第六章 老家伙和长庚
“皇帝出巡，下月抵达朱玉城！”
这一句话，直接让天塌不惊的长庚从躺着变成的站着，那速度比兔子跑的还快。
“长庚哥哥！慢点！慢点！别撞着我！”六子一看长庚的做派，直接跑了三尺远。
果然，事实证明六子的做法很正确，似乎刚才他站起来就是为了现在跑的更快。
长庚站起来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一拳往前打出，也不管前面有什么，就是那么一拳打出。接着就是一脚凌空踢出，也是很干脆的踢出去。
两个动作连贯的做完之后，六子才跑到已经躺下的长庚身旁。长庚此时已经再一次躺下，这次他倒是没有多么激动。
“从哪得来的消息，准确程度？”长庚淡淡的问道，仿佛刚才那个激动的人不是他一样。
六子一屁股坐在地上道：“消息是北区的猫哥传出来的，准确程度高达九成，估计过两天北区城主府，就该传出话来。”
长庚枕着右胳膊，嘴里咬着左手的拇指，躺在地上躺了半天，就保持这么一个动作，也不说话，似乎在想什么问题。六子就在旁边看着，看着，一直看到睡着。
等到六子醒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太阳都有些偏西。长庚还是那么个动作，与六子睡着时的区别在于，长庚的眼睛是闭着的，嘴角还有白色的液体流出来。
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着了！
六子盯了一会，眼珠转转，伸出手想要在长庚身上摸两把，看看能不能弄点外快。可是，犹豫了很久，六子还是没有下手，反而是一跺脚，从这里跑开。
在六子跑开没多久，长庚双眼眯起一条缝，并没有站起来，而是翻个身，继续呼呼大睡。暖洋洋的太阳晒在身上，说不出的舒服，这样的美好午睡，长庚直直的持续了整整一下午。
夕阳西下之际，天边火烧似的云彩，一朵朵的变换各种形状，美轮美奂的样子吸引了多少的文人墨客，多少的才子佳人，感叹美景少有。
长庚在刺眼的斜阳下，伸了个懒腰，缓步向着桥洞走去。根据六子说的消息，如果准确，那么今天晚上，应该会有人来找他，总不能让人找不到。
等到长庚回到桥洞的时候，长风还在地上躺着，身上的伤得过几天才能好彻底，没有断胳膊断腿，已经是万幸。
“刚才一哥派人来找过你，让你今天晚上子时前，去他那个堂口，说有事情谈。”长德一看见长庚，立即道。
长庚点点头，一屁股坐在地上，斜倚着墙壁，左手的拇指下意识的咬在嘴里。
长风和长德看着长庚这个模样，心里都是一颤，以他们对于长庚的熟悉，每当长庚开始咬手指的时候，一般都是出了大事。长庚懒是出了名的，别说南区，就算整个北区，稍微是在道上混的，都知道这么个懒乞丐。
曾经有好事者，编排出一首不伦不类的打油诗，借此来编排这个懒出名的乞丐。
“刮风下雨不动，拳打脚踢不移。辱笑谩骂不回，天塌地陷不惊。”
短短四句话，二十四个字，却把长庚最近几年的状态，淋漓尽致的描述了出来。
长庚有时候懒得回桥洞，就在路边将就着睡，那一个角落，长庚一般来说是呆上整整一个夏天，直到秋叶落下，秋风吹袭的时候，长庚才会回到桥洞去住。
在夏天的时候，长风和长德不惹很大事的话，这懒鬼，能够在那不动不摇的坐睡三个月，甚至有时候懒得去小解或者大解，就直接在破烂衣服里自己解决。于是，屎尿臭味熏天，让他所在半条街都鲜有人至。
可是，长庚所在的地理位置又是非常的出色，绝对是整个南区最繁华的地方，很多通道又不经过不行。长庚每天守在这里，又不离开，谁也拿他没办法。最终还是南区的一哥出手，每天都让人给长庚换洗衣服，不然整个南区就没办法过了。
如此一个懒人，却有他不懒的时候，每当长庚咬手指的时候，都是长庚开始思考的时刻。这个时候的长庚，给人的感觉绝对不是一个懒人，而是一个谋定而后动的狐狸。
