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空- 第6部分

　　我呆呆地看着这一切，那液体渗出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它们汇聚成流，来到了我的脚边，在它接触到我皮肤的一瞬间，我感到了舒服的温暖，可是这种想法却令我不寒而栗。血水慢慢的没到了我的脚踝，突然，我像是才意识到什么似的，疯狂的沿着走廊向前跑去。这一跑跑了多久我不清楚，但是我几乎已经跑不动了，不仅是因为我累了——血水已经漫到了我的胸口。

　　那温暖异常舒服，就像婴儿在母体内的感觉一样——不行！我摇摇头，想甩掉这奇异的想法。

　　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没顶的。所以我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感觉，硬着头皮闯进了一个洞口，里面或许有高的地方也说不定。

　　我几乎是用游的进入了洞口，全身已经沾满了血水，如果照镜子，一定会吓死吧？洞里面很黑，什么都看不见，甚至不知道是否有墙壁，对岸什么的。我也不敢站直身体，直觉告诉我现在血水的深度已经很深了。

　　渐渐的，我游不动了，只得躺在“水”面漂着，随波逐流。时间流逝的有多快我不知道，只是我已经不觉得恶心了，也不害怕。我只知道我还活着，我要逃出这个地狱，人的适应力真是恐怖！

　　突然，我的头像是碰到了什么。我伸手一摸，却是一只手！没错，一只人手，还带有温暖。但我上下左右摸来摸去，心里却越来越冷。大腿，屁股，头颅，乳房，又是一只手……天啊，这竟然全是人的残肢组成的“肉墙”！血液正是从那上面源源不断的流下来的。

　　奇怪的是，我只是十分惊讶，但却不觉得多恐惧，连我自己都感到可怕。冷静使得我的大脑无意识的运转了：也许我能爬上去找找出口。我的手抓住了肉墙上的一只手，使了使劲，还行，挺结实！这乐观的念头令我发指，这个我真的是我么？

　　我脱离了血水，开始向上爬。我专门找人手抓住作为发力点，而且我有一种诡异的感觉，那些手好像也抓住了我帮我往上爬。

　　爬了很久也不见到头，我已经累得不行了，抓牢了那些断手，竟打起了瞌睡……



第九章　【恋想】
更新时间：2010…6…29　15：08：18　字数：2372


　　“喂，军士长，醒醒！”我摇着身边的人道，他把我的手抓得很痛。
　　“怎么，有敌人么？”他立刻抬起了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拔出了枪，向四处张望着。

　　“没有，只是该快到集合的时间了。”

　　“哦，还有多长时间？”

　　“一小时。”我看着他额头的冷汗，“怎么？做恶梦了？”

　　“算是吧！”他用手将贴在额头的银色的头发拨开，一双血红的眼睛盯住了我，“你是……”

　　“您不记得了？我是昨天刚刚向您报道的新兵弥生下士。”我向他行了一个军礼。

　　“弥生么？抱歉，下次不会忘了。”他说着，站起了身来，身上顿时一阵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我没有多问。

　　他走出了一步，回头道：“不用叫我军士长，叫我浅空就行了。对于我们这些随时会死的人，还是叫名字来得好。我们一块儿去把这些人叫醒准备准备吧。”

　　然后，我和他来到了营地中央，说是营地，其实也就是二三十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军装的人围着篝火坐成一圈而已。他们看见浅空来了，也没什么反应，依然在这里大口喝酒，唱歌，全都醉醺醺的。其中一个人抱着把断了一根线的吉他弹，另外几个人则滑稽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惹得别人哈哈大笑。

　　“妈的，你们不睡觉，闹到这么晚！”浅空向他们咆哮道。

　　“浅空军士长，明天就开始最后一战了。就让我们最后再放松放松吧！”一个人说，随即有几个人附和道。

　　我本以为浅空会雷霆震怒，没想到他却说：“我是说，你们为什么不叫上我？还当我是头么？拿酒来！”

