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中的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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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中的失乐-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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舆的很强,我自负有五段的棋力,却惨败在他手下。看来学生果然等级不同,我只是个乡下五段,真惨!”
    老板看起来是个年过六十的老好人,布濑虽然觉得拿他代替仓野当成诈棋的牺牲者似乎可怜了些,但基于实验的意义,他还是希望先找个对象试一试。
    结果非常完美,老板陷入布濑的诈棋术之中,盘面上的状况也是一片凄惨。这时候起,老人也开始发挥他擅长的苦思本领。
    此时正是对手长考的时刻。布濑忽然无聊地望向玻璃窗外的街道上。宝蓝色光彩四溢的街道上,没有过往行人的身影,车道上甚至连一辆车也没有,瞬间,像无人地带一般无止境地扩展。
    布濑忍不住拍打眼睛。直到刚才为止,车潮与人潮的础是毫无间断地来回穿梭。他下意识地推高眼镜。
    此时,对面人行步道池现人影,像观赏人形净琉璃一样,从窗框左侧突然登场,现身时无声无息,给人相当深刻的印象,因此这画面也清晰地烙印在布濑的网膜上.没错,那个人是双胞胎兄弟之一,虽然无法辨别是奈尔玆或霍南德,但敏捷的身躯、微微侧斜走过的人,绝对是片城兄弟之一没错。
    会是去找仓野吗?有什么事吗?但仓野并不在家,事先应该是没连络就来的吧!当然,仓野的住处没装电话才是致命的缺憾。
    布濑茫然目送奈尔玆或霍南德的背影离去。一定是知道仓野不在家,所以立刻回头!
    寻思之际,路上再度逐渐出现人影和车辆。年轻人离去后,又恢复了平日的喧嚣景象。布濑心想,刚才注视的数十秒画面,会不会是瞬间出现的白日梦?
    这时,经过长考之后,老板终于下定决心摆下棋石的声音一响,布濑在惊吓中被拉回现实。他回头看着盘面:心中仍在思索。
    ——话说回来,在这种热天气里,或许双胞胎之一有事找仓野,但仓野不在,想想也是没办法的事。但仔细想想,这年轻人虽然可怜,但来找仓野却碰壁,我不也是一样?
    视线回到棋盘上。老板似乎发现局势不对吧?历经最长的时间思考、加上反覆不停的呻吟,终于扭转成了难分胜负的险棋,若以最强的一子回应,理应可以一举定输赢,但若是一子出了差错,则很可能会完全丧失保持至今的赢面,加此一来就变成形势不明,搞不好反而会让自己落到下风。布濑看了看柜台上的电子钟,确定是十二点半之后,便立刻开始反击。
    这一盘棋在下午一点左右结束。虽然说不上是最好的结局,却也成功躲过对手的回马枪,在那次的交手获得不少地盘,形势差距拉大,致使对方无力反击。接着又下了几手棋后,老板搔搔白多黑少的头发弃子投降。
    “实在是糟透了,在序盘就被巧妙摆了一道,叫我该怎么应对?所谓的大斜百变就是因为这样才令人讨厌。但你真的很高明!仓野和你,简直就是最佳拍档!”
