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疆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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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疆风云录-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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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位人一出现,吴三桂立即道:“罪臣吴三桂,率所属见过殿下。”

  他居然不顾宝七抵住要害,转过去恭谨躬身。

  吴三桂这一施礼,马宝、吴应骐,及在场护卫、兵勇,都恭谨施下礼去。

  白面书生人目眼下情景,微微一怔:“吴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吴三桂一点也没有隐瞒,当即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白面书生惊声道:“有这种事……”

  他抬眼望李诗:“两位义士误会了,我可以证明,吴将军起兵确是为匡复,不是为一己之私。”

  李诗道:“阁下可以证明,敢问……”

  白发老人道:“这位姓朱,朱三太子。”

  罗梅影道:“朱三太子?”

  白面书生道:“我叫朱慈炯,先皇帝的第三子,周皇后所生,当年狡虏逆天背盟,乘我内虚,雄据燕都,窃我先朝神器,变我中国冠裳,吴将军深悔拒虎进狼之非,正当他准备反戈北指的时候,他遇见了我,当时我才十三岁,吴将军他只好避居僻壤,养晦待时,选时练兵,密图恢复……”

  白发老人接着道:“现在时机已经成熟,定在甲寅年正月元旦,恭奉太子祭告天地,敬登大宝,建元周咨,国号仍然大明。”

  吴三桂道:“到了那一天,我要恢复我大明衣冠,率众先祭永历爷,然后发布檄文兴明讨虏,李涛,如今你信电不信?”

  罗梅影递了一个眼色过来。

  李涛会意:道:“请恕草民不敬,奉三殴下兴明’讨虏,恐怕不是单凭这样就能取信于天下的。”

  白面书生道:“那当然。崇浈十六年,我一十二岁.受封为定王,两位看看这个。”

  他从怀中取出一方小印,托在掌下。

  看得出来,那是一颗银印。

  白发老人双手接过来,走到李诗,罗梅影近前,又双手举印向二人:“两位请看。”

  银印不大,篆刻的小字当然也大不到那儿去。

  可是李诗、罗梅影都看见了,那是“敕封定亲王”几个小字。

  罗梅影的目光又投向李诗。

  李诗道:“老人家请回。”

  白发老人捧着银印走了回去,双手递还给白面书生。

  白面书生接了银印又藏回怀中,道:“两位义士以为如何?”

  李诗道:“吴将军为什么不早说?”

  “时机未成熟。”吴三桂道:“我若早说,如何还能养晦待时,选时练兵,密图恢复?”

  “将军认为现在时机成熟了?”

  “满虏皇帝要削三藩、我要是不抢先一步,一旦失去乒印如何起事。”

  “怎么说,宫里要削三藩?”

  “不错。”

  “将军是怎么知道的。”

  “吴应沛传递的消息。”

  吴应熊却没有告诉李诗。

  宫里也没眼李诗提起过。

  “三殿下就在这‘平西王府’这么多年。”

  “五华山宫殿,再加上沐国公的七万亩庄园,藏一个人还不容易。”

  “李爵不敢再对将军不敬!”

  李诗收起了宝匕。

  罗梅影也垂下了钢刀,但是她并没有把钢刀人鞘,道:

  “不知道将军说的,现在还算不算数?”

  吴三桂道:“女义士何指?”

  “让草民二人尽快离开‘平西王府’,回到京里去。”

  “我想留下两位。”

  梅影手中钢刀微动。

  “放走两位这种奇才,实在可惜,两位既是我汉族世胄,先朝遗民。何不留下共襄盛举。”

  罗梅影手中的钢刀不动了。

  白面书生道:“是呀!要是两位肯留下来,我会以国土之礼待两位。”

  “多谢三殿下跟吴将军厚爱。”李诗道:“草民二人都有非走不可的理由。”

  白面书生道:“可愿说说义士的理由?”

  “草民对清主有许诺在先。”

  “两位义士都是重信诺的人物,既如此,咱们不久之后在北京城见。”

  不久之后“北京城”见?李诗他许诺卫护小皇帝十年,真要是有那一天,他怎么办?

  李诗欲言又止。

  罗梅影知道他,把话接了过去:“吴将军,草民二人是不是可以走了?”

