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黑暗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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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黑暗将至-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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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蒂娅狂热,却并不愚蠢,这种情况下没有时间问“你是谁”之类的废话。她一抬手,飞快地吟诵了一句咒语。

桌上的黑影像突然被阳光照射一样瞬间消散掉了。

卡蒂娅长舒一口气,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此时,桌子像被利刃切过一般,整齐的断成五截,这就是空间系魔法最高难的应用之一——空间之刃的效果。

有利刃切不开的物体,却没有空间隔不开的物体。

而有趣的是,桌上东西散落一地的场景并没有发生,所有的东西,纸张,试管架,墨水瓶……都瞬间整齐的摆在了地上。

卡蒂娅坐回椅子上,面对着四分五裂的桌子,她努力的试着平静下来。

谁想杀她?

家族的仇人?作为元老会成员之一的家族自然树敌不少,但是死敌却不多,她想不到会有人因此来杀她,一个几乎不涉及家族事务的长女,毕竟塔布家族的事物都是父亲和哥哥在打理。

光明教会?她没想自己和他们有任何交集。

那么魔法师?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敌人,至于自己正在做的实验,有人会为了一个失败的实验杀人么?而且,自己在进行的试验,不该有第二个人知道。

她毫无头绪,而她一直回避着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她毕竟只是一个年轻的女孩,不敢独自一个人想这种超出她理解范围的东西,她甚至宁可相信刚才的经历只是一场噩梦——

“刚才那个……究竟是什么……”

即便是想想,她全身都在发抖,再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她不确定自己还有勇气作出刚才的反应。

一个影子,据她所知,这不是魔法,这也不是人类,甚至不是生物。理论上来讲,没有任何人,除了她自己能进入这个房间,但这已经是最细枝末节的问题了。关键是——那个东西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

她搜索她脑海里看过的,听说过的,知道的,想过的所有东西,只是想到了一个传说。

不,是一个童话,一个小时候每个不称职的父亲用来吓唬孩子睡觉时讲过的话——

“卡蒂娅,睡觉吧。”

“不要!我要再听一个故事嘛!”

“爸爸困了,爸爸也要睡觉了。”

“不行!你还没有讲完!”

“再不听话的话影魔就会来找你了。”

“影魔?”年幼的她听到这个名字也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它藏在影子里,没有形体,专门爬上不听话的小女孩的床。”父亲故意做出了很可怕的表情。

卡蒂娅被吓哭了。

母亲走进来训斥了父亲一通,然后安慰了小女孩许久。

“那……那如果我乖乖的,影魔还会来找我吗?”卡蒂娅依然带着哭腔。

“不会了,爸爸保证不会。”

这是唯一残存的关于这种诡异的影子的信息,似乎没有用。

但是一丝不祥依旧闪现在脑海:

“没有形体……那么……有空间吗……”

已经太晚了。

卡蒂娅用手按住自己的喉咙,难以置信的看着从指缝间流出的鲜血,生命的精华正在迅速的流逝。

血液滴入盛有透明液体的试管,呈现出耀眼的金黄。

她愤怒的看到那个影子还示威似的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她甚至能透过影子看到那个男人狰狞的笑脸。

但她已经失去了愤怒的力量了,只剩下绝望。

鲜血染红了她雪白的长袍,此时,她只想到了:

“爸爸……”

