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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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魔行-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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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场上那个巨大的死字就是黄文俊心里痛苦挣扎的缩影。

“我们苗家讲究有仇必报,可事后洪松并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依旧过得潇洒自如,文俊觉得自己白白死掉,心结总是不能打开,就留在世间做了孤魂野鬼。”

黄文俊出身深山里传闻擅长养蛊的苗寨,风俗婚姻观念和外面的人有所差异,难怪行事那么诡秘极端。

“你们说,这世界是不是很不公平?这些人是不是都该死?”老妇人咬牙切齿道。

我摇头,“谁都不应该死,他的死固然有外加的因素,但决定生死的其实是他自己。”

老妇人凄厉大笑打断我的话,“我就知道世上不会有公理的,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是假仁假义的无耻卑鄙之徒,都应该死!我原本还以为你的见解会有所不同。”手里拿出一串形状怪异的念珠,定睛一看,居然是用人的牙齿组成的,也不知道她杀了多少人。

我摇摇头,狭窄扭曲执迷不悟的仇恨最终会毁灭自己。

老妇人厉声道:“死吧!”一团黑气凝成个骷髅头嘶吼着扑来,是积尸气!我忙抓了一把朱砂撒去,朱砂是特殊制过的,能抑制阴气,骷髅头慢得一慢,我急将黄符往骷髅头上一帖,口绽春雷:“鬼魅魍魉,退散!”黑气顿时散了,我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老妇人身体的精血早就耗空,积尸气只是虚有其表,否则倒下的一定是我。我愤然地望着老妇人,“邪不压正,你的苦心不会得逞,这些年挟恨害了多少人?你于心何忍。”

地上黄土翻动,突出两只手牢牢抓住我的脚,手干枯瘦小,青筋暴起,但却结实有力,指尖锋利得要掐进腿肚子里去,那老妇人居然会“借地出根”的妖术,这种妖术缠住人后,飞快地抽取血肉,让被施术者片刻成为干尸。

我急忙封了两张黄符到这双枯藤般的手上,封符下顿时哧哧地冒出青烟,那手飞快地缩了回去。

早先一符已破去她修炼多年的积尸气,她和这邪术融合一体,身体剧震之下嘴角泌出血丝,已是强弩之未,她狰狞笑道:“你好,你很好,我会在地狱等你的,这人间将变成炼狱,这一天很快就会到了。”又一阵狂笑,一头撞向石碑,脑浆迸溅惨不忍睹。

慕容爽不忍地别过脸去,颤声道:“好惨,真的好惨。”

老妇人尸体突然卷曲起来,烧焦一样,最后化成堆灰。

我心里还在回响她死前的话,“你好,你很好,我会在地狱等你的,这人间将变成炼狱,这一天很快就会到了。”这奇怪又恐怖的诅咒背后是不是隐藏了什么内情?

正 文  幽仇  第十八章  背水一战

四野里刹时漫起薄雾,笼罩风中波浪般摇摆的劲草,飞沙走石打在脸上生疼。

慕容爽胆战心惊四下看道:“好像不太对劲呀。”四处弥漫的阴寒之气让她畏冷地抱紧肩膀。

我抬头眯眼观察太阳的方位,所幸阳光猛烈,正是黄道热力最盛时,我心中一松说:“没事,先把林玲救出来再说。”

慕容爽奇怪地问:“林玲在什么地方?”

我握紧铲子,眼里放着自信的光,“等会你就能得见了。”

黄土很紧,根本没有松动过的痕迹,土壤也井井有条地层层分布着地壳剖面应有的颜色:表面一层是风化的黄土,下面一层就是较黑的黏土层,再下面是杂物发酵腐烂的堆积层。黑黄相间的土壤渐渐在坟边堆成个小丘,被雨水浸泡过掉色的黑色斑驳棺材盖也看得见了,用手指在边缘抠抠,没有掉木屑,可见木质还很结实,我抓紧棺材盖的边缘,用力喊了声:“开!”扑扑几声,七寸长的棺材钢钉纷纷跳了起来,棺材整个轻轻一震,一股黑色的腐臭之气从开启的一缝冲了出来,气味中人欲呕,我用手在鼻前扇了扇,然后发力一举掀翻盖子。

看清棺材里的情形,慕容爽顿时手足发软,扑通坐倒在地上,歪着身子剧烈地呕吐起来。我身上也禁不住发冷,这是种深入到骨髓的寒冷,让你感觉就算抱着个火炉都不会有一丝暖意,我咬紧了牙齿说不出话。

林玲果然在棺材里!

