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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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虎手-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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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闹大了,暴风雨终于降临。 
  高翔还是个十八岁的大孩子,年轻气盛,少不更事,正是血气方刚的最危险年龄,外界年加的压力愈大.反抗愈为强烈,火来了哪管他是利是害?假使不是他出身书香世家,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曹家的宅院占地甚广,位于西郊蟠里驻马坡旁,是连栋四合院式的楼房,两厢有园,手有水榭,共有三十余栋大小房舍。 
  在应天府府衙西街闹区、曹大爷设了一间金陵酒楼。这座店只有两层,可是相当出色,往来来的食客,以江湖朋友占了多数。而这前来光顾的江湖朋友,大多数是来自龙汇关码头的旅客。入暮时分,也就是生意最旺,人客最多的时光。 
  黄昏降临,掌灯时分。 
  金陵洒楼食客如云,谁也没留意旁人是张三还是李四。二楼人声嘈杂,几乎满座,十余名伙计,似乎有点照顾不来,猜拳闹酒哗笑声此起彼落,豪放的笑声震耳,似乎这儿并非时食的地方,而是一处市集。 
  楼梯登登响,上来了一个年轻食客。高大、健壮、玉面朱唇,剑眉虎目,在英气勃勃中,略带三分秀气。青直踱、青绸灯笼裤、快靴、怀中未带防身家伙。一头乌黑光亮的头发,草草挽了一个道士髻。看外表穿着,他是江湖人;看器宇风标,却没有半点江湖味。 
  开店的招子雪亮,迎客的两名伙计一见他便手中—跳、暗暗嘀咕:“这人不等闲,八成是王候门逃出来鬼混,找乐寻欢的小少爷,得好好伺候、这种人怠慢不得。” 
  机灵的店伙上前打拱作揖,含笑招呼道:“公子爷移玉雅座。请随小的来。” 
  食厅宽大,两行大柱把厅分为三部分,左右另上活动的屏风便成为两厢,便于伴同女眷前来的食客。 
  “不要雅座,给太爷在中间清出一副桌面!”青年人大声说。 
  店伙一证,中间已经满座,总不能将原来的食客往外请、陪笑道:“公子爷请包涵一二,中间已经……” 
  “太爷自己去找。”青年人一面说,一面推开店伙向中间走去。 
  青年人是高翔,他今晚找曹大爷的晦气来了。 
  他存心生事,人多理妙。 
  中间那桌有四名食客,天气热,四人皆敝开上衣,露出毛茸茸的胸膛,一条腿搁在长凳的一端,桌上杯盘狼藉,汤汤水水流满一桌面,一看这副德行,便知不是什么上流人物;金陵酒楼也不是招待上流人物的地方。 
  他往桌边一站,剑眉一轩,盯着上首那位仁兄的脸面,嘿嘿一笑。 
  店伙一看不对,悄悄溜走,赶快去请掌柜的。 
  大汉左手端着一碗酒,右手的筷子搁在肉盆子里,正想夹想一块红烧肉,发觉来了不速之客,先是一怔,接着怒容爬上了脸面,脑袋一歪,轻蔑地睥睨着对方,然后夸张地上下打量高翔全身上下,口中啧了两声。 
  高翔冷冷一笑,等候机会发作。他涉世未深,不知主动挑衅。大汉用筷子向他一指,扭头向同伴杰杰笑,轻浮地耸耸肩,怪腔怪调地间:“诸信贤弟,你们看到了么?” 
  “大哥看到了什么?”一名额有刀疤的大汉怪腔怪调地问。 
  “看这位老儿像不像卖唱的闺女?” 
  “哈哈哈哈……”全桌人皆哄笑起来。 
  几乎全楼食客皆被笑声所吸引,店伙们暗暗叫苦。 
  高翔抱肘而立,仍在等。 
  “太高大了,如果是卖唱的粉头,老天,未免倒尽了胃口。” 
  另一名大汉用大嗓门怪叫,咕噜喝干了杯中酒,仍在怪笑。 
  高翔不动声色,不愠不怒。 
  “哈哈哈哈!”全楼的食客皆笑不可抑。 
  高翔的手伸出来了,搭上了大汉的右肩、左手缓缓抓起了酒壶,咧嘴一笑。 
  “相公、敬你一壶。你若有心,喝了我这一壶残酒。”他尖起喉咙怪声说道。最后一声乍雷般的大吼:“张开你娘的这张臭嘴!” 
