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惨叫声，猛地推开了黑晴，一下子倒在地上。
“怎么样？”黑晴得意地看着那沾满鲜血的匕首，“你现在知道我有多恨你了吗？”
秀凝没有说话，一是没有力气，二是她觉得，她潜意识中觉得，自己现在无论跟黑晴说什么，都不会起作用。因为她已经被恨意冲昏了头脑，她的脑海里所能容纳的词语只有报复。秀凝慢慢在地上爬着，伤口的痛楚，让她没有力气站起来，她想爬到这间屋子外面去。黑晴察觉到了她的想法，上前一脚死死地踩住了她的裙摆。
“我得让你知道，”黑晴蹲下来，用非常清晰的、生怕秀凝听不明白的声音说道，“我喜欢欧利斯，我比你更喜欢欧利斯，所以，欧利斯该是我的，他必须是我的。”
“不，不是，”秀凝的声音显示出她此刻的羸弱，但是黑晴听见她这样说，忽然发疯似的，擎起匕首，疯狂地频频落下。鲜血不断地溅到黑晴脸上，而秀凝因为现在双眼什么也看不见，根本无法躲藏。刚开始她还有力气发出惨叫声，但是渐渐的，她连叫的力气都没有。黑晴双目圆睁：“欧利斯是我的！他是我的，只要你死了，他就是我的！”
黑晴明显是在发泄情绪，她想把心中这么多年的怨恨全都报复在秀凝身上。她接连刺了秀凝五刀，有意无意的均未伤及要害，秀凝身上已是血污一片。然而黑晴见此情景，却是幸灾乐祸的：“你叫啊，不痛，难道你一点都不痛么？”
秀凝无力地沉默着。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还没有下毒把你弄哑吧？”黑晴说着，顿时又一刀往秀凝手臂上刺去，登时鲜血直流，但黑晴似乎很是不满足，还不停地用手转动着已经刺进秀凝手臂中的匕首。秀凝仍忍痛一言不发，黑晴愤怒地揪起她的衣襟，又把她重重地摔在地上，“说话呀，你叫，你喊，”黑晴握着匕首的手上已经沾满了血，却还不停手，紧接着又在秀凝身上猛刺了一通。她像大胜了般狂笑着，“你知道不知道，你基本上是个废人了，你不可能再站起来了，我看他从今以后怎么喜欢你，再怎么喜欢你！”
“哥……”秀凝喃喃着，但是黑晴只是看到秀凝的嘴唇在动，却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哥哥……”秀凝的声音还是很小，这让黑晴有些不耐烦。
“你在说什么！”黑晴以为秀凝在说一些很难听的话，但这时秀凝睁开了眼睛，乌黑的没有光芒的眼睛，她茫然地望着视线的前方，忽然黑晴听到了一个很清楚的“欧”字。
“你在等欧利斯来救你么？”黑晴一下子站了起来，一脚踢向了秀凝的腹部。秀凝感觉不到任何被踢的痛楚，她像是一个已经伤痕累累的，又任人随意摆弄的玩偶。秀凝半侧着身子倒在那里，鲜血染红了她身下的那片地。
“他知道你来到这里了么？”黑晴一脸严肃，不知道她究竟是否想让欧利斯知道秀凝来到了这里。
“没……”秀凝的声音还是很小很弱。
“他会来救你么！”黑晴厉声道。
秀凝一言不发，她微微动了手指，凭着感觉向黑晴脚边挪动着手腕，黑晴没有察觉。
“会还是不会！”黑晴低着头，怒视着秀凝那无光的双目。
“放，放了我……”秀凝说到这，黑晴又不禁大笑起来，“你难得自投罗网地来找我，你说，我怎么舍得放你走。放你走了，我岂不是，要永远被仇恨折磨吗？”
“哥……哥，”两个字清晰地吐出，同时秀凝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了黑晴的长裙，她用了最后的力气，拉住了黑晴的裙子，一鼓作气道，“放了我哥哥，你要折磨我，我无话可说，求你，放了，放了，我哥哥——”
“他马上就要成为我的丈夫了，不是应该跟我在一起的么？”黑晴转过身去，秀凝受了重伤的肢体，无力去支撑那只揪住黑晴长裙的手，手腕猛地摔在地上。
“我不会放你走的，你的哥哥，”黑晴嘲讽似的说着，“我未来的丈夫，我都不会放走，一个都不会——”
黑晴一松手，一只红色的还在滴着血的匕首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而又黏着的声音。
“这是开始，你折磨了我多久，我就要折磨你多少年，我说过，我对你的报复，直到你死——”
最后一句话，秀凝是没有听到的，因为她已经彻底没有力气，彻底昏死过去了。如果她体内不是因为有魔仙之力，任何一个普通人可能现在都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你好好睡吧，等着我再来，”黑晴说着，伸出一只手，手上有一个黑色的光球。她把那光球注入到秀凝体内，秀凝伤口的血瞬时止住。
“你若是这么早就死了，我的报复游戏，就太无趣了，”黑晴自言自语着，然后熄灭了柴火，小屋里顿时恢复到了一片黑暗的景象。
“再见，”黑晴在心里说了一声，含笑着接连离开了两个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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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断崖
更新时间：2009…10…25 6：38：04 字数：4565
