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游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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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游惊梦-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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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也早已融化为清澈的雪水了。阳光和雪水相互映照着,那是怎样一个和谐而美丽的境界啊!

  田杏和许怀在美梦里睡去了。他们在梦里又到了卖花岭蝴蝶谷。无数的鲜花在盛开,无数的蝴蝶在飞舞,笛声飘了起来,梁山伯和祝英台在天上自在地飞着,似乎在向他们招手,要带他们去一个无忧无虑的桃源仙境。那里阳光明媚,云开了,雾散了……

  两天后,崖子沟里突然悄悄来了一队警察,七八个人,全都束着皮带佩着手枪。警察挨家挨户地搜寻过去,很快便来到了尤家石屋。尤氏三兄弟挡在门口,坚决不让警察们进去。警察们三两下就把尤氏兄弟制伏在地,冲进了屋里。田杏已经听到了屋外的响声,却不如何慌张,她俯下头深深地吻了许怀一下,说:“我就要走了,这是我的宿命。你要好好地生活下去,记住我的话,伤好之后就离开这崖子沟。”许怀眼泪哗啦啦滚了下来,然而他又能做什么呢,他有许多话要说,却又一下子不知要说什么,也许眼泪就是他现在唯一能表达的语言。

  警察们已经冲了进来,冷峻地朝田杏问说:“你就是杀害自己丈夫郭金成的凶手田杏了?”

  “是。”田杏一口承认了。

  警察们便亮出手铐将田杏铐了起来。田杏迈步要走时,忽然听见许怀叫了一声“杏儿姐”便砰的一声从床上滚了下来。田杏原本强忍住的泪水一下子就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涌了出来,不顾一切地撞开警察,冲过去将许怀扶了起来。“摔疼了没有?”田杏的心如刀割般难受。“没事。我只是舍不得杏儿姐你走啊!”许怀紧紧拉住田杏的手。警察们一边催促快走,一边将田杏和许怀拉开,拽出了石屋。田杏一面哭一面叮嘱许怀要记好她的话,又嘱托一旁被压住的尤氏兄弟替她照顾好仍伤着的许怀。

  刚走出石屋,忽见前面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估计至少有三四十人,密密地堵住了去路。

  “你们想干什么?”其中一名警察喊道。

  “我们要你们放人。杏儿姑娘是我们崖子沟的女王。你们抓她就是跟我们全村人过不去!”人们纷纷叫嚷着。

  警察们听了觉得很荒唐,不就是一个普通女人嘛,咋成了什么女王,立刻高声说道:“这女人杀了人犯了罪,我们是依法逮捕。”

  “杀人?谁看见了?我们都没看见。快放人!”人们一边嚷一边就冲了上来。

  有人挥拳打中了一名警察的头,又有人一脚踹向了另一名警察的屁股,还有人去拉扯抓着田杏的警察,警察们在这汹涌的人潮里简直就像几只快要倾覆的小舟。

  忽然晴天里砰砰砰连续响了几声震人心魄的枪声,人们一下子被定住了。

  “谁要是再妨碍警察执行公务,我们就枪毙谁!”有一个警察大声喊道。

  人们不由得都垂下了手,逐渐让出一条路来。警察们押着田杏慢慢走过去。这时,身后传来了王马子杀猪一般的声音:“他妈的,哪个王八羔子招来的警察,要是让我知道,一定打断他的狗腿撕烂他的嘴!”

  警察和田杏渐渐走得没影了,王马子突然又说道:“等一下大家就一起悄悄跟过去,夜里在半路上把人劫下来。”

  月亮渐渐爬上了树梢,夜间活动的生物也都陆续出窝了。蟋蟀不停地磨着歌喉,咕咕鸟也诡异地叫了起来。警察们让田杏蜷坐着,反绑在一棵松树下,他们也背靠着树干或坐或卧睡下了,只留一个人员放哨。

  王马子等人很轻易就把哨兵放倒了,随后又悄悄把其他警察也打昏了过去。

  “你们……”田杏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尤氏三兄弟一边给田杏解开绳子一边说:“杏儿妹子,你受苦了。大伙儿为了救你,什么都愿意做。”

