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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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折记-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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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说你们要赁所什么样的房子?他如今打听出来两所,我听着还可以。一所是小些,只一厅一房,久未住人,一月二百文钱;另一所就大些,有院子,一厅二房,前段日子还住着人,干净齐整,只是一月要五钱银子。你听着如何?若是不满意,他说再去打听打听。”张泰自是不考虑那五钱银子的,只是另一所只有一间房,他犹豫了一会道:“我听着那一月二百文钱的还可以,如今万事艰难,我们二人也赁不起好房子。只是这房子如何,总要去看一眼,若好了,便这所吧。”李掌柜点头:“正是应当去瞧一眼,你明日一早过来,我与你一同去寻他。”
   张泰道了谢,回来客店后与张致说了。他心里惴惴的,怕张致介意只一间房。但张致听了只说甚好,其余再未多说什么。翌日二人一同去看了房,房子虽小,倒也不算破旧,只是久未住人,看起来难免有些灰扑扑的。二人一合计,都觉可以,当下便拿定了主意,与房主商量好,立即便可搬来。
   张泰二人身无长物,也没甚可搬的,拎着两个破包袱就住进去了。一进门,张泰便挽起袖子,将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连床板都搬出来擦洗晒日头,上上下下擦洗得干干净净。张致在一旁插不上手,就是做些打打水、拧拧布的小事。他见张泰忙里忙外的,便说要去街上买些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张泰道:“屋子不大,我一会就好,还是我去吧。厨房里要用些什么,你可清楚?”张致不服气:“不就是锅碗瓢盆,这有何难?”
   张泰难得见他神情这般灵动,不由笑道:“你可知买多大的?除了锅碗,还需买锅铲、菜刀、案板,这你可都晓得?除了厨房里用的,咱们还得添置枕头、棉被、油灯,这窗纸也都破了,需糊新的,你晓得去哪买么?”张致被问住了,有些讪讪的。他虽从南馆出来了好些日子,但这些家务杂事一向是张泰办的,仔细想想,他除了笔墨纸张书本,竟是从未买过这些个杂货。
   待得张泰收拾好了屋子,便带上张致,二人一同上街去添置东西。一路下来,也买了不少,一人拎不过来,须得两人。张致叹道:“我还以为买些锅碗瓢盆即可,没想到要添置如此多的东西,枕头、棉被、水桶、油灯,想想竟是一样也缺不得。”张泰笑呵呵道:“屋子再小,过日子也得需这些物事,缺一样也不可。”张致听了“过日子”三字,心中不免一动。
   到了家,张泰收拾好买来的东西,又将窗纸糊好后已是日落时分,忙进了厨房做饭。今日二人也算乔迁,终于从那龙蛇混杂的客店搬了出来,如今房子虽小,好歹也算有了一个落脚处,张泰心里高兴,买了面粉做面条吃。自己擀的面当然与客店里没点油星的伙食不同,又香又劲道,面上又摊了一个煎得金黄的鸡蛋,撒上翠绿葱花,馋得张致口涎直流。并非张致嘴馋,实在是从安城出来后,这一路躲藏奔逃,吃的多是干粮野菜;进了振东城,也没吃上几顿好的,外面的东西哪里比得上自家做的香。张致正待吃,却瞥见张泰那碗只有白花花的面条与葱花,并无鸡蛋。
   张致心里一软,问道:“大哥,怎的只有我这碗有鸡蛋?”张泰不以为意道:“你这一路瘦得厉害,该补补,我身强体壮的,哪里差一颗鸡蛋。”张致立时便明白了,他二人囊中羞涩,今日付了房钱,又添置了这许多东西,哪里还有剩几个钱,张泰自己连鸡蛋也舍不得吃,只给他煎了这么一个。
   张致用筷子将那煎蛋分为两半,夹了一半到张泰碗里,张泰待要躲闪,张致说:“一人一半,大哥你不吃我也不吃。”硬是将鸡蛋夹到张泰碗里,盯着他吃下了,才吃自己那一半。那鸡蛋煎得金黄喷香,竟是张致从未吃过的美味。
   饭后,张致抢着洗好碗。张泰在房里忙活着什么,等张致收拾好进房一看,才知张泰在房里又搭了张床,两条凳子,撑着块床板。张致心知张泰是不敢与他同床睡,以免尴尬。但这床板破破烂烂的,搭在两条凳子上,万一倒了怎么办?张致不舍他八尺的大个子蜷缩在这么一块小床板上,且他如今心里不知为何,一点不介意与张泰同床睡,便道:“大哥,你搭这个干吗?我们睡一张床便好,这床板如此窄小,你哪能睡得好。”
   张泰闻言一愣,讷讷道:“床小,我挤着你不好。这床板也不窄,我自己睡着自在。”张致瞧不见他表情,又说道:“这凳子歪歪斜斜的,你翻个身倒了怎么办?这床不小,我睡觉向来老实,不会挤着的,你别睡这里了,睡不好的。”张泰只是反复道不妨事,愣是不松口。
   张致莫名烦躁起来,一声不吭走到床前。床是屋主留下的旧床,不是什么好木头,雕工也粗糙得很,依稀看得出来床栏上雕着鸳鸯戏水,想是婚床。既是婚床,自然可容两人歇息,张泰不过是借着挤做借口,张致岂能不知。
   房里安静下来,张泰一人抖着棉被。灯火昏暗,但张致仍能瞧出他那床棉被与自己这床不同。如今虽是入夏天气,但边塞与安城不同,白日里日头晒得人流汗,夜里却凉得很,得盖薄被。张致摸摸自己这床棉被,蓬松柔软,是新打的棉花。又起身去摸张泰那床,心里立即了然张泰那床棉被怕是人家当的便宜旧棉被。
   张致心里又气又急,又酸又软,真不知拿张泰如何是好了。
   
