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疆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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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疆风云录-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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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主变了下少。”

  楚云秋所说的变,不知道是指什么。

  李诗只有这么说:“是么?我倒不觉得。”

  “跟我一样。”楚云秋道:“可是事实上谁都会变,我也变了不少,只是自己不觉得而已。”

  这句话,似乎又是另有用意。

  “我倒觉得恩叔没变多少。”

  “少主看到的只是表面,少主说的,恐怕也只是指我的表面。”

  李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没接话。

  “其实少应该已经看到我的内里了,是不是?”

  李诗一时还真没懂楚云秋何指,他只得道:“我不知道恩叔可指。”

  “我指少主在此时此地碰见我。”

  李诗有点明白了:“思叔是说……”

  “少主不是问,我怎么会在此地出现,而且好像跟‘平西王府’的人认识?”

  “是的!”

  “少主,离京之后,我经过了一些事,然后我远赴云贵,进了‘平西王府’。”

  李诗小由为之一‘比:“恩叔进了‘平西王府’。”

  “不错!”

  “这么说,恩叔是‘平西王府’的人。”

  “平西王礼贤下土,求才若渴,对我敬重有加,我在‘平西王府’的地位,不逊于那位娘娘。”

  原来如此,怪不得。

  李诗定了定神:“我没有想到……”

  “所以我刚才说,世间事是难以预料的,人也是都会变的。”

  “只要恩叔认为适合,认为日子过得愉快就好。”

  这是李诗的真心话,真说起来,楚云秋选择了“平西王府”并没有什么不对,所谓“平西王府”谋叛,那只是立场不同的说法,何况楚云秋选择“平西王府”时,“平西王府”还没有谋叛。

  “谢谢少主,少主认为适合,认为自己的日子过得愉快么?”

  李诗知道这位恩叔何指,他道:“我没有投效爱新觉罗,不是官家人,今天我所以到‘张家口’来管这件事,完全是因为当初的一句承诺,而且也只十年。”

  “少主,十年不是个短时日。”

  “我知道,可是我已经答应了。”

  少主,我知道,我了解,可是天下人不知道,不了解。”

  “恩叔是说……”

  “怕只怕天下人误会,李家后人投效了爱新觉罗氏。”

  “恩叔的意思我懂了,我问心无愧,毁誉褒贬也只有一任世情了。”

  “少主不能这么做,先人的……”

  李诗截口道:“恩叔,就眼前事来说,我伸手管了,您以为也错了么?”

  “少主不能问我,就我的立场来说,少主当然错了。”

  “请恩叔撇开自己的立场。”

  “那我也要说,少主错了。”

  “恩叔……”

  “少主,平西王是为匡复。”

  “恩叔不会不知道,他为的是谁。”

  “不管为谁,他总是汉人。”

  “为什么当初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时候,他就没有想到他是汉人?那时候,天下人恐怕也没人拿他当汉人了。”

  “可是现在他忏悔了,他要赎罪,大部份的汉族世胄,先朝遗民,不会认为他是个汉人。”

  “浪子回头金不换,家里的父老总是传播原谅自己的子弟的,只是,恩叔,平西王他是真忏悔,真为赎罪么?”

  “少主,我又要说了,不管是不是,他总是汉人。”

  李诗沉默丁一下:“我不敢跟恩叔辩。“

  楚云秋道:“可是少主仍坚持自己的看法。”

  “我不是坚持自己的看法,我只认事实。”

  “少主……”

  “恩叔明知道平西王他不是真忏悔,不是为赎罪。”

  “可是我只认他是个汉人,尤其重要的一点是,当初李家是毁在李自成手里,是他赶走了李自成。”

  李诗又沉默了一下:“我还是不敢跟恩叔辩!”

  “我知道少主是为了承诺,而且福临父子对李家也有恩,可是,少主,那是私……”

  “我知道。”

  “少主,公重于私。”

  “恩叔的意思是……”

  “即刻收手,少主不要再管这件事了。”

  李诗神情微震:“恩叔……”

  “少主。”

  “恩叔原谅,我不能从命。”

  “少主,就算是冲我,这是我第一次求少主。”

  李诗脸色趋于凝重,没说话。

  “少主……”

  “思叔,我很为难。”

  “少主,你我的渊源非浅……”

  “我知道,恩叔对李家,对我,有大恩。”

  “为了‘平西王’的匡复义举,少主这么说,我也愿意受一次。”

  其实,楚云秋他真是当之无愧,当初要不是他楚云秋,也就没有他李诗了。

  李诗没说话,他脸上闪过一丝抽搐。

  他太为难了,太痛苦了。

  楚云秋看了看李诗,话锋忽转:“少主,咱们暂且把这件大事放在一边,谈谈咱们自家的事……”