  正说着,忽见王马子拿着一串钥匙走了过来,打开田杏手上的手铐,说:“杏儿姑娘,我们大家为了救你可是豁出了性命,以后你应该要懂得报恩啊。”

  这时,田杏忽然又看见一个人咬破自己手指,在一名警察的衣服上写血书。田杏便问他在干什么。那人说:“我要告诉这些臭警察,如果他们再来崖子沟,一定让他们脑袋开花,血流成河。”

  写完血书,大家便围拥着田杏走回了崖子沟。

  回到崖子沟时,天已经亮了。走进尤家石屋,田杏突然发现许怀不在床上了。她慌忙问尤氏兄弟说:“许怀呢,他怎么不见了?”

  “奇怪。我们走时他还躺着呢。会不会他也跟出来去寻你了?”尤氏兄弟说。

  田杏立刻疯了一般跑出来,要原路折回去寻找许怀。可跑没多远就被王马子等人拦住了,说:“杏儿姑娘,你这一去不是自投罗网吗?还是我们过去替你找吧。”

  田杏正没神儿,忽然见许怀的叔公一边哭一边拄着拐杖跌跌撞撞地奔了过来。田杏的心一下子跌进了深渊,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许怀叔公一过来就抡起拐杖胡乱打人,痛哭着说:“你们这些不是人的东西,竟然杀害了我那苦命的怀儿。我要你们还命!”

  那些人一把将许怀叔公推倒在地,说:“我们都去救人了,哪有空去杀人?”

  田杏听了差点晕倒过去,忙过去扶起叔公,说:“许怀,他……他真的死了?”

  “人在那边溪沿上躺着呢,已经没气了!”许怀叔公瘫在地上泪如雨下。

  田杏失魂落魄地直朝溪沿那边奔过去。到了跟前,只见许怀孤零零地躺在一块石头边上,浑身是血,衣服零碎不堪,那命根儿居然被生生地割掉了。田杏被悲痛和怒火燃烧着,这些衣冠禽兽,竟然这样残害许怀,她一定要为许怀报仇,要他们血债血偿,不得好死。

  王马子等人也嚷着要揪出真凶,为许怀报仇。尤勇泉脱下了自己的衣裳,轻轻盖住许怀半裸的躯体。这时许怀的叔公又半拐半爬地奔过来说:“你们也不用猫哭耗子在杏儿姑娘面前演戏。你们的心思杏儿姑娘和我都清楚着呢。你们害死了怀儿他妈,逼死了怀儿他爸,从小就欺凌怀儿,现在还要打死他,你们的心比那虎狼还凶残还狠毒啊!我们许家的人全被你们这群豺狼害死了。我生不能为他们报仇,死了必变成厉鬼要你们偿命!”说完,叔公突然一头撞向旁边一块大石头。田杏要过去拉住,却已经来不及了。鲜血从叔公额头汩汩地流了下来。叔公争着最后一口气,张大眼睛对田杏说:“杏儿姑娘,不要信了他们的话,要帮怀儿报仇!”说完后,不一会儿就断气西去了。田杏使劲点着头,已是泣不成声。

  “杏儿姑娘,你别听这老头子胡说,我们可都是清白的。你应该很清楚。”王马子忙说。

  田杏突然止住哭声,擦干眼泪,站起来说:“我清楚,我心里都很清楚。你们都是清白的。那你们就替我找出真凶,找出来有你们的好处。”

  尤勇泉看到田杏说这话时面目扭曲,语气冷得透骨,似有无限怨气杀气,心底不由得冒起一股凉气。

  下午,王马子等人就抓出了真凶,带到田杏面前。田杏认出这人是大峰,眼前立刻就浮现出了大峰凌辱许怀的画面,不禁抓起一条铁棍就对着大峰一阵猛打,一边打一边说:“你这猪狗不如的畜牲,为什么要杀怀儿?你为什么要杀死怀儿?”大峰却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只是咿咿喔喔地叫着。田杏一观察,发现大峰的舌头已被人割掉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舌头怎么会没了?”田杏向王马子责问说。

  “哦,刚才抓他时,他一个劲地骂人,我便割了他的舌头。”王马子轻描淡写地说。

  田杏看透了王马子的嘴脸,也不想再问什么,便说:“把他那根儿割了,拿去喂狗。”

