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警察……”柳蓝海突然站起来，指着面前所有警察的鼻子，用十分严厉的语气集体批评，“平常不干人事，只知道吃拿卡要，社会风气就是被你们败坏的。谁愿意当贼啊？你有五百万在口袋里，你当贼吗？这都是些可怜人，要是你们以前肯替他们作主，他们会跑出来抢人家包吗？”
柳蓝海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越气愤，连两只手也跟着挥舞。
有些警察认识柳蓝海，知道这是警界老前辈，训几句就训几句吧，赶紧打发他走才是正事。有些警察不认识柳蓝海，不知道他干什么的，只看见一个胖乎乎的老头在马路上发疯，还骂他们警察不干人事。
“你说什么呢？这是公安局大门口，你想扰乱治安啊？”有个毛头小警察跟柳蓝海瞪眼睛了。
“叭叭……叭……”不等柳蓝海有什么反应，马路上聚集的人群外围响起刺耳的车喇叭声，接着就从公安局里又出来很多很多的警察，开始维持治安，驱散围观人群。
在马路上停着一辆丰田越野车，刚才就是这车按喇叭。这是宁金城的坐驾，宁大局长在市里开会刚回来，公安局门口被围观群众堵得水泄不通，他没办法才打电话叫来警察。
宁金城从车里下来了，看看马路上的这些警察，还有地上的尸体，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快步走到柳蓝海面前，规规矩矩给他行了个礼，不是警察的礼，是弯腰鞠躬礼。
“师父，您怎么来了……”
他话音刚落，警察里面就昏倒了一个，就是刚才跟柳蓝海瞪眼睛的小警察，被自己给吓昏了。开玩笑，宁大局长的师父，连宁大局长都要行礼的人物，他刚才居然敢冲人家瞪眼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胆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
在警察圈子里，尤其是以前，有老警察带新警察熟悉工作的传统。
新警察来到公安局工作，什么规矩也不懂，怎么办案怎么工作也不知道，更没有经验。他就会在公安局里认个老警察当师父，由师父教他怎么做事，宁金城刚进公安局的时候，还是毛头小伙子，他的师父就是柳蓝海。
“行了，宁局长，管好你的手下吧！”柳蓝海没给他面子，拉起肖晃就走了。
“哎……”又有个不长眼的警察，想叫住柳蓝海去做笔录。
他话才开口，就被宁金城一个眼神给吓住了，当时就闭上嘴，一个屁都不敢再放。
以前肖晃也不知道这位柳伯父居然是宁金城的师父，话说肖晃当初也有个师父，不过已经调到外地很多年了。
柳蓝海将肖晃带到附近一个茶楼里面，点了一壶铁观音，让肖晃先喝着，他去洗手间洗干净身上和手上的血迹。
回到茶桌后，老警察还唉声叹气，本来很好的心情变得郁闷极了。
“柳伯父，您别多想了，那就是个意外。”肖晃只能安慰他。
“知道，我们警察做事，难免会有意外。算了，不提了，来，喝茶。”柳蓝海亲自给肖晃倒茶，肖晃双手端杯接着。
一杯茶下肚，柳蓝海情绪好了很多，脸上也有笑容了。
“我听说你和小婷正在谈恋爱，小婷从小被我和她妈惯坏了，有点任性，希望你能多担待。”
“没事的，她……”肖晃想夸几句柳婷，可转念一想这话头有问题，“不对，柳伯父，你误会了，我和小婷没谈恋爱。”
第一百九十三章 公安局的老太爷
柳蓝海闻言立刻又沉下脸，瞎子都能看出他不高兴了。
“肖晃，你什么意思？”
“唉，看来柳婷什么都没对你说。”肖晃叹口气，然后将柳婷与黄文轩之间的事一五一十告诉柳蓝海。
柳婷平常好像只是个单纯乐观的女孩子，其实她内心很好强，无论自己在单位在工作中遇到什么困难，都想自己解决。所以，她和黄文轩的事从来没告诉过父母，她也不想有一天别人指她后背，说她永远长不大。