全身穿着红色的衣服,脚上套着绣花鞋,眉目用墨线勾画,脸上罩着厚厚的白粉,两颊打了红艳艳的胭脂,嘴唇上抹着红得滴血的触目惊心的颜色,头发被高挽成鬓,斜插着一支玉簪,整个一副新娘子的打扮。

一具骨骼发黄的骷髅紧紧挨着她,手臂环着她的腰,黑黑的眼眶好象眨了眨,我大吃一惊,定睛一看,眼眶里面蹿出一只老鼠吱吱溜走。

这情景无比诡异!以至于我吓得向后坐倒,摔在坟坑边堆积的泥堆上,定定神后,我颤着手指凑到林玲鼻下,感觉还有丝热气,心中顿时一喜,口中念到:“鬼魅魍魉,退散!”壮着胆子把骷髅抱着她腰的手臂扳开,右手指骨抓得很紧,以至于林玲背部的衣衫被扯下一幅。我把林玲横着往肩上一扛,对惊慌失措在旁边发呆的慕容爽大喊:“快走。”

到了宿舍,天色差不多全暗了,学校的树木在一股回旋于校园的阴风中唰唰作响。

林玲双目紧闭地躺在床上,怎么叫也不醒转,慕容爽用瓦罐熬好安神补脑的中药,用羹匙喂她,暗红色的药液到她紧闭嘴边就流了出来,根本喝不下。

慕容爽满脸惶急之色,在床头走来走去搓着手喃喃道:“怎么办,怎么办?”

我用朱砂在黄符上急急书写着咒语,然后封贴到门窗上。

慕容爽突然惊慌地喊起来:“一刀,你快来看。”

只见躺在床上纹丝不动得像段木头的林玲突然全身剧烈颤抖起来,好像有人不停地摇着她的身子。

我脑里想起来曾经有个湘西的老头跟我提过一种妖术叫做勾魂术,能勾引人的魂魄,魂魄一旦离体,人就死了。当时我好奇地请教,如果遇到这个情况怎么办,老头就传授我一个法阵,叫作七星安魂阵。

我猛然醒悟,急急点了七根红蜡烛,按北斗七星的方位布好,功能是安抚魂魄,只要这七根红蜡烛燃烧着,林玲的魂魄就不会丢失也就不会因此死去。《玄海悟真》指出,北斗七星阵繁有数十类,以天罡七星护法阵威力为最,而七星安魂阵流传世间最广。我学会的就是七星安魂阵,一般江湖上阴阳命理师都会,阵法布好后林玲果然安静下来,只是气若游丝,面如白纸,但如果不破去在她身上附带的阴气,只怕也撑不过三天。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七只红烛燃着静悄悄的火焰,门窗已经封闭严实,缝隙上裱贴了写好的黄符,慕容爽提心吊胆地坐在床头守侯着昏迷不醒的林玲。我确信已经尽了自己的最大能力,仔细想想没有什么疏漏,便坐在椅子上,心里有种预感,山雨欲来风满楼,短暂平静的背后预示着暴风雨催枯拉朽的到来。

我看着慕容爽被烛光映红的娇好脸庞,问:“你害怕吗?”

她摇头,明亮的眼睛眨眨,“我才不害怕呢,我是灵异学会的副会长。”声音却已经微微发抖了。

我说:“其实你不必硬要留在这个地方,这里很危 3ǔωω。cōm险。”

慕容爽咬着嘴唇道:“难道要我扔下你一个人跑吗,那我可真做不到。”言语里没有矫情的成分,只是平平淡淡道来,却在我心里掀起波澜。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认真地看过她,她明亮的眼睛,浓密上翘的眼睫毛,挺而略带俏皮的鼻子,秀气小巧的嘴唇,美丽又富于生气。

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任何人都矫饰不了真实的感情,我胸中一热,背过面去。很少人会在这样真挚的感情面前能不感动,我也不能。年轻人总是热血沸腾地准备为某种理想或事业奉献一生,甚至是自己的生命,我现在的心愿就是要保护她,让她日后能好好生活。

