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黑瞳- 第31部分

雾气还在实质，这个女人的五官还在成形。方临风紧盯着她的脸，慢慢的，熟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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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神的呼吸

“杨~萍！”方临风没想到雾气会凝成杨萍的样子，这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这段时间来，风琳慢慢占据他的心房，虽然他依然会不时想起杨萍，但在他心里，更的是怀念，怀念那个长眠在地下的杨萍。

但在此时，他再一次看到杨萍的样貌，依然那样美丽，闭着眼，却有股神秘的气息在她面容上缥缈如画。

“是你来了吗？”方临风有些激动，想上去拉着她的手，可看着依然虚幻的衣裙，他不忍去触碰，更害怕自己的轻轻挥动，会吹散眼前的美丽。

杨萍紧闭着的双眼，在方临风轻声呼唤声中，颤动几下，终于睁开，美目流动着芳华，如同女神一般泛着光彩。

她微笑着看向方临风，一时石室里仿佛生起暖风，让人有如荡漾在春天里。

“我来了。”

杨萍张开双臂，如同圣洁的天使，夺目的白光照耀在斗室中，她投身向方临风的怀里，溶入到他身体中。

方临风本想抱着她，没想到只是一瞬间，她就消失在他身体里。几乎也在这同时，他大脑中有无数的声音响起，就似有人在和他说话。

‘你知道吗？我本应离开，但你却让我不灭。我知道你还有爱，但我却无法与你分享。忘了我，你会找到幸福……’杨萍的话在方临风脑中回旋，每一句轻柔无比，却都如惊雷。他感觉杨萍是来告别的，这种感觉，让他难受。想起几年前，突然发现她消失时的痛苦，方临风无声的流泪。他无话可说，也不知如何去说。唯一能做的只是默默站着，一遍遍体会她带来的芳华温婉。

方临风拼了命的在脑中大喊：“不要！不要走！”一滴泪水慢慢从他紧闭的眼中渗出来，沿着他的脸颊流下来。

“不要想我，我没能与你分享过任何体会。我只能借用别人的身体，但最美好的回忆，却不是我的。还记得在医院的时候吗？那不是我，是木木，所以你一定要对她好，要记得，你拿走了她最好的回忆，不要让我失望，也不要让她痛苦，你是个好男子，下辈子我等你……”杨萍忽然说的，让方临风如堕迷雾，他不知杨萍说的是什么，但却知道杨萍这次真的走了，他觉得身了一轻，身体就像被抽空一般。

方临风猛的大叫地声，从梦中醒来，四周怎么还灰蒙蒙的，他睁开眼睛看着通道，一切似乎变了。

景秧正有点恍惚，被他大叫一声，吓得清醒不少。

“我老天爷，你总算醒了！”景秧也懒得问他做了什么梦，已经呆在这里两个小时，他已经有点麻木的大脑，对不是特别刺激的事情，反应会很冷静。

“现在是什么时候，怎么天就黑了吗？”方临风奇怪的看着四周，这种灰蒙蒙的色调，感觉像是天快黑了。

景秧摸了摸他额头，没烧啊！他有奇怪的看着方临风，开口说到：“你没事吧！我们在通道里，什么天黑天白的，我到是想让天亮，可你能把太阳请进来再说。”憋了两个小时的景秧没好气的说，他现在已经急得不知道急，这两个小时，对他的折磨太深。

方临风一听，大脑中断断续续的将碎片，拉成回忆。他猛得理顺完整的事情经过，不对！非常不对！特别特别不对！他不停的将手在眼前摆动，不用借着光，他也能看清手上的掌纹，只是好像看黑白电视，只有灰度的区分，没有颜色的区别。