    老板虽然这么说,却主动要求再下一盘。这位老好人的个性非常执着输赢!布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能够边下棋边泡在清凉的店内,正是求之不得,所以爽快就答应了。但这一回合可是真的“来者不善”,结果是布濑惨败。
    第二盘结束时已是三点过后。遭自称乡下棋手的老板猛烈攻击,像大龙猝死的布濑,只觉得全身痛苦无处发泄,像喝下毒药的苏格拉底一口饮尽剩余的咖啡,随便打个招呼就走出店外。
    才踏出店门,随即感受到街道被盛怒燃烧般的热气逼人,全身油汗狂冒而出。
    两辆警车响起刺耳的警笛声,朝车站相反的方向疾驰而过。
    “一点儿意思也没有!”布濑恨恨低骂,向目白车站走去。街道上烦人的喧嚣催促他加快脚步。他完全不知道刚才的警车是因为仓野住处发生了命案而疾驰…,心中只想着尽快返回自己安住的“黑色房间”。
    “所以,回到家应该是五点,这样应该没问题吧?从十一点半到三点十五分之间的不在场证明,“鲁登靳’的老板应该会替我证明。另外还有两、三位客人。”
    布濑说完后,众人的视线很自然地转移到奈尔玆与霍南德身上。其中,表情最冰冷的当然就是布濑,他的视线平均分配在双胞胎身上,彷彿已经认定两人之中一定有一个人是凶手。奈尔玆见到众人露出的讽刺笑容,唇际浮现困惑的苦笑,回头瞄了后方一眼。霍南德还是一样在打盹。昏暗中,连表情都看不清楚。
    “不是我!”奈尔玆犹豫地开口。
    “嘿,那就怪了,也不是我。”霍南德闭着眼睛,接着回应。
    现场立刻笼罩在令人发楞的沉默中。
    “布濑,你不会是在做梦吧?”奈尔玆牛开玩笑地说。
    布濑终于忍不住冒火了。“做梦?别看扁我!的确就是你们两人其中一个。这也难怪……被人知道那个时间、人在那里有大麻烦,所以拚命想怪我认错人。但是没用的!我看最好还是主动坦承吧!十二点半左右,是谁前往仓野住处的?”
    布濑用力抓住奈尔玆胸口时,根户实在看不下去了,立刻上前劝住。“放手、放手!这样就发火也太难看了。如果想要当个名侦探,应该更有风度些,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听听奈尔玆他们如何解释,如果谎言被拆穿,再全力追究也不迟。”
    被说中要害,布濑不情愿地放开奈尔玆的衬衫,坐回椅子上。惊吓过度的奈尔玆深深喘了一口气。
    “很抱歉.我情绪失控。”布濑以苦闷的语气低声说。
    奈尔玆很快地瞄了霍南德一眼,答道:“不,没关系。”说完,立刻陷入沮丧的沉默中。
    雏子也一样被吓坏了。因为事发突然,她眼神呆滞地看着布濑。
    这时,霍南德终衿睁开紧闭的双眼。“真麻烦,看来要轮到我们说明不在场证明囉?虽然麻烦,但为了尽早解决,还是由我开始好了。不知是否像布濑那样,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但站在我的立场,很希望布濑的目击只是纯粹的看错了对象……”
    众人当场错愕。没想到一开场就出现分歧的意见。没错,若非三人之中有谁说谎,就是有人产生了错觉!或者,三个人的证词都正确?
    若只是一个人还可能是梦游,但双胞胎的话,两人分开行动后的白日梦到底该怎么称呼而且白日梦有办法如此轻易就完成世上罕见的杀人案吗?尽管众人对此都有很深的怀疑,但终究还是要听听霍南德的说法。

    6.过去的影子
    忽然仰望天空,浩浩苍穹在砖红色的钟台后方展开。霍南德好不容易才看清楚时钟字盘上的时刻是差三分钟就十二点。
    附近一片绿意盎然,只要走个两、三分钟就可以到达樱田街。从位于港区白金的住家前来,需要花上大约十五分钟的这个小公园,这个季节,总是瀰漫几乎令人晕眩的香气。钟台四周绽放无数的蔷薇,最大的特徽就是种类非常丰富,只要随便看一眼,就看刭了勃根地、汉特雷德利普特、托格、中国蔷薇、卡洛蕾娜、坎巴尼奥、大马士革、索尼斯、蒙地夫箩拉、门迪、澳洲、奎尔达、耶诞节、麦登布勒修、马士克寇斯达、约克与兰卡斯特等等品种,至于颜色方面,更是多得不可计数。
    若能变身为盛开的蔷薇……霍南德粗野地用力扯断手边的花茎,刺尖刺人手掌,而娇弱的花瓣仿彿用全身承担那冰冷的痛楚一般,饱受摧残似地凋落地面。
    约克与兰卡斯特,花语是“作战”。在纤细瘦弱的细胞壁中,应该也在进行成千上万看不见的战争吧!霍南德握紧手掌伤口,似乎可以感受到那些战役的发生。
    霍南德再度抬头望向钟台,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信封。那是昨天傍晚投入家中信箱的匿名信件,信封上只写了收件人片城兰,并无寄件人姓名之类的,信封里则是很寻常的信笺,信笺上的笔迹很陌生,写的是—十四日正午请前往这个钟台。
    ——到底是谁?