“放心吧,一切有我呢。”其实,我一点把握都没有,我学到阴阳之术的不过是道听途说,东拼西凑的皮毛,而地母真经残本上只有关于符录咒法的介绍而已,我除了增长见闻,并没有学到很厉害的法术,

要说对付这样的厉鬼,还真没试过,尤其是这样受过豢鬼术供养过的厉鬼。

我低声对慕容爽道:“等会我和他动手的时候,你赶快走。”

慕容爽悲伤地望着我,那双深邃、明澈、晶黑的眸子里闪烁着光芒,两颗珍珠一样宝贵的泪涌出眼眶,无声地坠落在她起伏的胸膛上,她的声音柔弱中透着坚强:“要走我们一起走。”声音虽然轻柔,但是谁也不敢怀疑其中蕴涵的份量。

我心里一酸,但是没表现到脸上来,安慰她说:“别傻了,哭什么呢?”

慕容爽用拳头雨点般打在我身上,“反正我不要离开你——”越打越没有力气,然后将头贴到我的胸膛上,她似乎听得到我热烈的心跳,扑通扑通地响着。

我怔住了,手也不知放哪里才好,久久才把手轻轻放在她的背上,凝望着窗外喃喃道:“慕容。。。”

窗外下着深秋以来的一场滂沱大雨,到处弥漫着凋落的花草萧索的气味,秋风秋雨愁煞人,谁说不是呢。

时间一秒秒地过去,当墙上的指针终于指向十二点,我知道该来的就要来了。

远远就听见刮来狂风,风声呼啸着刮过旷野和树梢,整栋楼都在风里颤抖,走廊上听见门窗乓啷撞击还有东西坠地的破裂声,突然风都停住,好象全世界猛然进入了寂静。

我感觉到门外站着一个影子,影子礼貌地伸手在门上敲了敲:“我可以进来吗?”没等我回答,一只腿穿过门迈进来,好像门是扇带颜色的不透明空气一样,然后是手,鼻尖,脸庞,然后整个人溶化进来。

他的样子没有初见时那么恐怖,可以看出生前的相貌,粗重的眉毛低压着眼睛,给人很有心计的样子,可毕竟已经死了多年,眼圈乌黑皮肤下凝聚一圈死血,脸色出奇的惨白。他环视宿舍内贴满的黄符,微笑道:“好热闹啊。”笑容里藏着轻蔑和不屑。

我强打精神,“你终于来了。”

“让你久等了,真过意不去,不过你的命还不错,有个佳人陪伴你上路,这样在黄泉就不会寂寞了,不像我永远躺在阴森潮湿的棺材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说话虽然是轻描淡写,却尤显鬼气森森,充满了怨毒,让人从心底战栗。

我回视他阴冷的目光,“这不关那个女孩的事,要报复冲我来好了。”

他微笑道:“真是英雄救美啊,好伟大的爱情,呵呵,真感动。”毫无生气的眼睛里却明显地射出嫉妒憎恨的神色,目光投到七星安魂阵上,勃然变色,不住冷笑:“原来是你在捣鬼,我还奇怪怎么咒法不灵了。”

一脚飞出踢向蜡烛,想破坏法阵,我连忙一张黄符射到,他丝毫没有改变踢出的方向和速度,黄符紧紧贴在他脚上,他的脚被封住不能动弹,我急急念咒:“鬼魅魍魉,嘛呢哞哄。”黄符发出赤红的光,枝藤般延着他的脚往上爬,转眼就爬满下半身,他镇定自若,冷冷地看着我,嘴角带着轻蔑地微笑,脚上屈伸活动一下,红光编织成的网就被挣碎。

见此情景,我心下大骇,他的阴气强烈到随意化解我引以为傲的“鬼魅魍魉消散咒”。

“雕虫小技,何足挂齿,来而不往非君子,现在该我回敬你了。”嘴一张,舌头猛然暴长,劈啪劈啪地蛇一样将我密不透风的盘曲围卷在其中,全身只留下头脸露在外面,其余的部分都被腥臭发乌的舌头卷住了,舌头上带着倒刺的味蕾和潮湿滑腻的表面上流溢着碧绿的液体都可以清楚的看见。

我浑身动弹不得,暗暗叹了口气,“这个鬼实在太厉害了,命已休矣。”这舌头一紧一勒,我难免被生生绞成肉泥,连个全尸也没有。

“放开他!”听到悲声叫喊,我竭力扭头看,见慕容爽掏出个十字架比划着对黄文俊紧张地叫喊:“快把他放了,不然耶稣会惩罚你的!”