  大汉真听话,“啊”一声怪叫嘴张开像一个大洞。 
  酒壶嘴硬生生塞入大汉的大嘴内,酒猛往里灌。 
  怪,大汉居然毫不拒绝,连手脚都不曾移动、仅在喉中发隆奇怪的声音,酒珠不住向外喷,像是呛住了,呛得眼珠子似乎要往外冒。 
  食客们目定口呆,有人离座而起。 
  其他的三名大汉大骇,首先挑衅的大汉虎跃而起。大叫道:“老二,你怎么了?” 
  高翔等壶中的酒已空、方丢下酒壶放了大汉,蓦地抓起那盆红烧肉,手一扬,整盘肉连汁水、不偏不倚全都倒在那位仁兄的脸上。 
  “哎呀!”大汉怪叫,左手抹脸上的汤水。右手去拨腰带上的牛耳短刀。 
  “啪啪!”高翔以闪电的快速手法、给了对方两记正反阴阳的耳光,牛耳短刀也同时易主。 
  “砰嘭!”大汉被击倒在地,杀猪般狂叫。 
  掌柜的带了两名打手飞步登楼。排开了人丛抢入来。 
  食客们先是同声惊叫、这时反而惊呆了。 
  另两名大汉大骇,踢开凳子便待拨刀子。 
  “放心、太爷眼睛雪亮。” 
  “这是……” 
  “难道这儿不是南京金陵酒店么?” 
  “不错。南京酒店的东主……” 
  “咦!你……你是存心……” 
  “太爷存心照顾你这金字招牌大酒楼。” 
  “小辈你……” 
  “啪”—声暴响,打手挨了耳光。“哎”一声狂叫。倒撞出八尺外。被桌子拦住了。 
  “你叫谁小辈?”他伸指沉声问。 
  楼上大乱、食客纷纷下楼结账,有些胆大的离座退至壁角,等候全武行上场。 
  店伙们齐声叫喊、派人去请东主前来弹压。 
  另一名打手出其不意奋身上扑,“饥鹰博免”急冲而上、声势汹汹。 
  他等对方近身。方出于擒人。但见人影一闪,打手一声惊叫,被他托起飞越顶门,“轰隆隆”连声在大震,“哗啦啦”碗碟纷飞,打手惯倒在一张食桌上,桌上的残看未撤去,人仰桌翻杯飞盘裂、汤水四溅残看纷飞、惊心动魄。 
  被揍了一耳光的打手不死心,一声怒吼、冲上来一记“黑虎掏心”,拼老命要报一耳光之仇。 
  他拨开来拳,快,但见掌影快速闪动、然后听到着肉声、“噗噗!”两声闷响。两掌劈在大汉的左右颈根上,打手完全没有招架或躲闪的机会。 
  打手“嗯”了一声,砰然倒地昏厥,就像一条死狗,连挣扎的力道也完全消失了。 
  “打死人了。”有人恐惧地叫。 
  不少酒客向楼下奔,拦住了上楼援助的人。 
  高翔柱桌上一坐,向惊呆了的店伙叫:“不上洒菜,太爷拆了你这家店的金字招牌。” 
  “公子爷稍候,小的已派人去请东主了。”店伙惶恐地说。 
  “好,太爷等他片刻。” 
  东主并未上来,来的是中年掌柜。 
  他安坐不动,嘿嘿冷笑。 
  掌柜的心中雪亮,果然不出所料,对方是前来找晦气的,冷然瞥了高翔一眼,抱拳沉静地说:“请问阁下有何用意,是不是有意冲兄弟来?兄弟姓罗名孝……” 
  “你是金陵八大地头蛇之一,绰号称神掌翻天。” 
  “阁下……” 
  “太爷尚未至通名时候。” 
  “请教……” 
  “在下冲金陵洒楼而来,与你老兄无关。” 
  “兄弟是本楼的掌柜……” 
  “你老兄为人轻财重义,太爷不想毁你。假使你不知自爱,不等贵东主前来便想向太爷递爪子捡便宜,太爷要你吃不消兜着走,不信你可以试试,但最好不要试,要是换了我,我可不愿冒险。” 
  “可是……兄弟是本楼掌柜,不出面收拾说不过去,你叫我怎办?” 