长风和长德知道，之所以长庚会有如狐狸般的头脑，还要归功于养育他们三人的那个老家伙，那老家伙绝对是流氓中的流氓，虽然也是一个乞丐，却比道上的人更像混黑的。
那老家伙一直都是安安稳稳，但是无论南北区，谁见了这个老家伙，都得恭敬的喊上一声“沈爷”！哪怕北区城主府来人，见了老家伙也是规规矩矩的喊一句，“沈爷吉祥！”
直到老家伙死，长庚才告诉长风和长德，为嘛都对老家伙那么恭敬。因为这老家伙曾经设计，让北区一个小家族，完全的消失在朱玉城。没有任何实力的乞丐，一个人搞垮一个小家族，在朱玉城道上传开之后，再也没有人小看这个老乞丐。
哪怕这个乞丐依旧如普通的乞丐一般，沿街乞讨，依旧是面对富贵人唯唯诺诺，从哪都有看不出有任何的特别之处。
后来拉扯着长庚，更是如同最普通的乞丐一样，一把泪一把饭的喂养长庚长大，直到长庚五岁的时候，能自己出去乞讨，才算是完成任务。
再后来，老乞丐又收养了长风和长德，让长庚带着他们乞讨，三人组就这么在年幼的时候成立。
道上的人，也都给老家伙面子，对这三个小家伙都照顾点。这样直到老家伙病死，才开始有所转变，幸好长庚抓住机会，与一哥联系上，有了一哥的照顾，三人也才能继续安安稳稳的在中央桥洞生活。
长庚在暗中也动了不少的手脚，东四到东一的桥洞乞丐，西四到西一的桥洞乞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想要反叛中央桥洞的统治。
金手指们在南区混的不怎么开的一帮小孩，也开始与长庚三人联合，不知不觉间，长庚已经掌握了一大批小金手指，虽然这匹小金手指还没感觉到长庚的阴谋。
就如同六子一样的人，分布了整个朱玉城，都是对长庚感觉钦佩，与长庚三人关系不错的金手指。
知道这一切的，也就是只有长德和长风，长庚是无条件的相信这两个兄弟。长风和长德也无条件的相信长庚，没有长庚，他们两个早就死了！而长庚一切一切的计划，却都是在咬手指的时候定下的！
第七章 安排
长风和长德两个自认自己的脑袋不好使，跟着长庚比起来，就如同所谓白痴一样。长风感觉三人中，就自己最笨，长德还能眼疾手快的顺点东西，自己一直惹麻烦。
现在，桥洞中有些诡异的安静，长风和长德不敢惹咬手指的长庚，不然迎接他们的一定是一拳头或者一个侧踢。也不知道长庚这小子从哪学会的这么简单的两招，力道倒是奇大无比，跟长庚瘦弱的身体根本不成正比。
“酒鬼，色鬼，把能收拾的东西收拾一下，今天我回来之后，那就不用动。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没回来，那么各奔东西。最好在一个月之内，离开朱玉城。”长庚良久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长风和长德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长庚这话明显有些安排后事的感觉，让长风和长德感觉一阵阵的心颤。
“这里是四十两银子，你们两个一人二十两，先拿着。如果我回来，就再还给我，如果我不回来，拿着这点钱，离开朱玉城。至少两个月之后再回来，到那时，如果我还在，你们应该能够找得到我。”
“懒鬼！发生什么事情了？”长德问道。
长庚悠悠的道：“皇帝出巡，下个月抵达朱玉城！”
“这跟我们什么关系？”长风奇道。
“有关系，而且很大的关系！皇帝出巡，禁卫军先行！今天，我在路上，看到了两个金甲禁卫军。”
“那又怎么了？皇帝老儿出行，又跟咱们什么关系啊！”长风还是不明白。
长庚摇头道：“皇帝出巡，必然把一切隐患排除，而我们都在被排除之列。三教九流，黑帮乞丐，小偷强盗。绝对不能在朱玉城出现，朱玉城必然会迎来一次大清洗。今天晚上一哥叫我过去，估计也是商量对策。”