我情急喊道:“你快走!”她现在还没有吓晕已算是胆大,更可贵的是还这样奋不顾身想搭救我,虽然这样的举动丝毫不起作用,但却让人从心底体会到那种情意,我鼻中一酸,心想活到现在有一个愿意和我同生共死的人,我真的很满足,上天待我还算不薄。

黄文俊舌头卷着我,嘴里含糊不清地笑:“你急什么,等会你就会去陪他上路,多的时间让你们在路上卿卿我我,什么肉麻的话都可以在路上闲聊,真够罗曼蒂克啊。”

正 文  幽仇  第十九章 往事知多少

“请用茶”一句温和的女声将我从沉思中惊醒,我忙不迭地捧过盛满茶的青花瓷杯,连声谢谢。

于大姐在对面的一张黑漆椅上落座,样子娴静得像旧社会书香门第的闺秀。我鼻端飘动着茶的馥郁香气,又处身在这古典的环境里,几疑时空交错了。

于大姐切入正题:“早先你说找我父亲,不知是什么事?”

我把端到唇边的茶杯放下,一副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这。。。其实也没什么事。”

于大姐多少经历过人情世故,自然看得出来,热心地道:“说吧,虽然我父亲不在了,但我多少还是可以做主的。”

我见水到渠成,便直言道:“其实。。。半个月前,于老师说要送株盆景给我,我又因为学业繁忙一直没有空闲来,今天特地来,却没想到。。。唉,真是天有不测风云!”

于大姐释然道:“我当什么大事,反正以后这些盆景也没人打理了的,你喜欢哪盆尽管自己去挑好了。”

我自然大喜,得到允许后,迫不及待地将院落堆满的盆景搬来弄去。但当我挪至最后一株盆景,也没有发现那株黄山松的踪影,好象一直就没有存在过!

我心下茫然,腰酸背痛地直起身,见于大姐站在屋檐下,靠着门,抱着双臂闲看。便忍不住问她:“大姐,是不是少了一盆景啊?”

于大姐一愣,诧异地说:“怎么可能呢?这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小偷也不会要的。”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里闪了两闪,盯着我说道:“你是不是说那株黄山松雾图?”

我猜是八九不离十了,便点点头:“正是。”

于大姐怔了怔,自言自语道:“难道父亲早就预料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才会将自己最喜欢的盆景送人?”她见我一脸茫然,便解释道:“我父亲在世时,生性喜静,专爱养护花草,尤其对这株黄山松雾图钟爱倍加,即使是他患病不方便行动的时候也要坚持自己亲手护理灌溉,决不允许我们晚辈碰触的。有一次,他的小孙女好奇地抚摸了片刻便遭到他的勃怒痛骂,我从没见过他发这样大的火,还是对他视为掌上明珠的苗苗。说实在的,连我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对一株盆景比待自己的家人还要好。”

所以,当我和慕容爽敲响门时,老人会惊喜地以为小孙女苗苗忘记前嫌来看望他。

一打开话匣子,于大姐思绪飞舞,“我们做子女的常年奔波在外,他老人家一个人呆在老屋里,难免感到寂寞,经常对着盆景自言自语,让人感觉是在交谈。有一次,我回家探望他,因为正是午后,我担心影响到他休息,就没有敲门,经过他窗下的时候,听见有人交谈,我以为是父亲的朋友来造访。可是房里突然沉寂了,父亲喊,丽丽回来啦。我当然应了,并进屋去探望他,却发现屋里只他一人,桌上醒目地摆放着那株奇怪的盆景。”我脑海里勾勒出了一副寂寞老人的剪影,寂寞孤单大概是很多城市老人共有的悲哀。

于大姐用指尖抹了抹眼角,强笑道:”你看,我说这些干什么呢?真是糊涂了。”

我当然更关心盆景的下落,但表面上还不得不客套说:“大姐真是性情中人。”

于大姐说:“就是因为盆景对于父亲而言相当的重要,所以我特地将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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