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人长庚- 第21部分

洪厨这次在厨房内，可谓是大显身手，四个大胖子和一个小胖子，五个人最多也就是打打下手，长庚则是找了个不耽误他们的位置，如同看戏一样，看猥琐大叔和洪厨类似比拼一样的做饭。

不得不说，这两人不愧是厨艺世家出来的人，无论是刀工，还是动作的精确度，都是教科书一般的标准。用不用油，用多少，两人手里的勺子像是有精确的称量过，每一次都不用再回笼，绝对的精确。

给和尚们吃的素菜，不能有葱姜蒜，不能有辣，不能有苦。如此这般没有葱姜蒜的一桌菜，硬硬的让两个人做出来整整十八种样子，每个人都是拿出来看家本领，流水般的动作里面，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的训练。

“看见没有，猥琐大叔教你们几个，根本没有下真功夫！”长庚如此对小胖子等人说。

小胖子却笑道：“我倒是得能学的来啊！你看看他们两个，往那一站，就这么不动不摇，我要是能有这水平，也不用跟他们学习，自己就可以出去开饭馆了！”

胖子三号也道：“就是，长庚啊，如果不是你做菜做的那个样子，你是最有可能达到他们那水平的人，可惜，你就是做不出来色香味俱佳的菜肴。”

“我倒是想呢！不过，每一次我想做的好看时，总是做出来更加难看，难不成我的审美观有问题？不对啊，我也能看出来猥琐大叔和你们做出来的好看，可我就是模仿不来！”长庚也很纳闷的样子。

“他是怕做的好看之后，天天都要继续做饭，这小子懒着呢！”如果长风和长德在的话，一定可以拆穿长庚的那点小阴谋，可惜这两人已经失踪两年多。

“哈哈哈！痛快！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跟人比试了！佛祖说，不能有争胜心，去他娘的！老子今天高兴，哈哈哈！司马川！不愧北汉司马之名！”正当几个人看的入神时，洪厨忽然哈哈大笑，收了最后一盘菜。

与此同时，猥琐大叔也停下手中的勺，倒出来最后一个汤菜，笑道：“南唐诸葛也不是易于的！若不是年幼时被某个修士传授一点修炼功夫，今天如此酣畅淋漓的比试，我都撑不下来！不像你啊，能在金刚寺如此山门中，还是洪字辈高僧。”

“扯淡！我这完全是师傅跟的好，就比如这小子，进去就是普字辈的，别人进金刚寺，谁不是从广字辈往上升？那还得是运气好的，家里有点实力，运气不好的，都给我从宗字辈开始！除非是天赋特别高，才有可能让上面看上，不然想要升辈分，除非等前面死绝！”洪厨感叹道，“修士？哼，比普通人更黑啊！能活几百年，谁都不是傻子，熬都能熬出一身的心眼了！也就是我这种厨师好点，没人争，没人抢！”

“那是你们的事情，我就一个要求，照顾好这小子！他是我故人的养子，这两年一直跟着我，把他扔在你那，是看在你南唐诸葛的名号上！”猥琐大叔叹道。

洪厨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这小子在我那，绝对没问题，光是论辈分就是除了我师父那一辈之外，还有十大神僧能比他大，其他的最多也就是师兄，更多的就是下面的弟子辈！谁敢惹他，看我不闹的全寺没饭吃！”

“行！信你！”猥琐大叔笑了笑道。

洪厨哈哈笑道：“好了！我也该走了，不然的话，那帮师侄们又得叫唤找我了！明天我走的时候，再来找你，今明两天，该跟什么人告别一下的，就告别一下，去了那，不是不能回来，只是很远，会很少回来。”

长庚在一众人无语的目光下，后转身软体三百六十度倒地，显示出现在他多么的无奈。

不过，洪厨还是走了，留下长庚和几个胖子，以及神色复杂的猥琐大叔。两年的相处，几个人当然会有一些话要说，特别是猥琐大叔。

“长庚，去了金刚寺，别惹事，那里的人都是修士，随便动动手指头都能把你敲死！”小胖子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话。