  “人要不要杀了,替许怀报仇?”王马子又说。

  “不用了。就让他这样子自生自灭。”田杏冷冷地说。

  第二天田杏就为许怀和叔公准备起了葬礼。崖子沟里的人都卖力地过来参加。装殓,抬棺,吹乐,撒纸钱,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沿着浅水溪向卖花岭走去。

  快到青龙潭时,田杏忽然看见大峰的尸体从青龙潭上顺着溪水漂了下来。

  “这大峰死得还真快真奇啊。”田杏故意向王马子说道。

  “听说他昨天受刺激过度,一直神情恍惚。”王马子漫不经心地说,“可能是失足掉到了潭里,也可能是没了命根没脸再活了吧。”

  “也对。男人没了那东西活着也没意思。”田杏说。

  到了卖花岭,田杏在蝴蝶谷中为许怀选了一处鲜花环抱的树荫之地,又在不远处为叔公挑了一块地方,便叫人动手挖起坑来。不一会儿,坑挖好了,便放下棺材,盖上土,立起碑。田杏默默地流着眼泪,却没有哭出声来。不时有几只蝴蝶飞过来,在坟头翩翩起舞。田杏痴痴地望着蝴蝶,希望能从中找出许怀的身影,一直望到日头西斜。

  田杏终于起身回了崖子沟。这天晚上王马子就赖着不愿走了。田杏说:“你明晚再来。今天怀儿刚下葬,我要一个人静一静。”王马子听了这话才放心地走了。田杏已经想好了对付这些人的手段,她要用比她丈夫折磨她还要惨酷的方法来折磨这些人面禽兽。

  次日晚上王马子过来后,田杏便叫他先脱光衣服安静地躺到床上,随后用绳索将他牢牢地跟床绑在了一起。王马子不知道田杏要玩什么花样,但感觉很是刺激。田杏也脱去了衣服,拿出夹子钳子等物,对着王马子直起的棍儿又捏又夹又拧。王马子一开始还很享受,但不一会儿就痛苦地叫了起来,要田杏停手。田杏说:“这点训练都受不了,怎能成为最强最猛的男人,成为我最威风的王后呢?我一直想找一个最强壮的男人托付终生。看来,你不是最佳人选。你还是走吧。”说着就要给王马子松绑。王马子忙喊道:“不急着松开。你再试,再试,我王马子是金枪不倒,一定是你的最佳人选。”田杏用一团布将王马子的嘴堵上,随后又拿起了钳子。这样折腾了一夜,到早上田杏再将奶子贴到王马子身上时,王马子那根儿已经十命去了九命,再也竖不起来了。

  王马子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尤家大门。到自家后,立即解下裤带观察起宝贝命根,手握着,只觉得痛。他又找来草药擦洗,但似乎收效甚微。霎时间,他就潮起了对田杏深深的仇恨,然而一想到田杏白嫩的奶子,他的心又痒痒了起来。不过这以后几天,那根儿却只是痛,又化了脓,他也没敢再到田杏身边去。

  而崖子沟的其他人此时都争先恐后地要进尤家石屋。除了尤勇泉他们三兄弟,田杏来者不拒。进去的人出来后都软着腿,样子比太监还要凄惨,苦不能言,也不对后来者透露一声半字,只说:“好着哩,好着哩。”

  这样地过了十来天,崖子沟里那些趾高气扬、横行八面的人物陆续都奄奄息鼓了,只能咬着牙半死不活地缩在自家里养身子。

  这天午后,田杏正独自关在屋子里对着天窗上落下来的昏昏的阳光出神,忽然听见屋外有人慌里慌张地大声嚷道:“不好啦!有一大批的警察朝这里过来了!气势汹汹的,估计有百来号人呢。”原来是守在沟口巡逻的人跑回来通风报信了。

  田杏听了,心猛地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但随即又觉得要超脱了。要来的终于来了,她也该走了。她的眼前浮现出了许怀迷人超凡的脸孔,浅浅地微笑着,她的眼眶不由得又湿了。

