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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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魔-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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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

淳风一听头都大了,怎么又来了?呵呵,只要不出意外,长生有什么稀奇的?而且这次搞得这么凶险,并不是妖怪有多么厉害,而是自己太大意了。“我说您就别这样啦!我师门有规矩,不能够这样的!”好说歹说好久才让村长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晚村子在广场上设宴款待淳风,感谢他为乡里除了一害。山里人淳朴,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谢的话,唯一的表达方式便是敬酒。淳风已经到了辟谷的境界,久已不沾人间烟火,对于酒更是从来都没有喝过,但是别人热情如火,总不能不喝吧?他又不善作伪,不想用真气化解醉意,结果可想而知,堂堂一个道门有数的高手,竟然喝得爬不上床,最后在地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淳风便悄悄的走了——他被那些村民的热情搞怕了,要是还来这么一顿,他非跨掉不可。

此时已是初夏,空气中已经开始慢慢的有了丝丝的炎热。淳风下得山来,便直接往家乡去,这么久没有回去,父母的坟上怕是已经杂草丛生了吧!

然而离家乡越近,他的心里越感到一阵阵的不安。“近乡情更怯”,这种不安是毫无来由的,让他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干脆把戏云收了起来,慢慢走。

远远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的城墙,正是家乡那小小的县城。

淳风心里一动,这么多年了,那个叫做“回春堂”的药店是否还在?他到现在还记得那个白胡子掌柜说过的话:“光顾我们药店的人越少,就表示生病的人越少啊!”不知道这么个可爱的老头现在怎么样了?当年要不是他指点迷津,自己只怕也没有今天的成就。

依然是林立的商铺,依然是汹涌的人潮,好像几年前的那场兵祸并没有对这个南方的小城造成什么影响似的。——实际情况怎么样,自然只有自己知道。人,大概是天地间最容易忘记伤痛的一群吧!

回春堂依然还在,老掌柜也还在。只是几年不见,头发胡子都白了,耳朵也有些聋,可是居然还记得淳风!这可叫淳风很是惊讶。

“呵呵,你这个小朋友,当时我看你一片孝心,把我自己留着泡酒的顶级高丽参拿了出来,你居然还说不好!呵呵,怎么样,七叶朱兰找到了吗?”老头还记得很清楚。

“找到了,可惜没有用啊!”淳风脸色又阴沉了下来。

“怎么会?古书上是说,这个是延寿的极品,一定有效的!小哥,是不是你找的年数不够?”老掌柜虽说知道不该提,可这个涉及到他的专业知识,忍不住问了出来。

“您误会了。我不是说药没有用,而是没有用上。等我找到七叶朱兰时,我爹娘已经去世了!”淳风说着,心头又是一阵酸痛。

“对不住,小老儿孟浪了。”老头后悔不已,有事没事提这些干什么?

淳风正在黯然神伤呢,只听得门外大街上一阵鸡飞狗跳,接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群人飞快的骑马过去了,街上避闪稍有不及的摊子便被撞的人仰马翻,东西洒落一地。

“那是什么人?怎么如此跋扈?”淳风心里本来就很不爽,这下更是火上浇油。

“呵呵,小哥,怕是不常来县城吧?”老掌柜解释到:“这是本县首富祝员外的儿子和他的那帮朋友去打猎呢!”

“祝员外?”淳风有些疑惑。自己家原来的境况还不错,这周围几十里的富户差不多都有耳闻,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号人?“他不是本地人吧?”

“对啊,你怎么知道?”老掌柜有些疑惑。“他是朝廷平叛后半年搬来的,一来就和县太爷拜把子做了兄弟。呵呵,有钱啊!你看,那边半条街都是他买下来的!”

“怪不得这么跋扈!”淳风有些明白了,钱权都有了,那不是一手遮天嘛!