柳蓝海可不这么想，在他眼里，女儿就是女儿，谁敢欺负他的宝贝女儿，就必须负出代价。
“咣！”他听完肖晃的话，眼睛里都快喷火了，猛一拍茶座，“他个小王八羔子，我捏死他去。”
老警察性烈如火，说到就做到，茶也不喝了，站起身就走，要去公安局找黄文轩算帐。
肖晃本想阻止他，不过刚抬起手他又放下了，心想也许应该让柳蓝海去闹一闹。郝万春已经被双规立案，可黄善连根毛都没掉，那张鱼杆发票不知道纪检委的人看没看。
黄善一天不倒台，黄文轩就在公安局里可以肆无忌惮，也该有个人管教管教他了。柳蓝海是宁金城的师父，相当宁金城不会为难他，而他又已经退休，黄善拿他也没办法，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今天皇历不好，活该黄文轩倒霉，柳蓝海怒气冲冲闯进公安局的时候，他正好在柳婷面前得瑟。
柳婷始终低着头，忙着手里的案卷，只当他是空气，不管他说什么，也当成没听见。办公室里还有其他几个警察，可谁也不敢管，很没义气地全溜了，黄文轩这下胆子更大了。
“嘿嘿，小婷婷，你看什么呢？”他伸手抓住柳婷正在看的案卷，还趁机碰了下柳婷的小手。
“你别太过份了。”柳婷再也忍不了了，一下子站起来，气得粉脸都白了，“你马上给我滚，我现在要工作，这里不是你家。”
“哟哟哟，还工作？你能工作什么啊，要不是你家里有人，你能来市局上班？再说了，你那位置可是我的，我要不去政治部，你能来吗？”黄文轩对她嗤之以鼻。
“不要脸，你的位置也是肖所的，你要是不搞些恶心的手段，你能顶替他吗？”柳婷几乎已经尖叫上了，两只脚乱跺。
“肖晃？哼！”听到肖晃的名字，黄文轩明显有点不自在了，但还是嘴硬，“你别以为上了肖晃的床，他就能保护你，我告诉你，我要是想让他滚蛋，他就得滚蛋。”
“你说什么……”柳婷又羞又怒，差点想拔警枪毙了眼前的混蛋。
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门口响起一声苍老的怒吼，柳蓝海好像一头狮子，带劈山倒海之势扑向黄文轩。
“小王八羔子……”
“啊，你是谁啊？哎呀！”黄文轩吓得想跑，但没跑过柳蓝海，被老警察揪住了衣领。
“爸？”柳婷当场傻眼。
这下刑警大队办公室里可热闹上了，别看柳蓝海已经六十多岁，身手不逊于当年，黄文轩单薄的体格在他手里，和一只小青蛙差不了多少。
柳蓝海将黄文轩摁倒在地板上，黄文轩只能抱着头以免脸部受伤，柳蓝海一脚踹在他的小腹，黄文轩“嗷”地一声惨叫，双手又捂向小腹。
柳蓝海正在气头上，他虽然还有两个儿子，但他最宠小女儿柳婷，平常连自己都不舍得碰一根手指头，黄文轩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还敢欺负她，真活腻歪了吗？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黄文轩在办公室里狠狠地毒打一顿。
黄文轩无力反抗，抱着头满地乱滚，一边滚一边干嚎。
公安局很安静，黄文轩惨叫很多人都听见了，但是没人管，就当自己今天变聋子了。原因有两个，第一黄文轩人缘不好，第二大家以都以为他调戏柳婷，又反被柳婷打，因为谁也没看见柳蓝海进刑警大队办公室。
政治处离刑警大队很近，政治处主任邢云终于也听到黄文轩的嚎叫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情十分郁闷。自从黄文轩被分到政治处，邢云就为他不知道操了多少心，要不是看在黄善面子上，邢云早就踢他滚蛋了。