　　大家的表情立刻放松了，不一会儿便有人拿酒递给浅空，浅空一饮而尽，大家都拍手叫好。

　　军士长头一歪，目光又转向了另一边：“混账！真是丢人！吉他是这么弹的么？”浅空走到他们中央，对那吉他手吼道。

　　吉他手打了个醉嗝儿，骂道：“你弹得好你他*弹！”他醉的显然连长官是谁都分不清了。

　　浅空二话没说，一把夺过吉他，然后狠狠的踹了那个人一脚。那人倒在地上不动了，竟然糊糊睡着了。

　　浅空试了试弦，“妈的，调弦都不会。”他一边骂一边调好，然后右腿踩在一个空汽油桶上，架上吉他，手一拨，慷慨激昂的旋律立时迸出，其他人则扯开嗓子唱了起来：

　　“硝烟弥漫，弹雨枪林，

　　战阵之神的号角已然吹响

　　好男儿拿起武器保卫家乡

　　为心爱的人和未出世的孩子战斗至死……”

　　“喂，浅空，来个抒情点的！”

　　以一个滑音做开端，浅空左手游移，右手轻拨，伤感的音符从他的手间蹿出。然后浅空开口唱了起来，些许忧伤的声音流进了每个的心里。

　　“风浪卷起了岩礁间的白沙

　　水雾蒙住了绽放的彼岸花

　　淫雨霏霏中的姑娘俏丽在崖边

　　盼能因那不知所踪的归帆回家……”

　　气氛突然沉了下去，有几个人开始低声啜泣，甚至还有一个抱着他的同伴嚎啕大哭了来。我的眼睛也不禁湿润了，也不知道这最后一战我能不能活下来，还能不能见到我的那个她……

　　“太过了！你这家伙！”一个人嚷道。

　　“就是就是，再换个调调！”

　　“那就弹一首我写的歌吧，叫恋想。”

　　说完，浅空就唱了起来：

　　“不经意间，抬头看向天边

　　月光在云后朦胧

　　如同我脑海中你的倩影

　　是谁冲谈了这一切，时间？

　　月之女神的箭

　　通过云层来到我的身边

　　为我照亮眼前的道路

　　然而你已不见

　　为什么，脚印都不遗留

　　给了我一片空白

　　那是谎言

　　年少的时候，我们曾约定

　　用一生作为一同追逐梦的时间

　　现在，却化为了尘屑

　　你在我不知道的世界

　　还能否看到这片夜

　　是否还留有我的信笺

　　我不知道，谁能告诉我？

　　在没有答案的每一天

　　就这样任时间流逝

　　未来会变得如何？

　　我同样不知道

　　但是

　　就算路已不同

　　就算我的精神已经崩坏

　　心意依然伴着月光

　　透过云层向你传达

　　为你照亮前进的道路

　　感受到了？

　　没有的话，那我已在另一个世界……”

　　浅空口中的那个“你”，是谁呢？

　　……

　　一场聚会，又进行了一个小时。

　　浅空看着还没能发出光的通红的太阳，说：“好的，弟兄们，我们要上路了！”

　　“啊？我们还困着呢！”大家开始抱怨。

　　“少废话，先走到君士兰再说，到了那里我们就能坐卡车了。”

　　“哦，太好了！”大家欢呼道。

　　“等等，我先点点人……少了三个，你们谁看到阿斯兰他们了？”

　　看到大家都摇摇头，浅空眉头一皱，说：“两人一组，去附近找找。”然后他对我说，“你和我一块儿。”

