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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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鸟-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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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斯觉得他很幸运,被师傅教养,从那么多次战役里生还,然后认识了这样一个人。

李为他包裹在胸口的书本坚韧地保护了他的肋骨不再受到撞击伤害。

李跟在他身后。很少有人能够跟得上他的速度,但是奇斯不用回头也知道李有着外表无法展现的坚强,他不会掉队。

他们呼吸与共,仿佛共生,像战友更像情人。

然而,随着天明时分的到来,各式各样的幻想也被驱散。驱而不散,理智上知道应该退避,应该尊重李的性取向,情感却在催促他直接上!

这次选训过后,两人肯定就要分开了吧。

听李的口音,应该是从美国过来的人。以后要再见面就难了,这个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关系密切的朋友,在分隔两地之后就再没有见过面,然后孤独终老。

就这么分开?奇斯觉得不甘心。

左思右想,还是不甘心,奇斯决定做最后一次努力。

“李,虽然这么问很不合适,但是如果你觉得可以回答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够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李鹭略抬了一下头,然后在黑暗里微笑:“美国,加利福尼亚州。”

这个答案其实不算真话,不过至少也不算是假话。李鹭曾经是加利福尼亚州立大学的学生——那是一年以前的旧事。在这一年里,她脱离了学校,变得无家可归、居无定所,从坦桑尼亚迁徙到新奥尔良,又从新奥尔良迁徙到肯塔基州。

如果真要说住址,其实根本没有办法给出确切的答案。白兰度和毒品已经完全摧毁了她的生活。

奇斯不知道李背后的故事,他仅仅是看到了表面的一丁点希望。S。Q。的老板之一史克尔·斯特拉托斯曾经亲自来找过他,邀请他一起到洛杉矶负责加利福尼亚州的生意。他当时没有答应,虽然算是脱离了游击队,进入S。Q。,可一直都是负责战区的佣兵教练工作。

如果是加利福尼亚州,也许还有可能见面。

也许还是有希望的,奇斯想,李否认了自己是GAY,但今天不是,明天呢?后天呢?人总是会变的,怎么能够因为现状就停止了追求?

他握紧丛林救生刀,下定决心让他体力大增,一路披荆斩棘好不勇猛。

*** ***

天色终于大亮,天上一丝云也没有,沉溺似的发蓝。刺眼的阳光从东边斜射进来,穿过层层树冠,仅剩一丁点光柱到达地面。

奇斯停了下来,他听到了河流的汩汩奔涌。再不远就是营区的入口,那里还有机车以及快艇马达的声音。

他转过身,李站在他身后不到三米的地方,和他一样有些喘气,看上去虽然还好,不过应该和他一样仅仅是看上去还好而已,疲累大概深入到了骨髓。现在还不是可以完全安下心的场合,所以谁都不会倒下。如果有必要,他们都可以支撑到意识的极端、生命的绝境。

李的脸上有很多泥土,奇斯知道自己也一样,昨夜和猿猴抢盐吃的经历把他们自己也弄得像泥猴一样。

李迎着阳光,奇斯背着阳光,他们不禁相视而笑。

奇斯大踏步走上前去,给了李鹭一个男人式的拥抱。一个将近两米的人把一个才一米六个头的人抱在手臂里,那就是完完全全淹没的效果。

李鹭被他弄得喘不过气,心里却是放松的,和这个人在一起很安全。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因为他有点点像布拉德养过的一条哈士奇大狗,要是凶就会直截了当的凶,不会搞阴谋背地里害人——李鹭不厚道地这么想。

奇斯心潮澎湃,背后那条大河的旁边,究竟是敌人在等待他们还是援军在那边驻扎,好像是下辈子的事情。

现在!当下!此刻!他眼里只有李,和自己的未来!

太阳升起,空气开始活跃地流动,担忧、害怕、自卑,种种负面情绪与昨天夜晚的黑暗一起被驱散。

心脏在鼓噪,勇气遍布全身。

上吧!