“其实也不是那么回事。虽说官商勾结是到处都有,我看他们这个还算是好的,最少平日里没有什么欺行霸市,为富不仁的行为。”掌柜说话还是很公道。

“哦?那这个祝员外平日名声如何?”淳风倒是有了些兴趣,不失为了这个,那和县官拜把子干什么?难道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害怕别人揭发,所以先巴结了当官的?

“名声?倒也没有听过什么大恶,只是儿子喜欢排场,结交了一些狐朋狗友,经常招摇过市,有些扰民而已。”掌柜的倒是实话实说。“他喜欢黄老之术倒是出了名,书房里常年供着一个道人的画像,据说是他年轻时候见过的神仙。”

“神仙?”淳风有些奇怪了,神仙会轻易在凡人面前显灵吗?这个祝员外看到的,怕是普通的修真人吧!说不定还是自己的师门长辈呢!

“对了,他儿子这样,你们就没有人和他说吗?”淳风有些奇怪。既然这个祝员外并没有什么大恶,为什么没有人去告状呢?

“怎么会没有人说!可是他儿子在他面前总是一副乖乖的样子,他怎么会相信一个外人的话啊!”老头叹息着。“我看除非是他那个神仙来和他说还差不多!”

“神仙?”淳风心头一动,自己现在这个本事,在常人眼里,不就和神仙差不多吗?当下心里便有了主意,也不说明,只是微微一笑,继续和掌柜拉拉杂杂的扯着家常。他离开家太久了,多听听乡音也是好的。

聊了一阵,淳风告辞出来。在街上随便拉了个人问了问,便直奔祝员外家而去。

第十一章 戏弄

顺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淳风来到了一扇朱红色的大门前。

这确实是座豪宅,门口一对汉白玉光的石狮子便显出气势,门厅更是修得飞檐斗冲,金壁辉煌。屋顶用的是天青色的琉璃瓦,大门用的是上好的白杨木,刷上艳丽的红漆,门上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几十颗金灿灿的门钉,门环用的是金色的狮子衔环,很是漂亮,却也微微的透出一股俗气。

淳风微微一笑,走上前就去敲门;“有人吗?”

“谁啊?”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一个管家一样的人物,“你有什么事吗?”他看淳风气宇不凡,说话也不由客气了起来。

“我有一位方外之交,在贵府盘桓已久,今日我特意来看看他。”淳风笑嘻嘻的说。

“方外之交?”管家有些疑惑了:“我们这里没什么出家人啊!您别是弄错了吧?”

“错不了。”淳风说:“你只管进去通报你老爷就是了。”

“我说您不是逗我玩吧?”管家有些火了,这位怎么这样?都说了没有了!“我这还忙着呢,您要没事,到别处开心去!”

淳风也不恼,仍然笑嘻嘻的:“我说有就有啊,你只管去通报,管这么多干什么?”

管家那里肯信,两人当即便在门口争执起来,声音也不由有些大了。

“祝由,怎么回事?”从门里传来一个声音,颇为威严。

“猪油?”淳风一个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抬头一看,门口转出来一个人。头戴一顶青纱抓角儿头巾;脑后两个白玉圈连珠鬓环;身穿一领单绿罗团花战袍;腰系一条双龙戏云背银带;穿一对磕爪头朝样皂靴;手中执一把折叠纸西川扇子;生的豹头环眼,燕领虎须,八尺长短身材,四十多岁的年纪,长得确实威武不凡。

“老爷,这个人无理取闹!”祝由转身施了个礼。“他胡说什么有个方外好友住我们这,他来看看。我都和他解释了好几遍了,他就是不听。”

“这位小哥,老夫府上确实没有什么出家人,你只怕是弄错了吧!”祝员外转身对淳风说。

“呵呵,没错,没错!”淳风呵呵大笑。“我那个朋友在祝员外这里都住了好多年了,我怎么会弄错!”

祝员外一听,脸色顿时变了:“嘿嘿,连名字都打听好了,确实不会弄错!小哥,你来怕不是为了访友,怕是找茬的吧?明说吧,你想要什么?”

