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入奇途- 第29部分

徐大牙在朝阳镇是名人，他的房子当然也是“名胜”，就在镇子南街，一栋二层高的小楼，外边带个大院子，院墙是钢筋混凝土做的，墙上有铁丝，也不知道通不通电，反正平常可以住人，打仗时能当碉堡。

下半夜两点半，肖晃把车停在徐大牙家大铁门外，用拳头砸头。

“咣咣咣……咣咣……”

“谁啊？”敲了半天，里面二层小楼的灯光终于亮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年妇女很不高兴地走出来问。

“警察，开门。”肖晃早就观察过，院子只有一个正门，所以他也不怕米妍在里面听到会从别的门逃跑。

“啊？警察？”老年妇女可能是徐大牙家的保姆，先打开大铁门上的一个小门，畏怯地看看肖晃，“你找谁啊？”

“我找米妍，马上给我开门。”

第七十三章　无月之夜

老年妇女胆子小，一听是警察来了，急忙拉开大门，她身上披着一件大衣，看来也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警察同志……小妍已经休息了，你这是有什么事？”

“和你没关系。”肖晃没功夫跟她解释，大步迈进二层小楼。

这小楼从外面看不太起眼，很普通的，墙壁还是灰不拉叽的水泥，但走进去就是另外一番天地。小楼里面装修得极其华丽，有点五星级宾馆的意思，到处都金壁辉煌。

米妍卧室在二楼，红色樱桃木的房门，肖晃一脚就踢开了。

外面的灯光射到卧室里，能看到腥红的长毛地毯，各种豪华家私，淡淡的香水味和一张大到离谱的白色软床。

床上空荡荡的，被子还平整地铺在上面，根本没有人在睡觉。

“哎，小妍？小妍……”不等肖晃问，领他上来的保姆也奇怪了，她明明看到米妍回家了，就走进去喊米妍。

肖晃也慢慢走进去，目光在卧室里扫了一圈，好像真的没人。

“警察同志，我真的看见小妍回来了啊，这……这怎么……哪去了啊？”老保姆急得乱拍大腿。

肖晃没理她，绕过床尾走到大床的另一边。外面的灯光照不到这里，但肖晃眼睛好使，看见米妍缩着腿躲在床与墙的夹角里，头垂得很低，波浪发已经散乱，遮住了她的脸。

米妍没有睡觉，她也睡不着觉，自从回家以后，就一直躲在那里，像只受惊的鹌鹑。听到肖晃的脚步声，她才微微抬起头，通过头发的缝隙看看肖晃，突然跳起来，一下子扑进肖晃的怀里。

“肖，肖晃……肖晃……”米妍的声音在颤抖，她的身体也在颤抖。

肖晃下意识地搂住她腰，感觉她体温很冷，而且还穿着出门的那件淡紫色长裙，手感有点潮湿，不知道是不是她在出冷汗。

老保姆愣住了，不过她没白活五十多年，无声无息退出米妍卧室，又关上了房门。

“肖……肖晃啊，你不要走啊，我，我……我害怕……”米妍好像梦呓似地说。

肖晃感觉不对劲了，他抬起手轻轻撩开米妍的一边秀发，看到米妍脸色白得像张纸，一点血色都没有。

“你怎么了？”肖晃沉声问她。

“我……我，我不知道，我可能，可能见到鬼了……”米妍在肖晃怀里得到安全感，情绪好了不少。

“呵呵！”肖晃不禁笑了，就算人死后有灵魂，也不是米妍能看到的，“行了，你跟我走吧！”说着，他拉起米妍向外走。

“去哪？”米妍愣住了。

“肯定不是去宾馆，米妍，许长志死了，你是嫌疑犯，跟我去派出所。当然了，你有权保持沉默，如果你……哎，外国电影里警察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我不去！”米妍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挣脱肖晃的手，她眼睛瞪得很大，“我……没杀许长志，他，他不是，不是我杀的，我哪也不去……”

“你确定不跟我走？”肖晃不慌不忙掏出手铐。

“他真的不是我杀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为什么要杀他……他，他……他不是疯了，就是见鬼了……”米妍大声嘶喊，嗓子都喊哑了。