“那为嘛你又说回来回不来的。”
“如果，我回来，说明危险不大，我们还能集体行动。如果我不回来，那么就说明，我自身难保，咱们仨还是各安天命。”长庚叹道。
“这么说，这一次很危险？”
“相当的危险！”
“可能会死？”
“很大可能！”
“那好吧，酒鬼，准备准备，咱们出发！懒鬼，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明年今日我会在乱坟岗多烧一炷香的！”
“······”
长德这么一开玩笑，也让三人沉闷的气氛有些轻松。不过，当晚长风和长德还是按照长庚的吩咐，把东西收拾好，能带走的都打包，第二天天亮，如果长庚没有回来，就必然离开朱玉城。
“财不露白，你两个祸害应该也懂。今天一别，大家有缘再见，拼命活下去。我还想看看传闻中一百两银子一杯的美酒，见一见传闻中天下第一美女。你们两个，可得给我争气点！”
长庚叹道，对着长风和长德两个，如同哥哥看弟弟一样。虽然长庚明显比这两个娃子小一点，但他一向行使的是哥哥的权力。
时间很快的来到了亥时，长庚最后看了两个兄弟一眼，站起身，缓步离开桥洞。桥洞中的长风和长德，则是继续呼呼大睡，这两个没良心的早就睡下半天。
深夜的朱玉城，有些安宁，除了听着沧澜江哗哗的流水声，再有就是各家的狗吠声。大街上，没有了白日的喧嚣，有的是夜晚的安宁。
朱玉城中的北区，有着宵禁，那里不允许任何的人出现在子时之后，在南区则是没有这种禁令。
即使没有禁令，今天的朱玉城南区，也显得有些安静的非常，或许这就是即将到来的风波前，那种诡异的宁静吧！
长庚来到一个名叫“花间楼”的地方，这里与醉香楼一样，都是南区的大妓院之一。这里就是一哥所在的堂口，这家妓院，外加另外的几家赌坊，都是一哥名下的产业，一哥在南区还算是很巨头的那种。
“懒鬼？长庚兄弟，你也来了？”
正当长庚准备按照约定暗号敲门的时候，一个声音突兀的出现在长庚身边。长庚听声音就知道，这是这一带金手指的头领，外号叫做“空哥”，取义为妙手空空的含义，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文化人中听到的这个词。
“空哥？你也来了，这回看来事情不小啊！”长庚笑道。
空哥长的有些胖，在这一行中的胖子不多，可是空哥是个例外，这么胖，照样是一代高手，谁要是不小心，都会被这看上去和善的胖子给阴一把。
“事情大条啦！你也应该听到点风声吧？皇帝出巡，今天禁卫军已经抵达北区，猫哥传来消息说，今天晚上城主宴请禁卫军头领。看来是要有些风云，不知道一哥怎么对付呢。我还听说，南区这边的神哥、朱哥两个今天晚上也过来。你有什么打算？”
胖子拽住长庚，拉到一边，扫视了一下周围，悄声对长庚道。
长庚沉吟一下道：“能躲则躲，不能躲的话，听天由命吧！我们小人物，小打小闹还行，真到了大事上，还不是得由着那帮大哥决定？进去吧，不然过点了。”
胖子叹口气，跟着长庚一起按照“三短一长”敲门，没多久就有人来开门，看见他们两人之后，点点头道：“一哥、神哥，朱哥都已经来了，大小地头也来的差不多，你们来的算晚的了。不过你懒人一向有特权，应该没事。”
在开门人絮叨中，两人在夜色中走进了正堂。
这里是“花间楼”的后门，进入的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妓院，而是一个地下室一样的地方，这里就是一哥的总堂口。在这里，还依稀能听见前楼里面嘈杂的声音。
沿着台阶，下来到地下室的时候，地下室已经人满为患。灯火通明的大殿中，上方供奉着一个巨大的佛像。这是这一带的奇怪地方，供奉的都是佛陀，而不是应该供奉的各类蛇头道主。
