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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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虎手-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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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是……” 
  “不知道是何来路,反正其志在我是无可置疑的。不管发生任何变化、切记不可声张。唔!背面有人接近了,两个。” 
  树林并不密,蛇行鹭伏不易看到人影,林下太黑了。 
  “喀”一声响,草枝摇摇。 
  相距在五六丈外,看不见人。 
  草声簌簌,有人向响声传出处快速接近。 
  “嗯……”有轻叫声传出,草枝急动。 
  高翔不动声色,沉静地说:“有两个人胫骨被夹住了,倒算是一条汉子,竟然不叫喊哩!” 
  “哦!原来你在附近设了陷阱。”她恍然地说。 
  “是的,都是些猎阱,死不了人,但够他们受的!” 
  “嘭!”南面有重物倒地。 
  “唰啦啦!”一根树枝突然弹起,响声震耳。枝叶纷飞,东面有人中伏,吊起一个黑色人影,那人狂叫一声,“当”一声被弹上树干上。 
  一个黑影闻声飞跃而来,想抢救同伴,突然一脚踏空,右脚踏入一个仅一尺圆径的小洞内,人仍向前冲,“喀”一声小腿骨折断了。这位仁兄摔倒了,脚仍陷在阱内,狂叫一声,抽出断了骨的腿,叫道:“快来救我。” 
  不远处正西方向,突有人大叫道;“快退!这一带到处有陷阱。” 
  “啊……”有人狂叫,声如狼嗥。 
  小绿忍不住笑低声道:“翔哥,你到底布了些什么陷阱?” 
  他也忍不住笑了,说:“说起来很简单,只是些陷马坑,套马圈、绊弹吊索,触线木弓,胫夹等等最平常的小玩意而已。”啸风之声突然破空传到,“嗤嗤嗤”数声轻响,有物窜入茅棚。 
  他拍拍小绿的手。急急低声道:“是飞叉太保马云飞与百步金枪罗亭来了,正是咱们要捉的人。你在此地等着,我去捉他们来。” 
  “我也去……” 
  “不,黑夜中危险,暗器难防。” 
  “不!我……” 
  “四周布了陷阱,你下去准倒霉。你又不听话了,记住不可出声。” 
  他像幽灵般溜下树,一闪不见。 
  响起一声咆哨,夜袭的人纷纷撤走。 
  “叮铃铃……”正西方向金铃入耳。 
  他急起直追,自语道:“是招魂使者叶君山的招魂金铃,这两个凶嫌都来了,大概是狄堡主叫他们出来拼命啦。” 
  金铃声十分怪异,入耳便令人气血翻腾,心中迷糊,昏昏沉沉神智散乱,随节奏的徐缓急骤而情绪波动,定力不够的人支持不了多久,即使掩上双耳,也无法将铃声完全阻止于耳外。 
  怪,金钟声急速地远扬,向东消逝,带铃的人身法好快。 
  他不顾一切飞赶,逐渐拉近。 
  降下一座山沟,前面是一座峻峭的奇峰。山坡下林更深,草更茂,藤萝密布,青苔密密麻麻生长在峭壁上,滑不留足,不易攀登。 
  金铃声就在前面不远,快被他追上了。 
  “他在引诱我。”他心中嘀咕。 
  已可听到奔跑声了,他岂肯轻易放弃?已经追了七八里,不能半途而废。 
  沿山脚狂追,近了。蓦地前面有人叫:“后面有人追来,快阻止他入谷。” 
  看样子,他已迫近对方的藏匿处。 
  蓦地,前面三丈左右的崖壁下,冲出一个黑影,迎面截住大喝一声,双手齐扬。 
  他收住冲势,向下一伏。啸风声掠顶而过,有不少暗器危极险极地飞越他的顶门。 
  他贴草梢射出,“砰”一声响,将黑影撞倒了,他续向前急射。 
  经此一阻,金铃声拉远了些。 
  追过一处山壁,金铃声突然中止。 
  他急速奔到,原来这里是两山夹峙形成的狭窄谷,口内三丈左右,石壁上竟然挂了一盏青色的灯笼,迎风摇摆不定,如果在远处看,必定误认为鬼火。 
  他艺高人胆大,不假思索的追入谷口,距灯笼不足一丈,他已看清了灯笼上的四人字:“死亡之谷”。 
  “嘭!”一声响,灯笼突然自爆而灭。 
  里面传几响铃声,随之寂然。 
  腥风乍起,前后共有八头猛虎扑来。 
  谷口长约六七丈,两侧是陡峭的四五丈高石壁,岩石像沙岩,风化的蚀痕明显,不时有石屑向下坠落。 
  他腹背受敌,黑夜中与虎群在隘道相斗,太危险了,不得不暂行回避。 
  他向上飞跃,半空中拔剑,直上两丈余,手一伸,一剑扎入石壁,剑入石尺余,劲道骇人听闻。 
  他登上剑,倚壁屹立,距地面已有三丈左右了。 
  八头猛虎扑成一团,吼声震耳,有两头向上窜跃,但仅及两童便向下坠,碎石粉飞,他稳如泰山。 
  “是山君成天豪来了。”他想。 
  他抓住机会,拔剑跃下,飞落谷口右侧一面,落向一头猛虎的尾部,脚下劲发如千斤巨锤下落,猛虎的豆腐腰怎禁策得起一踹? 