“唉，卿本佳人，奈何杀人。”肖晃根本不信米妍的话，一把又抓起她的手，要给她戴手铐。

米妍拼命挣扎，像条活鱼似地乱蹦，可惜肖晃力气太大，她没有任何能抵抗的能力。

这时候，从米妍卧室的窗外，突然响起几声猫叫。

“喵~喵~”猫叫声十分急促尖锐，不像是野猫叫春。

肖晃闻声愣了下，一手拉紧米妍，几步来到卧室窗边，另一只手拉开窗帘。

今天晚上天很黑，没有月亮和星星，隐约能看到徐大牙家的院墙上有两点绿色微光，同时猫叫声还在继续。

那是老九在叫，绿色微光是老九的眼睛，它明明应该在肖晃床下睡觉，不知道怎么跑到徐大牙家来了。

肖晃略微沉吟几秒钟，然后转过头貌似抱歉地对米妍说：“对不起。”

“什么……”

“咣！”不等米妍明白过来，肖晃一掌击在她后脑的位置，干净利索把她打昏。

不等米妍瘫软倒地，肖晃将她扛在肩膀上，大步如飞离开徐大牙的家，回到自己的警车里。他刚上车，老九也闪电般蹿了进来，肖晃先让米妍在车子后排“睡觉”，最后将所有车门车窗关严。

老九跳到车子控制台上，猫眼睁得像两盏绿灯，仿佛很紧张。

“老肖，镇里有困灵。”

“困灵？林超不是已经去灵界了吗？”肖晃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奇怪地问。

“不是林超，又有一个困灵，而且……是失控的，本猫能感觉到。”

“失控的困灵……”肖晃本来已经开起车子了，突然又一脚刹车停住，他想起米妍说自己见鬼的事，“困灵在哪里？”

“不知道，但就在镇子里。”失控困灵的存在让老九很焦躁，一会儿跳到座位上，一会儿又跳上控制台。

肖晃上次杀徐大牙，就是借助了失控的困灵林超，所以他知道一个困灵失控后会有什么后果。

人死后灵魂去灵界，这是天经地义很自然的事情，即使少数人死了之后特别不甘心，带着冤气或者郁闷成为困灵，也会在三个月的时间里渐渐消解，最后还是会去灵界。

可是，一旦困灵在三个月里没有消解，巨大的怨念会使他们的灵魂电波越来越强大，直至狂暴和失控。当困灵的灵魂因为狂暴而强大到一定程度，就能对活人产生影响，比如上次林超的灵魂能操纵江莱的尸体。

肖晃抓着方向盘在车里想了很久，如果米妍没有骗自己，他把米妍送去派出所交给郝万春，恐怕米妍就再也出不来了。就算自己对她没有什么好印象，也不能让她无辜受冤，更何况自己还欠人家两万块钱呢！

他从车门手扣里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含在嘴里一口，回过头“卟”地一下全喷到了米妍的脸上。

第七十四章　趁火打劫

瘫软在后排座位上的米妍悠悠转醒，因为脑后勺被肖晃打得太狠，忍不住伸手去揉，肿了一个大包。

“你真狠啊！”米妍十分幽怨地说。

“呵，我要是狠，你现在已经被我送到别的警察手里了。”肖晃点起一支烟，又打开车里的灯，降下车窗让晚风吹进来。

“那你现在想怎么样？”米妍知道自己跑不了，女人的力量太有限了。

肖晃看下手表，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半，正是一天当中最黑暗的时候，再过一会儿就是黎明。

“说吧，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肖晃长长吐出一串烟圈。

听到肖晃的问题，想起昨晚的事，米妍又不寒而栗。她整个人都缩在后排座位上，双手紧抱肩膀，沉默半天又轻声对肖晃说：“你……你能不能……抱着我？”

肖晃无奈只好挤到后排座位，伸出胳膊，米妍主动钻进他的怀抱。

“你走运了，你要是个男的，我根本不会理你。”肖晃还有心情幽一默。

“呵……”