    手上拿着那封来路不明的信件左顾右盼,钟台上的时钟指针正好显示十二点,不知何处也同时响起正午的钟声。霍南德慌忙将信笺塞进信封,再度环顾四周。小公园内可以见到好几排环绕蔷薇花丛的不知名树木,熊熊烈日更加光辉灿烂了,但依然不见类似赴约者的人影。
    ——莫非上当了。,
    茫然中,霍南德有此预感。
    只有一个老人坐在砖台上,身着浴衣,外貌看似穷酸,只见他在蔷薇下遮阴纳凉,嘴里还哼着不知名歌曲。

    有谁看见风?
    我和你都没见到。
    但是,风却吹掠而过,
    让树叶不停颤抖。

     ——或许目的就是听歌。
    霍南德心想。能够听到这首歌,被这封信骗来也算是值得了。
    他等到十二点半,依然不见有人赴约,于是慢慢朝田野叮的方向走去。很奇妙的,他脑海是一片空白,但神清气爽。在到达车站的途中,他把信封搓成一团,丢进纸层篓。
    搭山手线经过东京站,在巢鸭站下车前往根户的住处。虽然明知搭地铁会更快到达,但他却故意选择这样的路线。步伐若加快一些,那栋位在文京区白山的大楼,距离巢鸭车站只需大约十五分钟的路程。
    恰似俯瞰周遭建筑的那栋大楼是七层楼建筑,根户的房间位于六楼。这时,霍南德也与平常来这儿时一样,绕向楼梯内侧,打算搭乘电梯。但上下楼层的指示灯才刚刚经过三楼,正要继续往上升。
    ——还是算了吧!反正一路上都这么热,再热也没多少汗可以流了。
    霍南德心中这样想,走回楼梯口,开始往六楼上爬。爬着爬着,全身冒出黏瘩瘩的汗滴,到了根户居住的楼层时,直条纹T恤已经密贴在皮肤上了。他挥掉手肘滴落至指尖的汗珠,走过电梯前时,顺势看了一眼楼层指示灯,发现电悌已下达一楼。
    按下门铃,根户立刻回应,一会儿,厚重的铁门开启。一见到霍南德,根户似乎显得有点儿惊讶。“嗨,你刚到?”
    “是呀!”
    “就你一个人?真难得。先进来再说吧!只有你一个人,那就更难分辨了,但我猜……应该是霍南德吧!怎么回事?令身都是汗。这个拿去擦擦吧!”说着,他把披在自己赤裸上半身肩膀上的毛巾用力抛过来。
    小阳台上有一张藤椅,旁边小桌上翻开一本砖头书,书页随风翻动。直到刚才为止,根户可能正在看书吧!
    霍南德脱掉T恤,边擦拭身体边在藤椅坐下,拿起那本书,看着封面。黑色皮革装订,上面用绿色文字烫印了《加持祈祷秘法》。
    “你还在研究这东西?”
