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牌屋2:玩转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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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牌屋2:玩转国王-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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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烦意乱地看了看自己的表:“亲爱的,看在上帝份上,我们能今晚再讨论这事儿吗?也许我可以早点回来。”
  她用餐巾在那块咖啡污迹上不停地点来点去,尽量避免和他有眼神的交流。她的声音平静些了,带着一种决绝:“不行,戴维。今晚我就和别人在一起了。”
  “别人?”他噎住了,显然从没想到这一出,“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不再关注桌上那块怎么也清理不掉的污迹,昂起头来,眼睛里没了刚才的躲闪,而是气定神闲,咄咄逼人。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躲也躲不掉了:“我们结婚两年后,戴维,我就有了外遇。只有一个,再无他人。你从来没满足过我,但我也从没怪过你,真的没有。只不过是阴差阳错而已。让我寒心的是你根本没努力过。我在你眼里一直都没那么重要,你没把我作为一个女人来看待和尊重过。我一直只是个管家,负责给你洗衣服,二十四小时给你做女仆,必要时作为一件东西被你带着出席一下晚宴,给别人看看,让你在宫里显得体面。就连孩子们也只是你做戏的工具。”
  “不对。”他简短地反驳道,但声音里察觉不到一丝丝激动,就像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她一直都很清楚,两人的性生活很不愉快,不合拍。他把全部的精力和热血都投入到了工作中,而最初她还挺满足的,因为丈夫在宫里担任要职,夫妻俩社会地位很高,去哪里都有羡慕和尊敬的目光。然而,这种满足的感觉可谓转瞬即逝。事实上,她甚至都无法确定第二个孩子的父亲是不是他。不过,就算他有疑问,也没显出什么在乎的样子。有一次他说,自己已经尽到了“责任”,于是两人的夫妻之事就这样戛然而止。就连现在,她用给他“戴绿帽子”这样极端的方式,竟然都没能够激起他的愤怒、悲伤,哪怕一点点的情绪。再怎么说也应该有点自以为是的愤怒吧?他不是一直标榜敢爱敢恨的骑士精神吗?但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内心已经空空如也。两人的婚姻是个迷宫,他们各行其道,只是偶尔碰巧有个交集,接着又分道扬镳,渐行渐远。现在她要勇敢跨出一大步,从这迷宫里走出去了。
  “奥菲娜,我们难道不能……”
  “不,戴维,我们不能。”
  突然电话铃声大作,一声又一声,坚持不懈,不可抗拒,召唤着他去履行职责。他全身心投入了这项事业,而现在需要牺牲自己的婚姻了,“我们还是有过好时候的,是不是?”他本想争辩挽回,但他能回忆起的,也只是那些还说得过去的时候,并且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在他心里,她一直是第二位的,而且地位比第一位要低很多很多。他并非故意,但现在一切摊开,这个事实简直无可辩驳。他看着奥菲娜,妻子的眼中含着泪水,诉说着无尽的痛苦,好像又在祈求名义上的丈夫的原谅。他不恨她,但他很怕。他的世界里,很容易遭遇到情绪和事态的大起大落,而婚姻就像备用的巨锚,让他不至于在狂风骤雨中太过颠簸而被吹向鲁莽大意、肆无忌惮的方向。如果婚姻真如大家所说,是一副枷锁,那么他的婚姻真正起到了这个作用。因为这个婚姻有名无实,总让他想起在安普尔福斯度过的沮丧暗淡的学生时代。学校里一遍又一遍地诵读着《圣经》中的诗篇,令他厌倦迷茫。婚姻当然是负担,但对他来说,这也是必要的负担,多多少少分散了一些繁重工作带来的压力。这是他克己的方式,也是自我保护的方式。然而,如今这副巨锚的锁链被拦腰斩断了。
