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锁金铃记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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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锁金铃记gl- 第2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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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鼓擂起之时,这些羯兵着实怕了一怕,等到敌军开始逃跑,他们才明白这不过是一群胆小鬼,是以尽皆哈哈大笑,宋子仙亦感被人耍弄了一番,怒而下令追击。北方胡人生在马背上,最喜欢打马球,其时北方边境上广泛流行着削了人脑袋当马球打的血腥运动,羯人是当年六军镇中对抗柔然人的尖兵,这等游戏练得十分纯属,如今大好机会重温一番,自然各个抓紧机会追击,以期多砍几个脑袋找乐子。
    不料一路上遍地都是交叉的木刺,跑起两步便有马不慎踩上去而崴了蹄子,随着踏步扬起的粗麻绳反倒成了绊马索,宋子仙连忙下令停止追击,改由步兵在前开路,可就在这时,一块块大石从天而降。两翼羽箭簌簌下落,轻甲骑兵纷纷落马。羯人急停,后退收拢阵型,改由玄甲步兵起盾掩护,才抵挡住这一波攻势。
    山上的弓箭不知何时停了,指挥在营中大骂:“山上藏了那么多人,为何一点斥候一点动静都没有!”
    “报!左翼斥候失去联系!”
    宋子仙一脚将那人踢倒在地:“废物,再派人出去!”
    城中得以片刻喘息,萧荀摘下头盔,晃了晃汗湿的脑袋,下令道:“烽烟点起来,该通知他们了。”
    黑滚滚的狼烟在城头最高处点起来,周围百十里内尽皆得见。经过半年多战乱的洗礼,见者不再大惊小怪,而是都知道此处又有战事起来。战事于兵家来说,是能够带来功绩、甚或名留青史的好东西,而手无寸铁的百姓得见,则只会担心会不会殃及鱼池,害得自己小命不保。
    金铃也看到了这一股烽烟。许笑寒似是松了口气,道:“按计划行事。”
    周围只三十来人,着装各异,人人手中都拎着一个大坛子,听后齐齐点头,背着坛子分头离去。金铃拉起裹在颈中的黑面巾,戴上了兜帽,跟着许笑寒两人走在最头处。
    他二人是攻击主力,刀剑处的钢总是最好的,便是这个道理。
    “金铃,你穿得……倒像是当初将我白白关了几天的那些怪人。”
    金铃一愣,随即醒悟,她当时拜托萧荀放了许笑寒,萧荀却说没抓到这个人,她初时以为许笑寒武功高强,自己逃了出去,没想到和自己一样,是落在了明教手中。
    这等不光彩的事情,许笑寒肯说给她听,足见诚意,她干咳一声,道:“嗯,我抢来的。”
    许笑寒抚掌道:“唔,这倒是个妙着,就算你穿着这一身衣服出去杀人放火,一般人也绝不会怀疑到你身上来。”
    “……许前辈,我们走吧。”金铃运起耳神通,捕捉着风中的消息,隐隐听到外围稍弱的哨岗都已被拔除,如今该是她和许笑寒出手的时候。
    两人在林中游走,她小心地挑选着落脚之处,保持自己在下风处。前面两个狗鼻子羯兵耳朵看来不怎么样,对两人越来越接近一事毫无察觉。金铃对许笑寒打了个眼色,倏尔消失,又鬼影一般出现在其中一人背后,手中匕首随意递出,毫无阻滞地滑进头盔下沿,带出一丝污血。
    许笑寒则从树上倒吊下来,手中绳子不偏不倚套在那羯族士兵的脖子上,奋力向上一拉,将那人整个悬吊在空中。
    这羯兵倒不傻,两只手分别抓住绳子,生生向着两边撕扯,他低头正要去寻同伴帮助,却看见有个人将同伴的尸体放倒在地,正抬着头看着他。