  外面,人声鼎沸。尤勇山召集了一伙人,抄起家伙赶去沟口拦截警察。尤勇泉和另一拨人则商量说要护送田杏到后山去躲一躲。田杏却走到厨房拿来了一把切果子的尖刀,说是要防身。尤勇泉等人也没在意。一行人蚂蚁似的沿着溪边一路小跑,到了后山顶,茫茫一片群山。田杏说要过去卖花岭,众人也便跟了过去。

  到了蝴蝶谷,白雾漫漫,若浮若沉,人仿佛迷失在虚空里。田杏跌跌撞撞地来到许怀坟前。坟上已经长出了浅浅的青草,也许再过不久就会开花了。山谷里,蝴蝶花依然或颦或笑鲜丽繁盛,蝴蝶依然成群成对翩然飞舞,只可惜许怀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田杏紧紧地抱住坟前的石碑,忘情地摩挲着许怀的名字。她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上面的一笔一画似乎在重现许怀的血脉,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许怀的脉动,许怀的召唤。她背对着众人,悄悄地摸出了短刀,猛地就刺进了自己的胸口。鲜血染红了她胸前的衣裳。尤勇泉等人始料未及,都惊呆了。田杏轻轻呼喊着许怀的名字,慢慢地伏在了坟头的泥土浅草上。在最后清醒的那一刻,她仿佛看见许怀化成的蝴蝶飞到了她的面前,而她不知不觉也飘了起来,化作另一只彩蝶,与许怀一起双双飞上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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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路
更新时间:2009…4…7 22:56:40 字数:12490


  传说鸿蒙初开、阴阳幻化之时,作为阴间和阳间分水岭的两界山便诞生了。
  两界山山高,峰险,崖陡,常年云封雾锁,难辨其真容。山上多奇石异树,毒虫猛兽。自古以来,人迹罕至。

  相传古时探险名家徐霞客曾进入过这神秘莫测的两界山,在山中走了七天七夜,最后竟又回到了出发之地。人们向他询问两界山里的情形。他神情恍惚,只是说:“阴阳路险,该当悬崖勒马!”人们听闻此言,更加深信了阴阳凶界之说。从此,两界山再没有留下过其他人类的脚印。

  此后又过了几百年,两界山气候渐变,云雾深锁的景况不复再现,两界山慢慢揭开了它神秘的面纱。

  此时已是满清末年,西方文明骑着铁蹄肆虐中原,人们心智渐开,对于鬼神之说也不那么放在心上了。两界山渐渐有了人迹,越来越多,大多是从中原逃难来的,其中也不乏一些头戴黄巾的反叛人士。人多了,也就有了路。路名沿袭古时的叫法,称为阴阳路,一是人们为了表示敬畏,二是为了吓唬有意来犯的敌人。

  两界山山险水恶,又有阴阳诡异之说,官兵们大多不愿涉足。故此,周围的土匪们都把贼窝往深山里挪。两界山渐渐成了土匪的集居地。土匪们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跟这时正侵略中国东北的日本鬼子没什么两样。原本已经在两界山里落地生根、开枝散叶的人们不得不又举家迁往山外。

  国民党这时气势正盛,有枪有炮,有飞机有坦克,却不去打鬼子,也不来打土匪,而是去消灭据说有夺权野心的赤党了。土匪们没有天敌,又倚着天险,越发猖狂无忌,大白天的也会到附近镇上去搜刮钱粮,强抢民女。被抓进山里去的少女不计其数,却不见有一个人回来。人们渐渐又将那条进山的羊肠小道称做黄泉路,以相互警示。

  土匪们天不怕地不怕,不信鬼不信神,无惧轮回不怕报应,却对两界山山神庙里的“阴阳师”颇为忌惮,敬畏有加。这“阴阳师”并不是什么泥塑山神,也不是那在世阎罗,而是一个白发苍苍、银须如柳的老道人。老道人原名潘震云,山西人氏,自幼浪迹天涯,四海为家,以占卜算命为生,后来行至两界山,见山上有一座破落的山神庙,久无人住,便在庙里定居下来,依旧操起旧业,也时常在庙里举行一些祭祀活动。一天夜里,门口突然撞进来一个蓬头垢面、浑身是血的中年汉子,气息微弱,已近黄泉。潘震云平日里虽然经常装神弄鬼,谋取钱财,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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