  吴三桂道:’两位义士随时可以走。”

  李诗、罗梅影一起向白面书生躬身:“草民告辞。”

  白面书生道:“我要谢谢两位。”

  李诗、罗梅影微一怔。

  “两位为我汉族世胄,先朝遗民保留了希望。”

  李诗、罗梅影懂了。

  李诗道:“倒是草民二人该谢谢殿下以及时现身,没有让草民二人铸成大错,成为千古罪人。”

  “两位义士言重了,我送两位出去。”

  “万万不可.草民等当不起。”

  “两位都是国土一流,怎么说我都该送两位。”

  李诗还待再说。

  白面书生已然抬了手:“两位请。”

  李诗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有道:“草民二人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跟罗梅影双双向外行去。

  白面书生与白发老人送了出去。

  白面书生这一送,吴三桂、马宝、吴应骐,当然得跟随在后。

  里头的人忙退向两旁,让出一条出门路。

  出来再看,真的,外头也围上了,围得水泄不通,而且弓上弦、刀出鞘。

  照这情形看,李诗、罗梅影固然不难全身而退,但是要全身而退,恐怕得费上一番手脚。

  吴尖骐从后越前,挥手大喝:“让开。”

  那黑压压的一片潮水似的,很快的退向两边,让出了一条路。

  李诗微欠身:“谢谢将军。”

  吴应骐欠身答礼:“好说。”

  李诗没再说什么,与罗梅影往前行去。

  白面书生带着白发老人、吴三桂、马宝、吴应骐等在后送行,所到之处,众兵恭谨行礼。

  此刻的“平西王府”大门,已经是中间大开,站门的两边肃立。

  出了大门,李诗、罗格影回身道:“三殿下,吴将军请留步。”

  白面书生、吴三桂等停住。

  白面书生道:“那我就不送了,两位好走。”

  “谢谢殿下。”

  “希望我们能很快的在京里见面。”

  李诗什么都不好说,只有应了一声:“是!”

  “两位没有坐骑代步,我送两位两匹健骑。”

  “谢谢殿下,草民二人有马匹寄放客栈。”

  “那就好。”

  “事民二人告辞。”

  李诗、罗梅影再次告辞,一躬身,回身行去。

  白面书生没再说什么,带着吴三桂等立望,一直望到李诗、罗梅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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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吴三桂上前欠身:“请殿下回府。”

  白面书生没动,道:“将军,咱们错了么?”

  吴三桂微怔:“殿下何指?”

  “一旦起兵,百姓就要受害于刀兵……”

  “殿下,那是无可避免的。”

  “百姓未蒙其利,先见其害。”

  “臣跟殿下一样心疼。”

  “能不能尽量不伤害百姓?”

  “臣当尽心尽力。”

  “那就好,那就好,否则我就罪孽深重了!”

  “臣以为,殿下是为收复河山,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可是……”

  “殿下,古来历朝历代都一样。”

  白面书生默然未语。

  白发老人道:“殿下仁德,万民之福。”

  白面书生道:“说什么仁德,说什么福,我……”

  白发老人道:“殿下是为千秋万世,不是为眼前。”

  白面书生再度默然。

  吴三桂又躬身:“请殿下回府。”

  白面书生转身行进“平西王府”。

  一行人跟了进去,“平西王府”两扇既重又厚的朱漆大门,再度关上了……

  回到客栈,进了李诗的屋。

  罗梅影道:“收拾收拾就走么?”

  李诗道:“不,不急!”

  “不急!”

  “我打算多待两天。”

  罗梅影微怔:“你是要……”

  “多看看。”

  罗梅影一双美目中泛现奇光:“你是怕那位三殿下是假的?”

  “那位三殿下要是假的,吴三桂早就溅血横尸了。”

  “这么说那位三殿下是真。”

  “应该是!”

  “那你留下来要看什么?”

  “我要看看,吴三桂是真拥立三殿下,还是只是利用三殿下。”

  “我懂了,倘若他只是利用三殿下D尼?”

  “那他随时还都会死!”

  “我看吴三桂不会是利用三殿下。”

  “怎么见得?”

  “照三殿下所说,他在吴三桂这‘平西王府’已经不只一天。”

  “当然,有十几年了。”

  足证吴三桂早有反正之心,否则他不会冒这么大的险,把三殿下供养在他‘平西王府’里这么多年。”

  三殿下原就说,吴三桂深悔拒虎进狼之非,正当他准备反戈北指,他遇见了三殿下,那时三殿下才十三岁,所以他只好避居僻壤,养晦待时,选时练兵,密图恢复……”

  “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只是利用三殿下。”

  “但愿他不是。”

  “不过留下来看看也好,回京也不急在这一两天。”

  “姑娘要不要先回去?”

  罗梅影微一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我干吗要先回去。”

  李诗也笑了。

  “要不要换家客栈住?”

  “为什么?”

  “万一吴三桂有什么行动、他找不到咱们……”

  “不,这样更能看看,吴三桂所说的匡复是真是假。”

  罗梅影微点头:“倒也是,不过,我衷心的希望,吴三桂所说的匡复,是真不假。”

  “怎么说?”

  “要不然我会很失望,很寒心。”

  李涛没说话。

  罗梅影话锋忽转:“你知道么?陈圆圆出了家!”

  李诗微一怔:“我不知道。”

  “她看破了工尘,心灰意冷,削发剃渡,皈依佛门,法名‘寂静’。”

  李诗微微点头:“寂静、寂静,这个法名取得好。”

  “吴三桂钱用不完,在陈圆圆之后,美女也买了不少,听说其中有一个叫‘四面观音’,一个叫‘八面观音’。”

  “怎么?”