“你确定你没事？”景秧看着怪异的方临风，不知他是不是被敲糊涂。

“我！我不知道！”方临风慢慢站起来，一手扶石壁，一手去摸后脑勺，脑后的肿块平复不少，还有点点疼，看来是好多了。

“能走了吧！”景秧依然坐着，表情很忧郁，两个小时，在这危【小说下载网站。3ǔωω。ｃōｍ】险的地方，很多事都有可能发生。他本是个冲动的人，但今天却不得不守在方临风身旁，这对他的煎熬，实在太大。现在的景秧，可以说是颓废的，他甚至想什么也不做，就坐在这里把生命耗尽。他的一支手已经伤痕累累，全是方临风昏迷时，他拿石壁发泄造成的，他不恨方临风，只恨自己太冲动。如果可以重选，他宁可独自一人去搬救兵。

方临风当然不可能知道景秧在想什么，他还在考虑自己身上发生的事，现在通道里黑暗的地方，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的整个世界颠覆了。

“我们，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方临风有些犹豫的说。

“嗯，走吧！”景秧有点机械的回答。说完他站起身来，将并不存在的灰尘拍干净，又整理好衣服，满是血痂的手上又渗出血来。他如同没有看到，也没有感觉。只是当先走向通道深处，背影看上去笔直，但他的表情却有着赴死的从容。

方临风跟在他身后，脑中还在想着梦里杨萍说过的话，医院的那天晚上，他曾有过的美好记忆，还有病床上的残留，难道说那是他与风琳留下的吗？方临风不敢住下想，可他这时记起，风琳在第二天的奇怪表现，她一个站在住院楼下，等的人是谁？他记得正常的话，本应是他出院。难道说她知道发生的事，所以她才选择离开，选择沉默，选择回避。方临风越想越觉得可能，难怪自己对风琳总是有特别的感觉。

“滴答、滴答。”的水滴声，将方临风的思绪拉回来，原来通道的尽头，是个上十米高的洞窟，头顶上上百根的石笋倒立着，对应着下面的石笋。这个洞窟比起前面的，都要大很多，足有上千平米。两个人站在里面，一时不知该向何处去。

“啪嗒。”一大滴水珠落在景秧头上，冰凉的感觉让他心中一震。他停下脚步来，抬起头，看着顶上。不知何时，头顶的石笋间，正生成起薄雾。

景秧在通道里早就发现，这里会不时有雾气产生，差不多半小时就会有一团雾在通道里飘过。他开始还不知道这雾是从何处来的，刚刚冰冷的水滴，却让他想到雾气生成的可能。至少这上面的温度一定很低，但人站在洞窟里却不觉得很冷，高低温度的交接，正是雾生成的主要条件。再加上这里温度很大，更加能造成雾的浓度特别高。只是这顶上为何会保持如此低的温度，就不是他能了解的，看来龙窟里还存在着很多谜团。

景秧对自然现象没兴趣，他现在一心只想找到左月，他们耽搁的时间太多，再加上左月他们还带着两个病号，风琳和龙叔又是属于弱者，唯有她才是撑场面的。照他和方临风面临的险境来看，他们也不可能好到那里去。

“小心点，你跟在我身后，他们应该来过这里，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踪迹。”景秧沉声吩咐到。

这个石窟像个鸭梨形，他们从小的这头进入，路越走越宽。其实也没有什么路的概念，只能说在石窟的中间，有条比较好走的缝隙，正好可以穿过整个石窟。

景秧时不时的会停下来，看看四周。因为他感到似乎有人在跟着，但手电光过去，却又什么也没有。

石窟中有高大的石笋，长得已经有两米多，形状各异。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很多不仔细看，特别像人。有的还长着双手，只是姿势怪异，走在其中，如同行走在地狱里。

两人也都是经历过风浪的，但还是会有凉嗖嗖的感觉。他们每个像人的石笋都会要看清楚，才会看下一个，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方临风这时已经习惯，基本不需要景秧的手电，也能看清石窟内的情况。他也感觉到隐藏在石窟里的某个位置，有双眼睛正盯着他们。可惜他的眼睛没炼过，只是在黑暗能看清而已。他也在想，是不是被敲的后遗症。这个问题只能等到出去后，找医生问个明白。现在对他来说，眼睛的新功能，很实用。