  剑虹一闪,另一头猛虎的脑袋被他一剑劈开。 
  与猛虎相斗,他便大意了些,刚打了第四头猛虎,做梦也没料到崖根下伏着一个人。 
  这人躲得丝毫不露形迹,悄然发出了一枚暗器,仍然潜伏不动,并未现身。 
  他感到右腰外侧一麻,胆猛虎已经飞扑而至,他已无暇顾及,挥剑劈虎。 
  由于他不再腹背收敌,而是从内外进击,可逐一解决鱼贯扑来的猛虎,只片刻间他已退入谷内,最后一头猛虎已经倒下了。 
  他向谷内疾走,不久,方又感到腰肋麻按摩的, 
  伸手一摸,握到了异物,不由一惊,火速拔出,那是一颗五寸长的三角钉,粗仅如黄豆,拔出后丝毫不感痛楚,只感到麻麻地。 
  “哎呀!是子午断魂钉。”他心中暗脚。 
  放在鼻端嗅,嗅到一丝异味,再摸摸创口,仍然麻麻地毫无痛楚。 
  “糟!不知是何种毒物。”他抽口凉气自语。 
  他先吞下一颗辟毒丹,一咬牙,回头寻找暗算他的人,重新到了谷口,仅除了虎尸,他一无所获。 
  钉的主人可能仍在谷内,他不能退走,必须找到那人讨解药,这可不是一般解毒药便可自救的,各种奇毒必须招到独门解药医治。 
  刨口发麻而无其他感觉,很可能是慢性的毒物,出许还来得及找那人索解药自救。 
  有进无退,他已别无选择。 
  山谷宽广,四周有六七座奇崖,奇峰怪石棋布,一丛丛树林连绵不绝,似乎每一处皆可能有埋伏,每一处皆有凶险。 
  他镇定地向内闯,沿一条小溪急行。 
  蓦地,似乎脚下一慢,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几乎摔倒。他站住了,再摸摸创口,创口的麻木范围扩大了些,定下神,试试拍动后枕骨,不错,昏眩感消失了。 
  正待举步,左方草下中黑影飞射而来,奇快绝伦。 
  他本能地扭身回敌,一剑挥出。 
  “铮”一声暴响,来人架住了他一剑,人向下锉,“砰”一声声摔倒在地。 
  他正跟上擒人,突觉神智一昏,昏眩感无情地袭到,头重脚轻身形急晃,他只好定神站住,先求自保。 
  黑影奋身滚出八尺外,如飞而遁。 
  前进一箭之地,共受到七个黑影的偷袭,每一次皆在他接招之后,昏眩感突然光临,七个黑影皆能在生死须臾的危境中脱逃,逃出他的剑下。 
  终于,他感到不支了。 
  昏眩感一次次袭来,每一次皆在他运劲出招之后光临,一次比一次来得严重,不能再运功了,每运一次,气血便将毒物扩散得广些。 
  他不能再进了,忖道:“你们以逸待劳,引我入伏,我何必操之太急睁着眼睛望鬼门关里闯?我必须反客为主,也以逸待劳或许有希望,同时也可以行功迫毒,至少可以歇息哪!” 