邢主任匆匆来到刑警大队办公室门口，一伸手推开了门，沉声喝道：“你们都不想干了？有没有点纪律，都是流氓打架？”
在公安局里谁不怕邢云？连宁金城都要给他三分面子，偏偏柳蓝海没鸟他，可能气头上也没听见他说什么，继续暴揍黄文轩。
“邢主任，快点救我啊，这个老疯子……他破坏办公秩序……还，还袭警……”黄文轩用最后的力气向邢云求救。
柳婷终于如梦恍醒，急忙冲过去，死死地拉住自己老爸。
“爸，别打了，邢主任来了。”
“柳局？”邢云也愣住了，没想到是老领导来了。
柳蓝海退休前是公安局的副局长，现在局里认识他的老人还称呼他柳局，而且性烈如火嫉恶如仇的他威望很高，他当年威震中天的时候，邢云还是“红小鬼”呢！
柳蓝海老脸上仍然恨意重重，大口地喘息，毕竟年纪大了，打人也是很累的。他回头看一眼邢云，眼睛里突然发光，不由分说就抓住邢云，还把邢云拉到黄文轩旁边。
“小邢，正好你来了，你看看……你们局里的警察到底算什么玩意？你给我处分他。”
“咳，那个……”邢云肚子里苦水泛滥，今天这是什么风，居然刮来柳蓝海这个魔星，“柳局，你别生气啊，你身体不好，你先……你先坐一会儿。”
“我什么不生气？我就这一个女儿，啊，我把她放在局里面，就希望你们这些叔叔大爷们能照顾照顾她。我不指望她升官发财，她从小就想当警察，你们哪怕让她做个文职，只要她开心高兴就行了。”柳蓝海越说越生气，要不是邢云拉着他，他还能踹黄文轩几脚，“你们呢？你们怎么做的？我女儿在这里面被流氓欺负，你们也不管？”
关于黄文轩调戏柳婷的事，邢云其实早就知道，他一直想和黄文轩谈这事，但始终没张开嘴，顾忌得比较多。
第一百九十四章 濒死
现在可好，终于酿出祸了，把柳蓝海气成这样，宁金城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又会发生什么乱子。
“柳局，年轻人的事……”邢云想为自己开脱。
“什么年轻人的事？他耍流氓也是年轻人的事？小邢，你少跟我废话，你今天处不处分他，你给我个痛快话。”柳蓝海已经豁出去了，大不了领女儿回家。
“我……”邢云去死的心都有了。
黄文轩已经爬起来了，离柳蓝海远远地坐在椅子上，有一声没一声地叫唤，又不敢太大声，好像被主人虐待过的狗。
就在邢云左右为难的时候，一个刑警大队里的警察突然闯进来，先向邢云敬个礼，然后焦急地对柳婷说：“小柳，出事了。”
“啊？出什么事了？”柳婷立刻紧张起来，因为闯进来的这个警察应该正在审问米妍。
“那个……那个叫米妍的嫌犯……她自杀了。”
“什么？”
柳婷闻言撒腿就向外跑，什么黄文轩，什么邢云，什么老爸全顾不上了。李海涛的命案里，米妍是最大的嫌疑犯，而且案子还与肖晃有点关系，米妍要是死了，所有的线索都断了，这案子就会变成无头案。
除了这些顾忌之外，柳婷还想争口气，靠自己的能力破了这个案子，给所有的人看一看，自己不靠父母一样是无敌霸王花。
她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审问室，可是米妍已经不在了，刚刚被几个警察急送去医院。
“怎么会这样？你们为什么让她自杀了？”柳婷急得使劲跺脚。
“小柳，我们就是出来抽个烟，没想到……她那么狠，用发夹割腕……”几个负责审问米妍的警察嚅嚅地解释。
“这案子破不了，我就完了。”柳婷已经没有心情和时间责怪他们，掉头又向公安局外面跑，坐出租车赶去医院。
当柳婷到达医院，肖晃才刚刚从茶馆里出来，长长地抻个懒腰，看看时间已经上午十点多了，干脆下午再去朝阳镇上班好了，现在不如回家里躺一会儿，昨晚他没怎么睡好。
开着车回到家，肖晃刚推开门，老九像个黑色幽灵从屋里蹿出来，跳到他怀里。
“老肖，你小子太不义气了。”老九压低声音不让客厅里的肖晃老妈听见。
“呵呵，我怎么了？”肖晃换了鞋，抱着老九走进客厅。