“还是没有发现吗？”

“没有，这里全TM的是石头，人走在上面也不会有脚印！”景秧有点心烦，说话时也少有的带上粗口。

方临风理解他的心情，也不知要如何开解，只能在后面笑笑。

又走了几米，前面出现一大片人形的石笋，只是这片石笋太像人。一个个抬着头，张开嘴接着洞顶滴落的水珠。

如果说前面的石笋只是有些像人，那这片石笋，就完全都是人形的构造。站在离它们十几米开外，看着这片近百平米的人形石笋，会觉得来到传说中的悲惨世界。这些石笋给人的感觉是悲凉，他们无助的站在地底，接着几分钟才有的一滴水珠。

景秧和方临风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他们没想到会在这地底世界里看到这样的奇观。‘是自然形成的，还是人工雕塑的？’景秧就算再多烦恼，也会在心里想一想。他加快脚步，走上前去。

这些石笋都很圆润，但完整的五官，还是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后期加工而成。只是它们加工的年代一定很久远，刻痕都消失在时间里，有的已经看不清五官，但人的形状还是被保留，如果再仔细看，会发现很多石笋加工的痕迹并不多，基本是依照原有的形态雕琢而成。

粗略数来，这里的人形石笋有四十多个，站在黑暗的洞窟中，说不出的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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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死亡喷涌

景秧本来没心思看，但这样的场景太过惊人，谁会想到在苗家禁地里还有如此数量的雕像。看这些人像久了，会生出很重的负面情绪。现在的景秧正处在低落和焦躁中，他自然更容易受到这些人像的影响。

方临风走到石像旁，看着这些默默伫立在此不知多少年月的石像，看着只经过简单加工，但却有如生命的人群，他心生悲凉。

两个男人，性格不同，生活经历不同，但都被黑暗中的鬼斧神工所折服。他们差点就忘了，寻人，他们是来寻人的，不是来观光，不是来考古，不是来研究苗族先民的文化物质遗存的。过了十一分钟，更准确的说是过了十一分零五秒。

在零六秒的时候，一滴水珠滴落在一尊石像嘴里，“咳~咳”，如同人在咳嗽时的声音从石像嘴里发出来。紧接着，从这尊石像嘴里喷出大量浆液，这些浓稠的浆液一股一股的往外冒，在手电光里，呈暗红色，很像是黄泥土的泥浆。

“不好，是涌泥！”景秧突然想到什么，他虽然不知要怎么解释，但他知道再不跑，一定很危【小说下载网站。3ǔωω。ｃōｍ】险。

也就在这时，四十多尊石像仿佛都活过来，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在黑暗里响起。几乎每一尊石像，都开始向外喷涌着血色浓浆。这种场面不是壮观，而是诡异中带着阴森。

景秧二话不说，拉起在一旁发呆的方临风就跑，上次他在调查工程队失踪案时，就曾听人说起这类地质灾害，只是不知道这种情况有多危【小说下载网站。3ǔωω。ｃōｍ】险，但尽快离开肯定是对的。

这时所有的石像都在开始喷涌，有的甚至喷出近半米高的浆液，一个个石像如同传说中的妖魔，浑身裹着红色的外衣，仿佛就要拔地而起。

景秧他们要穿过石像群，但这些石像喷出来的浆液很快就在将地面铺成暗红色。满地很快就是涌动的粘液，两人不敢轻易触碰，心中总是对这些像血液的物体有排斥，他们快速的在一些大石块间跳跃前行，景秧让方临风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照路。只是他不知方临风已经完全不用手电光，完全是在凭着目力前进。

石像群分布在二十几米长的一处洼地，位置接近洞窟的中部。方临风已经拼了老命在跑，但在他跑到石像群中间时，才发现能落脚的大石已很少，而且跨度也在加大，对于他这个普通人来说，实在是考验。他心里知道，很可能他就会在下一次跳跃时，滑落在浆液中。这些现在看来无害的浆液，天知道有没有致命的危【小说下载网站。3ǔωω。ｃōｍ】险。