旁边的都是三刀六口的刑具，真正道上混的，必然有一方法典，各家各式的都差不多，大家也一般不怎么争地盘，南区流血的还算少，与周边的几座大城来说，朱玉城道上混的人，安分的让人感觉诡异。
走进大殿，两人与熟人略微的打招呼之后，就坐到了边角空闲的小座位上。这里是蛇头们的地方，长庚和胖子这一类，都属于小型地头蛇，有资格坐在这里，一般互相见面，都会给点面子。
第八章 震动
在长庚和胖子两个坐下之后，又匆匆忙忙的来了几个蛇头，大约到了子时之后，大门轰然关闭。
三位穿着差不多服饰的中年人从一边小门中走出来，在座的所有人尽皆站起来，半躬身行礼。这三人，就是南区地下势力的掌控者。
左手边一人，黑黝黝的皮肤，健硕的一身肌肉，铜铃般大小的眼睛，蒲扇般的手掌，看得出来是一个威猛的人物。中间这人皮肤略显苍白，看上去文文静静，手里拿了一把折扇，像是一个风流的才子般。右手边这人一双眼睛仿佛永远睁不开，拄着一个龙头拐杖，略显的瘦弱，可如果注意他的手，就会发现他的手腕并不是瘦弱，而是如精钢一般结实。
长庚眼睛一直盯着中间的那人，也是长庚最不熟悉的一个人，被称为神算子的神哥。左手边的是以武力雄霸一方的朱哥。最瘦弱的当然就是这次的主事，对长庚一直有所照顾的一哥。
南区的三大哥，进入大殿之后，随意的摆摆手，就让所有的地头蛇们坐下，他们三人也坐在了主位上面。
“今天把诸位叫来，想必诸位也都听到了点风声。对面猫哥传来话，让我们早做准备，皇帝出巡，禁卫军那边，我们根本没有任何的手段打进去。”一哥沉默一下，开口道。
神哥接口道：“所以，这一次对于我们来说，是场很大的挑战。除了妓院，估计乞丐、小偷、赌场，都得消失！我也知道诸位都是在这条道上混的，可是如今确实没有什么办法，禁卫军的强势，根本不是我们能够抵挡。”
“他们那条过江龙，不是我们这些地头蛇能够阻挡住的！老子这点手下，估计根本不够塞牙缝，奶奶个球球的，这帮家伙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朱哥骂道。
“那我们怎么办？”下面有个蛇头忽然问道，问出来一大帮地头蛇的心声。
一哥道：“今天叫大家伙儿过来，就是商量一下怎么办！刚才我和朱哥，还有神哥两个，我们仨商量了一下，大家最好避避风头，在这个月的清洗里面隐藏起来。能离开的，先出去避一避，不能的，改头换面去北区稍微找点活干。或者是弄点闲钱，找个客栈，住上一个月，只要在这个月之内，不让禁卫军看见你们犯事，不被清洗掉。等到下个月，老皇帝一走，这朱玉城，还是咱们的天下！”
“我知道，这朱玉城是诸位赖以生存的地方，这老皇帝一来，必然引发变天！这也是难免，我们哥仨也只能尽量照顾一下，我们的产业能收容的人实在太少！而且以禁卫军的强度来看，猫哥他们最多也就能拖住今天晚上，明天就会是清洗的开始。”神哥接口道。
“不知道神哥认为，禁卫军的清洗，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开始？是所有禁卫军一起来，强行驱逐，还是先下通牒，然后再把不听话的给清除？”一个明显带着思考性质的问题，从长庚嘴中问出来。
神哥明显一怔，瞄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长庚，似乎想了一会才想起来这个破烂乞丐的身份。点点头，神哥叹道：“我也不很清楚，不过以禁卫军的一向所作所为，应该是通知的同时，开始清场。朱玉城说起来是大城，其实与他们天子脚下的人比起来，还差得远。禁卫军大部分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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