    他这才知遇袭,深深吸气准备疾呼,只见偷袭者忽地扬起左手,一颗黝黑的弹子飞了过来。他身在空中无法躲闪,只得奋力一荡,试图避让开来,谁知许笑寒在上面使坏,手上微微一动,便将他凑过去给金铃打。那铁弹子正中面门,带起一蓬血肉。许笑寒一松手,倒悬着拔出长刀,人未落地,刀尖先刺入了敌人心口。他站直过来,道:“好,通了。这是最后两个。”
    金铃吹响了手中的哨子,与许笑寒二人一同冲下山坡。
    下面已不再是列队整齐的玄甲士兵,而是一车一车的粮草辎重,士兵列队两旁,把车子护在中间,远远吊在先头部队身后。这一路上都没人敢先行攻击他们,是以这粮草车,保护得很有些不上心,有些人听见哨音,根本没有反应,听到己方士兵呼喊,还有人问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一呼一吸之间,金铃已杀两人,玄甲士兵见到了她,纷纷举刀冲过来,当先一人冲到她面前,见她呆愣愣不动,还脸露喜色,觉得自己要夺首功,不料面前这黑衣人忽然一晃就到了他面前,一只手托在他右手腕上,一只手送到了他颈中。
    金铃毫不费力地夺了刀,回身往下一刀,便斩在一人膝盖中间,斩下一条腿来。被她夺了刀的人犹自不倒,颈中溅出一蓬血雾,撒得面前长长一条都是暗红色。
    她很快就被人围住了。指挥官稳住阵脚,见来的只有两个人,连忙指挥手下将二人分割围和。金铃跟着银锁许久,这种以少对多的仗打了许多场,如今已十分有经验了,知晓此时绝不能让人真的四面围合,随即展开轻功,借着粮草车的掩护拉着追兵兜圈子,还时不时挑落单的人下手。队伍两下便被拖得散乱不堪,辎重队伍不得已停了下来,几个传令兵往前加速奔跑,要将遇袭之事通知前方主力部队。
    忽然间,酣战的人群中响起瓷器碎裂之声,不少人听到这声音,扭头去看,只见一地碎片,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金铃和许笑寒丝毫未受影响,反而趁着这短短的停顿,又杀两人。血腥味刺激着护卫士兵又回到战场之中,包抄堵截两个胆大包天的捣乱者。
    忽听“轰”地一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不知哪来的火星引燃了马车,火星飞溅烧着了马的鬃毛,那拉车的马受惊腾起,拉着一车烧着的粮草忽然朝前狂奔而去,撞倒了一直线上所有能撞飞的东西。这指挥官才真正地慌了神,大声呵斥士兵去前方报信。
    就在这人仰马翻的当口,从金铃和许笑寒撕裂的缺口处,三十余个衣着各异的人飞奔而入,一人手中拎着一个坛子,见到马车便泼上一些,俄而丢下火种引燃,更有人乱中点着马尾巴,驱赶得挽马拉着着火的大车四散奔逃。
    护卫的士兵徒劳地追赶奔马,可动物怕火乃是天性,若是身上着火,连人也要抱头鼠窜,更莫说是马了。有人被马拖倒在地扯出一段,有人被颠簸的大车撞出老远,也有的见形势不对阵前逃跑的,众江湖人士趁乱大肆制造杀戮,几乎杀红了眼。
    经此一乱,金铃和许笑寒附近反而没什么追兵了,两人碰头之后,许笑寒道:“吹哨吧,招呼大家撤退。”
    金铃吹响哨子,跟着跑了上去。听见哨音,犹有人恋战不停,见许笑寒亲自来追,不情愿地说:“许大侠,我们乘胜追击啊!”
    金铃道:“不可,前面报信的人大概到了,若是对方骑兵出师不利,必定掉头来驱赶我们,人对骑兵没有胜算,我们先撤。”
    许笑寒下令撤退,他平素在江南颇有威信,这一群桀骜不驯的江湖人士,也只有他能凭借响当当的名号压制住。
    果然如金铃所料,前方骑兵转瞬已冲到他们方才站的地方,持长枪长刀的骑兵来回逡巡,甚至有人下马来查看痕迹。刀锋森冷,羯兵大声呼喝,看样子是在商量要不要进树林中查看追击。许笑寒下令分头撤退,众人悄无声息地撤走,回到城中汇合。
    得手的消息传回城中,城墙上一片欢声雷动,金铃望向萧荀,道:“金大帅旗开得胜,可喜可贺。”
    萧荀却摇摇头,问他旁边一个蓄着短须的中年将军:“戴将军,你怎么看?”