  奥菲娜一动不动地坐在餐桌对面。桌上散乱地放着吐司、蛋壳碎屑和骨瓷餐具。整个家看起来凌乱散碎,仿佛象征着两人共度的生活已经走到了尽头。电话铃还在毫不停歇地召唤着他。他没有多说一句话,站起来去响应使命的召唤了。

  第四章

  初尝胜利滋味,不可盲目,不可昏头。直到匕首插入敌人身体,一刀致命,游戏才算结束。
  “蒂姆,你进来,把门关上。”
  厄克特坐在内阁会议厅,只有他和进来的那个人。棺材形状的会议桌前摆着一些椅子,但只有一把有扶手。他坐在那把椅子上,面前只有一个简洁的皮面文件夹和一部电话。除此之外,桌上再无他物。
  “并没有很奢侈嘛,是不是?但我竟然开始喜欢上这里了。”厄克特轻轻一笑。
  蒂姆·斯坦普尔环顾四周,惊讶地发现竟然没有别人。半个小时前,厄克特刚刚完成了从党鞭长到首相的委任交接。在那之前蒂姆一直都忠心耿耿地担任着厄克特党鞭长的副手。党鞭长这个位置相当神秘,而副手就更加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低调角色。但两人只要合作默契,就能结成一股力量,其影响之大,不容任何人小觑。因为党鞭办公室赖以生存的基础,就是对议会党纪律的把控,而把控的手段则多种多样,需要精明的头脑进行判断:何时该发挥团队精神;何时该在各种力量之前纵横捭阖;何时又要干净利落地出手,除掉前进路上的障碍。
  从素质上来说,斯坦普尔是担任这个角色的理想人选。他有一张扁平瘦长的脸,黑眼睛异常闪亮,看上去就像一只雪貂。他本人做起事来也像雪貂一样,尤其擅长在同僚们私生活的阴暗角落翻箱倒柜,抓住各种小辫子。这份工作说白了就是和漏洞打交道,一方面把自己的生活弄得滴水不漏,严丝合缝;一方面努力去发现别人的弱点。他是长期追随厄克特的门徒,比师父年轻十五岁,入行前在埃塞克斯郡做房地产代理,后来被厄克特身上与自己截然不同的气质吸引。这位前辈老练优雅,学术气息浓厚,从外表到气质都无懈可击。这些东西那时候的斯坦普尔一点都不具备,他只是个穿着英国杂货联营店粗糙成衣西服套装的毛头小子。然而,两人的共同之处也许才是最重要的,他们都拥有无限的野心,也明白权力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当然还有种遗世独立的傲然,一个来自学术背景,另一个则是与生俱来。在厄克特问鼎权力高峰的道路上,两人的组合有着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斯坦普尔一定会收到回报,这句话虽然没说出口,但两人之间一直有这个默契。现在,他被召唤到这儿来,要得到这份盼望已久的回报了。
  “首相先生。”他像站在戏剧舞台上似的,尊敬而又夸张地鞠了一躬,“首相先生。”他又重复了一句,但音调有所变化,好像回到自己做房地产中介的日子,想卖厄克特一处不动产。他的一举一动看上去平易近人,这使他可以藏匿刀锋,暗箭伤人。两位亲密战友哈哈大笑起来,空气中流动着嘲笑和阴谋的味道,仿佛两个飞贼刚刚经历了收获颇丰的一晚,但斯坦普尔小心翼翼地把握着节奏,适时地先收住了笑。比首相笑得长可不是什么好事。最近几个月,两人一同经历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但他心里非常清楚,无论哪一届首相都会不自觉地疏远过去的同僚,就连一起谋划权柄的左膀右臂也是一样。所谓“飞鸟尽,良弓藏”,而厄克特自己也很快收起了笑。
  “蒂姆,我一直想咱俩单独谈谈。”
  “啊,我是不是要挨一顿臭骂了?我做错什么了吗?”他的语气听起来颇为轻松,但厄克特注意到斯坦普尔嘴角向下撇的细微表情,清楚对方内心的焦急。他发现面对这个浑身不自在的同僚,他竟很享受这种手握“生杀大权”的感觉呢。
  “坐下,蒂姆,就坐我对面。”