  “那可是你的难题。” 
  “老弟台不可欺人太甚。” 
  “太爷并没欺你……好吧,冲阁下金面,太爷给你一次下台的机会。你不是绰号叫神手翻天么?” 
  “区区匪号……” 
  “想来阁下的掌力定然了得。” 
  “老弟台夸奖。” 
  “我里安坐桌上,让你任意攻三掌。当然,五官和下阴按规矩是不许下手的,相信你也不至于向这此寺方下手。三掌未能将太爷击落桌下、你给我乖乖下楼。” 
  神手翻天几乎气炸了肺,但强行忍住快冲出顶门的怒火、叹口气镇定地说:“好,恭敬不如从命。” 
  说话间。已站在高翔的面前、掌徐徐上提。默运神功力聚掌力,沉声道:“在下放肆了。” 
  “出手呀!怕什么……” 
  “啪!”一声暴响、神手翻天乘他说话分神的刹那间,一掌拍在他的小腹上。 
  桌脚发出一声暴响,楼板震动。 
  神手翻天连退三四步,脸色大变,右手抬不起来了、而且不住发抖。 
  “阁下的气功只练了四成火候、倒是正守的气力。运起功来尚可抵挡村夫俗子以刀剑砍刺、距御气伤人的境界遗之又摇。不是我小看你,你这种年纪。恐怕不可能有进境了,再练也是枉然,能保持现状已是难难可贵了。”高翔泰然地说。 
  神手翻天久走江湖,见多识广,不禁心中大骇、摸摸自己的掌心、苦笑道:“阁下高明,佩服佩服。” 
  “你还有两掌机会。” 
  “不必了,在下认栽。” 
  “机会不再……” 
  “在下甘拜下风,不用再献丑了。” 
  “那你为何不走?” 
  高翔沉下脸问。 
  “老弟台请……” 
  “你走不走?要在下恭送你下楼不成?” 
  “好,好,我走就是。” 
  “快叫你们的东主来,太爷不能久等。” 
  “在下遵命。”神手翻天抱拳一礼,踉跄下楼。 
  楼梯下站满了人向上望,看到神手翻天的神色,便知不妙。 
  “罗爷,怎样了?那人是何来路?”有人急问。 
  神手翻天步下楼梯,心情深重地说:“兄弟栽了,今晚要糟,快请客人离开。” 
  “已派人去请东主……” 
  “东主来了也没用,快派人去石井巷请吕老爷子前来。或许能化解今晚的灾难,不然咱们的金陵酒楼关门关定了。” 
  “那人……” 
  “难在咱们至今还摸不清这人的路数,更不知他因何而来。快,各管各的事。” 
  店伙们花了不少唇舌,总算将店中的食客完全打发走,店门也关上了,只留一扇边门通行。所有的人,皆愁眉苦脸,像是大祸临头。 
  约半盏茶时分,门外脚步急促,进来了七名大汉。领行进入的是一位年约半百,红光满脸留了大八字胡的人,国字脸盘,狮鼻海口,一表非俗,有一双精光闪闪沉静锐利的虎目、佩了一把长剑。 
  “怎么回事?”这人向迎来的神手翻天问。 
  神手翻天脸色仍然苍白,低声道:“大爷,不好,且到里面……” 
  蓦地,上面楼门口出现高翔高大的向影,向下叫“风雷剑客,上来说话。” 
  风雷剑客向上看,浓眉挤成一字,沉声说道:“这小娃儿好狂。” 
  “你上不上来?”高翔的语音有了怒意。 
  风雷剑客脱掉罩袍,举步向上走。 
  “太爷,等会儿。”神手翻天拉住他急叫。 
  “不要拉他,今晚他死不了。”高翔傲然地叫。 
  这两句话像是火上添油,登时激起了风雷剑客的怒火,挣脱神手翻天的手,冷哼一声,大踏步向上走。 
  进了楼六,高翔已退至楼中心,所有的桌椅,皆已被他移至墙角推放,屏风也撤了,中间空荡荡地。 
  他叉手而立,冷笑道:“风雷剑客,今晚看你的了。” 
  风雷剑客向他打量,沉静地问:“阁下,咱们面生得紧。” 
  “不错,你我第一次见面。” 
  “但不知在下在何处得罪了尊驾?” 