师傅在对他说:不绕弯,不逃避,这才是你的生存方式。

自己的声音在对自己说:告诉他你爱他,把命运交到他手上,等待他的回答。

是的,这才是我的生存方式,勇敢的,不逃避的,勇往直前的。

奇斯慢慢放开了李,他双手握着李的肩膀,低头直至看进他那双黑漉漉的眼睛。

“我爱你,如果可以,请接受我的爱,和我在一起。”

他又继续说:“在阿富汗虽然是不允许两个男人在一起生活。不过没关系,我会迁回美国。请相信我,我有能力使你幸福。”

……

继沉默之后,李鹭恍然大悟。

难怪刚才奇斯会那么突兀地问她是不是“GAY”,因为奇斯本身就是个“GAY”。

他说“我爱你”,他以为她是个男人,然后对一个想象中的“男人”进行了表白。归根结底,这是个搭错线的恋情和表白。

“对不起,”她搭上奇斯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将它们褪了下来,“我不能接受你的爱。”

奇斯停住,热切的目光凝在眼眶里,然后迅速变得暗淡。

李鹭接着说:“不是因为你不好,你很好,是个很让人喜欢的家伙。问题是我不是GAY,终生都不可能会成为GAY,并且也不会与一个GAY相爱。”

“因为信仰吗?你是天主教徒吗?”奇斯觉得悲哀。

“不,不是信仰,而是比信仰还要本质的问题。”她说。

信仰不会改变她的性别,信仰不会赐给她一根棒棒和两个蛋蛋,所以根本毫无用处。想要她成为GAY,只能求助于现代医学日趋完善的变性手术。

比信仰还要本质的东西,奇斯想象不出来。但那是十分重要的信念,坚定得让李一辈子不可能接受他。

足够了,这样足够他死心了。

奇斯垂下头,下巴紧贴自己的胸口,把救生刀握紧,几乎要捏断似的,看得李鹭也无法不去担心他。

“奇斯……”

奇斯猛的抬头,他慢慢地倒退一步,抿了抿嘴唇,摇摇头,然后恢复了镇定。他说:“没关系的,我没关系的。你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有些失落罢了,过一会儿就好,真的。”

他眼睛里都已经泪光潋涟,就是不落下来。

纠缠李,恳求李,让他和自己试试看?不,这会让李很困扰,出于被同情而得来的相处不会令人愉快,信任往往会被强迫摧毁。他们应该是肩并肩作战的关系,而不应该是靠乞求才能维持的关系。

奇斯觉得自己脑内一片空白,耳朵里只听得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然后他什么都不想了,只有一个声音在说,至少让我记住曾经喜欢过这么一个人,虽然仅仅是不到一天的时间。

突然之间,他冲上前去重又抱住李,大手捧着她的后脑,轻易地让她仰起头。然后把自己的初吻献了上去。

紧紧贴在一起,没有其它动作。两个人的嘴唇都很干,贴在一起感觉格外清晰。雨林气候湿润,并不能缓解他们目前□大量流失的状况。

李鹭傻了一般任他抱着,一动不动,直到奇斯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她觉得在这种时候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明明是奇斯强硬地扑上来,可感觉上确实是她把他给欺负了。

结果奇斯做出一个让李鹭更加不好意思下手痛殴的举动,他把刀子递过来:“对不起,我知道刚才那样的举动很糟糕,可是还是忍不住。一人做事一人担,我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所以如果你觉得很生气,就请用这把刀子捅我吧。别担心,我会说是敌人弄的,和你完全无关。”

李鹭把刀子接过,专注地抚摸,然后说:“奇斯,你这算是什么意思,你以为这样就能解决事情了吗?刀子收回去。我会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但是你最好别再接近我,如果这样的意外频频发生,我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奇斯站在那里,不肯接刀子,他宁愿被捅上几刀,也不愿意迎来这么个处置结果,听李的意思,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发什么呆,收回去!”李鹭突然恶狠狠地把刀子连鞘摔在奇斯身上,又啪的吊落到地面。

