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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走过来一个女孩子，大大的黑眼睛，象牙般的皮肤，短头发，神情倔强，陈墨看得失了神，想着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睛，太过思念的缘故，他情不自禁地把车子放慢速度，那女孩低着头已经经过他的车子，往后面走去了。
陈墨想着难道真的是小绾，他们会这样重逢，自从她结婚后，他再也没看到过她了。可是纵使不见面，他仍然时刻想念着他，爱情就像一个沼泽，陷进去就怎么也出不来了，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不管是有本事的人还是没本事的人。
陈墨匆匆地把车子在街边停下，然后下了车，那女孩依旧在路边慢慢地走着，背影像极了，陈墨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小绾了，他快步走上前去，把手搭上前面女孩的肩膀，“小绾？”
满面笑容地站在那里，想着她现在已经结婚，他不能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这么亲蜜的动作，所以立马讪讪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女孩吃惊地回过身来，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一张脸，虽然很美，甚至比小绾更美，可是并不是同一个人，她们不相象，一点也不相像，就是一根树枝上的两根枝丫，远看很像，近看却发现它们迥然不同，完全不一样。
陈墨心里一阵失落，女孩子眼里有笑意，在上下打量他，陈墨说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你很像我一个朋友。“
他解释着，女孩子笑笑，说声：“没关系”又补充一句，“被你这样想念。你那个朋友肯定很幸福。”陈墨便也笑了笑，女孩子转身走远了，他脸上却一直笑着，想停也停不下来，只是因为陌生女孩的一句话，许久，陈墨才恍然大神，转身回去，看到交警已经在他的车上贴罚单了，因为他在不该停的地方停车了，陈墨走上前去，他也无所谓，按规矩交了钱，然后开着车慢慢回去。
阳光还是金子一样，可是风吹到他的面颊，却像冰冻过的水流，冷冷的，凉凉的。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同一个顾客（上）
第九十七章 同一个顾客（上）
（九十七）
（上）
长生从陈墨车上下来。慢慢走回鬼店。对于老阴灵，他充满了担心，流水线的工作他能吃得消吗？看着自己慢慢被染缸染黑，那种感觉，有如滚水煎熬。
小绾的电话这时候进来了，长生看到是小绾的，一颗心总算好受了一点。他一边收拾办公桌，一边接起电话，小绾未语先笑，笑声清脆响亮，就像初夏风中的铃铛，听到小绾的笑声，长生一颗心慰贴起来，仿佛发皱的衬衫经过熨斗的熨烫。长生脸上有了温柔的笑容，整个人就像泡在温水里，对那边说道：“小绾，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易小绾笑了笑，对他说道：“你下班没有，今天来不来接我？”
长生说：“好啊，马上来接。”两个人笑着挂了电话，长生便关了办公室的门。匆匆去小绾的公司接她了。
生活不再形单影只，有个人会天天给你打电话，嚷着要你去接她，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车子还没开到她的面前，小绾就站在那里等着他，脸上笑容满面，手上拿着一个手袋和另外一个纸袋子，她仿佛在那里等了有一会儿，看到他，便踮起脚步，神情很是期待，长生笑着把车子开到她面前缓缓停下，小绾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对他说道：“给你的。”
长生愣了愣，小绾递过来一个纸袋，长生笑道：“这是什么？”他一边调转车头一边问了出来，小绾拢了拢头发，对他说道：“你自己打开来看嘛。”长生便说道：“我在开车呢。”小绾便含着笑看他一眼，自己拿过手袋，对他说道：“看！”
长生看了一眼，是一套男式的衣服，他吃了一惊，笑道：“你又给我买衣服了？”心里也还是很感动的，小绾把衣服拿在手里，侧着身子在他身上比划着，想知道到底合不合身。她一边这样比划着，一边说道：“是啊，你一直没买过衣服，以前你还是阴灵体质的时候，我给你买的衣服，可能也不合适，再说穿了也不吉利，毕竟现在今非昔比，是人啦。今天刚好一笔奖金发下来，中午我就和简去逛街了，给你买的。”
长生笑了笑，说道：“我倒真是忘了，一直把自己当成阴灵，这些年，一直没有买衣服的习惯。”小绾听他这么说，其实她自己多半也猜到了，不由抿嘴笑了笑，说道：“是啊，我看你一件西装加衬衫穿了差不多一个月，就知道你肯定自己没有买衣服的意识，现在不一样嘛。现在你是普通人，一个月穿同一身衣服去上班，同事怎么看啊，说不定背后偷偷笑你呢。”