“没有肉，趁他们不注意，换身衣服出去买点！花点钱，你又不差钱！”胖子一号关心的是吃的问题，平时他就喜欢吃肉。

胖子二号关心穿的问题：“听闻和尚们的衣服都是送的，倒是多要两套，你又懒得洗衣服，勤换着点，别显得咱们太寒酸的晃！”

“你这身板我也不说啥了，别把自己饿死就行，估计你也饿不死！”胖子三号说了一句废话。

胖子四号简洁明了的递给长庚一个猪蹄道：“这是哥的珍藏，送你了！想肉想疯的时候，拿出来啃一啃！”

听着这五个胖子的发言，长庚有一种想被雷劈死的冲动，最终还是只剩下猥琐大叔一个人。长庚想听听猥琐大叔的发言，看看这类似一句话告别的遗体告别仪式，会变成什么模样。

“出去走走！天还早，出去一趟，应该能在天黑前回来！”猥琐大叔叹口气，率先走出去。长庚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出去一趟，去哪？当然是乱坟岗。

两人出了齐家的时候，正是正午刚过，太阳最炽热的时候，顶着烈日，在人烟稀少的路上行走。大中午的，没有人愿意出来，就连商贩们，也都知道先避一避太阳，也就类似长庚两人赶路的，才会在大中午的走。

“多看看吧！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怪我吗？”猥琐大叔开口道。

长庚摇摇头道：“不怪！我知道你的意思，在齐家继续呆下去，你怕我被无形的灭口。”

“确实是这样，本来我也想让你离开，正好碰上了洪厨，他人怎么样我不清楚，不过冲他南唐诸葛出身，就信得过！”猥琐大叔道。

长庚奇道：“为什么？”

“南唐诸葛，北汉司马。当世两大厨艺世家，之所以能成为屹立数百年不倒的家族，都是因为，传人必须重视品行！不然，一些秘法是不会传授，就像如今，我虽然逃离北汉，却不代表司马家失传，所以我一直没有传授胖子们一些很难的技巧，反而是你。我传给你的技巧，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你学习能力不错，我很欣慰。”猥琐大叔欣慰道。

“司马家的人也不是都从厨师？”长庚疑问道。

猥琐大叔点头道：“司马家和诸葛家差不多，都是从很多子弟中，观察数年，选出一批品行不错的孩子，进行教育。其他的孩子，只能学习一般的厨艺，难成厨艺大家！洪厨是诸葛家的技术传人，跟我处在差不多的水平，我信得过他的品行。所以，我才放心把你交给他。”

“原来如此啊！”长庚点头。

猥琐大叔笑道：“没想到你小子的天赋不错，学什么都挺快的。到了金刚寺，把能学的都给我学来！”

“不学！要不是你们逼着我学，我才懒得学东西呢！太累！还是睡觉舒服！”长庚笑道。

“臭小子！要是老家伙知道你这样，非得气的活过来不可！”猥琐大叔笑骂道。

长庚忽然苦笑道：“他要是真能气的活过来，我再懒点都愿意！”

猥琐大叔也不再笑闹，拍了怕长庚的肩膀，安慰一下他。

长庚问道：“老家伙到底叫什么？”

“他姓沈，这个你知道。他叫沈无双，很霸气的名字，很霸气的人，可惜一根筋的脑袋！”猥琐大叔叹道。

“唉！这回看他这么一回，我多给他买点纸钱，要不然下次来，还不知道什么年代了！”长庚很快的就接受自己要去金刚寺的事实，很多时候小人物的悲剧就在于，很多事情不是自己能够做主，只能按照别人的意愿而来。