  “不久你便知道了。” 
  “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高翔呵呵笑,朗声道:“阁下风度甚佳,可是在下却不想再拖延,拔剑,先分胜负,然后再论谁是谁非。”说完,拾起地上先前四大汉遗下的一把牛耳短刀。 
  风雷剑客吁出一口长气,容忍之量确也到家,扭头向拥在楼口的神手翻天说:“罗贤弟,给他一把剑。” 
  神手翻天找来一把剑,亲自上前行礼奉上。 
  风雷剑客一面解下长剑,一面沉静地问:“尊驾认为是点到即止呢,抑或是生死相决?” 
  “客随主便,反正今晚在下并不打算要你的命。”他豪气飞扬地说。其实,他这辈子从未杀过人,即使让他杀,他恐怕也下不了手。 
  风雷剑客拔剑出鞘,扔掉剑鞘神色肃穆地说:“咱们近日无冤,往昔无仇,至少至目前为止,曹某还不知与阁下有何过节。姑不论谁是谁非,今晚且点到即止。只是刀剑无眼,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失手,如有得罪之处,老弟台海涵。” 
  他也丢掉剑鞘,双手执剑轻扳试劲,淡淡一笑道:“你金陵三剑客的老大、在江湖上名号响亮、朋友众多,爪牙上百。人的名,树的影,在下一介书生。与江湖人向无往来,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犯得着与你这种人结怨?你阁下尽管施展。不过,在下答应你点到即止,你是不是也有这份豪气,在下并不介意。” 
  “你说你是书生……” 
  “在下不多废话,阁下请!”他行礼在客位立下门户,徐徐将剑隐于肘后。 
  彼此身分不明,辈分不知、因此皆客气地互相行礼献剑、进、礼、献、退,立门户,最后是一声“请”剑伸出了。 
  双方皆相当自负,因此外表上皆神态雍容、气度恢宏,但各有千秋。 
  风雷剑客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因此显得十分沉着镇静。举手投足皆有章有法,从容不迫、神气内敛、六合如一,赫赫名家气度,宝相庄严。 
  高翔则显得活泼些,活力充沛,生气勃勃,有一股青春朝气焕发于外,但内蕴的自信也表现于神色间,初生之犊的神态可从眼神中察觉出来。 
  “老弟台请。”风雷剑客沉静地说。 
  剑尖遥送相对。灯光下,闪耀着令人心慑的光芒。 
  高翔滑进一步,浑身肌肉皆在松弛状态中。 
  旁观老清,神手翻天暗叫不妙。看小后生年纪轻轻。居然修至这种境界,委实令人难以相信。一般说来。即使是身经百战的高手交手时仍会心中紧张、肌肉有发僵的现象,心情影响生理,便会血液流速增加,肌肉紧张,浪费精力。一个心无顾忌而又经验丰富的高手,可能达到这种境界;那就是信心坚定,六合如一,浑身肌肉放松。但在攻击与对架时,却能在刹那间将力集中。 
  风雷剑客也滑进一步,剑身开始发出隐隐风雷。 
  “有僭了。”高翔气吞河岳地叫,身形疾进,剑轻灵地点出,一点即走。 
  风雷剑客虚封一剑,斜移欺进回敬一剑。 
  双方三招礼让一过,经验丰富的风雷剑客开始抢攻,一声长笑、闪电似的冲进,剑上风雷俱发,剑气激射,势如排山倒海的狠招“电闪雷鸣”出手,抡制机先。 
  “铮铮铮铮!”双剑激烈地缠斗,互相争取中宫,吞吐如灵蛇,身形疾进疾退,快速绝伦。最后一声暴响候落,人影倏分。 
  似乎双方皆未占到上风,危机总算过去了。 
  高翔心中大定,他已经从容接下了对方可怕的第一次进击,似乎这位金陵第一剑客,真才实学有限得很。丝毫不构成威胁。 
  他也一声长笑,轻灵地抡进,剑出“长虹经天”,但见剑尖幻化一颗淡淡寒星,排空疾进,宛若电光一闪,奇快绝伦。 
  风雷创客冷哼一声,左闪,挥剑,错招……假使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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