  显然,他是不愿太逼李诗。

  李诗道:“谢谢恩叔。”

  “我走了以后,少主的情形怎么样。”

  李诗的心情很乱,也没心情说什么,可是楚云秋问了,他不能不说,说了个大概,并没有提贾姑娘就是他恩姨,玉贝勒就是书儿的事,因为他认为眼前的楚云秋,已经不是以前的恩叔了,他这么做,心里也很痛苦。

  静静听毕,楚云秋道:“不管怎么说,少主总算是有了大成就,主人跟主母冥灵有知,也应该很感安慰了。”

  “恩叔让我汗颜,这算什么成就。”

  “听少主提起鳌拜事,我想起来了,少主帮他们除鳌拜,无可厚非,因为鳌拜是他们的人,可是眼前事就不同了,我想少主应该明白这一点。”

  话又绕回来了。

  李诗没说话。

  “我不能,也不愿勉强少主,请少主慎重三思,我明天再来看少主。”

  楚云秋走了。

  李诗也没有多留,一直送出了客栈。

  送走了楚云秋,李诗回了屋,他心情很乱,一直无法定下来。

  他不明白,楚云秋怎么会变这么多,进“平西王府”算不了什么,可是这么样帮“平西王”,似乎就不像是楚云秋了。

  一个下午不知道是怎么过的,饭也没吃。

  挨到了夜晚,心里仍然很乱,辗转反侧难成眠。

  他应该怎么办,听他这们恩叔的,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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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恩叔毕竟是自己人,而且也对他,对他李家有大恩,平西王是为了什么,为了谁,关他李诗什么事。

  正如他恩叔所说,无论如何,平西王总是汉人,似乎,他要是阻拦这件事,会成为千古罪人。

  可是,自己的原则呢?”

  他究竟是为什么管这件事?

  难道只是单纯的因为许诺?

  不,不是的,真正的原因应该是为福临父子这两代皇帝做的还不错,为一己之私的吴三桂,比得了这两代么,小皇帝以后的皇帝,如果做不好,普天下不乏致力于匡复的有志之士,到那时自然会有人揭竿起义,到那时,也就已经过了他所许诺的十年了。

  这应该才是真正的原因。

  那么,他能听他这位恩汉的,收手退却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睡着了,和衣睡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忽然又惊醒了。

  醒来发现,有人刚进他的屋。

  屋里太黑,看不见什么,只能隐隐约约看出,那是一个小巧的人影,同时他也闻见一股醉人的幽香。

  至少,他现在知道了,进来的是个女人。

  他没有动,看看这个女人要干什么?

  小巧人影很轻、很慢、很小心,向炕边接近。

  虽然慢,可是由于距离不远,还是很快就接近了炕边,然后,是一阵静寂。

  那是小巧人影有着片刻的不动*

  她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动?

  李诗也还是不动,他不怕,他已经做好了一切的戒备,提气护住了全身,他有把握,只要小巧人影一动,他一定先动,小巧人影绝快不过他。

  而,一阵静寂之后,是一阵轻微的悉悉响,李诗也隐约看出来了,那小巧人影她居然在解带宽衣,李诗心头暗震,他不能再等着看她要干什么了,他不能不动下。

  他突然挥掌,一把扣住了小巧人影的腕脉,皓腕入握滑腻若脂,柔若无骨。

  只听小巧人影发出了一声声的娇呼*

  李诗道:“你可以停住了。”

  他坐了起来,想挪身下炕。

  耳边,是一个女子的惊急话声,尽管惊急,仍不失甜美:“不要点灯!”

  李诗马上听出是谁了,他心头一震:“大公主!”

  只听那女子低声道:“你听出我来了。”

  “你想要干什么?”

  “不知道你信不信,我是奉命来劝你的。”

  “劝我?”

  “是的!”

  “我看得见你,你的举动不像要劝我。”

  “没想到让人看见了,各人劝人的方法不一样,是不是?”

  “这算什么,白天还要置我于死地。”

  “那不是我的本意,在那种情形下,我不能不尽全力,不能下毒手。”

  “你的意思,是因为你们那位娘娘?”

  “不错!”

  “今夜你奉谁之命而来?”

  “当然也是我们娘娘。”

  “你用这种法子劝人,不怕你们那位娘娘知道?”

  “我们娘娘只问能不能达到目的,从不过问用什么手段,事实上她派我来劝你,应该也知道,甚至有所默许我用什么方法了。”

  “你说的不错,不过你这个方法对我不灵,你可以回去了。”

  他松了手。

  大公主并没有走,也没有任何行动,只是匆忙的整了整衣裳,她是把衣裳穿好,然后她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是问你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劝。”

  “你要劝我干什么,收手不管你们的事?”

