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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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虎手-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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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不管就是。”方云英无可奈何地说,扳鞍上马,向南策骑。 
  “你去追他?”陶惠问。 
  “他去找江湖游神、到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双阔庄找人,我希望知道结果。”方云英勒住坐骑说。 
  “为何要找江湖游神?” 
  “昨天他去找永安镖局的局主查问消息,连王局主也不知他为何要找江湖游神。” 
  “哼!准是想找人托庇。” 
  “已经有中山王替他周全,他不怕任何人找他的麻烦。” 
  “江湖人可不怕中山王。” 
  “他也不见得怕江湖人。” 
  “走着瞧好了。我跟你去。” 
  “你也去?这……” 
  “我非去不可,走。”陶惠坚决地说。 
  “你的人……” 
  “一个被制穴道,几个轻伤,不要紧。”陶惠匆匆说完,解了家将被制的穴道,向待女说:“小春,你与他们回去,不必跟来。” 
  她们打发走小春与六家将,耽搁了许久,前面早已不见高翔人马的形影了。艳阳高照,宽阔的御道上行人稀少,小民百姓除非必要,平时不走这条经常可碰上豪门贵族的御道。 
  高翔策马飞驰,向南又向南,越过一座小丘,道路降下一处平坡。坡右是一座两里方圆的荷池、迎风送来阵阵荷花的清香。坡左是一座广阔的杏林。 
  骏马飞驰而下,还有十里地便可抵达牛头山。 
  远远地,便看到杏林中踱出两名村夫,一个挟了一兜长布卷,另一个则挟了一把用来盖屋的丝茅草。两人并户而行,一面走一面喁喁细语。 
  高翔毫无戒心,并未留意路旁的行人。健马驰近,两村夫并末转头回望,似乎健马往来是司空见惯的事,用不着好奇观看。 
  坐骑急驰而过,双方互不相干。 
  高翔突觉左胁一震,有物划衣而过,过胸再擦左臂膀与马颈侧方向前飞射。 
  “是钢镖。”他本能地想; 
  这也是他命不该绝,镖竟然落了空,鬼使神差,他逃过一场大劫。任何练气高手,在毫无戒心未运功抗拒之前,与常人并无不同,绝难禁得起刀剑暗器的袭击。他的气功火候纯青,可反抗普通兵刃暗器的袭击,但未地运功之前,同样会受伤致命。 
  镖控肋而过。只划破胁衣。 
  “有人暗算。”这是他第一念头。 
  “嘭”一声大震,他摔落马下,滚了数匝,略一挣扎便寂然不动了。 
  两村夫大喜,从布包与草束中各取出一把连鞘长剑,脚下一紧,奔近叫:“得来全不费工夫。” 
  “快把他丢下荷池。”另一人叫。 
  杏林深处突然有人高叫:“先验明正身,别弄错了。” 
  最先奔近的人拔剑出鞘叫:“先补他一剑……” 
  剑急刺而下,直取脊心。高翔假装落马,用意是怕两个凶手分开逃走,假使他们跳水逃,广阔的荷池最易藏身,恐怕一个也无法抓住。 
  剑急刺而下,他猛地旋身,伸脚一绞。 
  争手一剑走空,剑刺入地面,一条腿被绞,“哎”一声惊叫,扭身便倒。 
  快!谁快谁占上风。高翔不跃,奋身一滚,便滚至凶手的身侧,反手就是一掌。 
  “噗”一声劈在对方的右肋,有折声传出。 
  “啊……”凶手狂叫,起不来了。 
  他一跃而起。另一名凶手到了。左手一扬,三枚连珠镖来势如电。 
  他不接镖,闪身让过并向前攘臂相迎。 
  凶手三镖落空,大吃一惊,不再发镖,大吼一声。“寒梅吐蕊”剑吐银虹,抡制机先动手行凶。 
  高翔连避三剑,己看出对方的造诣有限,看穿了对方的底细,他不用顾虑了,突然揉身抢进。 
  凶手招变“灵蛇吐信”,当胸便点。 
  他身形一晃、快逾电光石火,突从剑侧切入,右手搭住了对方持剑的手腕,左掌一闪,“噗”一声劈在对方的右肩。 
  凶手大叫一声。身形下挫,这一掌劈裂了肩骨,铁打的金刚也支持不住,仰面坐倒。 
  高翔夺过长剑,向杏林飞跃,他要追刚才叫验明正身的人。 
  果然不错,有一个青衣人正向杏林深处飞窜。 
  他展开了神奇的超尘拔俗轻功,去势如电身星飞、一面大叫道:“阁下,除非你胁生双翅,青天白日你是逃不掉的,留下啊!咱们攀攀交情。” 
  青衣人奔跑中扭头一看,吓了个胆裂魂飞,叫声中已被追近至五六丈内了,逃不掉啦! 