方临风还不想拿生命去赌，他还想找到风琳问清楚，有个疑问如果他不问明白，会非常遗憾。

下一块大石离他有一米多宽，他一个纵身，跳到上面。脚有点滑，但很快就保持住平衡。可当他再找下一个落脚点时，却发现前面已经是暗红的海洋。

“走这边，快点！”景秧的声音在后面催促着。

方临风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原来他指的是通向一侧的一排石墩。刚刚他只注意向前，也没去想是否有迂回的路。还好景秧跟在他后面，反而更能看清整个石块的分布。他发现的这一排石墩，是通向石像的左侧，从他的位置看上去，那边还露出很多黑色的岩体，如果跑得快，是能通过。

方临风也没时间多想，在原地鼓足劲，跳向离自己近一米五的距离。他脚下的鞋子不是很适合跳跃，当时他选择的时候主要看重走路的舒适度，可谁知这鞋不能沾水，一沾水鞋底就会滑。如果是平地还好，但在石块间跳跃，简直就是在考验他的平衡能力。

本身这次跳的距离就是最远的，再加上落脚点又是很平整的。方临风刚一跳在上面，脚就不受力的滑向一边，人的平衡瞬间打破，他能感觉自己正侧滑着扑向红浆中。方临风唯一能做的只能是紧闭眼、嘴，还好这不是岩浆，他脑中闪过的唯一念头。

看着方临风纵身跃过时，景秧离他只有两米的间距，本来他是想等方临风站稳后，他才过去，但他一看方临风跳跃的姿势不对，心说不好，也没多想，紧跟在他后面往石墩上跳，这是块四人餐桌大小的石墩，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景秧比方临风晚一步落下，正好看到方临风侧滑着扑倒，他本能的顺手一捞，没能抓到他的手，只抓到他的衣襟，还好，方临风的衣服质量不差，景秧猛得用力稳住身子，将方临风上半截身子拉上石墩。

整个过程，说起来慢，但在发生的时候，也就两三秒钟。景秧也为自己的表现吃惊，他刚刚完全是在本能的驱使下，做出动作。如果再让他来一次，他一定会等方临风扑在红浆里以后，才反应过来要救人。景秧后怕的坐在石墩上，看着四周涌动的红浆。

方临风只是两脚落在红浆里，人被景秧拉坐在石墩上。

“快走吧！”景秧拍了拍有点吓傻的方临风，用手电将后面的落脚点看清，刚刚他们也是太冒进，也没有等看清路线就跑。

方临风站起来，扭了扭脚，还好。人虽说滑倒了，但脚没崴到。

方临风有点不好意思，他感觉自己对景秧来说是个拖累，可一看景秧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到嘴边的话，又吞回去。

“等一下，我鞋带松了。”方临风感觉两只鞋很松，正要低头系紧，一看双脚。他双脚上的鞋子已经变形成面包样，上面还裹着红色的浆液。

“啊，不好，这红浆真的有毒！”景秧也看到，方临风的鞋子，裹着红浆的地方全都像面包一样膨胀起来。

两人手忙脚乱的，立刻将鞋子脱下来，牛皮的鞋面正一点点的被侵蚀，沿着红浆向外膨胀。方临风这才后怕的看着眼前的红色浆液，这里喷出的简直就是死亡。

光着脚的方临风，踩在冰冷的石墩上，心里有点绝望。他还只是在孩子时，有过赤脚走的路的经验，现在这片地狱般的洞窟里，没穿鞋，可真是要命的事情。

“你穿我的吧。”景秧平静的说到。

“好啊！”

景秧蹲下来，正要松鞋带，可方临风已经跳向下一块石墩。吓得他赶紧给方临风照着路，他也知道方临风是个要强的个性，一想也就不再勉强，跟着他一起跳跃前行。

很多石墩表面不是平整的，还有一些菱角，这些菱角与脚掌的亲密接触，都会是痛苦的经历。好几次，方临风在落下时，就要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