黑晴的迷药让莫岩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但他并没有时间的概念，只是意识到自己可能昏迷了很久罢了。他努力地回忆着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他记起来，自己是受了伤的。他朝自己的后背伸手，想抚一下自己的伤处，但是意外发现那里已经被包扎过了，而且已经不那么痛了。
不知道是谁做的，莫岩心想，环视四周，看这里的陈设，应该是一间普通的客房。他走到窗前，望着外面，但见暮色轻垂，天边若隐若现的几点星。他隐约记得，黑云王好像说过些什么，昏迷之前让他很是担心的话，好像是——
水晶，水晶奠基，柳颜城的水晶奠基。
莫岩猛然想起，快步推开门。眼一望，狭长的走廊里暂且无人，他随即走出屋子。但是没片刻光景，长廊的尽头忽然有几个黑色的影子在向这个方向移动着。莫岩觉得再退回到原来的屋子，动作太过明显，肯定会引起注意。他于是又很快推开另一侧的房门，一下子隐身进去。
几个身着黑衣的侍女，木讷地从长廊穿过。
莫岩临时藏身的屋子，有一股刺鼻的血腥。
黑云城的皇宫里，怎么会有这种味道？
透过微弱的烛光，莫岩看到了这个房间的全貌，血红的墙壁，血红的吊顶，巨大的帘子。地上，血红色的尚未凝固的液体——
莫岩俯下身去，用手触碰了一下，发现那全是没有干涸的血液。
难道这里会是黑云城皇宫的囚室么？
再一次漫不经心地望去，墙壁上镶嵌着的一扇门“吸引”了他的目光。
门内，好像有种痛苦的气息不断地传出。
“公主——”一个声音靠近，莫岩意识到是有人在唤黑晴，但是还没有意识到这是黑晴的屋子。但这时这个房间的门忽然被推开，莫岩很快地四下望了一下，隐身到了那道门里。
“公主——”一个侍女进来，一眼望去间房间无人。
她又唤了几声，但是房间内无人回答她。她看见了那道门，但是却没有丝毫要靠近的意思。
“公主不在，”她自言自语着，掩上门又离开了。
莫岩在那扇门后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侍女没有在意这道门，但是自己总算没有引起什么轩然大波，暂时可以安心了。
“哥哥——”寂静中，一个很弱的声音忽然响起。
莫岩猛然回头，但是没有望见人。
“哥——”声音再次响起。
莫岩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自己的靴子上，低头就见脚边一个沾满血污的肢体。
“哥哥，”一张苍白的脸从深埋的黑发中抬起，她双目无神，挪动着身体，渐渐地靠近了莫岩。然后用了些力气，说道：“是你么？”
秀凝？
莫岩怔住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血，刀痕，还有——
那双无神的眼睛。
他俯下身去，一把拉住了秀凝的手。秀凝大概从拉着自己的手里感觉到这个人就是莫岩，是自己的哥哥，于是放心地笑了笑：
“你来了。”
“怎么会这样？”莫岩吃惊地问道，“你的眼睛，你的伤，黑晴，是黑晴么？”
秀凝没有把自己的遭遇告诉自己的哥哥，只是说：“哥哥，你要娶她么？”
虽然没有什么力气，但是秀凝还是努力想让自己的每一个声音都清楚一些。
莫岩立刻摇头：“这不可能，我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安排，我要带你离开这，我要带你回家去，”就算秀凝什么也没说，但是莫岩觉得自己无论有多么无知，也该猜到了前因后果。说着，他想伸手要去把秀凝抱起来，但是秀凝却开口拦住了他：
“带着我，你是走不掉的，”秀凝说话开始有点哽咽，“我知道，舅舅让你来，赴宴，说要把，要把黑晴嫁给你，其实，其实是为了，我们柳颜城的，水晶，奠基，你是城主，你必须——”
“难道我要把你留下来继续让黑晴折磨你么，你让我走，我走得心安么，我是一城之主又怎样，我是你哥哥，在我们家里，我不过是你的哥哥，我——”
莫岩想说，这是他做不到的事情，而秀凝也察觉到了哥哥的这层意思，但是在她的心里，她总是觉得哥哥是应该把柳颜城放在第一位的，她不想让自己成为哥哥的累赘。她嘴上喃喃着，说自己不要走，不想走，不能走，但是莫岩无论如何，不想再看到她伤痕累累的躯体，变得更加的惨不忍睹。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他这个做哥哥的，配得上“哥哥”这两个字么？这些日子，欧利斯一直在忙着自己重要的事情，虽说和秀凝很久没有见面，但是将来有一天见面的时候，看到秀凝变成了这个样子，问起缘由，自己和黑晴不是一样的角色么？
“哥哥，”秀凝忽然间把莫岩的手握得紧了，然后她浑身从头到脚流淌着白色的光。莫岩意识到她这是在使用魔仙之力，大声劝她住手，但是秀凝并没有听哥哥的话。秀凝身体泛出的白光通过莫岩的手，传递到了莫岩的身体里，接着莫岩的身体开始发生了变化。他的体型，他的样子，他的服装全都变了，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黑云城侍卫的样子。
“应该，可以了，”秀凝一丝淡淡的笑容挂在唇边，她消耗了太多的魔仙之力，身上的力气所剩无几。莫岩明显能够感觉到秀凝那只握住他自己的手突然间变得汗水涔涔，而且不停地颤抖着。