“喵喵~喵~”肖晃老妈正在沙发上织毛衣，老九只好用手势表达自己的意思，两只前爪向嘴里拨拉。
肖晃看懂了，大概家里的猫粮没有了，老九这只馋猫的嘴一分钟都不能闲着，肖晃有时候它是不是吃得越多就活得越久，每天吃那么多东西就是为了像只乌龟似的活着。
不过老九是大爷，肖晃得侍候好它，没猫粮就得去买。现在肖晃有点钱了，老九的生活待遇也提高了，它吃的猫粮都是上等的，干火腿晒鱼片一类的东西，一般人还真养不起它。
肖晃跟老妈打声招呼，说要带老九出去走走，然后抱着猫又离开家，不用开车，他家附近就有卖猫粮的大超市。
半个小时后，肖晃拎着两大袋子猫粮从超市里出来，老九已经迫不急待，嘴里叼着半块干火腿，一边嚼一边跟在肖晃身后慢慢走。
“哎，老肖。”
“你小点声，路上人这么多，你是不是想被送去生物研究所？”肖晃回头白了它一眼。
“好心当成驴肝肺，本猫看在你孝敬的份上，本想告诉你一件事。”老九一点都不在乎，满嘴干火腿，说话都含含糊糊的。
“行，老九大爷，我错了，你说吧，什么事？”肖晃懒洋洋地说。
“你的小宝贝死了，正跟着你呢！”老九走着走着突然不走了，跑到路边树根下面拉屎。
当猫就有这个好处，可以随地大小便，基本上没有人管。
“我有什么小宝贝？”肖晃心里一阵好笑，天知道老九指的是人还是物，小宝贝的含意太广了。
“不就是……那个姓米的女人嘛！”老九越来越像人了，连拉屎的动作都和人差不多。
“哗啦！”
肖晃手里的东西全部都掉到地上，休闲的神情也僵在脸上，呆呆地看着老九，眼睛里没有任何神彩。
“喂，你这么看着本猫出恭，本猫很不习惯的……哎哎，你去哪啊……我的粮食谁帮我拿回家啊……”老九望着突然跑向回家方向的肖晃，想把他喊回来，又不敢太大声，早知道这样，它刚才就不急着告诉肖晃了。
肖晃身体素质特别好，别看他很久没有过正式的训练，但只要有时间，他都会坚持锻炼身体。从超市到家，大概四百多米远，他用了不到一分钟就跑回来了，然后冲上自己的车，一脚油门到底，警车呼啸着冲出小区大门。
他开车上路以后，掏出手机给柳婷打电话。
“柳婷，米妍呢？”他语气已经失真，震得柳婷那边耳膜差点穿孔。
“她……肖所，对不起啊，我们同事没看住她，她刚才割腕自杀，现在医院里……医院里急救呢……”柳婷话里带着哭腔。
“你们全是废物。”肖晃骂了句就扔了手机，脚下往死里踹油门，就是想早点到医院。
肖晃来到市人民医院的时候，米妍已经在急救室里被抢救了近一个小时，但还是没有结果，医生还在急救室里为她忙碌。
公安局离医院比较远，米妍被送到医院里，已然失血过多。另外，可能也注定她有此一难，医院血库里缺少她的血型，专门从血站那边往医院调血，又耽误了一些宝贵时间。
柳婷也在医院里呢，就坐在急救室门口，看到肖晃脸色森冷跑过来，她下意识站起身，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肖晃抬头看见急救室门上的红灯还亮着，不顾一切就要往里闯，幸好还有些警察，立刻围上去拦住他。
“肖晃，你不能……”
“全给我滚开。”肖晃双臂猛振，三四个警察被他抡倒在地。
第一百九十五章 如何起死回生
“肖所！”柳婷奋不顾身冲上去，死死抱住肖晃的腰，“你别冲动啊！”
肖晃这回不动了，双眼死盯着急救室的门，半晌后沉声说：“我抓米妍，是不想放走一个杀人犯，但我也不能冤死一个无辜的人。你告诉我，李海涛到底是不是米妍杀的？”
“我不知道……不知道，审问工作没有完成，她就……”柳婷羞愧万分。
“就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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