“没有,没有,祝员外怕是误会了。”淳风心里一动,这个祝员外这么紧张,莫非真的是有问题?“在下来此,确为访友。您要不信,我带您去找如何?”

“好!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在我家里找出一个出家人来!”祝员外冷笑道:“要是没有,你就等着上公堂吧!擅闯民宅,一顿板子总是免不了你的!”

淳风微微一笑,也不大话,径直就奔门里走。

到了大厅门口,淳风停了下来,转身施了一礼:“祝员外,可否告知您府上书房所在?”

“书房?”提到书房,祝员外倒是有些怀疑了。“跟我来。”

到了书房,一推门,淳风倒是楞着了。

书房不大,摆设也不多,一桌、一几、一案,外带几章凳子而已。正对着门口悬着一幅一人高的画像,底下用香花鲜果供着。

让淳风楞住就是这个画像。

虽然之前他也推测过这是个修真者,可能还是自己的师门中人,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画像中的人物,不但是他的师门中人,而且竟然是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人物。

那邋邋遢遢的装扮,那蓬头垢面的样子,那耷拉着仿佛永远睡不醒的眼皮,不是陈抟是谁?

“嘿嘿,小哥,你该不会是说你和这画上的神仙有旧吧?”祝员外看淳风哪瞠目结舌的样子,不由得冷笑起来。

淳风心中暗笑,这画上的人物到真的和他有旧,而且渊源不小呢!师父啊,今天徒弟可要不敬了,您就多多包涵吧!当下也不理祝员外,抢上前去,一揖到底:“陈抟老友,好久不见啊!”

淳风接着道:“老友,你的葫芦,借我用一下吧!”说着,伸出手来,向画上索取。

祝员外也不插话,就在边上冷眼瞧着,很有些看他如何收场的意思。可接下来的事就让他有些呆了——

画上的陈抟竟然笑了,而且解下葫芦丢了出来。祝员外不信的揉揉眼,再看,淳风手上果然多了一个葫芦,而画上的葫芦已经不见了!

这下他再也不敢轻视淳风了,赶忙上来施礼:“不知大仙果真与神仙有旧,刚才祝历鲁莽了,望大仙勿怪!”

淳风心头很是有些好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障眼法而已,自己马上升级成大仙了!手一摆:“不知者不罪,祝员外不必多礼。”

说着假意看了一下天色,道:“好了,时已近午,小生告辞了!”

祝历一贯喜爱黄老之术,好不容易看见一个活神仙,那里肯这么容易放过?赶紧一把拉住淳风:“大仙别急,小老儿这里略备薄酒,还往大仙赏脸。”

淳风装模作样的推辞了一番,也就随着祝历去了。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怎么会怎么快就走?而且,他也很好奇,这个祝员外怎么和陈抟师父搭上了关系。

到得席上,双方分宾主坐下,便开始劝酒敬菜,吃喝起来。

淳风乃是有心探听,祝历对这个“大仙”也没有多加提防,不多时便他把祝历的底细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原来这个祝历乃是一江湖剧盗,一直以打劫为生,在前几年的乱世中确实发了不小的横财。可惜上得山来终遇虎,一次打劫过后却碰到了陈抟。陈抟当时就大显神通降服了他,念在他平日虽为恶,终究没有伤人性命,惩戒了一番后也就算了。

没想到祝历被陈抟施展的道门法术给迷住了,从此以后念念不忘,不但金盆洗手,不操旧业,而且请人将陈抟的样子画了出来,日日香花鲜果供着,只求哪天再叫自己碰上,好教自己两招仙术。

淳风心里有了计较,也没明说什么,随意的提了一句:“祝员外有个少爷吧?”

祝历一下来了精神:“对啊,大仙也知道?说起我这个孩子我就高兴,他可比他妹妹有出息多了!”

“哦?”淳风倒是有些兴趣了,“怎么个出息法?”