　　于是我跟在浅空后，我们随便找了一个方向走。这是一个美丽的小镇——至少我们来之前是这个样子，现在它已经成为了一座死镇，一眼望去，只有灰色和黑色，以及血色。

　　为数不多的破旧的房子成为了我们的目标。到了第二个房子前，我们听见了有说话声。

　　浅空一脚踹掉了房门，率先走了进去，我也跟了进去。

　　屋里有五个人，三个赤裸的男的正将两个少女按在地上胡搞，那三个男的正是阿斯兰他们，那两个女的已经半死不活的了。

　　“你们在干什么？”浅空冷冷的说，我站在他身后，看不见他的表情。

　　阿斯兰看到了浅空，说：“怎么？到时间了？”

　　“我在问，你们在做什么？”

　　“玩女人呀！怎么了？”

　　“玩女人……你还真是个下贱的杂种呀！阿斯兰！”

　　“你说什么？”阿斯兰顶道，“玩弄敌人国家的女人有什么不对？就是她们，她们的父亲兄弟杀了我全家！”

　　“所以说，你是个下贱的杂种呀！”

　　阿斯兰火了：“你他*的牛逼什么？也就一十八岁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拿长官的威风压我么？还是趁早抱你妈嘬奶去吧！如果你还有妈的话！你——”

　　然后阿斯兰永远的闭上了嘴巴，浅空抬起了右手，枪口正冒着烟。

　　另外两人吓得脸色苍白，其中一个连尿都出来了，他们凄惨的向浅空求饶，那可怜样我都看不下去了。

　　浅空就像没看见一样，又是四声枪响——有两枪打在了那两个女孩的头上。

　　我大惊失色，颤声道：“你，你这是……”

　　浅空回过头，看着我，平静的说：“给了她们一个痛快，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

　　“怎么？害怕了？”

　　“有点儿，不过怕的却是你。”

　　“杀过人么？”

　　“还没。”

　　“我可以告诉你，在那之后你就不怕我了。”说着，他伸了个懒腰，走了出去。

　　其他人早就回来了，他们看着浅空，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看着他。他们又不都是聋子，对于枪声尤为敏感的他们，自然猜到放生了什么。整只队伍静静的，没有一个人说话。

　　“嗯，二十九个人，这次齐了。”浅空拉低了帽檐，遮住了越来越强的阳光，“那么，出发！”



第十章　【弥生】
更新时间：2010…6…30　14：35：02　字数：3371


　　我叫弥生，今年十七岁。
　　在我很小的时候，这场战争就开始了，交战的双方是两大国际集团——厄罗斯与梅利坚。

　　战争的原因我有些忘记了，似乎是分属于两大集团的小国家引起的，一个国家的国鸟吃了另一个国家的国花什么的。不过这荒唐的原因几乎没有人相信，大家都认为是为了争夺那附近海域的资源才开战的。毕竟我们人类把地球的资源挥霍的差不多了，漫天黄沙四处可见，环境越来越不适合我们生存。那些不算多的未开采的资源，也就越来越重要，在无数谈判后，最终到了用武力解决的地步。

　　起初战争只是局部的，还在控制范围之内。但自从两大集团不约而同地动用了核武之后，情况完全变了——必须有一方完全被消灭，这场战争才能结束。

　　战火越烧越大，无人区越来越多，大量的人死去了，难民都没到过三位数。很快，男孩子和女人们也被送到了战场，我就是其中之一。

　　这是我第一次摸到枪，想到一会儿就要奔赴前线，我不仅不害怕，反而十分兴奋，我想这次终于能给父亲报仇了，只是……

　　我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照片，上面有一个乌黑头发的美丽姑娘。

　　“你女朋友？”浅空探过头来，问。

　　“嗯。”

　　他拍了拍我，笑道：“真是个幸福的家伙，努力活下去吧！”他看了看周围，“好在战争就快结束了。”

　　是呀！战争就快结束了。这是我们厄罗斯军的最后一次集结，大约有几百万人，目的地是君士兰，梅利坚首府的卫星城。这是我们最后的兵力了，用领导人的话说，这是输不起的战争。