  斯坦普尔在椅子上坐定,看着对面的这位老朋友。这一幕已经完全表明了两人关系的巨大变化。厄克特正襟危坐,背后是一幅巨大的油画肖像,画中人是罗伯特·沃波尔,英国史上第一任首相,也有不少人认为是最伟大的一位首相。他的肖像已经在那里悬挂了两个多世纪,见证了这里面一路走来的各种权力斗争和各色入主人士。有的强悍弄权,有的虚伪不堪,有的悲惨不幸,有的迷茫脆弱。厄克特是他的继任者,站在同僚们的肩膀上,受到了君主的承认,现在正式入主此处。他手旁的电话可以左右政客们的命运,也能够指挥整个国家投身于战争。这样的权力集于一人之手,整个国家再无第二人。的确,他再也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了,不管他最后做得好还是坏,都将被载入史册。至于史册中的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注脚,还是会占据篇幅颇长的篇章,我们只能拭目以待。
  厄克特感受到了对面这位后辈内心的五味杂陈和情绪翻涌,“不一样了,是不是,蒂姆?我们永远都无法让时光倒流。片刻之前我还没什么感觉呢。在宫里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站在门前接受媒体采访时没什么感觉,甚至走进来的时候也没什么感觉。一切都像在舞台上演戏,我只是在扮演自己规定的角色罢了。然而,当我跨过那道门槛,唐宁街的每一个工作人员都聚集在门厅,上至官居显赫的高层人员,下至清洁工和电话接线员,大概有两百人左右。他们向我问候,充满了热情,好像马上就要向我献上美丽的花束。那掌声听起来可真让人心花怒放啊。”他突然叹了口气,“我开始找到点儿感觉了。不过,我很快想起来,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前,他们也是这样例行公事地站在那里,送走我那马上就要被遗忘的前任。这群人大概也会在自己的葬礼上机械地鼓掌吧。条件反射而已。”他舔舔自己薄薄的嘴唇,这是他回想和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接着他们把我带到了这儿,内阁会议室。我独自在这儿待着。真是太安静了,仿佛能听到时间的流逝。一切都井井有条,一丝不苟,只有首相坐的椅子是被抽出来的,这是为了我啊!我用每一根手指触摸这把椅子,感受这把椅子,才意识到,如果我大摇大摆地坐下,不会有人冲我吼。我终于找到感觉了。这不是简单地换个工作,换把椅子。这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位置。你了解我的,我天生不是个谦卑的人。天哪,该死的,在那么一瞬间我竟然觉得自己特别渺小。”他话音落地,两人陷入长长的沉默,直到厄克特一巴掌拍在桌面上,“不过别担心,我现在正常啦!”
  厄克特再次哈哈大笑,笑声里弥漫着阴谋弄权与春风得意,而斯坦普尔只能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他很不耐烦地盼望着厄克特赶快结束这段回忆,宣布自己的命运。
  “言归正传,蒂姆。好多事等着做,和以前一样,我需要你做我的左膀右臂。”
  斯坦普尔脸上的笑舒展了些。
  “你是我的党主席。”
  斯坦普尔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困惑和失望。
  “别担心,会给你再安个部长级的闲职好让你在内阁占个位子,兰开斯特公爵领地事务大臣之类的。不过现阶段,你一定要帮我紧紧抓牢整个党派。”
  斯坦普尔的下巴猛烈颤动着,想把堵在胸口的话组织得有条理些:“但是离上次选举才刚刚六个月,下次还遥遥无期,三年,或者四年。在各个选区的主席之间劝架,整理整理文件什么的,可真不是我的强项啊,弗朗西斯。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你应该了解我的啊。”他急得把两人的交情都搬出来了。
