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手。”
作为签约评委，这一周也必须入住酒店，不能有别的通告。
“……舒旷？”
“不错。”
“我没法作他的对手？”甚至不是“没法打败他”？连当对手的资格都不一定有？
“或者我多此一举了，”沈携唇边露出嘲讽的笑，“反正只要进了前十，就能在电视上露面了。以你现在的实力，混进去不是问题，没必要争个第一。”
洛林努力呼吸，才勉强压下涌向自己喉咙的怒气。他眼睛里燃起了火光，直直看着沈携：“你是为了打败他，才来找我的？”
“我想，这对你也不是一件坏事。”沈携轻笑，“如果你觉得自己吃亏了，也可以拒绝。”
吃亏？当然不！这可是沈携的亲自指导！
但沈携虽然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我接受。我会打败他。”或许是不甘逐渐超过了愤怒，他的声音竟然比平常还要冷静，“还有打败你。”
“很有志气。”沈携不在意地回答，“我先声明，指导归指导，评判的时候我不会有任何偏袒。用你的实力说话吧。”
“我不需要偏袒。”
“很好。”
洛林离开的时候，看到走廊上站着一个人。
“雎微楼。”
雎微楼靠着墙抱着胸，笑意盈盈：“沈大明星，不觉得对其它选手不公平吗？”
“集训周里评委的任务本来就包括了指导。何况，他的实力在这次选手中本来就排在几乎所有人之上。”
“几乎？那么例外的就是舒旷？”
沈携顿了顿，“我不知道。”
雎微楼扬了扬眉毛，有些意外。
“本来我觉得我知道，但现在有些不确定。”
海选过后，“工作状态”结束，沈携开始重新审视自己。
工作状态的他，是不能容一点瑕疵的纯粹主义者，但私人状态下的他却不一样，能换一个角度来思考。这时候，他发觉自己当时的想法，有些武断了。
他不是没有见过状态起伏非常大的演员。或许舒旷就是这种类型？《朱衣巷》MV的落选，或许也是因为状态的低迷。
如果是这样，他必须重新评价舒旷这个人。
“啊哈，所以，你的目的是摸清舒旷的实力？”
“言尽于此。”沈携抬步向前走。越过雎微楼的时候，后者忽然开口了。
“我可不能当做没看到，”雎微楼勾着唇角，“为公平起见，我就去特别指导舒旷好了。”
“……请随意。”
舒旷亮晶晶的瞳仁直勾勾看着曾见过一面的年轻明星，浓密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上下翻飞。
他指了指自己：“特别指导我？”
雎微楼自信随意地笑，点点头。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有自信的资本。即便是万年老二，但年轻一辈中，能跟沈携叫上板的，也只有他了。
“这个……其他选手呢？”
“你觉得不公平？”
“嗯。”
“普通人都不会考虑那么多。”
“你的意思是我这个人很奇怪？”舒旷怒视。
“……我明明是在夸你……唉算了，”雎微楼扶了扶脑袋，“要说不公平，那也是沈携先不公平。”
“沈携？”
“他为了打败你，准备给洛林进行特别指导。”
舒旷愣了两秒，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不是吧，我知道那家伙心眼小，但是要打败我用不着给洛林特训吧！”
“……你这么觉得的？”
“不是觉得，是事实啊！我连国戏那几个朋友都比不过，哈哈哈雎先生，别逗我了。”
雎微楼面部肌肉有些抽搐，攥着拳头差点爆出青筋来。自己好心好意要给人特训，对方居然还推三阻四的！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不值钱了？要不是看到沈携那么重视这小子，想借这小子打击打击那家伙，他还懒得给自己找麻烦呢！