    这人原来就是钱塘守将戴僧褟,不料长相甚是普通。
    “没有粮草,他想围城是不大可能的,要么出去劫掠,要么撤回吴郡,要么召唤援军送来。不论哪一种,想要他再也不回来,我们都要主动出击。”
    萧荀霍地拔刀,道:“我早就等不及了!”


  ☆、第411章 是非黑白六

戴僧褟呵呵一笑;摸着自己的胡子,道:“我想请问两位大侠,你们烧掉的辎重当中,有没有这么捆的一种东西?”
    他用石头在地上划下白痕;瞧他画得传神;那是一辆很长的马车,中间似有一根长长的木头,大架子拆了放在一旁;还有四个大轮子。
    “这是……冲车?”
    戴僧褟拈须微笑;道:“小娘子见多识广,确乎是冲车。平常运输的时候;都是这样丢在大车上,外面盖着一层油布。”
    金铃点头道:“见过的;这车被惊走的马车撞翻,已经烧掉了,中间的檑木滚到一边,倒是还在。”
    戴僧褟倒似松了口气:“至少他们没法强攻城门了。金大帅,借一步说话。两位少陪了,我等要制定行军计划,不能让两位听到。请二位继续对付他们斥候,好保证我们能立于不败之地。”
    许笑寒拱手称是,领着手下一干人马分散到城外各处,监视羯兵的一举一动,压制他们的视线范围。
    因各处“眼睛”严重受损,几番佯攻下来,羯兵都无法确定到底有多少人马,轻易不敢出动,又因粮草辎重被烧了大半,士气跌落谷底。这场面怕是所有己方将领都求之不得的一种,萧荀与戴僧褟召集各位参军稗将,定下行动方针,准备打铁趁热,当晚就发动偷袭。
    子夜时分,城墙上所有的火盆都熄灭了,只有兵卒手中的火把还闪着微光。这些火盆本是为了照亮城墙周围的一切动向,防止敌人趁夜偷袭所点,但城中若往外出人,一样被火光照得纤毫毕现,是以若真是有所异动,就要先把火盆熄了,以免叫人看出什么来。这一举动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但敌人只知城中兵马异动,却不知如何异动,给敌方的压力自然是很大的。
    大营周围,长布哨探,以保证知己知彼,若是平常战场,即使是熄了灯火,也有各处斥候能隐约掌握敌营动向。可惜此番斥候力量悬殊,有金铃与许笑寒搞破坏,羯人的监视范围被大大压缩下去,无法像往常一样掌握战场情报,又让羯兵士气进一步低落。
    羯人扎营山坡顶,见城门处熄灯,自是警惕起来,营中各处随即又多点了许多火把,直将此处照得透亮,生怕不知有人在此扎营一般。
    萧荀的人马确实是出城了,子夜过后没过多久,就听见雷鼓声响彻黑夜,羯兵一跃而起,在营中列队整备,但虽然鼓声震天,却并无半个人影杀上来。羯兵小心翼翼,唯恐像白天一样中了计,不敢轻易外出。
    第一次的攻击就这样没了下文,萧荀如此这般却来了好几次,直叫羯兵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狼来了”的故事居然没完没了。凌晨之时,天色异暗,两方人马都是一天一夜未睡,萧荀又下令擂鼓,不料这回捅了马蜂窝,愤怒的羯族士兵蜂拥而出,冲下斜坡,循着鼓声杀将过来,萧荀哈哈一笑,下令后退,一个人留下在此敲鼓。
    羯兵追到此处,忽地脚下土地松动,落入坑底之人只是惨叫片刻便再没了声息,纷纷叫骂汉人无耻。领头的百夫长无功而返,呵斥手下停止追击,整队返回营中。
    却在此时,鼓声又响了起来。愤怒的羯兵四处寻找着敌人,扭头却发现黑暗之中隐隐有人在跑动。百夫长正要下令冲锋,忽地戛然而止,仰面倒下。旁人低头一看,却见他额心插着一支羽箭,已没入一半。
    好强的臂力!
