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人果真是能够转生的？」雅克连忙问道，他从来没有这么关心过「轮回」，「一个灵魂，完全可以通过这种形式保持不灭？如果能够维持记忆，那不就等于永生了？」
「可以这么理解。」克雷文微点了点头，「但是，有些人足以打破你的轮回，令你灵魂消散。就算有『狩望』，也不见得能够反馈。」
「哦……」雅克闻言吃了一惊，暗自沉吟，这么说，转生也不是那么保险的。
「长空麻雀、林中草兔，结局多半是被吃掉。至于是裹于人肚还是葬于鹰腹；是被烧烤还是被水煮，牠们并不在乎。同样，普通人对死亡的忧虑，首先是会不会死，而不太在乎怎样去死。」克雷文的声音低沉有力，似乎在告诫雅克，「但实际上，对于吾等而言，恰恰最后的问题才是关键。」
「我是俗人，比较庸俗。」雅克狼狈地笑着，关键是怎么去死？如此自虐的想法，他可不敢苟同。
「在芸芸众生看来，生命的出路至少有万千条可以选择。然吾等眼中，生命就是绝不屈服，生命就是背水一战。」死灵宗师微微摇头，深邃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凉，「那滔滔江水边的确停着几条船，随时恭候吾等，但，谁会登船呢？与其踏足那写满『耻辱』的破船，还不如破釜沉舟。」
这一下，雅克想接口都难了。他根本听不懂对方在说些什么？
「别装深沉了，仗着年纪大就老气横秋。」伊德丽尔睐了克雷文一眼，轻笑着帮雅克解围，「你说点实际的吧，比如说帮他提升一下实力，才好去对付那个红衣主教。」
「提升实力？好办。」克雷文点了点头，示意雅克伸出手来。知道又有好处，心中一喜，雅克急忙伸出双手。
克雷文取出一块黑魔晶，轻轻放在他的右手掌心上，霎时，半个拳头大小的黑魔晶融入其中，彷彿石头沉入水中一般，雅克只觉触手处一片冰凉，掌心化出一阵涟漪，转眼间却又恢复原样，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
「这是我的一些魔法心得，有死灵魔法也有元素魔法。以你现在的精神力，应该可以掌握两三成。」克雷文告诉雅克黑魔晶的使用方法，雅克连连道谢，他知道这份礼物远比十座煤矿更珍贵。
「雅克，你报完仇之后，就别再招惹晨曦教会了。」若有所思地望着雅克，伊德丽尔提醒，「教会隐藏的实力太过强大。你只是个普通人，就好好享受这美好的生命吧。」
☆、第七章 生命之河（3）
克雷文挑了挑眉，却是有些不以为然，「小兄弟已经不是普通人了。他的前生可以说是普通人，但这一世既已化身镜魅，就算他想当普通人恐怕也不太可能。」
伊德丽尔美目一沉，蹙起秀眉，「克雷文，不要把他牵扯进来！你这是在害他！」
克雷文举起双手，作息事宁人状，「好吧、好吧，是我错了！还是你这个当姐姐的心疼弟弟……小兄弟，听说你和茉伊拉在寻找圣地时，出了点状况？」
雅克点了点头，将查探圣地的经过又说了一遍。
「轮回双蛇？谁有这实力？竟能发动虚影……」微玻ё叛垌死孜某烈鞯溃骸改训浪担羌一锊卦诶锉撸俊�
微微一笑，伊德丽尔肯定地说道：「多半是他──阿格纳斯，我得走上一趟。」
「我也必须去。」克雷文当即说道：「万一猜错了，妳一人可未必对付得了。」
伊德丽尔秀眉微蹙，「不行啊！那边还需要你收拾残局。」
死灵宗师沉吟了一下，「那……妳等我，一起去。」
「难道在你眼里，我已如此弱不禁风？」伊德丽尔睐了对方一点，不由得失笑，「放心好了，再怎么情况不妙，保住一条命总不是太难吧？」
死灵宗师深深凝视着神眷之女，良久怅然一叹，「那么，又要分别了……再为我弹一曲好吗？」
伊德丽尔美目微敛，手捧五弦琴，半倚着一块圆石，缓缓开始弹奏。
只见她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灵的跳跃着，一串串音符如精灵一般从她的指尖滑出，如同冰雪初融时晶莹的水滴，汇成蜿蜒的溪流。