长庚没有办法改变他要去金刚寺的事实，因为洪厨打定主意，要把他带走，没有人能够拦住。猥琐大叔也同意他走，这样就更没有人能阻拦。

出了城门，一路来到乱坟岗，又在阴风瑟瑟中找到老家伙的坟，上面的长了一些杂草。长庚一点一点的把杂草拔下来，然后扔在老家伙的坟前，跟着把纸钱全部点燃。

“老家伙，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办法来看你了！长风和长德也不知道死哪去了，我估计他们应该没死，就是不知道在哪活着呢！当年我们三人，全都是你一个人救的，你养了我们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我们可以养你了，你却一声不吭的就死这来了！让我们情何以堪呐！”长庚一边烧纸，一边在心中默默的道。

“我终于知道了你的名字，却还是没有能力给你立上一个墓碑。我倒是在这两年学了点字，却还是难以写出，猥琐大叔倒是可以立碑，我却想亲自给你立碑，因为是你救了我的性命，养了我多年。如同，生身之父！”长庚无言的在坟前，郑重的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光光的大脑门上，隐隐发红。

猥琐大叔神色复杂的看着长庚，他知道长庚有很多话，只是没有说出来，一切都在这三个响头里面。他不知道的是，这是长庚生身十七年，算上任何时候，第一次给人磕头，也是第一次给老家伙磕头。

男儿膝下有黄金，乃是老家伙给长庚上的第一课，长庚谨记心中！

第四十七章　无语凝噎（又三千！）

长庚不是没有遇到过困难时候，也不是没有遇到频死境地，不过，长庚依旧谨记老家伙当年在那个昏暗的桥洞中，郑重的说的那番话。

“长庚，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地，中跪天子，下跪父母！其他人，没有资格让你跪！我们是乞丐，但乞丐也要有气概！人的尊严，我们不卖！哪怕死，也不卖！”

老家伙或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这句话对长庚的影响有多么大，不过长庚活了十七年，到目前为止，真正能让他跪下磕头而毫无怨言的人，唯有一个老家伙。

猥琐大叔蹲下来，在老家伙的坟前，亲手为老家伙上了一炷香，自言自语道：“想当年，你我一同杀出北汉，转眼间，你都已经躺在这里面，而我还赖活着。今天我第一次给你上香，老家伙，走好！来生，继续做兄弟！”

长庚跟猥琐大叔在老家伙坟前，呆了片刻，两人默然，各自有各自的话对老家伙说，却又不开口，只是默默的在心中，一点一滴的述说。任由阴风阵阵，任由老鸹聒噪，两人不动如山，默默鞠了一躬，离开乱坟岗。如此一走，下次来，已不知何年何月。

“我走之后，每年他生辰的时候，多来看看他！我这一走，在朱玉城就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长庚和猥琐大叔沉默的回到城里，伸个懒腰，长庚对猥琐大叔道。

猥琐大叔点头道：“放心！绝对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你还是想想，怎么跟另一个人解释吧！那位可不是我们，唉！”

长庚叹口气道：“明天吧！今天不去了！其实，如果不是怕你被整死，我倒想是不告而别的！考虑到你和五个胖子的安危，我还是亲自过去一趟吧！”

“算你有良心！”猥琐大叔苦笑道。

两人总算是在晚饭前赶回齐家，当晚猥琐大叔和洪厨两人的饭菜，让和尚们和齐家诸人，分不清谁才是主厨。三十六道菜，三十六种味道，让宾主尽欢。中午做出来的菜，到了晚上还如此美味，哪怕是热菜，到了晚上都是一样的温热，这两人的做菜，果然有一般人接触不到的层次。至少，长庚自认为就做不到这一点，虽然看上去他已经学会了猥琐大叔十成的本事，但他自己清楚，比起猥琐大叔，他还差的很远。

当晚的长庚，从酒窖中取出一坛美酒，爬上假山最高峰，拿着酒坛，与猥琐大叔一人一口的对着喝。当晚，他们说了很多很多，多到长庚后来回忆，都难以回忆出来到底说了什么，不过长庚唯一能确信的就是，那天，是长庚第一次酒醉。

第二天的清晨，长庚照例早起，从昨夜酒醉中醒来，宿醉仿佛没有对他有任何的影响，他去水井旁，打完最后一次水。满满两桶水，挂在扁担两端，稳稳的走在路上，水桶里面的水，平平静静，没有洒出来一滴。