    羽箭纷纷冲破黑暗,将他们攒射下马,从黑夜中跳出许多持刀带盾的甲士,冲进战场,将这群倒在地上的精兵杀戮殆尽,偶有顽抗,人群即蜂拥而上,乱刀砍死。
    夜中燃起闷烧的暗红,像是大地忽然睁眼,露出了熔岩眼球,那眼球忽地飞上天,落在营中砸倒一片营帐,通红的火球燎起更大的火焰,将营中瞭望塔烧得通红通红。
    先头的刀盾甲士已和营外守备接触,掩护着弓箭手向着营内攒射。在弓箭手的强力压制掩护下,一个八人小队抬着沉重的檑木,冲向营门。仓促而成的营门在几番重击下被攻破,萧荀一马当先,率众杀入敌营。
    本已将战鼓声不当回事的羯兵这才慌忙起身,可惜场面混乱,叫萧荀杀了许多人,才组织起反抗力量,冒着天降火雨,将萧荀的人马从营中压了出去。
    这一番折腾之后,天上已隐隐有光,有人吹起撤退的号角。那些似从黑暗中生出的汉人甲士忽又一个不剩地跑进林地里,羯人这回不敢再追,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在视线之中。
    天光大亮之时,众人又在城头汇合,远处羯人营地之中处处焦黑,有些地方还在冒烟,颇显狼狈不堪。
    戴僧褟与萧荀指着那处齐声哈哈大笑,萧荀笑够了,方道:“戴将军胆子真大,竟然想着要把投石机运出去。”
    戴僧褟捻须道:“若不是你要玩这等虚虚实实的把戏,我也不会借你的东风。”
    萧荀却是算准了羯人狡猾多疑,在失去“眼睛”的情况下,不会轻易离开营地查看,便借着鼓声的掩护,挖下壕沟和陷阱,戴僧褟更是趁着熄火和擂鼓的便利,将投石车运了一辆出来。
    “唉,得亏有这些东西相助,否则这一仗真不知怎么打。”
    他只披了一件袍子出来,胸前裹着白布,几乎将整个上身缠满。戴僧褟问道:“金大帅,你的伤怎么样了?”
    萧荀随手一挥,道:“不碍事,我冲第一个哪有不受伤的道理?”
    “金大帅是统帅,冲在第一个委实太危险了……”
    萧荀笑道:“羯族兵太厉害了,若论单打独斗,需得有我这样的武功才有胜算,幸好昨天撤得早,否则我们的人死一地,今日形势必定扭转。”
    戴僧褟叹道:“只怕他们仗着自己厉害,整备一番再卷土重来。”
    萧荀道:“这帮蛮子,不一定受得了南方的冷气。”
    戴僧褟奇道:“可他们从极北之地而来,怎么会怕冷?”
    “极北之地没有如此湿寒的天气,北方来的人常常不习惯南方的阴冷,是以我想若是此时退兵,他们明年开春之前可能都不会再来了……不过也说不定,小心总是没错。”
    长江中下游一带的冬天常常是这样开始,阴云终日不散,光和热透不下来,大地就在层云的遮蔽之下变得越来越寒,越来越冷,秋雨一层层泼下来,把整个冬天变得越发难以忍受。
    这是一种火都烤不热的冷。
    天上降下毛毛细雨,当地土著都知道,雨是冬天的开始。萧荀伸平手掌,若有所思地看着融进自己掌心的雨丝,道:“羯人昨晚死伤若到两成,今日必定退兵。”
    戴僧褟叹了口气,轻声道:“可若是退兵又如何呢?钱塘孤立无援,周围几位姓萧的刺史哪个也靠不住……我只希望西边哪位王爷赶紧和他打起来,叫他无暇东顾,保我钱塘一线生机……”
    萧荀沉默下来,诸萧之中堪用之人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其中一大部分却耗在了内斗之上,他萧荀若不是自己偷跑出来做个义军统帅,多半此时正在奔袭武昌或者长沙的路上,与自己的堂兄弟们兵戎相见。
    “戴将军,战前我们已说过,等宋子仙退兵,我就要北上一趟。”
    “唔,嗯,我记得。你这么一说,我也希望天气能赶快冷下来了。”
    萧荀笑了笑,道:“我回去换药,告辞了。”
    “告辞。”
    前线斥候的死伤,乃是此次宋子仙退兵的最大原因。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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