  青衣人是人中年大汉,佩了剑。逃不掉只好拼,这家伙掏出一颗丹九,丢入口中吞下方止步回身拔剑,立下门户哈哈狂笑道:“好哇!咱们攀攀交情并无不可。” 
  高翔在丈外止步,并不急于进招,扬剑微笑道:“你明白就好,希望你自爱些。朋友,你们为何暗算我?” 
  “不用多问,阁下。”青衣人脸色泛白地说,神色不好。但话语却豪气飞扬。 
  “朋友贵姓?” 
  “在下不会告诉你,你可以自己去打听。” 
  “你阁下是不准备说实话了。” 
  “不错。” 
  “好,等会儿便知道你说不说了。” 
  高翔冷冷地说,碎步滑进,轻灵地点出一剑。 
  青衣人一剑硬封,“铮”一声暴响,顺势滑进反手又是一剑挥到,竟然是奋不顾身硬攻硬架,拼个两败俱伤的打法,漏洞百出,根本就不理会所暴露的空门。 
  高翔一怔,倒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古怪的剑术呢,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他已看出这人造诣不差,为何用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拼老命? 
  他一怔之下,退了两步。青衣人乘势跟进,一声怪叫,剑出“流星赶月”,仍然重施故技,无畏地进击。他不再退让,长剑一振,“叮叮”两声震偏刺来的两剑。青衣人身影齐进,收不住招,第三剑连人带剑撞入。 
  他剑尖略偏,“嘎”一声错剑的刺耳鸣传出,双方已经近身。 
  他右脚一挑,不偏不伤挑中对方的右膝,手上加了一成劲.喝声“撤手”! 
  青衣入一声惊叫,立脚不牢,摔倒在地,剑也脱手飞出三丈外去了。 
  高翔的剑尖吐出,点在对方的咽喉上,笑道:“朋友,该是你吐实的时候了。” 
  青衣人的脸色、由苍白转变为青灰,躺倒在地不加挣扎,手脚松散地张开,先发出一阵狂笑,大有视死如归的气概,笑完说:“阁下,除了杀我,你问不出任何口供。” 
  “真的?那么,在下要用分筋错骨手法对付你了。” 
  “当然你可以一试。反正在下已经死定了,恐怕你已没有施展分筋错骨的机会啦!” 
  “在下并不打算杀你。” 
  “你不杀我还是要死。” 
  “咦!你……” 
  “在下已吞下毒药,药性已经发作了。” 
  高翔大惊,对方的脸色灰败,恐怕真是服了毒药呢,赶忙收剑扣住对方的脉门量脉息。 
  青衣人精神似乎仍然正常,狞笑道:“在下怎会骗你?片刻产在下便会突然气绝。” 
  “你……你为了什么?” 
