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问题大发了。”
第47章 全新道路（）
一 清风，明月，蝉鸣，蛙声。
“这是哪儿？”李悠艰难地张开眼睛，张了张嘴想要问，却发不出声音。
暴乱的力量在体内左突右撞，丝毫没有平息下去的迹象。
“当年，他就是一招黯然销魂掌，破了我的七十二路空明拳。”一个老者的声音。
“后来呢后来呢？”接腔的是个还没变声的男孩儿。
“接着我改打降龙十八掌，却不防他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竟是六脉神剑商阳剑和中冲剑并用，我……唉，又败了。”老者长叹一声。
“真可惜啊……”男孩儿颇有点心驰神往，感同身受地跟着叹息。
李悠听着开头还觉得挺帅气，越听越不对劲，最后干脆笑了出来。
可他现在身体还没法动弹，所以看上去就像是抖动了两下，发出了呻吟。
一个娇俏的声音从远处喝骂道：
“玩个石头剪刀布都能被你说出一本书来，老娘这棵嫩草就是被你这张嘴给骗去嚼了。”
骂完一句又接着催促道：
“还不快去看看那小伙子，我在厨房都听到他醒的动静了。”
李悠一听，笑意上涌，抖得更厉害了。
“小伙子，你醒了。”旁边传来那个老者沙哑却和蔼的声音。
李悠没法点头，没法扭头，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
“这谁啊，说话一股子新手村村长的风情。”
“你昨晚突然出现在我的床上，可把我吓了一跳。幸好内人了解我的品行，知道我平生只爱漂亮姑娘，这才没有发生误会。”
我也不想跟你发生什么误会啊老伯！
李悠欲哭无泪。
我明明看到胡桃和那两个家伙跑过来救我，怎么又出现在这个怪老头的床上了？
临死前的幻觉？那哪个是事实、哪个是幻觉？
意识割裂得很厉害，一面是越来越混乱的思维，一面是被澎湃力量刺激得无法昏迷的清醒。
过了一会儿，李悠似乎听到有另一个人靠近的脚步声。
“给他喝下去吧，我也只能做到这些了，剩下的，还是要靠你。”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应该就是老者的嫩草媳妇。
“放心吧，整理房间你在行，整理这个小伙子的病灶，我在行。”
不多时，李悠感觉自己的口中被放置了一个冰凉的空心管子，温热甘冽的药液顺着管子直接流入他的身体。
坑爹的是，他现在的状态，完全没法反抗。
“别担心，这不是什么毒药，主要是让你体内百余道力量暂时歇息下来，停止闹腾，不然，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也没法给你理顺。”
似乎知道李悠的担忧，老者解释了一句。
而听到老者说出了症结，李悠也就安心了。
他专心体会着药的效力。
“这什么药？居然让我全身的力量都平静下来了？”内视之后，李悠心中震撼，“咦？不对，这副身体，好像不是实体。难道说这是……”
“我知道你能看到自己体内的情况。接下来我帮你理顺这百余道力量，重新建立起稳定的模型，你好好看着，一定要记住这个模型，一定要记住！”
李悠心中一凛，赶紧收敛心神。
“知道石头剪刀布吗？”
李悠赶紧传达了一个肯定的意识。
“好，那也省得我多费口舌解释了。石头剪刀布，其实就是一个非常稳定的模型。但它只有三个元素，生克关系清楚明显，所以可以用串行的方式把它们弄成一个三角或者一个圆环。”
“而你，有一百多个不同的力量元素，水、火、风、毒、雷、土……很显然，石头剪刀布的单纯模型是没法套用的，但是我们可以借鉴这个道理，设计一个新的模型。”
说着，老者的意识渗透到李悠的气府之中。
此时，体内气府中，原本暴虐的罡气海洋，在药效作用下暂时平息，彷如百色斑斓的宝石，镶嵌在气府的大地上。而原本助纣为虐的神识台风眼，依然在上空缓缓旋转，只是不再那么疯狂地卷动罡气了。
就在这时，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神识气旋。
李悠似乎听到了气旋发出的颇具灵性的尖叫声。
然而不管它怎样挣扎，它依然无法摆脱。
在李悠的注视下，它从一个厚实的气旋，变成了两个更大但是更稀薄的气旋。
接着，又变成了四个。
这个过程，好像有东西在分割它一般。
似乎是过了一炷香时间，又好像过了一天，天空中出现了数百个无比稀薄的气旋“片”。
老者似乎是忙累了，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那几百个气旋片见有机可趁，又试图开始卷吸罡气。然而还没等它们有什么动作，无形之手飞快地把它们组合了起来。
两片、三片、四片……
一个崭新的模型飞快地成型中。
“这是……”李悠按捺住内心的震撼，细细观察，认真记忆，“看上去像是无数个圆形轨道组成的一个圆球？”