  他不走了,向侧一窜,离开了小溪,百步外便是一座不算陡的山坡。茅草及腰,没有树木。 
  他在山坡中段坐奸,剑置于身侧,开始定下心神,默默行功,要用气功中至高的排字诀,排出体内异物。 
  这是气功的至高境界,也是练武人梦寐以求的争取目标,但真能练到这种境界的,几如凤毛鳞角。 
  他尚未练至这种无上境界,但他必须试一试。如果能办到。那是天大的喜事哩。 
  一刻之后,他不得不承认失败了,中毒太深,而行功太晚,大事不妙。 
  人在绝望关头,冷静的人绝不会轻言绝望,会下方百计争取生机,不惜冒险大胆地试图用新的方法努力打开生路。 
  久久,他的身躯温度急剧下降。体温消失,表示他已向黄泉路上赶路啦! 
  下面,有人四处穷搜。却不知他已上了山坡,任何角落皆可隐藏,但却没有人想到他会藏在一无遮掩的茅草山坡上。 
  朝霞满天,天亮了。 
  他坐在草中,脑袋露出草梢头,脸色苍白,双目闭拢,浑身僵硬,冷冰冰地,气息已绝,衣上有朝露。 
  朝阳洒落在山谷下,晨雾升腾。终于,有人看到他了,叫声传遍山谷,回声不绝:“瞧。山坡上有人,上去看看。” 
  人上来了,是个黑衣中年人,站在两丈外不敢走近、向下面大叫:“是他.在这儿,快来收拾他。” 
  不久,先后上来了八个人,将他围在中间谁也不肯先走近。 
  八个人的年龄皆在花甲左右,其中一人果然是山君成天豪。这位仁兄所站的方位在右后方,可知名望与地位皆比其他的同件差。 
  站在前面的三个人,看长相便知不是善类。中间那人鹰目勾鼻薄嘴唇,两撇灰鼠须,双耳招风,眼神极为阴森,打量片刻,用中气充沛的嗓音间道:“你是龙骧勇士高翔?” 
  高翔已经僵死,哪能回答?老家伙秃眉一跳,阴恻恻地说: 
  “你不回答,那可是你的事,老夫必须把话说明。老夫项诚,死亡之谷的主人,你该听说过亡魂项诚的名号。你,老夫给你一次机会、立即转回南京,不许过问天台堡的事。” 
  左首的矮老人接口道:“诚老网开一面,你小子不要错过机会了。” 
  左首那大鼻朝天的老人也说:“如果你答应,将是第一个活着离开死亡之谷的人、值得骄傲。” 
  得不到任何回答。八位高手被激起了无名孽火。亡魂项诚举手一挥,高翔身后的一个灰袍人,突然扑出,“当”一声响,一脚踢在高翔的腰背上。 
  高翔整个人被踢飞,飞向亡魂项诚。 
  前面三个人皆以为他向前进击,不约而同地大喝一声,三掌齐出,势如山崩。 
  “当当啪!”三人的掌,分三方向他集中,全部击实,一中胸两中肋,如中败革,毫无抗力。 
  “嘭!”他被击飞后倒,摔倒在地。 
  山君成天豪及时纵到,一把抓住了他,向上一拉突然“咦”了一声,火速放手。 
  “怎么了?”亡魂项诚急问,已看出山君的神色不对,声出同时向前接近。 
  山君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苦笑道:“咱们在向死尸动手。” 
  “什么?” 
  “他已死去多时。” 
  众人走近,七手八脚探弄脉息。亡魂项诚颓然放手,退了两步说:“尸体都僵了,咱们都昏了头。” 
  一个三角脸黑衣人惑然地说:“如果昨晚他中了在下的子午断魂钉,不该这么早就死了,可能是击中了要害这不能怪我。” 
  亡魂项诚苦笑道:“反正他已经死了,谁下的手无关宏,他不死咱们还得多费手脚呢。王兄,你是把尸首带回堡复命呢,抑或是把人埋在此地算了?” 