卡蒂娅消失了。

她仅存的力量不足以做长距离的瞬间移动,她的第一次尝试将她带到了某个自己也不甚熟悉的帝都街头。

此刻,曼蒂还在与羞涩的贵族青年共舞。

维格菲也在一个角落手举美酒,静静地欣赏曼蒂的舞姿。

爸爸,也许还在家里吧……

她缓缓坐倒,却死死的捂住脖子上的伤口,每少流一滴血,就多积蓄一份能量——

回家的能量。

她努力的积攒下一次瞬移需要的魔力。

而忘记了,自己身上的树影斑驳。

黑影再一次粗暴的穿过了她的脖子,她的世界开始颠倒、旋转。

倒在地上的无头躯体的曲线依旧动人,鲜血喷溅了一地,顺着砖缝渗进了帝都的土壤。美丽的头颅无声滚落,红色的长发散乱着,曾经迷人的脸上沾满了落叶与泥土。

美丽的少女就这样无声的死去。

对于这个街道,帝都的夜晚从未如此安静。

第二章——萨马埃尔

 深夜,帝都的北郊,还可以听得到喧哗。

因为这里是贵族区,七大家族中有三大家族的宅第坐落于此,再加上一些中等的老牌贵族们,这里俨然成为了帝都的中心。而对于那些小贵族们来说,北区无疑是一片宝地,可惜早已经在很早以前就被那些老资格的贵族们瓜分殆尽,正是因此,北区的庄园与别墅变得无比抢手,那些失势的老牌贵族们会自觉地出售他们在这里的别墅,否则等待他们的将是新贵们的巧取豪夺。

于是,北区贵族已经渐渐成了豪族的代名词,这些贵族自觉地将他们与其他的贵族们区分开来,那些得以跻身这里的人就算是面对不住在帝都七大家族中的另三个都有丝毫不逊色的优越感。因为他们已经自己形成了一个圈子,他们自认为是最上层的圈子。简单的打个比方,今夜,作为北区贵族之一的阿诺尼摩丝家的舞会,住在北区的全部青年贵族都受邀了,而在此之外的贵族则屈指可数。于是,这些青年贵族在与别人吹嘘时就可以说:“你参加过曼蒂·阿诺尼摩丝小姐的舞会吗?我曾有幸跟她共舞过……”

而就在这里,寸土寸金的北区,就在三大家族之一莫勒尼家族豪宅的东侧,有一片地方始终闲置,顽皮的小孩都不敢爬过已经锈迹斑斑的围栏,穿越杂草丛生的院子,走进那个已成废墟的别墅。帝都人不愿谈论它,不愿提及它,甚至走路都自觉绕过这里。这是帝都地图上的一块破损,是北区贵族心中的一块伤疤。

这里是帝都的母亲们口中的“鬼屋”,里面住着专吃好奇心旺盛小孩的恶鬼。而实际上,这里只是记载着一段帝都每一个人,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不愿提起的往事。

而现在,深夜,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迎来了它十年以来的第一个客人。

黑色兜帽,黑色斗篷,黑色皮靴,整个人笼罩在黑夜之中。

他伸出了一直笼在袖子里的双手,不同于贵族的纤细与白皙,这双手苍白,指节宽大,伤痕累累。黑色的兜帽被放了下来,散落了一头野蛮人一般纠结的黑色长发,和同样苍白的面孔。

他略微抬起头,将隐藏于阴影之中的面庞暴露在星光下,竟然异常的年轻。

他拔去门边墙上长出的杂草,拂去尘土和青苔,来回的抚摸着那墙上的刻进去的凹陷。他使劲地仰起头,不让眼眶中的泪水低落。

“十年了……”