“不错嘛，居然看明白了。”老者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关键的还在后头，别放松，继续看着。”
李悠在心中默默点头。
数百个气旋轨道很快被拼合成一个圆球形，每个气旋片仍然按照自己的规律在运转，却没有与其它气旋产生冲突。
接着，无形之手狠狠地拍在了气府的大地上，湖水顿时跳起，在空中按不同颜色各自凝结成珠子。
这些珠子被一个个放置到气旋之上，每一片气旋，对应一种力量的珠子。
就好像……
“就好像日月星辰按照一定的轨道旋转？”李悠揣测道。
“正是。”老者不无自得地说，“你可以认为，这个为你设计的新模型，是无数星辰轨道组成的一个球形。”
“平日里，它能够稳定地运行。”
“当你需要调用某一种力量时，你只需要从上面直接获取就好。”
“当你需要两种以上相生的力量，或者你找死想要两种以上相克的力量，可以让那两条轨道无限靠近，然后获得它们结合的力量。就像石头剪刀布那样，只是你要自己去总结规律了。毕竟，大多数人都是专精一道，而你却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自然要付出更多努力。”
“哦，对了，如果未来你再悟出新的力量，只需要重复我做的事，往上添加就行了。”
“这……天才的设计！”李悠忍不住在心里赞叹道。
不过，他马上又想到一个问题……
“可是，我的修炼体系，本来下一个境界二品种魂，是要凝结一颗力量的种子，种到气府或者神府中，将它培育成本命世界树的。现在变成这样，我要怎么修炼……”
老者自得的笑声戛然而止。
第48章 我的选择（）
一 “我们那边的修炼体系，一品开辟气府或者神府，也有两府同开的，比如我这样；二品种魂，凝结一颗力量的种子，种入气府或者神府之中，此时力量质变，可凝形，也可以隔空摄物；三品地脉，种子根植大地，汲取更多力量来抽芽，四品天枝，五品星叶……”
李悠用意识简单地将自己的修炼体系传达给了老者。
“这个嘛…老夫之前并不知道你的修炼体系，现在看来，倒确实有点问题了。”
那老者沉默了良久，终于再次开口说道：
“先说这个新模型的好处。首先，你可以活下去，其次，你拥有不断增长力量的可能性。”
“坏处是，你将走上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修炼道路。你不能培养出本命世界树，不能有千叶化身替你去历练红尘助你证道，更别说树上结出道果元胎重获新生什么的……”
“老夫也可以教你怎样把力量都废掉，然后你换个正常点的功法，依着你们的修炼体系从头开始，这样风险会比较小。”
“要么重建新模型走上无人走过、自己摸索的道路，要么废掉修为更换功法重新开始，两条路都不太好走，不过明显后者更安全……”
“小友，你怎么选？”
李悠陷入了沉默。
突然，老者从李悠的意识里察觉到他在大笑。
“呃，这种情况，小友还能笑得出来？”
“老人家，我想起一个笑话。”
“哦？什么笑话能让你在这种决定前程的时刻还能分心他顾？”
“这个笑话嘛，讲的是追求一个姑娘的故事。小伙子甲，温柔体贴，做得一手好菜，对姑娘是百般呵护。小伙子乙，年少多金，为人上进，承诺给姑娘最好的生活。老人家，你猜姑娘会选谁？”
“按照一些讽喻故事的脾性，恐怕是选了年少多金的那位吧？”老者猜到。
“嘿嘿，最后姑娘选了不介意她没有生育能力的小伙子丙。”
“这……”老者突然语塞，“小友，你这不按规矩来啊。”
“其实我刚刚在想，选择未知，还是稳妥，就好像小伙子甲和小伙子乙，其实并不是最需要考虑的。我最需要考虑的，是我目前的处境。”
“大厦将倾，世道大乱，我需要力量来保护自己和自己人。我不能接受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力量，这意味着我要么死在他们前面，在阴曹地府等着他们，要么看着他们死，然后去阴曹地府找他们。”
“所以，不需要考虑了，我选择新模型，哪怕要摸着刀山前进，至少，目前我还能继续前进。”
“感谢老人家帮我构建了这么棒的新模型。有了它，我短时间内战力又能猛增一大截了。谢谢啦！”
李悠在意识中诚恳地道谢。
他慢慢地动了动手指，眨了眨眼皮，然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
“恭喜小友康复。”床边，一个鹤发童颜、慈眉善目的老头儿正在朝李悠拱手道贺。
李悠赶紧下床落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老头儿也不矫情，坦然受了这一礼。
“接下来，小友是要离开这里了吧？”老头儿的眼中，闪着洞悉一切的智慧光芒。
“是的。老人家，我并非这个世界的人。”李悠毫不犹豫地承认。
“那就去吧，有缘再见了。”老者点了点头，“希望老夫设计的这套修炼方案，能在你手上趟出新的道路。”
李悠再次拜谢。
然后，他意识一动，果然如他猜测的那样，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果然，那是个天道游戏的世界。就不知道是谁创造的世界，我又为什么会进入哪里？”