肖晃的幽默起了效果，米妍忍不住一笑，紧张情绪立刻缓解很多，然后她嗔然瞪了肖晃一眼，开始诉说昨天晚上的惊悚经历。

这事要从昨晚肖晃用玻璃门把许长志的鼻子砸成烂茄子说起。

米妍开她的雷克萨斯送许长志去镇医院，虽然许长志痛到哭，还骂骂咧咧吹牛X，说以后要把肖晃怎么怎么样，但实际上他的伤势并不算严重，医生很容易就帮他处置好了。

米妍一直陪着许长志，目的很单纯，就是希望以后能借助许长志姐夫朱镇长的关系，为自己行一些方便。

等许长志鼻伤包扎好了，米妍又友好地表示要送他回家，在回去的路上，许长志伤势未好，色心又起，嘻皮笑脸给米妍讲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接着又提出要米妍送他去镇里的招待所。

米妍心里有点不高兴了，但表面上仍然敷衍着许长志，到了招待所门口后，许长志又耍无赖说自己走不了路，要米妍扶他进招待所里的房间。米妍忍着不快，勉强将许长志扶进招待所，可是刚进房间，许长志就突然抱紧她。

在朝阳镇里面，许长志算个“皇亲国戚”，如果能借助他和他姐夫的力量，米妍在朝阳镇的力量就会大很多。但是，米妍不会为此就和许长志上床，这完全是两回事，所以她剧烈反抗。

镇里的招待所比不了市里的大酒店，客房里面环境也不太好，地面还是水泥的。许长志和米妍进去之前，服务员刚刚清洗过，水泥地面还很湿滑，米妍用力一推许长志的脸，正好推在他鼻子伤处，许长志痛得松开米妍，脚下又没站稳，仰天倒了下去。

“咕咚！”他摔得很重，好像还摔到了头，这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本来米妍打算趁机逃跑，她刚跑到客房门口，许长志扑愣一下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就开始用自己的头撞击各种东西，包括墙、电视、床角、桌子、椅子……好像那脑袋长在别人脖子上一样。

米妍惊得忘记逃跑的事，眼睁睁看着许长志的头鲜血淋漓，却仍然兴奋地四处猛撞，而且一边撞一边笑，嘴里貌似还在嘟囔什么，不过米妍听不清楚。

才两三分钟的功夫，许长志的头就变成了一个大血球，五官全撞烂了，很多血顺着他身上流到地板上，那场景让米妍差点吓晕过去。

米妍不知道许长志为什么会这样，做为一个女人，她只以为许长志是被鬼附身了，自己肯定是见鬼了。等她清醒过来后，就狂奔出招待所，开车回到家里，躲在卧室床角处瑟瑟发抖。

别说米妍是个女人，肖晃在车里听她讲这些，心里都一阵阵发毛，下意识看了眼老九，结果老九也在看他，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

“肖晃，我现在该怎么办啊？”米妍突然抓紧肖晃的衣领，几乎贴在他身上。

“嗯……”肖晃想了一会儿，眼睛里掠过一道狡黠的光，“米妍，上次你让我帮找徐大牙的借据，说实话我找不到。”

“啊？你说什么呢？”米妍不禁愣住，眼下已经火烧眉毛，肖晃怎么提起那事了？

“你给我两万块钱，让我找徐大牙借据，现在借据找不到，那钱我得还你啊！”肖晃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茬，话里明显有所指。

“哎呀，那点小钱还提它干什么？”米妍快急死了，哪有心情管什么两万块钱。

“那不行，亲兄弟还得明算帐，我和你又不是什么关系。”肖晃才不管米妍有多急，他一直慢条斯理。

米妍不是笨人，她要是笨人，这个世界上估计就没有聪明的了。听到肖晃的话，她离开肖晃的怀抱，幽幽地叹了口气。

“唉，我知道你家庭困难，你母亲需要很多医药费，家里只有你在赚钱。这样吧，如果你帮我这次，我在东街那边有个铺面，我送给你。”