长生就解释道：“我一个男人，说也无所谓。”小绾这么一说，他才猛然想起来，身上这一身衣服，还是这个肉体之前就有的，是他得到这个肉体就得到这身衣服了，一直没换过。现在想来，也是该换换了，毕竟是重生做人，他与过去告别，这具肉体也属于他的，那么属于他从前主人的衣物也应该去掉了。
长生这么一想，就感动于小绾的有心了，他腾出一只手，捉住小绾的手，对她笑道：“小绾，你真好。”握着小绾的手就不放了，整个人就像偎在火炉旁边，一颗心多么温暖，他想着自己，三十多年的时光，从小到大，谁真正关心过他，谁给他买过衣服，没有？他一直是被抛弃被忽视的一个人，只有小绾。只有小绾对他好。
易小绾看着长生一直握着她的手，看他一只手开车，不由担心道：“你还是两只手开车吧，一只手怕危险。”
长生说道：“没事，就这样吧。”
小绾说道：“我手上有蜜还是怎么着，你这样牢牢握着。”长生听她这么说，止不住乐了，笑道：“你手上就是有蜜。”
易小绾也笑起来，看到自己给他买的衣服他那么喜 欢＇炫。书。网＇，自然很有成就感。天色慢慢黑下去，远近的霓虹亮了起来，一朵朵花开在夜空中，红的花，绿的花，在夜的世界里百花齐放，广告柱子上的灯也亮了，城市里的大型电子屏幕放着广告，一朵巨大的花突然盛开，就像烟花一般，突然出现在小绾和长生面前，又像莲花，世界如此炫丽美好，窗外的人三五成群的经过。欢声笑语就像海浪一般，小绾摇下车窗，那些欢声笑语还有市声就传到他们耳朵里来，两个人互相看了看，相视而笑。
长生想起陈墨的话，他想着就自私一点吧，不要让小绾知道就好了，只要她不知道，那么这样温暖甜蜜的生活就可以一直过下去，一直过到老，生生世工。地老天荒。他失去一颗良心，做一个坏人又何妨？
陈墨开着车慢慢回到自己的住所，黑暗里却听到一个声音：“陈墨？”他抬起头来，车钥匙拿在自己的手上，一个细长的人影从阴暗处走出来，是叶子。她抬头看一眼他，鼓起勇气说道：“老板。”
刚才他没看清她，所以她有勇气叫他的名字，她经常一个人时偷偷叫他名字，连名带姓，可是在生活中，她就只能叫他：“老板。”
陈墨有几分吃惊，看向她，对她道：“你怎么来了？”叶子是一个高大瘦削的女人，脸庞秀丽白净，看上去就像中国山水画几笔勾勒出的美人，气质淡淡的，却十分古典。
叶子看了看四周，天色黑黑的，远处的树丛就像一座座山，天空呈现一种阴郁郁的黑色，就像一种孔雀石，硬硬的，冷冷的。他对她也一直这样。
叶子鼓起勇气说道：“能请我去你家坐一坐吗？”
陈墨耸耸肩，无声地走在前面，叶子知道他没出声反对就表示同意了，所以心情高兴起来，笑吟吟地跟在他后面，一切景语皆情语，路灯光都明媚了。
两个人进了屋子，陈墨的房间是一栋独立别墅，楼上楼下各五间房，可是空荡荡的，没有人气，叶子走进去，除了感觉像办公室一样清冷，此外就是感叹它的华丽。
“要喝点什么？”陈墨问她。自己倒了一杯酒，叶子摇了摇头，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坐着的位置也仍然像是在办公室，叶子也是很谨小慎微，依然是做了多年秘书的样子。
陈墨喝了一口酒，对叶子说道：“你找我什么事？”
叶子笑了笑，说道：“老板，当时你走的时候，你说要我留下来帮助龙老板，现在几个月过去，龙老板工作也上手了，我想调回到你身边继续给你当助理，不知行不行？”
陈墨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叶子说道：“龙老板和你是完全不一样的人，我和他在一起工作，十分的辛苦，还是在你身边最快乐怡然。”
陈墨微微笑了笑，不过叶子却知道，那笑不是给她的，那笑是因为龙老板，陈墨果然说道：“叶子，你说得没错，所以现在你不能离开他身边，他和我不一样，需要教导，需要一个灵界的引路人，你不在他身边，我不放心。所以我还是继续留在他身边吧。”
叶子便有些失落，一颗心就像风中的叶子，慢慢地从枝头飞离，在寒风中一直往下坠往下坠。
她环顾了房子四周，这房间就像太平间一样清冷，没有小孩，也没有女人，房间很干净，大概陈墨请了钟点工，每天会按时来打扫，也就是说他没有家，没有亲人，他依然是一个人，她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她对他的心，他是不知道还是故意装不知道。
叶子不想再这样沉默等下去了，以前她总想着她尽职的工作，有一天，他总会看到，她之所以这么努力的工作，不是因为这份工作，而因为想给他一个好印象，可是事实却大相径庭，他高升了，调到了灵界移民局去工作，而她，却在他的命令下，继续在鬼店当助理，帮他打理着鬼店一切，辅佐着新的接替人，她和他离得越来越远，不管是现实中的距离，还是两颗心的距离。
陈墨却不知叶子内心所想，他说道：“天晚了，没什么事，你就走吧，我要休息了。”
叶子抬起头来，看向陈墨，他的容颜就像冰雪一样冷，说话的语气也像秋天的寒气，可是不有再这样沉默下去，叶子说道：“陈墨，这些年我一直在你身边，很高兴，有时候也很难过，我总想着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可是你好像不明白，我并不想做你秘书，可这好像是唯一可以天天看到你的机会，只是现在，这个机会也没有了，我没有其它想法——”