曼妙空灵的琴音，时而是啾啾鸣唱的雀儿；时而是悄悄流淌的溪流；时而是冬日的阳光，透过纷繁的树影洒下一片温暖。渐渐地，琴声愈来愈高，伊德丽尔合着节拍轻轻唱着，用一种雅克听不懂的语言。
一波三折、九曲百转。彷彿世界万物都成了她的陪衬，神眷之女白嫩如玉的手，凭空舞出一个绽放着星星点点光芒的光团。
雅克彷彿置身于水的天地，眼前依稀出现幻影，屋檐上的雨滴、斑驳的老墙、池子里的鱼群、青苔、荷叶花……
一曲歌毕，余音裊裊，死灵宗师哈哈一笑，就此隐入虚空。
雅克猛地回过神，揉揉眼睛望着伊德丽尔怅然若失的脸庞，暗忖，原来这两人竟然是情侣？只觉得难以置信。
回到兰夏城，伊德丽尔原准备立即动身，却被一些城邦事务拖住。
雅克等了几天，见她还是脱不开身，自己又复仇心切，便先行赶回赤稻城向茉伊拉覆命。
此行虽说折了个沙哈鲁，但好歹是请动了伊德丽尔，茉伊拉倒也没怎么责怪他，还好言勉励了几句。
「小蚂蚁！我把你的精灵奴隶抓回来了！」雅克刚从茉伊拉那里告退，艾瑞就兴高采烈地截住他，雅克挑了挑眉，「有没有同党？」
「有！一男一女，都被我抓住了。」艾瑞奸笑着挥挥手，手下押出两个精灵。「放心好了，你没吃亏！那男精灵是你奴隶的哥哥，肯定不会背着你干什么勾当。」见雅克默然不语，艾瑞敲了敲他的肩膀，「这两个家伙的买主是同一个人，他们害了买主小命逃了出来，随后就来救你的奴隶。嘿嘿……可惜，他们太不中用了，老子不过是下了点毒，轻松拿下！」
☆、第七章 生命之河（4）
自吹自擂了一番，艾瑞才低声道：「殿下说了，这两个家伙是疾苦之神的信徒。」
雅克一凛，仔细打量这两个精灵，果然，气息有点不对，女精灵尤其明显。她似乎患有哮喘，多半是借用邪神力量所付出的代价。
「对了……你小子运气实在不错，还赶上了这场宴会。」艾瑞顺手递过来一张请柬，雅克接过来一看，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卢斯？这家伙会给我送请柬？」
「嘿嘿……不要小看人家的器量嘛，不就是个煤矿吗？在人家眼里，也许根本不算什么。」胖子不怀好意地挑了挑眉，「明天是他的寿辰，他邀请咱们参加明晚的宴会。」
雅克苦笑着摇了摇头，「你想去？」
「为什么不去？听说他的小女儿很漂亮哦，不见得比你的奴隶差。」艾瑞拍拍雅克的肩膀，「好了、好了，老子太劳累了，得休息、休息……你小子没什么事，就别来打扰我了！」
这胖子将精灵移交给雅克，便一步三摇地回家去了。
雅克冷冷打量那两个精灵，问出男精灵的名字「阿拉密尔」后，便命手下押到牢房里，也懒得再问他们什么问题。
整整一夜，雅克闭目思索。
……他不是神，所以他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他不是神，但可以选择如何活着？以及如何死去。？人本是人，不必刻意去做人；世本是世，无须精心去处世？
……疾苦之神，寿宴，精灵不知何时，他竟在冰冷的草地上睡着了。
只是这一宿过后，雅克已有定计，直接找艾瑞去了。
不出所料，胖子还没起床。
雅克冲进他的卧室时，这胖子正抱着他的精灵奴隶，嬉皮笑脸地唱着：「发现一个新的地方，把它变成自己的土地；或者找到一位姑娘，让她成为我的妻子……」
乍见雅克冲入，艾瑞急忙拉过被子盖上，「天杀的小蚂蚁！破坏别人的幸福时光，是要下地狱的！」
「不错、不错……有进步，至少还知道要盖上被子。」雅克斜倚着墙，一点都没有退出去的意思。
「怎么了？又被殿下欺负了？」艾瑞仔细观察兄弟的气色，雅克淡然垂眸，「有珊妮的消息了。」
「真的？」艾瑞张大了嘴巴，立刻从□□坐起来，「你真的找到了？快！快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漂亮？她在哪里？」
「死了。」雅克淡淡地道，艾瑞怔住。