奇斯亮亮的眼睛看着李鹭,最后终于禁受不住内心的煎熬,把刀子捡起,转身就往营地方向走,一路走一路用衣袖抹眼泪。

没关系的,反正他前面没有人,所以不会有人看见他很丢脸地在哭泣。

而且太阳光线是这么刺眼,流下一两滴眼泪也是正常的。

李鹭默默地看着他离开,觉得心里有一个被隐藏的角落在隐约作痛。

这样的处置是最好的,他们毕竟不是同路人,有不同的追求。奇斯的未来还很光明,凭他的能力可以做一个顶级的雇佣兵,运气如果不坏,至少能够过上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奢侈生活。而她则是一个只有专一目标的人,不会为酬劳和享受停下脚步。

对,奇斯很好,只是我已经被染黑。她想。

奇斯在一棵雨林棕榈旁停了下来,笔直地看回来,等待李鹭跟上。

李鹭慢慢地摇头:“我们在这里分道扬镳吧。”

*** ***

“队长,又有学员跟我们的人发生冲突了,自从他们回来就没发生好事。”白猩猩站在指挥车外向坐在里面压着帽沿睡觉的弗凯报告。

弗凯推开贝雷帽,从车子里跳下来,看到白猩猩一脸青绿地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就笑了:“怎么,小鬼,学会跟我摆脸色了?”

白猩猩摆了个苦瓜脸:“能不摆脸色吗,他们回来一个就炸一个,好像我是刚刚从坟墓堆里爬出来的一样,现在已经有人叫我‘死人’了。”

弗凯哈哈地干笑:“看来你精神创伤不小呢,这样吧,杰里夫大师为本次训练特别制作的蜡像就送给你了。回头跟后勤组领去。”

白猩猩想起那个和自己一个模样一个身体的头身分家的蜡像,心里直犯毛说:“还是拿去直接化了吧。 ”

“长这么大还怕?你以前是干什么去了,躲在后方抱娃娃?”

“哎,队长,我这不是看自己的脸就觉得恶心吗,您要是给我弄个美女的蜡像,就算是剖腹分尸的我也爱啊。”

“得吧,你就在那儿和我瞎掰吧,我去看看新回来的那两人。”弗凯刚这么说,扣在肩膀上的步话机传来求救的讯号。

“队长,这里是狩猎三号,情况不受控制。”

“报告情况。”弗凯一边说,一边招手领着白猩猩往狩猎三号布控的地方去。

“一个返程学员……”

说到这里还没说下去,一记重击的闷响传过来,接着就是电花噼啪作响的声音。

“小王八羔子的,连个学员都搞不定。”弗凯把步话机往肩膀上一扣,戴上耳机麦克风,指示其他方向的布防不能松动,加快速度往三号地区走。

才走几步,耳机里传出求救信号,来自狩猎一号位的通讯员声音急促地说:“猎鹰一号遇袭,位置3078,请求救援。”

“对方几人?”

“一个。”

“不要告诉我说那个人持有重型机枪。”

“……他只持有我们的人。”

弗凯仰天长叹,敌人再持有什么重型武器也不会比持有“我们的人”更具有威慑力了。

四面起火啊,焦头烂额啊,这个生意可真不好做啊。弗凯决定回程后一定要与团长好好交流一下,今后接受这样的任务至少要让她带几个干部来,否则就她一个可看顾不过来。

*** ***

奇斯仗着一柄救生刀与拦路的人战在一起。利用丛林中复杂的地貌特征和两个布战小队打了个难解难分。他行动迅速脚步无声,仗着自己单干,动作毫不留手。

李现在走到哪里,会不会遇上伏击……诸如此类的问题还是会让他很关心,尽管李对他说“分道扬镳”。

其实这样的埋伏他看得出来,要绕过去也很简单。

奇斯一遍遍地对自己说,我故意暴露行踪并不是为了谁,我其实只是想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根本不是想要转移他们的包围重心,更不是为了让李容易过关。李很强,不需要我婆婆妈妈的照顾。他倔强地抿着嘴,一声不吭地行动着。