  “为了不给你口供。” 
  “那也犯不着毁了自己。” 
  “咱们这些亡命之徒,在世间已享受够了,死,小事一件,十八年手又是一条好汉。” 
  “这样死,太不值得了,老兄。” 
  “哈哈?留些精神替你自己惋惜吧。” 
  高翔丢下剑,站直身子摇摇头,举步便走,说:“在下虽对毒物所知甚广,可惜在下手边没有解药。你中的是虺鱼毒,全身已僵,毒已攻心,即将封喉。抱歉,在下已无能为力了,留给你的同伴收尸吧。” 
  中年人开始咽气,眼神渐散,手脚反常地略现抽搐,与和麻痹发僵不同,最后用虚弱的声音说:“听我忠告……告,不要追……追究许老……老的……的……死……因……” 
  话未完,气息己绝、死鱼眼瞪得大大地,肌肉松弛,张开大嘴,状极可怖。 
  高翔一怔,心说:“他们不是认错人,而是冲我而来的。” 
  他前来如牛山,按理说道的人不多,目前不但凶手短短知道,连两位姑娘也闻风赶来。这是说,水安镖局已经走漏了消息。其次便是城中笑如来的另墅已将消息传出,所以尽人皆知了。 
  他提高了警觉,决定日后如非必要,决不向任何人透露口风。 
  他急急奔回道路,怪!那两个凶手怎么不见了?两凶手一伤肋一伤肩,不可能走动,那么,附近必定还有人潜伏,将人救走了。 
  路两端空荡荡,不见人影。他知道无法追寻.找回坐骑重新南行。 
  双阙庄位于芙蓉城南麓,满山青翠,在万绿丛中建了一座远离人烟的庄院,三十余栋楼房,三十余间平屋,院深屋方,气象恢宏。江湖人都知道,这是武林中以行事乖张,工于心计,但颇有侠名的笑如来冯五湖的庄院。笑如来的师弟辽湖游神古山岚,亦正邪亦侠亦盗,名头比笑如来要响亮些。总之,师兄是白道侠士,师弟是风尘奇入,双阙庄非同小可,虽不是龙潭虎穴,却也不是好招惹的武林名庄,登门生事讨不了好。 
  初生牛犊不怕虎,对江湖形势陌生的高翔,不在乎龙潭虎穴,激于义愤,水里火里他也得走一遭,不查个水落石出,誓不罢手。他年轻的气盛、无视于危险,不在乎凶手的警告,事情已牵扯到他,恩师的好友老化子,已不明不白地魂归九泉,九泉亦难暝目,他怎肯放手? 
  他绕过东峰的东麓,觅路驰向芙蓉峰。烈日当空,已是午牌初了。 
  山径窄小,马匹不良于行,他找到一座小寺院、交马匹寄在院中。寺名小雷音,小得只有佛殿一间。与牛头山大佛寺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佛窟寺也叫崇教寺,是牛头宗懒融大师的开教道场、两寺相去不远,小雷音寺的香火冷落。自是意料中事。 
  全寺只有三位老僧,知客僧叫悟虚,接过缰不住打量这位气宇不凡的少年人。上了年纪的高僧大德。一般说来皆沉默寡言,这位悟虚老和尚也不例外,一言不发似乎懒得发话。 
  他徒步上道,便看到了雄峙于松桧丛中的双阙庄,庄门树立了两座木牌坟,代表了双阙。但降下山坡进入树林。便看不见双阙了。 
  他沿小径缓步而行,心中不住盘算,该怎样向笑如来启齿,如何说明来意。 
  前面道旁的桧树下。幽灵似的飘出一位绿衣女郎,浑身黛绿,如不留心,还以为她是树呢。 
  这位小姑娘只有十五六步,穿紧身衫裤、完全是小丫头的打扮,但衣裳可是绸制品,家常打扮倒也显得清秀可人。眉如远山清带秀,小小樱唇一点红,系腰带便显得曲线毕露,微隆的酥胸说明她已跨入青春少女的金色年华。她手扶树干,用她那双钻石般明亮的大眼睛,含笑注视这位年轻英俊的不速之客。 
  高翔心中一动,心说:“奸一位清丽脱俗的小姑娘。说俗些,国色天香,沉鱼攻雁是也。” 
  他堆下笑,点头为礼,笑问:“小姑娘,可是双阙庄的小姐么?” 
  小姑娘很大方,脸红红地哼了一声,说:“你这人像是个纨绔子弟,不像是个读书人。” 
  “哈哈!谁不知我是国子监最劣的,不甚造就的大学生?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 
  “所以你要行侠,要好勇斗狠,要以武犯禁,要……” 
  “哎呀!小姑娘,你倒是真不客气呢。你比我小,却会老气横秋教训人。呵呵!俗语说:事到头来不自由。我当然不配行侠义,但有人找上头来。不得不硬着头皮挑这副重担……” 
  “所以你要来双阙庄找麻烦。” 
  “好说好说,我可不敢当找麻烦三字,你……” 
  “我要先试试你的造诣。” 
  “呵呵!造诣两字,未免太笼统了,拳剑、学问、为人处事……” 
  “我希望试试你的身手。” 
  “哦!请教如何试法?” 