　　梅利坚首府齐尼亚克，是他们最后的根据地了，三面环海，唯一的出路被我们完全包围了。但他们聚集了一千多万的兵力，摆出一副死守的架势。

　　“为什么不用原子弹什么的？”我问浅空。

　　“原子弹？”他表情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先别说没有铀矿，会造的人都死绝了。你没发现么？军舰，飞机什么的也都早没了。”他踢了地上的空弹壳一下，“就连子弹都不多了，这东西倒遍地都是。”

　　现在我们已经快接近君士兰了，可以看到浩浩荡荡的人群向那里前进。

　　浅空和我走在队伍前面，每走一步，他身上便发出悦耳的叮当声。

　　“很在意么？”他问我。

　　“有点儿。”

　　接着他解开了军大衣，赤裸的胸膛前挂着无数的脏兮兮的小铁片。

　　“这是……”

　　“死去的战友的名牌，这帮家伙，死之前非要让我把这些带给他们的家人。”浅空有些不爽的说，“真是的，两三百的人名，我那记得清谁母亲是谁？爱人是谁？再说，咱们也只剩下最后一个城市了……”

　　“能让我看看么？”

　　“行。”

　　我随便拿了一个在手里看，是一个叫塔布里·普伦茨克的人。

　　“那个家伙呀！好像住在塞巴顿，是个修表匠，不，是个烟鬼，还是我们最厉害的狙击手。”浅空说着，又拿起了一些名牌，“叶寒星，可以说是我的启蒙老师，教我射击和野外生存的男人，但为了救我死了……安娜·普劳德魔雨，一个美丽的，唱歌好听的姑娘，最后被烧死了……结城悠人，一个出色的贝司手，和我是绝妙的搭档，可惜……”

　　他就这样叨叨的不停着念着各种名字，就连他们的小动作，梦呓都还记得清清楚楚。然后突然，他停了下来，不说话了。

　　“喂，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把我的名牌给这个照片上的姑娘。”

　　“你在说什么！”他打断了我。

　　“她叫艾可儿·兰佩斯。”我没有停止，看着他说，“我是认真的。”

　　他同样看着我，说：“我记住了，要是我死了，你也要记得把这些都带回去呀！嘿嘿，一个对两百六十三个，我可赚大了！”

　　“你是哪儿的人？”我问道。

　　“黑塔利亚。很幸运，就是我们现在唯一的城市。”

　　“真的，太巧了，我也是黑塔利亚人！”

　　“是么？那你有听说过一个叫香格里拉的餐馆么？”

　　“当然，是那个市中心的？”

　　“不，是一个小巷里的。”浅空笑了笑，“店员只有我和姐姐。”

　　“姐姐？”

　　“她叫浅蓝，可是个美女呢！你看！”

　　他兴致勃勃的拿出一张残缺的照片，都有些发黄了，上面有一个美女，明眉皓齿，琼鼻樱唇，看起来知性而端庄。

　　“很漂亮，但还没我的艾可儿好看。”我又仔细看了看，“我觉得你们不大像呀！”

　　浅空有一对剑眉，鼻子高高的，银发白肤则将他的锐气盖去了不少。他的身材高大又十分结实，血色的眼睛看向谁，便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气场异常的强大。

　　浅空笑了笑，说：“那是当然，我们并不是亲姐弟。”

　　他点了支烟，抽了一口，说：“姐姐的名字叫浅蓝，是个如人一般美丽的名字。浅空这个名字，是姐姐起的，她说我们的名字连起来就是蓝空，代表着希望。

　　“我是姐姐在我小时候捡来的，具体的情形，我是不太记得了，只记得当时是冬天，我几乎快冻死了，呆呆的看着街上呼啸而过的奔驰宝马，然后我就看见了姐姐，看见了那温柔的目光，握住了那伸来的温暖的手。

　　“听姐姐说，她也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被她的养母捡来养的，靠开一个小饭馆度日。后来，她的养母被宝马车给撞死了。在那不久，她就遇见了我，也许是想起了她的养母，她也同样将我带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