“呵呵,英雄这个孩子,今年才十七,平日乖巧懂事,而且文采武功,都还过得去,比我这个老子强多了!”祝历乐呵呵的说。

“是吗?”淳风想不到同样一个人,在不同的人嘴里竟然相差那么多:“可是我听说令郎有些少年气盛,行事不免有些轻狂啊!”

“有这等事?”祝历有些不高兴。“即便如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少年人嘛,有些张狂是应该的。了不得我以后提醒一下他罢了。”

淳风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而且祝家少爷也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跋扈一点罢了。当下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对了,不知大仙要这葫芦何用?”祝历看了看淳风随手挂在腰上的葫芦,问道。

淳风心中暗笑,这个祝员外看来还是没有死心啊。也好,他儿子那么跋扈,扰民肯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这拿点钱去赔偿那些人,也算是替他积点德吧!

“唉——”淳风长叹一声,做足了架子,才慢慢的说道:“我拿这个葫芦,乃是为了炼药啊!”

“炼药?莫非是那长生不老之药?”

“不是。此间一府四县,今年盛夏将有大疫,鸡犬不留。我取葫芦炼仙丹,救此方人,能行善者,以千金买药备用,不但自己可活,还可救世,成就莫大的功德!”说着,淳风伸手从怀中取出一粒“回天丹”,顿时异香盈室,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给祝历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然后说:“今年八月中秋,月色大明之时,我仍来你家还葫芦给陈抟。此间的人畜,怕不要少掉一半了!”说着唏嘘不已。

祝历不由得心动不已,自己一直在求神访道,可惜一直没有效果。要是做了这个功德,中秋淳风再来时,央求他收下自己这个弟子怕也不是难事吧?赶紧问道:“象弟子这样的,可以行功德吗?”

“当然可以!”呵呵,就等你这句话了,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淳风拿出十几粒药丸来——当然不是回天丹啦,那个玩意凡人只能看不能吃的,好在淳风下山时还带了些普通的药物,对凡人来说也是仙药了——交给了祝历。

祝历赶紧要人取了千两黄金过来,摆在淳风面前成了一座小山。淳风吓了一跳,千两黄金他也没见过,想不到竟然有这么多!正发呆呢,边上祝历说话了:“不知大仙仙乡何处?要不要弟子给你送到府上去?”

淳风甩了甩头,他只是惊讶罢了,要说重量,别说这么点,就算是一座山他也背得动。“不用了,我自己拿走就行了。”使个须弥芥子法,也没见几下动作,就把那些金子装到了怀里。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去炼药,告辞了!”淳风作了个揖,转身就走。

“爹——”门口蹦蹦跳跳进来一个十多岁的小女生,“听说家里来了个高人,在那里啊?”

“你是谁?”小女生一下看见了淳风,“你就是那个高人吗?”

淳风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个女孩。这个女孩长得倒是不错,一张脸蛋红扑扑的,乌黑的眼睛一直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英台,不得无礼!”祝历呵斥了女孩一声,转过头来说道:“小女不懂礼貌,大仙勿怪。”

“无妨,无妨,赤子本心,何怪之有?”淳风深深的看了女孩一眼,对祝历说道:“令爱聪慧异常,然命运有些曲折,望员外能上体天心,对小辈宽容一些。”

“咦?”祝历一头雾水,这位刚才还要自己管好儿子,怎么现在又变了?“大仙可否说明白一些?”

“呵呵,记住我的话就好,到时候你就明白了。”淳风不再多说,不理祝历的苦苦挽留,转身就这么走了出去。

夜凉如水,冷月如霜。午夜已经过了,偶尔有调皮的星星探出头来,眨巴眨巴着眼睛,映在深蓝的天幕上,象是一颗一颗闪着光芒的钻石。

淳风直挺挺的跪在父母的坟前,像是一尊雕塑。淡淡的月光撒在他的身上,就像给他镀上一层惨白的悲凉。

他将县城里的事情处理了就赶过来了,第一眼看到父母的坟堆时,饶是他经过了睡梦神功的锻炼,眼泪仍然“刷”的一声流了下来。痛苦,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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