很好，这小子不是拒绝吗？他就偏要他接受。
但是直勾拳是不行了，对付这诡异的脑回路，一定要出奇招。
“你说得没错，沈携给洛林特训，的确不是为了对付你。”
瞧见舒旷那“我就知道”的得意小眼神，雎微楼心里差点吐血。
“洛林签哪个公司，你知道吧？”
“知道，好像是沈携的哥哥开的？啊，难道……”
“不错！沈携是在徇私！面对这种卑鄙无耻的行径，我们难道不应该采取行动吗？”
“向节目组揭发他！”
……这小子的思考方式能不要突然变正常吗？
“你不知道，这个节目其实有聚焦的资金，”雎微楼皱着眉头叹口气，苦大仇深地摇头，“检举揭发没用的，节目组一定会袒护金主的。”
“那该怎么办？”
“很简单，找一个人打败洛林，把他踢出决赛！”
舒旷眼睛一亮：“那我推荐一个人。洛森，是洛林的堂弟，国戏的优等生。”
“……你相信我的眼光吗？”雎微楼指指自己一双桃花眼，“相信我这双在演艺圈摸爬滚打五年的眼睛吗？”
“呃，不错，挺好看的。”
“嗯，大家都这么说。不过！问题的关键是，在我看来，其他人的潜力，都不如你大。相信我，只有你才能承担这个匡扶正义、维护公正的历史使命。”
“唉？真的吗？”
“我看人，从不出错。”
舒旷摸着下巴认真思考了片刻：“但是——”
怎么还有但是！这一刻雎微楼在深深怀疑，自己真的是新一代演技第二人吗？
“我经纪人和老师都说了，我的资质很奇怪，不能随便乱学东西。”
第52章 第 52 章
居然比想象中的还要有意思。雎微楼听完舒旷的详细介绍，只愣了一下，桃花眼变快要笑弯了。
原本还只是拼一口气，但听说了这事，他是打算非做不可了。
“唐副教授是吧？”他上过国戏进修班，跟唐申义也有交情，“只要他同意了，你这边就没意见吧？”
“我听专业的。”
雎微楼掏出了手机。
那头唐副教授听了他的提议，沉默了一会儿。他听到那头小声嘀咕，“这小子啥时候还勾搭上了雎微楼……”
等那边跟裴元蔡商议过后，答复来了：
“行是行，不过有条件。”
雎微楼越发觉得自己low了，求人跟自己学，还要听人提条件。没办法，谁叫他已经开了个头呢。
唐申义的条件也称不上苛刻，只不过是要求他的指导与唐申义为舒旷确立的教学计划不能起冲突。他大致说明了自己的构想，雎微楼听完，心里有了个数。
“明白了。”
任何一门学问，都有理和技之分。舒旷在掌握理之前，就先学会了技。而雎微楼的目的只是在短时间内提高舒旷的竞争力，也就是“技”的威力；那么，他只需要在“技”上多做文章，让舒旷走到“技”极致，就可以了。如此，也可以规避唐申义限制的那些范围。
一切谈妥，雎微楼看了看手表。
“还有20分钟，第一轮淘汰就要开始了。”
“这么快！”
任谁都会吃惊，因为，昨夜也是他们入住酒店的第一夜。而半个小时前，他们才刚刚进行了本次集训周的第一次的集合，听了邹瞰压力和热血并存的动员。许多人的状态还没有调整过来。
“真正演戏的时候，等你调状态，就意味着大笔的钞票被烧掉，剧组人员的时间生命被浪费掉。不能自己尽快做好调整，不能在没调整好的情况下拿出合格演出，那就是实力不足。”邹瞰对被重新集合起来的选手们说着，“剧本刚拿进手里面，就得硬着头皮直接开拍的情况，不是没有！”
他挑挑眉，忽然一招手。几个工作人员拿着几摞纸过来，站在一旁。
“你们已经被分成七个小组，七个评委抽签决定他评判哪个小组。你们将会在评委面前轮流表演，顺序由抽签决定；至于表演的剧本，将会在表演开始前5分钟发到个人手上。评委看过你们的表演后，会立刻决定你们是否被送到待定组。每组将会有五人待定；这五人要合作表演一个自定剧目，在所有评委面前表演，由评委们决定是否有人值得复活。35个待定，而复活的名额，只有7个。”
“现在，战斗起来！”
雎微楼在名单上浏览一遍，找到了舒旷的名字：是第5组。他瞥一眼沈携，发现后者也在看名单。想必目的是一样的。