    “哈哈,就因为这样,正职的数学离家出走了。当然,这是开玩笑的。都到了必须写毕业论文的时候了,如果可能,我还打算唸研究所继续研究,所以不好好用功也不行。若是像仓野那样对围棋有兴趣,或许反而对数学有帮助也说不定,但就算是排列出三摩耶、五相、八心、十二神将、十七清净句,也不可能成为研究课题。不过这种毫无意义的数字排列,对喜欢下围棋的人来说,却立刻成了可以吸引他们的数字。这可是仓野教我的,在围棋的棋法中有所谓的“中手”(中手,围棋中在对方占地里夺取目的下法,有所谓的二目中手、三日中手等等以此类推。),互相进攻时,如果顺序上出了问题就会出现。其实很简单,这就是数学性质的一种公式。亦即,我们以P为中手的次数,n为目数,则可得到以下算式

    P=1 (n=1)
    P=(n2…3n+6)/2 (n=1;2;3;4。。。)

    三目中手的次数是三手,四目中手的次数是五手,五目为八手,六目为十二手,七目为十七手,大致上是这样。但我也只是被这个算式吸引,对于重要的定石(定石,也就是定式或定型,是经由长期累积而来的一些围棋固定下法。)之类却完全不想学。这本书也是上次逛旧书摊时买的,里面有各式各样诅咒杀人的方法,有不少是你感兴趣的东西。如果利用这些咒术可以实际杀人,就算被发现,法律上也无法认定是犯罪,轻易即可达成完全犯罪。但正因为不可能如此简单就可藉由咒术去杀人,所以才有侦探小说的出现。”
    霍南德掀开的书页上,排列着一看就充满怪异气氛的文字或人型组合成的神符、咒符,但那些乍看似乎带着凶气的符画;若一一细看每个说明,却以非为恶者居多,反而几手是五谷丰收或开运兴隆的符画,其中还有所谓“走人足留法”  ,完全不明白其中意义的东西。
    “这是什么意思?”
    根户低头看着说:“喔,应该是查明失踪者消息的方法吧! ”
    根户似乎是边说边注意到的。
    霍南德探身向前,“喔?这么说,利用这个符咒也能知道曳间的去向?”
    “恩,”根户回答,双臂抱胸沉吟良久,“这是个有趣的实验,要试试吗?”
    根户挺直修长的上牛身,在霍南德未回答前,就动手备妥纸笔,开始画符。根户的个性就是一旦有什么趣事,就会全神贯注、专一心思去进行。
    直到把纸钉在性子上,这才开口说:“我们今天应该就可以知道曳间的行踪了。因为上面盖上大印,保证“具有必定获得讯息的妙用”。”
    “那倒是不错。”错愕之下,霍南德回答,然后耸肩回头望着尝上。看样子,最令他着迷的还是降伏咒符,以及藉之杀人或令人陷入疯狂状态的术法。
    一面雷不及意闲聊一面比较各种符咒,霍南德忽然发现,上面使用的文字有很多是相同的,尤其“急急如律令”这个句子的使用更是频繁。
    “你看,这句“急急如律令”几乎使用在每一种符咒上,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喔,那个呀?那是中国汉朝时代的公文用语。你知道所谓律令的意思吧?也就是说,迅速依照法律执行。后来才转而成了符咒的专用语。
    第一位从中国介绍所谓密宗进入日本的是弘法大师空海和尚,在他之前,也曾传人“孔雀王咒经”之类的密宗经典,听说役小角,也就是所谓的役行者,因为研究该经典而获得神通,但将真正的密宗传人日本的还是空海的功绩。空海与最澄两位大师是在西元九世纪初叶前往中国唐朝留学,距离汉朝已经是六百多年以后了,因此,“急急如律令”被用来加持祈祷,应该也有相同的漫长岁月。”
    “原来如此。”霍南德回应。
    “若对各种咒符进行比较,会发现其他有趣的事。譬如,所谓“鬼’这个字,通常用以“降伏”的咒符,也就是像黑魔术用来为恶的咒符卜,都会使用“鬼”字,但是,像防堵瘟疫之类具白魔术性质的咒符上,却是使用去掉鬼字头上一点的特殊文字。我心想,如果深入调查应该会很有趣,但非常遗憾,到目前为止还无法获得更详细的资料,虽然也稍微涉猎语言学和民俗学,但可能还不够深入吧!”
    霍南德于是想起昨天影山的信,立刻提出说明。  “对了,那封很像密码的信,图案上写了四鬼两个字,我知道有红鬼和蓝鬼两种,但所谓的四鬼,指的就是你说的那样吗?”
    “这……我不太清楚四鬼,若是四波罗密,倒是了解一些。”
    “四波罗密?那是什么?”
    “恩,在密宗方面,专指几百尊菩萨中的四位。就是在金刚界曼茶罗之中,被画在中央的大日如来周围的金刚波罗密、宝波罗密、法波罗密、业波罗密的统称。她们也分别是阿阙佛、宝生佛、阿弥陀佛、不空成就佛的母亲,没错,所以当然是女性。”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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