  “你既读书不成,志在行侠,说来简单,其实千难万难,江湖上人心鬼域,武林中高手如云,可说时时生险,步步杀机。如无超人的身手,与过人的智慧与豪杰的襟怀,万难成事,不但不行侠不成,反而害人害己。”小姑娘一本正经地说,看神情不像是开玩笑。 
  高翔心中一动,收敛了狂放的笑容,微笑道:“小姑娘,我想起了当年学舍中教授史学的那位博士,你的口吻与他差不多。” 
  “我不是说着玩的。” 
  “好吧,就算你不是寻开心的江湖话。说了好半天,还没有请教姑娘尊姓呢。” 
  小姑娘大眼睛再转,能起隐隐的笑意,恢复了顽皮小姑娘的神态,说:“当然我不能告诉你,我也不想告诉你。” 
  “但你像是知道我的底细,这是不公平的。” 
  “谁叫你跑永安镖局?镖局的人五方杂处……” 
  “哦!倒是我的不是了。” 
  “当然是你的不是。” 
  “这样岂不是有失公允?你知道我,而我不知道你是敌是友……” 
  话未完,绿影疾闪,比他矮一个头,身材娇小的小姑娘、以奇快绝伦的速度射到、纤纤玉掌已拍到他的胸膛,少女身上特有的芳香入鼻,她那顽皮的笑容像是突然在他眼前幻现。 
  奸快,他吃了一惊,猛地向后暴退,“嘭”一声大震,不小心背部撞在一株大树上,枝叶摇摇,以毫发之差,他避开了一掌。 
  小姑娘不放过他,咦了一声颇感意外,如影附形跟到,反掌便拂,捷如电闪。 
  他这次心中有备,向下一挫,“唰”一声高不过三尺,从掌下逸走,鬼似的滑至树后去了,也是毫厘之差,危险地又避开一掌。 
  小姑娘不甘心,收掌换指,向树后猛点,突又五指齐弹。 
  高翔在指头肩前一刹,向另一株巨树掠去叫:“你用的是兰花拂穴手。” 
  小姑娘衔尾追到,笑道:“还有呢。” 
  他一扳树干,身形加快荡至树后。 
  小姑娘恰好到达,一脚截住树的另一面,小弓鞋尖桃向他的左膝。 
  他哈哈一笑,膝靠实树干避过一鞋尖,左手像电光一闪,便抓住了小姑娘的胫骨。 
  这瞬间,他心中一震、男女授授不亲,他怎能抓住一个陌生小姑娘的纤足?这位小姑娘不小心呢。 
  他不假思索地放手,扭头便跑。 
  小姑娘跌倒在地,羞得粉面酡红,靠在树下急叫:“高公子请留步……” 
  但高翔已跑出十余丈外,如飞而去。 
  小姑娘正想追,不远处树后闪出一位梳高髻、衣裙素朴的中年丽人,摇手叫:“丫头,不要追他,他比你高明,天下大可去得。” 
  小姑娘奔到,偎入中年丽人怀中说:“女儿知道,他能在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避开了女儿三手急袭,足以和天下间的高手名宿论短长……” 
  “哎哟,好丫头,你是捧他呢,还是捧你自己?” 
  “妈,不来啦!” 
  “嘻嘻!今天你可碰上敌手了,妈看得一清二楚、他的机智与超尘拔俗的超人反应,你相信他是不长进的太学生?能通过乡、府二试进国子监。岂会是没有真才实学的书生?” 
  “那他……” 
  “读书人志在圣贤,则目下的读书人却志在做官,做官却身不由己,想做清官也难上加难。因此,我想他该是退而求其次、效古春秋游侠所为,别有抱负……” 
  “妈,那么,何不阻止他到双阙庄冒险?” 
  “笑如来老奸巨猾,才不会愚蠢得在庄中计算各方所瞩目的人,放心啦!咱们走。” 
  双阙庄只设了一座庄门,四周古林参天,既未高寨,又不设棚,与任何一座江南太平盛世的村庄并无不同,任何方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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