  “这似乎又不像一个时念匡复的人的作为。”

  “不,我不这么想!”

  “你不这么想?”

  “姑娘所说的是私,匡复大业是公,两者并不冲突。”

  “你倒是相当宽大。”

  “我是就事论事。”

  罗梅影沉默了一下,道:“其实,想想也是,冲冠——怒为红颜,吴三桂本就是这么一个让人争议的人物,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始风流,古来名将、名士,那一个不是这样,只要能不因私废公,应该无碍。”

  李诗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那么,这也无碍吴三桂的匡复了。”

  “应该是。”

  “那就行了。”

  一顿,姑娘接问:“此地有不少名胜古迹,听说过么?”

  “久仰!”

  “去过么?”

  “这是我生平头一次到云贵来。”

  “跟我一样,可愿去游览游览?”

  “这时候?”

  “不错。”

  “适合么?”

  “有什么不适合?”

  “我所以要多留两天,是为了……”

  “我知道,可是你能怎么看?能一天到晚紧盯着,何妨偷得浮生数日闲,为自己过两天?”

  李诗为之双眉一扬:“姑娘说得有理,暂时抛开一切,咱们现在就走。”

  他站了起来。

  姑娘带着醉人的笑,跟着站起。

  “昆明”,四季无春夏,气候温和,居民乐于园艺,城内外万紫千红,加以山清水秀,故有花都之名。

  “滇池”,昆明波涛南红雄,金碧晃漾银河通,平吞万里象马关,直下千仞蛟龙宫,天外幽峦分点缀,云阁海树人空蒙,乘槎破浪非吾事,已斩渔竿作钓翁。

  “大观楼”,君子垂芳讯,达人垂大观。

  “罗汉山”、“三清阁”、“龙门”、“达天阁”。

  “一日烟波十二时”、“金马山”日出、“高烧”、“升庵祠”、“华亭寺”、“太华寺”、“圆通寺”、“太和宫”、“黑龙潭”、“昆明温泉’,……”

  “昆明”的名胜古迹差不多都游遍了。

  怪的是百姓平静、安祥,似不知刀兵之将起,战祸之将至。

  李诗、罗梅影不免暗暗诧异。

  “吴三桂将起事,难道百姓一点都不知道?”李诗道。

  “或许他们不愿先惊扰百姓,弄得人心惶惶。再不就是他严守机密,怕消息外泄。”罗梅影道。

  要是还有别的原因,那只有吴三桂知道了。

  吴三桂终于起事了。

  这一天,他穿了大明衣冠,率领若干将土,到永历帝坟前致祭,祭毕,大哭,这一哭,引起下少人忠愤。

  随即,他杀云南巡抚朱国治,发布兴明讨虏檄文。

  在檄文里,吴三桂自称“原镇守山海关总兵官”,今奉旨总理天下水陆大元帅,兴明讨虏大将军。

  檄文中又说:

  “深悔在李自成窃据北京时,借了夷兵十万,不料狡虏逆天背盟,乘我内虚,雄据燕都,窃我先朝神器,变我中国冠裳,深悔拒虎进狼之非,正欲反戈北指之时,遇先皇帝三太子,太子年甫十三岁,只好避居僻壤,养晦待时,选将练兵,密图恢复,今时机成熟,定时甲寅年正月元旦,恭奉太子祭告天地,敬登大宝,  建元周咨。

  这,李诗、罗梅影都亲眼看见,于是他二人放心的走了。

  吴三桂于康熙十三年发难起事,在康熙十七年八月去世。

  康熙廿年二月,吴军残余被围在“昆明”,到十月间,城破,吴世番自绝,至此,吴三桂的“匡复”终止。

  康熙为谋求大清帝国彻底统一,而决心下手削三藩,否则,已经六十二岁的吴三桂,永远不会冒险反正。

  康熙之错,错在发动得快了些,倘若能多等几年,等吴三桂老死,就可避免长达八年的战祸。

  然而,康熙年少,年少之人性急,不足深怪。

  康熙向吴三桂挑战,挑起如此大祸,却能从容应付,他分遗雄师,驻扎儿个险要地点,节节策应。

  康熙第一胜着,在浙江,派兵部侍郎李之芳到杭州,总督浙江军务,解决了耿精忠的几名大将。

  康熙第二胜着,在江西,派安乐王岳乐为定远平寇大将军,进驻南昌,逐一收复了失地。

  康熙的第三胜着,在西北,运用曾经反对削藩的图海,任命为“抚远大将军”,率领满洲八旗精锐,败平凉王辅臣,解后顾之忧。

  吴三桂之错,错在滞留常德与附近的松滋,他梦想与清逆划江而守,平分天下,而康熙却指挥若定,处处主动,居然能以一个生长深宫的年少之人,击败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将,的确令人不能不刮目看。

  所以,他能成为“康熙大帝”,使清的国势达到极峰,不是没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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