打完水，长庚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从住处拿了一柄木剑，陪伴他两年的木剑。衣服也没换，径直往齐玲珑的住处走去。

“今天你来迟了！”

齐玲珑每一次在早晨练剑的时候，都显得特别的冷漠，倒是别有一番风味，美丽的容颜比之两年前更加的美丽，原本未曾发育完全的身体，如今已经是玲珑有致。说不上绝世倾国，却也有倾城之美。一身合体的白色练功服，把身躯包裹住，一股英武之气散发开来。

“昨天晚上喝了点酒，起晚了！我们现在开始？”长庚解释道。

齐玲珑略微一点头，站立的身姿，骤然发动，如一条白色的蛟龙一般，突然出动，漫天的剑光，毫不客气的笼罩长庚周身十几处大穴。两人对战，向来没有什么手下留情之说。

长庚还是那么松松垮垮拿着剑，与齐玲珑刚才笔直的身躯形成鲜明的对比，就长庚如此松垮的拿剑。还是非常轻松的抵挡住齐玲珑的攻势，两人对战两年，互相之间很熟悉，这一套“大慈大悲剑”也不知道练过多少遍，同样的剑法，同样的步伐，不同的人，不同的心态。

最终的结果，是长庚落败，败的很快，长庚只抵挡了三十剑不到，就彻底的落败，咽喉一点红，宣告他已败。

“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这是习武之人的大忌！难道是昨天喝酒的事？早告诉你，让你修炼点功夫，你就是不听！不然的话，就算你昨天喝的再多，今天也应该没事！”齐玲珑皱着眉道，话语间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长庚盯着齐玲珑笑道：“没事！”

“看着我干嘛？”齐玲珑俊美的容颜上，闪过一丝红晕，略带羞涩的道。

长庚笑了笑，还是没有移开目光。

齐玲珑嗔怪道：“还看！再看不理你了！”说着，背过身去。

长庚叹口气，鼓足勇气道：“今天，我跟金刚寺的师傅们，一起，一起回金刚寺！”

“你说什么？”齐玲珑骤然转过身来，满眼的不可置信。

长庚目光有些躲闪，再次说道：“我将去金刚寺！”

“金刚寺？”齐玲珑不可置信的再次问道。

长庚长吸口气道：“恩！”

“为什么？”齐玲珑身躯有些颤抖。

“没有为什么，只是感觉想去金刚寺看看，仅此而已！”长庚还是不敢看她。

齐玲珑不停的深呼吸，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却依旧没有平复过来，大吼道：“你走！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你走啊！”

长庚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齐玲珑，看到伊人双目含泪，但也终究没有伸手拂去，而是一转身，道：“多多保重！”

长庚大步离开，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一双不大的眼睛内，也是有些泛红，两年时光，七百个日夜，每日相处打闹，两人的感情早已不再是单纯的主仆，有些像朋友，却又比朋友更进一层，而有一层厚厚的窗户纸，谁也没有捅破。

“铛啷！”齐玲珑的剑掉落在地上，长庚背后传来嘤嘤的哭泣声，而长庚只是脚步顿了顿，就狠心的继续往前走，现在如果不走，那么就永远也走不了，长庚不认为自己的心能再次狠下来。

大和尚们上午就离开，比长庚预计的下午还要早，还好长庚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就只有一张五千两的银票，一些碎银子，都带在身上。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该告别的也已经告别完，该了断的，也已经了断。

洪厨让人找了一身僧袍给长庚，明黄色的僧袍，穿在长庚瘦弱的身躯上，显得那么不协调，和尚们走，许多人都出来相送。猥琐大叔六人组也头一次全部亮相，跟长庚又是好一番的嘱咐。

看上去儒雅的齐中雨，也假模假样的拽住长庚说了不痛不痒的几句话，不过长庚还是能从他的眼神深处看到鄙视的神色，以及隐藏更深的得意，似乎长庚的离开，他更加的高兴。周云也上来跟长庚说了两句，无非是好好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