如果两人之一抽到了第5组，那就有好戏看了。不过2/7的几率毕竟不算高；舒旷的评委是戴瑾玠，星坛大姐大，唱歌演戏都出色，艺龄也有二十年了，但岁月只酿出了她成熟美艳的气质，而没有在她脸上刻下风霜。
戴瑾玠的眼光不成问题，只是她人有个嗜好，对越是喜欢的新人，就越是要欺负。但愿舒旷在她手下不要受太多委屈——或者正相反，应该祈祷戴姐好好“疼爱”他？雎微楼不负责任地想着。
这么想着，耳边就传来了沈程的玩笑：“小戴，待会儿你可以适当控制一下自己，不要把自己喜欢的给直接送出比赛了。”
“哈哈哈，”戴瑾玠豪爽地大笑，“沈老开口，我当然要听。不过您老把我的乐趣给剥夺了，是不是该作些补偿啊？”
“补偿啊？”沈程眼珠子一转，指指身任节目制作人的邹瞰，“我可是替他传话，你要补偿，就找他要吧。”
邹瞰很“爽快”地拍板：“我让后期把你的近镜头剪掉，多弄些远镜头，怎样？”
“这也算补偿？”
“当然，这样你就不必担心吃麻辣香锅爆痘了，够意思吧？”
众人大笑。
评委欢声笑语，选手那边气氛大不相同。
只有5分钟看剧本的时间！
紧张和不安结合成一个巨大的影子，笼罩在整个休息等待区上。受这朵阴云的影响，沉默成了主流的语言。
舒旷深深呼吸；本想找洛森说说话，但他被分到了别的组，在另一个休息区等候。
咬了咬下唇，他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来，看了看。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十岁的小女孩，双眼皮的眼睛水灵灵的，没有经历过岁月的皮肤十分细腻，但却少了些血色。她在甜甜的微笑，两个小酒窝惹人喜爱。就算是鼻子有些塌，嘴唇也略显苍白，但看到这样的笑容，谁都会心生柔软。这个女孩子叫小爱，是他一个月前回S市时见到的。
舒旷冲着手机屏幕笑了笑，就算知道屏幕里的女孩不会回应。
他握了握手机，做了一个决定。
当拿定了主意之后，所有的忐忑忽然都消失不见了。
“就算是被淘汰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他对自己说。
戴瑾玠见到这小伙子的时候，眼睛一亮。
圈里圈外的人都知道，戴瑾玠和司晨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尽管两人经常被拿来比较；大家认为司晨的才能在武侠片中比较突出，而戴瑾玠相对更全面，因此外界评价通常认为戴瑾玠更胜一筹，但这不影响她们做了这么多年的知交。
司晨成名于功夫片，也对功夫片情有独钟；其它类型的片子，她不是没有沾过，但通常只是试水之作。即便已年过不惑，她也还是在功夫片上发挥着光和热。这些年来，戴瑾玠的这位好友，越来越把注意力放在培育新人、导演制作等方面，颇有准备淡出到幕后的架势；戴瑾玠虽然没有走这条路的打算，也不得不承认，好友的这一个选择相当适合她本人。毕竟，功夫片不同其它，对体能的要求最为严酷。
海选当中，朱凤琳对这孩子作评价的时候，提到了司晨。这位老戏骨的眼界不差，说话也不花俏，她既然说司晨会喜欢这孩子，想必有她的道理。所以，戴瑾玠对这孩子抱有极大的兴趣。
当看到舒旷的时候，她心中就先对朱凤琳的话多了几分赞同。
这个身形相当适合古装。
习武之人，除非是走太极一脉，否则大都是挺胸直背，目光如电，神色坚毅，看起来相当有精气神，一扮上相便英姿挺拔。
唯一可惜的是，舒旷不是司晨最喜好的传统武侠形象，而有些现代偶像感觉。他眼睛大而明亮，其它五官在对照之下，倒有些小了。司晨喜欢的是不怒自威、刚毅硬朗的大侠，这个舒旷却像是刚刚出师、初入江湖的邻家少侠，倒合戴瑾玠自己的口味。明明二十五岁了，却还显得面嫩，如果这是个女孩子，非让别的女性羡慕死不可。