她低低地说了出来，一颗心十分慌乱，就像风中的柳絮，漫天飞舞着，害怕落不到实处。
陈墨有些吃惊，带着这种吃惊的心态未免多看了一眼叶子，这些年，她一直在他身边，就像他有力的臂膀，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她对他会有这么一份心，他很冷血，而她像她一样的冷血，他叫她去杀人，她就立马去磨刀，他一直认为她是一个非 常（炫…书…网）称职的下属。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同一个顾客（下）
第九十七章 同一个顾客（下）
（下）
陈墨说道：“叶子。我是没有心的——”微微停了停，又说道：“你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儿，相信这世上有很多优秀的男人会喜 欢＇炫。书。网＇上你，只要你愿意的话。”
一颗心有些温暖，就像冬天的早上被人披上了一件棉衣，可是他不喜 欢＇炫。书。网＇叶子，至于原因，那是因为他们是同一个环境里的人，就像同一个队列里的鱼，他所有的过往，所有见不得光的事情她都了然如心，所以不能够。
叶子便低头笑笑，心里有几分酸楚，她说道：“老板，我明白了，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陈墨笑了笑，说道：“问吧。”
叶子说道：“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不结婚，一个人过日子这 么 快‘炫’‘书’‘网’乐吗？”
陈墨愣了愣，一会说道：“灵界不许中层有家人的。”
叶子说道：“那为什么龙老板他？”
陈墨才知自己失言，不过叶子值得信任，他索性直说了：“长生结婚的事我一直瞒着上头。叶子，你今天既已知道真相，那么就不要说出去，如果我一旦是你说出去的，到时候你就不要怪我不客气，我在死之前也会杀了你。”
陈墨的语气很轻，却淡淡的，让人无端恐惧。
叶子呆了一呆，好半天才说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两个人继续沉默，就像真空，让人无端压抑。
叶子继续说道：“为什么，老板，你为什么这样帮助龙老板，你给他重生为人的机会，你让他当鬼店的接替人，你让他结婚。”
陈墨笑了笑，灯光下他的眼珠黑亮有如黑色棋子，就像沉在水下面，汪着水，却没有任何神情，他慢慢说道：“在某一种程度上来说，他就是我，你打过台球吗，我站在台球桌旁，我是打球的，而长生，他就像一个球。他的人生，他的悲喜，是我手臂动作的延续——不说了，叶子，你回吧，你不会明白的。”
陈墨站了起来，对她说道：“你先帮长生一阵子吧，等到他完全胜任鬼店的工作了，我再把你调回来。”
叶子听到这句话十分高兴，连连说谢。
陈墨说道：“对于长生的工作你要尽忠职守的帮助他，如果他做得不对，你无法解决那么立马给我打电话，就像上次的阴灵买卖事件，明白吗？”
“明白。”叶子连连点头。
陈墨便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好了，没什么事，你回去吧。”
叶子仍旧站在那里没动，她说道：“老板，既然龙老板可以结婚有老婆，那么，你是不是也可以？”
陈墨愣了愣。随即笑了，他摇了摇头，说道：“不可以。我和他不一样。我走得比他远，攀得比他高，我回不了头，这是一条不归路。”
叶子脸上有了问号，陈墨看了看她，对她说道：“叶子，听我一句劝，过一阵子早点辞职吧，离开鬼店，离开灵界，过正常人的生活去，虽然在鬼店工作有高薪拿，但是这不是正常人应该过的生活，在里面时间久了，你会变得认不出自己，就像阳光下的糖块，不知不觉就变了样子。”
叶子继续说道：“那么，我离开，你也会离开吗？”
陈墨苦笑一下，脸上都是嘲讽，不过叶子也明白，他并不是嘲笑她说的话，他在嘲笑他自己，他轻声道：“我不能。我回不去，在我还年轻的时候，我给自己画地为牢了，我把自己禁囿在这个半死半活的世界里。现在想出去也出不去了。但是你不同，长生和小绾也不同，我有能力，可以照顾到你们，让你们实现愿望。你们实现了愿望，就等于是我实现了愿望。”
叶子看着陈墨，在这个时刻，她以是明白了他，可是总感觉还是隔了一层，她说道：“老板，你是说，我们之前做了太多坏事吗？一个人变成了坏人，就不能变成好人了对不对？”
陈墨笑了一下，说道：“算是吧。”
叶子说道：“那么，如果老板无法离开，我也留下来吧，对于做好人坏人我其实无所谓，我们两个都是没有心的人。”
陈墨说道：“不，叶子，你错了，当你以为你没心的时候，其实那颗心还在，你是一个好下属。但也仅止于此，我希望你明白，如果你选择离开灵界，我会祝福你的。”
叶子只能在心里叹口气，转身离开了。
年轻的男顾客又来了。这次他想卖掉他祖母的魂。
依旧是长生接待了他。他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无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