那墙上分明刻着“马斯特玛”这个名字。

我弄错了,这不是十年来这里来的第一个客人,而是离开了十年的主人,马斯特玛家的长男,也是唯一的血脉,萨马埃尔·马斯特玛回来了。

他用力推开已经锈住了的大门,发出一声类似惨叫的刺耳噪音。

他没有理睬,径直走向了别墅的废墟。

惨叫声,哭喊声,哀号声,人群的叫好声依然萦绕在耳边,他仿佛依然能看到那地狱般的景象,而自己依然置身其中。十年前业火烧毁的废墟,现在仿佛还散发着炙热的气息。

曾经几世的繁华,几百年的风雨,现今只剩下断壁残垣。

没有人清理过,这废墟还保存着原来的痕迹,依旧是当日清晨扑灭那场大火时的景象。

一楼以上已经完全倒塌了,一楼只剩下正面的一堵墙,而侧面的那堵塌了一半,另一半似乎也摇摇欲坠,但是并不是如此,它依然如十年前一样挺立着。

他推开门,十年来累积的灰尘飘落,映入眼帘的是曾经的客厅,沙发、扶手椅、脚垫、茶几、壁炉……一如从前,只是多了岁月的痕迹,这里是火焰没有波及到的地方。

他没有挪动步子,就这样矗立在门口,他清楚地记得,这是他父亲死去的地方。

穿越半个大厅,推开一扇门,是那堵塌了一半的墙后的房间,是历任马斯特玛家族族长做出所有决议的地方——书房。

暗红木的书桌上刻着马斯特玛家族的族徽——盾与恶魔双翼。

书架上的书所剩无几,也许是有人曾经来过,把它们拿走了,毕竟其中有些价值不菲。

萨马埃尔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透过已经破碎的窗仰望星空,往昔的回忆一件件涌上心头。

就是在这书房里,自己刻板的父亲那失望的目光和母亲那悔恨的眼泪,萨马埃尔还记得自己那时所受到的刺痛。如今,他只记得父亲的严厉和母亲的倔强,还有自己对于这个家族的骄傲和厌恶两种混杂在一起的心情。

他竟然还记得自己拒绝了父亲时的绝然,却已经忘记了那时父亲苍老的面容!

然后是一个女孩的面孔出现在回忆中。

自己曾经和她那么亲密的一起在阳光下奔跑。

自己也曾在这个房间里,看到她如此可怜的,衣衫不整的向自己哀求道:

“萨米……求求你……不要这样……”

他还记得,那时从她眸子中看到的自己的眼睛,属于一只野兽。

想到这里,他心里涌上了一种莫名的情感,结成晶莹的水滴从他眼中落下。

“我,萨马埃尔·马斯特玛,马斯特玛家族第十五任族长,回来了。”

微风吹过,他从空气中嗅到了活人的气息。

“你来了。”萨马埃尔依旧保持着沉思的姿势,声音沙哑且冰冷。

“主人。”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不知何时,一个身着黑色紧身衣的女人出现在书房里,辨别不出年龄,看不清相貌,但从妙曼的身形和清脆的声音判断,这是一位很美丽的女人。

萨马埃尔转过身。

“那几个人调查的怎么样了?”

“克莱文·莫勒尼,依旧是莫勒尼家族的族长,帝国财政部长。”

那个女人念着一个个帝都中贵族的名字,口音很怪异,不像是帝都人,无从得知她与萨马埃尔的关系。

“柯西·莫勒尼,莫勒尼家长子,皇家骑士团长。”

“维格非·拉格朗日,拉格朗日家长子,新任瑞文戴尔魔法塔主。”

“鲁希瑟斯·美第奇,皇帝独子,摄政王。”

萨马埃尔一直平静如水的面部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抽动了一下。

女人机械的复述着一个又一个的名字,萨马埃尔只是听着,看不穿他的内心,而他也没有说话,仿佛依然在思索着。

直到……

“艾·佐迪亚,佐迪亚家族长子,帕拉迪亚区守备军官。”

“守备军官?”萨马埃尔动容了,“你确定?”

女人并不知道萨马埃尔提问的原因,但她似乎很怕她的主人会这么问,语气一下子失去了平静,变得战战兢兢起来。

“应该……是吧……我没有看到他,但是我听帝都军务部的人说的……应该是真的吧……我明天再去调查清楚……”

“不必了。”萨马埃尔挥挥手,“继续。”

也许是她太多心了,她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

“菲比斯·歌德里克,歌德里克家次子,帝都警卫队副队长。”

“完了。”那女人似乎胆怯一般的看着她的主人,终于把她一直深深埋在黑暗之中的头颅抬了起来。

谈不上绝色也绝不是丑陋的面孔,是一位美女,但是一定不会给人以美貌的第一印象。

这是一个怎样柔弱的女人?