沉默了半晌，他猛地掀开被子，也不理那精灵的惊呼、尖叫，披上件外袍便拉着雅克进了密室。
「怎么回事？会不会认错人 ？＇…87book＇你确定珊妮真的已经……」艾瑞长吁了口气，雅克反倒平静地坐了下来，「确定……她死了。」
心不在焉地取了瓶酒，艾瑞猛地灌了一大口，「谁？谁干的？」
雅克冷冷垂着目光，「红衣主教──梅林，卢斯侯爵也有份。」
艾瑞震了震，愕然望着他，雅克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喝着酒。
☆、第七章 生命之河
「茉伊拉不肯帮忙？」沉默了十几分钟，艾瑞长长吐出口气，雅克耸肩，「基本没戏。」
艾瑞沉吟了半响，抓了抓乱发，「光我们俩力量不够，至少得拉上昆特。」
「不……尽量少牵连吧。」雅克摇了摇头，「尤其是大脑壳现在走得很顺、幸福得很，此事不论事成事败，一旦走漏风声……」
「好！就咱俩干。」艾瑞的胖脸难得地严肃了起来，「这就是多子多孙的好处了，桑德老爹，并不是只有你一个孙子。」
看着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雅克终于也笑了起来。
「你妹妹，何尝不是我妹妹？既然老东西敢对珊妮下手，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推了推雅克的肩膀，艾瑞冷笑，「只是你我需精心谋划才行，晨曦教会，那可是头巨兽啊。」
「我们只是拔下巨兽的一根杂毛而已，没那么艰难。」雅克眼中寒光闪动，语气中潜伏着坚定与沉着，「我有个计划。危险的计划，有趣的计划。」
艾瑞闻言神色一动，眼睛亮如猫眼，「说来听听。」
「你抓住的那个女精灵的哥哥，是疾苦之神的信徒，那就是异端了。」雅克低声说出自己的计划，「你带他去见梅林，就说这是见面礼，多说几句『日后多仰仗他老人家』之类的屁话，他信也好、不信也没关系……」
这一说，就是十几分钟，艾瑞静静地听着，直到雅克停下来喝酒，才问道：「说完了？」
雅克眉目一挑，「完了，你觉得如何？有些地方，我们还需要完善……」
「说完了，那就干吧！送那老小子下地狱！」胖子挥舞拳头，雅克怔住，「你刚才还说要精心谋划……你觉得这计划怎么样？」
「说不上完美，甚至有明显漏洞，但老子喜欢冒险。」艾瑞耸了耸肩膀，「再说，老子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雅克一愣，不觉哑然，艾瑞推了推他的额头，「如果说要改动，那只有一个地方改动，去找那破主教算帐时，可不能只靠你和你的精灵奴隶，我也得去！你小子，该不会是看不起老子吧？」
雅克哈哈一笑，「你冒的险已经够多了，最后一步让我来吧！还是，你怀疑我的力量？看好了。」
他说罢，轻描淡写地拍了拍桌子，铁制的家具登时化为飞灰。这一手崩灭术，他已是用得轻松自如。
「茉伊拉果然偏心！这么厉害的东西不教我！」目瞪口呆了片刻，艾瑞不满地嘟哝道。
☆、第八章 血色之舞
与艾瑞商定了细节，雅克心事重重地赶回家中。
茉伊拉新派来的两名女仆，恭敬地迎了上来。她们并不知道雅克给霜王殿下立了什么功劳？但此人受赏识那是毫无疑问的，自然要好生伺候。
雅克随意挥了挥手，迳自走入了密室。
窗台前，一袭绿裙的艾梅莉娅倚靠在上，痴痴凝视着外边的景色，彷彿一只忧伤的金丝雀，被困在精致的笼子里。她手上戴着禁魔手铐，锁在墙上的铁链，也限制了她的活动范围。
雅克走进来，她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过脸去。
「又见面了。看来，妳气色还不错嘛。」雅克干咳一声，艾梅莉娅依然不理会他。
「我还以为……」雅克神色一动，悠然说道：「妳正急着等我说说关于妳哥哥的消息呢？」