  “我看,还是把尸体带回去好了,他还有一个同伴,昨晚并末被铃声引来,有了尸体,他那女伴便会到敝堡拼命,便可一网打尽水除后患了。”一名暴眼秃头的花甲老人说,他是天台堡的高手厉鬼王平,与亡魂项诚是早年并肩闯荡江湖的一对凶魔。 
  “昨晚确是只来了一个人。”亡魂项诚语气坚决地说。 
  矮老人鼠目中流露着一丝忧虑,说:“那女的是缥缈魔僧的门人,如被她走脱.大事不妙,咱们天台堡危加击卵。” 
  厉鬼王平苦笑道;“本来昨晚袭击是山君天豪兄的主意,要不是追命鬼陈禄兄招魂使者的金铃来引敌,恐怕连一个人也引不出来呢。” 
  山君成天豪拍拍胸膛说:“这样吧,一切后果皆由兄弟负责,兄弟替堡主锄除至天台堡寻仇的人,以酬昔日堡主救命之恩,这已不是第一次杀人了,把帐算在兄弟头上,多一个无所谓,对外只说杀龙骧勇士是兄弟所为,与大台堡无关岂不甚好?” 
  追命鬼陈禄,也就是那位三角脸黑衣人,自认是以子午断魂钉击毙高翔的家伙,三角眼眨动。冷笑道:“天豪兄,敝堡担当得起这点风险,放心吧!咱们这就把小子的尸首带走,兄弟权充背尸人好了。” 
  亡魂项诚淡淡一笑道:“好了,不必争论了,项某岂是挑不起放不下的人?人死在本谷,当然由兄弟负责。走,兄弟送诸位一程,最好能在路上碰到这小子的女伴,兄弟可不在乎什么缥缈魔僧的门人,即使魔僧亲来厂,兄弟也不在乎。” 
  八个人立即动身,因追命鬼陈禄背了高翔冷僵的尸体,急急出谷,不久便走上了北行的天台堡的小径,沿途留心四周的动静希望能发现昨晚不曾现身的小绿,摩拳擦掌神气万分。 
  登上一座小山顶,突听西面山脊上的密林中,传来了一声厉叫,声源约在百十文外。 
  山君一怔,说:“那儿有人。” 
  “去看看。”矮老人叫。 
  “散开,左右抄出。”厉鬼王平说。 
  小绿在树上等侯高翔归来,左等右等,等得心中焦急,等得七窍生烟。下面,贼人们以为茅屋中没有人、放心大胆地将陷入陷阱的人救走了。 
  她等得五内如焚,直至东方发白,仍然音讯毫无,她好不容易熬过了这漫长的一夜。 
  一早,她爬下树来,按昨日高翔带她进入的路线,走出了陷阱区,六神无主地在附近十里内兜圈子穷找。 
  她失塑了,哪有高翔的影子? 
  她逐渐扩大搜寻的范围,一直就不留发现打斗的痕迹,至少高翔昨晚不曾与人在附近与人动手,不会落在对方手中,那么,人到何处去了? 
  日上三竿,她到了南面的入山小径旁,看到前面山脊上人影一闪,是两个佩刀的巡哨。 
  她心中大喜,向上飞掠。 
  两个巡哨也看到她了,吃了一惊,一个叫:“是那小子的女伴,快走!母老虎利害。” 
  两人沿山脊飞逃,但世间比缥缈遁形术轻功快的奇学,少之又少,两个巡山好汉怎跑得了。跑不了便只好拼老命,两人左右一分,大喝一声,旋身同时反扑,刀光一闪,左右齐上。 
  小绿丢掉包裹,一声娇叱,先对付左面的人,向左一闪,快, 
  电光石火,左手切入架住了对方操刀的于、右掌发如惊爽。重重的抱在对方的脸面上,这一掌下去还了得?鼻子嘴巴眼睛同往内陷。 
  几乎在同一瞬间,她右手夺过了刀,“铮”一声架开了右面大汉的刀,右膝一转,“当”一声一膝横撞在大汉的左胁下,右手却抓住了大汉的衣领向下带。 
  “膨!”左面大汉躺下了。 
  她将右面的大汉拖死狗似的,拖入林中,解对方的要腰带将人吊起,扬着刀厉声问:“说,你们把高翔诱到何处去了?” 
  大汉已是半条命,好半天方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巡……巡山的……” 
  “答我问的话。” 
  “我……我不……不知道……” 
  “嘭”一声,她给了对方一刀背,再次厉叫:“你敢说不知道?” 
  “我……” 
  “嘭!”又是一刀背敲在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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