娇小的身躯,温软的语气,尤其是那双眼睛,似乎也在向你诉说着她的不幸。绝对不是一个贵族,贵族少女不会以这样谦卑的姿态站立,而且,贵族少女的肤色不会是这样营养不良的苍白。

但这一切却恰好组成了这个女人的一种病态的美感,令人有一种抱在怀中爱怜呵护的冲动,或者,对于一些人来说,是一种蹂躏折磨的冲动。

而此刻,在萨马埃尔高大的身躯映衬下,在他黑暗深邃的眼神的注视中,她的身体仿佛暴风中的一叶扁舟在瑟瑟发抖。

可是她并没有发抖,但她的柔弱,那种无助的眼神,却无时无刻不在给人这样一种感觉。

终于,她又怯生生地说话了。

“主人,我为你找好了住所。”

“不必了。”萨马埃尔站起身,“我就住在这里。”

“可是……这里……”她不敢说出她的下半句疑问。

“怎么了?”萨穆埃尔的语气没有变化,但她还是听出其中的不悦。

“没什么……您还需要什么吗?”

“你说呢?”萨马埃尔解下了腰中的佩剑,“做你该做的事情。”

毫无征兆的,仿佛理所当然一样的。

在月光之下,初秋的夜风不受阻碍的吹进破碎的窗。

她迅速除去了面对世界的伪装,赤裸的站在她的主人面前。

孤单,无助的羔羊一般的洁白。

而同时令人触目惊心甚至毛骨悚然的是她洁白酮体上的一道道疤痕,遍布全身的每个部位,大腿、小腹、背脊甚至胸部,长短不一,形状深浅各异。

她有着怎样的过去?又曾经受过怎样的痛苦啊!

这是一个曾经被邪恶蹂躏过的女人,或者不仅仅是曾经?

然后,她被黑夜的影子压在了身下。

野兽的喘息和羔羊的呼救压抑在废墟之中。

这是何等的令人咬牙切齿又血脉贲张的场景?

第三章——舞会

 阿诺尼摩丝家的舞会临近尾声,场中一身艳红色晚礼服的曼蒂依旧光彩照人。金发、朱唇,依旧勾住所有男士的心。而此刻,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都在期待着,谁会荣幸的与她共舞最后一曲。

开场曲是她的未婚夫维格菲,然后是柯西·莫勒尼……,而有一个人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登场,一直在宴会厅的某个角落跟他的女伴调情。

于是到了这个时候那些不走运的贵族青年们也只能观望,因为他们知道曼蒂小姐的最后一舞肯定属于那个人了。

果然,他的那位妩媚之至的女伴满脸潮红呼吸急促的跑出了宴会厅,而他也终于从那个角落里站起身。

看到这一幕的曼蒂面色不善,但她知道自己是逃不开跟这人共舞一曲的,就像每次的舞会一样。

当他出现在舞池之中时,所有的女性都为之尖叫,而当他执起曼蒂的玉手时,周围的男女们都自惭形秽的退开了半步,在舞池中间形成了一个直径一米的圆圈。

他是菲比斯·歌德里克,七大家族之首歌德里克家族的次子,帝都少女们的梦中情人,而他的外号,正如他今天给人的感觉一般贴切——纯白的剪裁得当的晚礼服衬托出他身材的挺拔不凡,令少女们都嫉妒不已的美丽容貌和白暂皮肤,一头如水一般柔顺的银白色长发与礼服上的镶嵌的钻石在灯光照耀下一同闪耀,就如同——

“从光之中走出来的男人。”

没错,这就是他的外号。

当然,不仅如此,他的优雅与风度,还有他打动少女芳心的谈吐与他的容貌一样著名。而他的情人们,可以这样说,如果任何一位“美丽”的贵族小姐竟然没能作为他的女伴一同参加过任何舞会,那么她就不配自称“美丽”。

“不过是个花花而已。”

略带讥讽的话语出自于唯一的例外,曼蒂之口,她厌恶这个人,她也不必通过这样的方式证明自己的美丽。

而仿佛是作为报复,菲比斯出现在她出现的每一次舞会(其实那就是所有的舞会了)、晚宴、郊游……然后每次都要设法接近她,比如这次,与她共舞。

曼蒂是无法拒绝的,无论是这个第一家族的头衔,或者是他昔日同窗,维格菲挚友,舞场中最耀眼男士的身份,曼蒂都必须忍住心中的厌恶与他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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