照他的想像，这银月精灵应该惊慌失措地问他「我哥哥在哪里」、「你们究竟把他怎样了」，但出乎预料，艾梅莉娅依然不理他，彷彿突然成了聋子一般。
「妳的哥哥，那个叫什么阿拉密尔的家伙，已经落入教会手中。」雅克愣了愣，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和你的情况不同，对于疾苦之神的信徒，晨曦教会肯定不会留情。」
艾梅莉娅闻言，身子几不可察地抖了抖，但还是不说话。
「两天之后，第一线曙光穿透晨雾之时，他将走上火刑架。」雅克耸耸肩，假惺惺地叹了口气，「就算是他原来的买主，也无法改变这个结局。」
艾梅莉娅终于回过头来，一双泪眼恨恨地瞪着他，而雅克则是不动声色地回瞪过去……想用眼神杀死他？开什么玩笑！
就这样，两人互瞪了半天，终于还是紫发的精灵先移开了目光。
「妳们还有一点机会……当然，仅仅是『一点』机会。」雅克矜持地一笑，
艾梅莉娅哑声恨道：「什么机会？」
「妳签下这主仆契约，我就帮忙救妳哥哥。」雅克弯了弯嘴角，将一纸契约放到桌子上。
这种平常的契约并没有任何魔力约束，但他知道以银月精灵的天性，艾梅莉娅只要签了就不会反悔。
当然实际上，这精灵会不会反悔根本不重要，在雅克的计划里，这奴隶契约，只是为了隐瞒他的真实目的而已。
「银月精灵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奴隶！」艾梅莉娅咬牙，本来就白皙的脸色几乎褪尽血色，「就算是诸神，也不能让我们成为奴隶！」
雅克冷笑，「什么神不神的！老子是凡人，就是要妳当奴隶！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妳究竟干不干？」
艾梅莉娅断然摇头，「我不喜欢被人控制。我的灵魂只属于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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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梅莉娅狠恨地瞪着他，渐渐地，眼神却越来越绝望，沉默了半晌后，她终于在桌旁坐下，扫了几眼契约书，签下姓名。
「我──艾梅莉娅，愿意永远做阁下的奴隶。」她双手将契约交给雅克，声音单调而又冷漠，「现在，轮到你兑现诺言了。」
☆、第八章 血色之舞（2）
「这就对了嘛！」雅克轻吁了口气，刻意摆出一副小人的嘴脸，「别以为妳吃了亏，本大爷才是吃了大亏呢！妳到底知不知道啊？营救异端的人，要是被那些神棍抓住了，同样是要上火刑架的……」
絮叨了半天，讲了自己无数的好处后，雅克才拿出一瓶药水，「喝下去，它们可以保证妳今晚有足够的魔力和体力。当然事后会有严重的反应，妳至少会卧床好几天。」
艾梅莉娅毫不犹豫地接过瓶子，一口喝下，随即便昏睡过去。雅克冷笑了声，看着沉睡的精灵，施展了学自克雷文黑魔晶的第一个魔法──死亡魅惑。
这魔法倒是没有什么实质攻击力，但受法者将会对施法者保持长时间的好感，这应该能保证她不会临时反悔。
夜幕降临时，雅克叫醒艾梅莉娅，将一件黑色法师袍递给她。
「今晚行动！」雅克低声说道，艾梅莉娅望着手中的衣服，吃了一惊，「我不是黑暗法师，不能穿黑袍的！」
雅克点点头，自己先换上了黑袍，「……黑暗法师？我也不是，以后更不打算当，但我更不希望当暗夜中的火把。」
艾梅莉娅怔了怔，总算反应过来，急忙套上黑袍。
「真正的信仰，不需要外表的装饰来标榜。越是惧怕别人怀疑的信仰，就越是不坚实的信仰。」雅克一脸的道貌岸然，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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