当舒旷清爽地一笑，朝她鞠躬问候的时候，她点点头。
她觉得自己喜欢这小伙子了，不由得有点心痒——要不要直接打到待定组，让他在复活赛里历练历练呢？
要不是先前沈程把话放在那儿，她大概真会立刻决定这么做了。
犹豫半秒，星坛一姐暂放纠结；还是要先看看表演；第一眼印象固然重要，但如果实力一般般，那么也没有留的必要。
第53章 第 53 章
秋眸手上的工作终于告一个段落。她长出一口气，掏出之前静音的手机，查看新的消息。
“只有5分钟看剧本Σ（｀д′*ノ）ノ一个胆小的家伙以为家里进贼，结果其实是老婆卷款回娘家o（*≧▽≦）ツ┏━┓”
…………舒旷！有打颜文字发信息的时间你还不如用来研究剧本！
秋眸扶额，啪啪啪准备回复：“舒旷大笨蛋！”
手指一迟疑，没按发送。距离短信发过来才10分钟，说不定他正在演出，万一那家伙忘记调静音怎么办？影响到他就不好了。
说起来，胆小？这可真是跟胆大包天的舒旷一点也不搭的一个词。那家伙能行吗？
舒旷闭着眼睛，在记忆的库存里穿梭。
自小到大，他认识的人自信大方或是彪悍粗暴的不少，怯弱畏缩的不多，得好好翻找翻找。
找好那个有些泛黄的形象，他把那人的动作、神态、谈吐在心里描摹了一下，模糊的地方，用自己的理解补全了一些。
再代入到剧本中……嗯，这样就差不多了。
这是雎微楼给他上的第一课，就在他们集合前20分钟的时候。
时间不足，他送给舒旷应付这次淘汰的秘诀只有四个字。
“大胆模仿。”
那时候舒旷眨着眼睛，有些不解。
“你的老师是不是说过，模仿是没有前途的？”
他点头。不只老师、经纪人这么觉得，他自己也有所觉悟。假如有演艺界的前辈看到他的表演，也许还会借用那句著名的话送给他：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他说的是对的。”雎微楼笑得有些坏心眼。
“你不是说，你模仿的对象有两种吗？一种是生活里碰到的，一种是别人的演技。那我问你，模仿别人的演技当然是不对的，那么模仿生活中的碰到的人和事，为什么也没有前途呢？优秀的表演，难道不是越真实越好吗？”
舒旷张大了嘴，猛地点头；对方问的问题，恰巧也是他困惑的问题。
“听说过那句话吧？艺术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假如只是对生活的纯粹再现，那么评价表演还需要什么四个维度呢？只留下‘还原度’不就行了吗？演戏绝对不是光要真实就够了。有时候，越是真实的东西，就越平淡，越乏味。观众们在戏里看到一些自己身边的事情，”他把重音放在了“一些”上，“会觉得很有共鸣；但如果看到的全是身边的事情，那事情就会完全不一样。”
舒旷若有所思地点头：“如果要看生活，那还看戏干嘛？”
“不错！所以有时候，为了艺术的美，为了抓住观众的注意，牺牲还原度反而是必要的！”雎微楼梳了梳自己的刘海，“当然，这个阶段，对你来说还太高深了些。在四维度之间把握平衡，是像我这种级别的演员才能考虑到的问题，”他自我肯定地点点头，“对于你这个阶段的新人，只要你拿出高还原度的表演，就能碾压一大堆对手。”
“所以你才叫我‘大胆模仿’？”
“不错，只要不是学习其他人的表演方式，你尽可以放手模仿。这种不给时间准备的考核方法，真正要考验的是心理素质和抗压能力，出的本子不会太刁钻，相信你的生活经验足够应付了。之后的考核，之后再说。”
“好！”
“基本上，我这几天给你的特训，不会脱离‘模仿’这个主题。我可以说实话，这对你自己的基础是没多大用的，但是可以让你的表现立刻上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