“哥哥，回去吧，不要管我，今天是黑晴的生日，她应该不会，不要担心我，我会等你或者——”
“不行！”莫岩声嘶力竭似的命令道，他将身为一城之主的威严，摆在了自己的亲妹妹面前。
如果，奠基没有了，也就没有柳颜城了，难道爸爸妈妈交给你的柳颜城，你就要这样葬送吗？秀凝在心里这样想着，但是却没有力气表示这么激动的语言。
“我的魔仙之力，不够了，你如果不走，过一会儿，你就会——”
话没有说完，秀凝渐兮朦胧的意识当中，听到了有推门的声音。这个声音，对她而言，在这短暂的时日里，却是可怕的熟悉。虽然她说自己的魔仙之力不够了，虽然，她知道这样很危险，但是为了能让莫岩能够顺利地逃脱，她还是再一次使用了魔术——
黑晴走进房间，一阵风扑面而来，而她低头看到的是口吐鲜血不省人事的秀凝。
空穴难以来风，那阵风就是莫岩在秀凝魔术下的化身。他所化身的风在黑晴推门的那一刻，钻了出去。
尽管莫岩自己并不想这样做，尽管看到秀凝伤痕累累的躯体、苍白的面容和已不再有神的双眼，他有千种万种冲动，要么带秀凝逃离这里，要么就一起等死，但是——
有一种责任的理性，在他变成风的那一霎那，终于战胜了他内心深处为秀凝着想的无比感性。
他是柳颜城的城主，十五年前，从临死的父亲手里接过了城主之戒。他的责任，是保护一方城池，保护父母交托给他的一切。
而不可否认的是，自己的弟妹也在这一切中，只不过，此刻却排在了万千生命之后。
莫岩并不是懊悔，但是内心深处却有一种无法用言语表明的自责。即使知道现在离开黑云城，把秀凝留在这里，秀凝，他的妹妹并不会责怪自己，但是遗憾的就是，自己无法那么无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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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黑云城的皇宫后不久，莫岩的姿态就由一阵风恢复了人形。
他逼迫自己快速骑马离开，唯恐慢了一步，被黑云王发觉，只怕又会生出什么事端来。但是黑云王察觉到他走掉是迟早的事情，不知道黑云王在察觉到这件事情之后，秀凝会怎么样，黑晴又会待秀凝如何。莫岩对秀凝的担心不减，但是此时此刻，自己似乎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妹妹，保重。
莫岩在心里默念着，他所能做的，仅此而已。
从黑云城皇宫到柳颜城皇宫的路程，最快也要一天半，如果路上再有个什么耽搁，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莫岩想，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黑云王所言，在自己来到黑云城皇宫的时候，他已经派出人到柳颜城索要水晶了。如果一切真的如黑云王所说，那么——
不管怎样，尽一切可能快些回到柳颜城总归是无错的。
现在，他也只能这样祈祷了。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莫岩骑马已经远离了黑云城的皇宫。此处乃是荒郊，没有居住的人家，视线里有一棵高大，而且枝叶很茂的榕树，但是这棵树的树干之形颇有些奇怪。莫岩原本一心要赶路，但是不知为何一瞬间被那树形“吸引”，他下马一看，树后是一深不见底的大断崖。
一道血红的光在他身后闪过，莫岩没有回头，只是感觉到有人：
“谁。”
“我，”一个女声在他身后响起。
“你是谁？”莫岩仍旧没有回头。
“我就是我，”那女子说道。
莫岩渐渐觉得炙热，他一转身，黑夜中一红衣女子，但自己并不认得：
“我不认得你。”
“那我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便足够了，”玫瑰不由分说举剑便向莫岩砍来，可莫岩身子一侧，很是轻松地就躲开了这一剑，转向玫瑰道，“我并不认得你，你为什么要这样举剑相向。”
“因为你是柳颜城的城主，”玫瑰还想砍，可是又显得体力不支。她脸上的表情显得异常痛苦，自己一下子撑不住，倚在了那颗大榕树上。
莫岩觉得奇怪，自己分明没有动手伤她半分，这个人怎么会疼成了这副样子。稍稍思索一番，觉得这个人身上多是带着旧伤的，虽是个想杀自己的的人，但也没有什么好理睬的。何况自己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于是想着便要走，可是玫瑰伸出一只手，像是要拦他：“不行，你不能走！”
“为什么？”莫岩一时忘了警惕，上前竟发现她的脖子已是血红一片，两臂也是伤痕累累。玫瑰一把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忍着剧痛：“你不能走，我要把你送回黑云城去，你不能回柳颜城，你必须成为人质！”
既无前因也无后果的一段话，让莫岩的嘴上涌起一堆想问的问题。
“你想怎么样！”莫岩刚想伸手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