“我不干棋社，也不干洗头房。”肖晃得寸进尺。

“什么洗头房，徐大牙有个果仁公司，你也知道。我说那个铺面是果仁公司的销售处，现在公司效益不好，销售处也没什么用，你拿去爱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吧！”

“那也不行。”肖晃又摇摇头。

“怎么还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米妍这回真急了。

“我已经来过你们家，也见过你了，你家保姆全看到，回头出了事，我怎么解释？我工作不想要了？”

“没关系，李婶是自己人，还是我老乡，她不会乱说的。”米妍粉脸微微转冷。

肖晃又不说话了，两三分钟后他突然打开车门，示意要米妍下车。

米妍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只好下了车，肖晃又打车门关上，隔着车窗对她说：“我今晚没见到你，你已经出差了，而且手机没电了，谁也不找到你，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米妍立刻点头。

肖晃将车窗升起来，重新发动车子，一脚油门到底，疾驰回派出所交差。

第七十五章　凄惨的现场

在路上，他和老九进行一番探讨，米妍刚才不会撒谎，许长志昨天晚上在招待所里，为什么会突然发疯到撞头自杀？老九几乎不加思索，就指出许长志摔倒后撞到头，八成是摔昏过去了。

恰巧，许长志身边有个狂暴的困灵，借这个机会，控制了许长志的身体，然后“代替”许长志自杀。

当然了，就算老九说的是事实，肖晃也不可能抓个困灵给郝万春看，再告诉他是困灵行凶，那样的话，郝万春肯定送他去精神病医院。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洗清米妍的嫌疑，肖晃必须做回老本行，去重新审视这个案子，否则就算米妍跑了，她也是个通缉犯，东街那个铺面就算泡汤了。

肖晃回到派出所的时候，派出所里热闹非凡，天色刚蒙蒙亮，所有的警察全到齐了，包括柳婷，包括董爱国。郝万春正在给他们讲案子，要他们配合市局刑警，将朝阳镇封成一个铁桶，不让任何可疑人员逃脱。

“哎，小肖，人带回来了吗？”看见肖晃回来了，郝万春急忙问他。

“没有。”肖晃摇摇头，装做很抱歉，“她家保姆说她连夜出差了，而且手机也打不通。”

“连夜出差？她肯定是畏罪潜逃。”郝万春脸上凶相横生，已经认定米妍就是凶手。

派出所里的警察们窃窃失语，谁也没想到徐大牙的老婆杀了许长志，这案子太好玩了。

“郝队！”肖晃掏出警枪，还给郝万春，又认真地向他请示，“我想去案发现场看看，也许我能发现什么线索。”

“行行行，你去吧！”郝万春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哎，我跟你去啊，肖所。”柳婷眼睛一亮，追着肖晃离开值班室。

肖晃心里装满案子，没注意柳婷的反应，柳婷跟在他身后，粉脸上充满窃窃的笑意。能跟着偶像一起办案，这是她梦想很久的事情，今天终于实现了

肖晃开车带柳婷来到镇招待所，门口停着警车，现在招待所已经被警察封闭成案发现场，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在现场维持秩序的警察认识肖晃，以前经常一起工作，看见他来了，就拉开警戒线放他进去。

“肖所，你说凶手真是米妍吗？”柳婷紧跟肖晃，忍不住好奇地问。

“不知道，看看再说吧……哎，你不是不理我吗？”肖晃突然想起柳婷已经冷了他很久了。

“啊？我……哪有不理你嘛！”柳婷低下头，俏丽的小脸红扑扑的，声音也变小了。

“看见我就跑，连打电话都不多说一句，你还不是不理我？”肖晃故意逗她。

“我，我是怕你女朋友误会。”柳婷好像有点酸溜溜的。

“我们是同事，她误会什么？不对，我和她根本不是那种关系，你小脑袋瓜里不要乱想好不好。”肖晃好气又好笑，看来整个派出所里的警察都觉得何蕊蕊是自己女朋友了。

说话的功夫，他们已经走到出事的客房门口，这里又有一道警戒线。

肖晃突然拦住身后的柳婷，他闻到一股血腥味，估计客房里肯定很惨，也许不是柳婷应该看到的。

“柳婷，你在这里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