那些人放的枪弹居然不是实弹,而是麻醉弹。

这让奇斯很阴郁,感觉自己好像被当成野生动物在猎杀。

将悲哀化为暴力,使得他作战奋勇,奋不顾身。引得与他对抗的行动小队连连叫苦,被他突然出现和突然消失的诡秘行踪与毫不留手的肘击膝撞弄得苦不堪言。

李没有跟来,总之李是不把他当朋友了。

奇斯慢慢在对抗中找回了沉着,因为迎战时要保持头脑冷静已经成为了高于一切的本能。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奇斯!他对自己说:看吧,我这不也还是好好地活着,行动顺畅,没有任何副作用。

他沉默地训斥自己,在肢体搏斗中进行深刻的自我反省。

人家明明不愿意,却还死撑着扑上去亲吻,这算什么事?这与□犯的性质还有什么差别?你真差劲,奇斯,你真是太差劲了,难怪李那么好的人都不愿理你了。

说不定李还想把初吻留给自己的妻子,却被你这么给搞没了。奇斯,难怪人家会讨厌你,你这个笨蛋、白痴,你活该没人爱。

作者有话要说:'看完本章,请自动脑补奇斯同学迎着太阳泪奔的情形。。。。。。'

【言若童鞋Q图第二弹之彩图版】

【彪悍杨的诞生】

李鹭参训的那一年,轻骑兵学校出了几位留传后世的牛人。

奇斯·威廉姆斯仅凭一把单刀压制了两个行动小队的围捕,这在选训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以CS遭遇战来打比方,最具侮辱性的打法就是拿匕首与敌人的AK74单挑,注意,是AK74而不是已经落伍的AK47。用冷兵器把敌人的脑袋切下来,绝对比用子弹爆头要有观赏性得多,这也是高手在菜鸟面前炫耀高超潜伏技及移动技的不二法门。

奇斯不但是以刀对枪,并且还是以一对多。他下手干脆利落,却也并不是冷血无情,每一击都有效地封杀行动队员的动作,给与他们虽不致命但绝对足够让他们丧失行动能力的重击。就算穿着防弹作战背心,行动队员们也无法避免骨折或脱臼的厄运,最严重的一位以髋关节骨折而黯然退场,奇斯当年获得的“丛林里的噩梦”之名便由此而来。

据说负责选训的安吉拉上校与弗凯队长在检查战况的时候做出了如下评语:

“?”

“!”

“……”

——无语,代表最高的赞誉。

事后,弗凯队长亲切慰问受伤队员,她来到受伤队员的病床前,关切地查看他们的伤情。

她赞赏地说:“你们的表现很英勇,我代表沙漠雏鹰团长罗诺诺亚同志来慰问你们,希望你们安心养伤,早日重振雄风。”

受伤队员听了简直是感激的泪水逆流成何,他们紧紧握着弗凯大美女的手,泣不成声地道:“是我们学艺不精,让团长和队长费心了。”

弗凯队长热切地回握着他们的手,说:“这次事件,团长会为你们负责,组织会为你们负责,我们已经向主办方申请了足额的人身损害赔偿、营养费、误工费、交通费、复健费。请你们一定安心养伤!”

在接下来的谈话中,沙漠雏鹰“赴委内瑞拉轻骑兵学校选训协作支队”队长弗凯同志指出:不幸事件的连续发生主要是缘于主办方组织运作的失误,主办方在前期工作中未能及时充分地将选训学员内有变态的特殊情况通报我方,造成了我方不必要的伤情损失,这充分暴露了主办单位对我协作单位的滔天罪行。大灾无情!唇齿相依!我们协作单位只有更加紧密地团结在以罗诺诺亚团长为核心的团中央周围,才能更好地从万恶的雇主手中获取更高的酬劳。

队员们痛哭流涕。这是一次胜利的大会,空前的大会,弗凯队长以其独特的人格魅力俘获了年轻一辈人的心。

而弗凯队长回到指挥车上,面对主办集团代表安吉拉上校时,则万分感激地说:“此次选训的陪练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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