他的意识刚刚回归，就察觉到身体依然还是一片混乱，并没有改观。
但随着他被改造过的神魂之体的回归，以及他按照记忆有意识地去引导，很快，体内的暴动被理顺，新的模型真正构建在了他的身体里。
这是他的选择，从今天起，他将在一条无人探索过的道路上独自前行。
哐当！
金属坠地的声音打断了李悠的沉思。
他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双手保持端脸盆姿势、可脸盆却掉在地上的胡桃。
“我没事了。”李悠露出轻松的笑容。
然后，他看到胡桃的眼泪瞬间决堤，滚滚洪水划过脸盘。
“没事了，别哭，来抱抱。”
胡桃一头扑到他的怀里，无声地啜泣着，肩头一耸一耸的。
“会不会再复发？这次你躺了两天，下次不知道会怎样。不然我们回门派，找门主，找姚阁主，找……”
胡桃有点语无伦次地说着，声音有点闷。
李悠抚摸着她的头发。
“安心，都好了，不会再有事了。相信我。”
胡桃这才不说了。
“师弟们怎样了？”
“你及时赶到，他们都只是受伤或者中毒，这两天陆续好转了。”
“那就好。对了，我出事后，除了罡气神识暴走之外，在我附近，还有什么异常的事发生吗？”
李悠问出了自己很在意的一个疑问。
他想弄明白，帮助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异常的事……”胡桃从李悠怀里抬起头，微微偏了偏脑袋，思考起来。
“对了！”她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
她伸手从脖子上取下一条坠子，红色的绒绳上，穿着一片金色的蝉形金属片。
“这次出发给你收拾行李时候，看你丢在床底下，我就拿来串了当坠子，毕竟这对我来说是重要的回忆……”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李悠笑着看着她。
“那天你出事，我抱你到这个房间时，这坠子突然热了起来，甚至有点灼烧的感觉。只是当时你情况危急，我根本没心思去管，过了一会儿，它自己恢复正常，我也就没怎么注意。”
“居然是这个因果……”李悠明白了，然后释然地笑了。
当初他在玄冰封冻的藏书阁废墟里搜救垂危的胡桃，为了给其他人报信，在没有任何制作材料的情况下，用石头剪刀布这样简单的游戏引发了小小的天地元气波动，从而使自己和胡桃得救。
当时，那一点点天气元气，凝聚成了这个蝉形的金属片，被李悠毫不在意地丢在了床头，再也没有想起来过。
却没想到，自己这次出事，居然因为被胡桃抱着而近距离贴着这个金属片，又因为强烈的求生意志，让自己进入到石头剪刀布的世界里，被那位研究力量相生相克之道的老人家所救。
一饮一啄，有因有果，今天算是体会到了。
第49章 两只老鼠（）
一 李悠慢慢地从床上站到地面。
他本想一个鱼跃直接翻下来，奈何胡桃坚持让他慢一点小心一点，他也只好从了。
喀啦，喀啦啦。
李悠狠狠地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骨节发出炒豆子般的脆响。
没有病过，不知道健康的重要；没有瘫过，不知道能走能动的美好。
李悠心中感慨道。
“带我去找那两个家伙吧，不知道他们又躲哪个老鼠洞里了。”
胡桃还没从失而复得的情绪波动中完全脱离，闻言下意识地回答道：
“没躲，就是穿了白袍混在人群里装师弟呢。”
话一出口，她就反应了过来。
“呃，那个，什么两个家伙啊……”
李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好吧，你都知道了啊。”
“嗯，昏迷前看到你们赶过来救我。不过如果你咬死不承认，我可能会怀疑那是我受伤导致的幻觉。”
胡桃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为自己的迷糊感到无言。
但她还是给李悠带了路，找到了混在一票白袍弟子中装模作样的两个家伙。
“小万，这个地方该怎么做？我照着李悠师兄给的图布置，可是越布置越混乱。”
“图没问题，你这样做试试……”
“诶？还真可以。有你的啊！”
“麻二，这几天多亏你了，不然受伤的弟兄们可没这么快好起来。”
“客气。”
“有空一起喝个酒？”
“没空。”
“……”
李悠站在营地外，跟胡桃相视懵逼。
“这两个家伙似乎乐在其中？”
“呃，他们这些天确实有点不一样，跟以前在门派里的感觉不同……”
“因为离家出走，又换了个身份，有种变态的第二人生快感？还是说，他们的叛逆期这么晚才到？又或者，其实他们的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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