  “最好你能改投我们。”

  “你们未免太天真了。”

  “一般说来,英雄想是难过美人关。”

  “我不是英雄。”

  “你总是个男人,总有血有肉。”

  “或许我这个男人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或许你这个男人,真跟别的男人不一样,我不是你的对手,你大可以在事后再说不愿意,我也拿你莫可奈何。”

  “你知道就好。”

  大公主忽然转身走向桌子。

  李诗道:“你要干什么?”

  “我要点上灯。”

  “为什么又要点灯了?”

  “我要让你看看我。”

  “我懂你的意思,可是没有这个必要,无论你长得怎么样,都一样。”

  光亮一闪,桌上的油灯点起,大公主就站在桌边,灯下看大公主,她已经换了一身轻便装束,可是那无损她的美。

  她身材无限美好,容貌也无限美好,尤其露在外面的肌肤,更是欺霜赛雪,羊脂似的,她不只是美,不有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媚。

  灯光下,她那双能令人魂销的目光,紧紧盯着李诗。

  李诗道:“我何其荣幸,瞻仰到了大公主的庐山真面目。”

  “看过我庐山真面目的人,还真不多。”

  “所以我说我何其荣幸。”

  “你已经看见了,是不是?”

  “不错!大公主的确很美。”

  “放心了么?”

  “我说过,不管大公主长得怎么样,都一样!”

  “难道你一点都不心动。”

  “要说一点都不心动,那是自欺欺人。”

  大公主的一变眉梢儿跳动了一下:“那么……”

  “我把大公主当人,希望大公主也把我当人!”

  “人?”

  “不错,人!”

  大公主神色微一黯。可是她很快就又恢复了,她娇靥微扬:

  “你的意思是,还是不愿意……”

  “不错!不过我要告诉大公主,这跟我愿意不愿意,毫无关系。”

  “你是说……”

  “大公主不必用这种劝法。”

  大公主沉默了一下:“你的确是我所见过的头一个。”

  “大公主,你应该也是好人家的女儿。”

  大公主摇了头:“不要跟我说这些。”

  “大公主……”

  大公主又摇了头,这回表现得极为急燥,极为厌恶,几乎是叫:“不要说!”

  “好吧!”李诗道:“时候不早了,大公主可以请回了。”

  刹那间,大公主所表示的急燥、厌恶都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不安,是柔婉,是楚楚可怜:“请不要怪我,我无意……”

  她低下了头,没说下去。

  李诗道:“你们那位娘娘劝我,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现在我拿来奉赠姑娘……”

  “谢谢你!”大公主抬起了头:“可是我们都认为我们王爷是为收复河山,为拯救所有汉族世胄,先朝遗民。”

  “你们真的都这么认为?”

  “不错,否则不会有那么多志士前来投效。”

  这个不容李诗不信,他那位恩叔楚云秋,就是个例证。

  一个意念泛上心头,难道他错了,难道平西王真是无我无私?

  只听大公主道:“我们王爷礼贤下土,求才若渴,否则我们娘娘不会派我来劝你。”

  李诗一定神,道:“难道白天要置我于死地的,不是你们娘娘?”

  “是,可是我们娘娘认为,像你这么一个人才,这么一个高手,万一毁了,实在可惜。”

  李诗淡然一笑:“大公主回去,请代我谢谢你们娘娘。”

  “话我一定带到,只是你我说到现在了,你还是一点改变也没有么?”

  “人各有志……”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

  “大公主,你自己又如何?”

  “这倒是。

  大公主沉默了一下,微点头:“好吧,我不再说什么了。”

  她真的没再说什么了,转身向门行去。

  李诗没动,也没说话,望着那位大公主开门走了出去,他心里又乱了……

  从那位大公主走了以后,李诗等于是没再睡,他心里的事更多了,坐着想事,一直想到了天亮。

  天已经亮了,他想的事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因为太乱了。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外头有人来了,紧接着,楚云秋的话声在外头响起:

  “少主起来了么?”

  李诗没想到会是楚云秋,微一怔,忙道:“恩叔!”

  门开了,楚云秋进来了。

  李诗忙下了炕:“恩叔这么早。”

  “我一夜没能合眼,想的都是眼前事,恐怕少主也没睡好。”楚云秋道。

  “我还好。”李诗并没有多说什么。

  “昨夜大公主是不是来了。”

  李诗目光一凝:“恩叔知道。”

  “我知道,事实上我刚才来的时候,也碰见了她。”

  “恩叔也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

  “不错!”楚云秋微点头。

  “恩叔为什么不拦她?”

  “她奉娘娘之命,我不能拦她。”

  “平西王府’的人居然用这种手法,可见……”

  “少主,”楚云秋截了口:“这种手法并没有什么,这种事本来就是不择手段的,想当初满虏为了拢络洪承畴,不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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