  “你冷静下,好好想想,蒂姆。我们在议会的多数席位不过区区二十二席;最近领导层的你争我夺又弄得党内特别分裂,而且肯定要面临新一轮经济衰退的打击。我们现在的支持率还不如民调的时候,我们的多数席位根本撑不了三年或四年。每次补选'12'我们肯定都会被打得落花流水。等这届政府结束的时候,估计丢掉十几个位子是板上钉钉的了。除非你能给我保证不会出现补选;你能施展魔法,确保我们那些尊敬高贵的同僚没有一个会在‘鸡窝’里被抓个现行;没有一个会被发现盗用慈善基金;或者,最直接的,大家都能抗拒生老病死,在这几年里没有高龄告退或者头疼脑热什么的。”
  “但是做党主席,真是没什么乐子啊。”
  “蒂姆,未来几年肯定是地狱了。我们的多数席位可能都不够撑过经济衰退的。要是党主席会觉得痛苦,那首相肯定要他妈的在生死泥潭中挣扎了。”
  斯坦普尔沉默着,显然没有被说服,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片刻之前那些兴奋和梦想突然间暗淡了。
  “我们的未来就是以秒来计算的。”厄克特滔滔不绝,“可能接下来会出现短暂的繁荣,大家会观望一段时间,先给新首相一点支持,看看他做得如何。这是我和他们的‘蜜月期’。但这撑不过三月份的。”
  “你给的这个时间也太准确了吧。”
  “是很准确。因为三月份我们必须拿出财政预算的方案,就是这个王八蛋会毁了我们的。为了赢得上次选举,我们把市场的一切都放任不管,做了很多小动作。现在现世报就要来了。我们拆了东墙补西墙,现在东墙西墙都得补了。这可不讨大家的喜欢。”他顿了顿,迅速眨着眼睛,组织着语言,“这还没完,文莱那边还会打击我们的。”
  “什么?”
  “那个弹丸之地,石油特别丰富。文莱的苏丹'13'是个大亲英派,他手里的英镑数量可能谁都比不上。这位苏丹是我们忠实的朋友。不幸的是,他不但知道我们的麻烦特别多,他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所以他会抛掉一些英镑,至少三十亿。这些钞票就要在市场里面流窜了,就像无家可归的孤儿。这样一来,货币流通就受了影响,经济萧条的时间至少还要持续一年。看在过去交情的份上,他也说了,会按我们的建议去抛售,也就是说在下一轮预算出来的时候。”
  斯坦普尔咽了一口口水,但发现嘴巴已经干得冒烟了。
  厄克特仰天大笑,可笑声里找不到一点轻松:“还有呢,蒂姆,还有!先说最糟糕的一件事,整个司法部长办公室都心照不宣,复活节之后立刻开始对加斯帕·哈罗德爵士的审判。复活节是三月二十四号,你别查了。你对这个加斯帕爵士知道多少?”
  “应该就是那些大家都知道的吧。白手起家的大财主,富可敌国;全国最大电脑租赁公司的主席;与政府各部门以及地方政府来往密切。罪名是为了保住合同,四处给官员大量回扣。不过我好像记得他也很喜欢做慈善吧,因为这个才封了爵位的。”
  “他之所以封爵是因为他是我们党最大的金主。这么多年了,一直忠诚而谨慎地站在我们背后。”
  “那现在有什么问题呢?”
  “过去只要我们一有需要,他就会给予帮助;现在他身陷囹圄,也希望我们对他同样忠诚,去跟检察官勾兑一下。我们当然不能这么做啦,但加斯帕绝对不会那么通情达理的。”
  “还有,对吧?我知道,肯定还有……”
  “他特别固执,说要是真的闹到法庭那一步,他可能管不住嘴,要透露那些巨额党派捐款的去向了。”
  “所以呢?”
  “全都是现金付费,装在公文包里送到本人手里的。”
  “这个天杀的老狐狸。”
  “不管多少钱,都够让我们喝一壶的了。所有人都没法安如泰山。他不仅是核心党组织的金主,而且还为几乎每一个内阁成员提供了支持,特别是在他们各自选区的活动中。”
  “你可千万别跟我说这些钱在账面上有没记成选举开销的。”
  “我的每一笔开销账面上都是清白的,经得起他们查。至于其他人嘛……”厄克特挑起一条眉毛,“有人跟我说,今天下午,我们的财政大臣为了保住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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