   
   
   第二十四章
   自从赁了房,似乎事事都顺心起来。张致在商贩往来必经之地摆了个写字摊子,一日下来也有几十文钱,张泰仍是到集市去给人卸货装货卖力气。两人也不敢大手大脚,通把这些钱存下来,只盼典所带铺面的屋子,好重开打铁铺子。 
   张致更是绞尽脑汁,每日苦苦思索,想寻些挣钱的法子。他总想着张泰从前那屋子跟铁铺,盼着早早能给他再置办起这份家业。张泰去给人搬运货物,每日里有货没货说不准,有时早早就回来,有时天黑漆漆了还不见他身影。从前在安城一日三餐这些杂事都是张泰打理的,如今张致也不能坐等着张泰回来再做饭。正经烧一顿饭他不会,做些粥面倒还可以。张泰若是迟回来,通常都饿得狠了,话也不说,呼哧呼哧两大碗热粥如茶水一般就灌进肚里。张致不由说:“以后若是迟回来,在外面先买个包子、烧饼顶顶饿。”张泰笑笑道:“这都要回家吃饭了,浪费那个钱做什么。”张致心知他舍不得花那几个钱,也不多说,以后就买几个肉饼、包子在灶上热着,等张泰回来了,给他填肚子。
   张泰舍不得给自己花钱,倒舍得给张致花钱。他自己两件旧衣服,破了补,补了破,补丁打了三四层,他也无所谓,反倒给张致买了身新衣裳。说是张致是写字先生,须得穿长衫才好,自己拿了张致的旧衣裳剪成一块块布,在油灯下修补自己那件破衣。张致走过去,坐在那看他补衣服。张泰粗大手指捏着根缝衣针,手法甚是熟练。张致看他缝了一会,那补丁层层叠叠,都数不出来有几层了。张致道:“大哥,你这衣服都破成这样了,你不给自己买件新的,给我买做什么?我每日里就只是坐着,又不劳动。”张泰回道:“我买衣服做甚?我这衣服三天就得磨破,把这肩膀补得厚厚的便可。你那衣服都洗得发白,快破了。一个写字先生,穿得寒寒碜碜的,谁愿意找你写信?穿件长衫,也有个秀才模样,我看见穿长衫的,就觉得肚子里学问多。”张致嘟哝:“我又不是秀才……”
   昏暗灯火下,张泰埋头缝补衣物。二人不再言语,一室寂静。天色已黑,四周巷弄寂静,偶尔孩童哭啼、犬吠,随之又归于平静。张致忽觉得,若有一人待自己如此之好,又何必管他是男是女、是贫是富。从前种种,皆已过往,如今他只想对张泰好一点,张泰若欢喜,他也欢喜。
   张致想着想着,不觉心神激荡,只定定望着张泰。可惜张泰这榆木疙瘩浑然不觉,修补好衣裳后,见张致仍盯着他,便道:“怎的?你还有衣裳要修补?”张致摇头,脱口叫道:“大哥,你——”话一出口,张致自己反倒愣住,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如何说出话。
   “我如何了?”张泰问。
   张致摇头,道:“无事,歇息吧。”
   
   张致有些发愁。从前他不假辞色推拒掉张泰,斩钉截铁说了绝无可能,此时如何回过头去跟张泰说自己心意已变?且不说张泰信不信,他自己都说不出求欢一般的话。待要不说,就如兄弟一般过日子,张致又按耐不住。他眼睁睁瞧着张泰隐藏心意,呆子一般一心一意对他好,就想去撩拨张泰。他也不知为何,见张泰明明对他还有情、却还按着兄弟相处来待他、自己苦苦忍耐,心里便隐隐地高兴。
   为了瞧张泰的窘态,他忽地多了许多心眼。他与张泰每日洗身都是日落后在院子里打井水冲凉,他洗身时,张泰总是偷偷躲开,他就故意忘拿东西,光着身子喊张泰给他拿干布巾。张泰窘得满脸通红,一双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瞧好,递了布巾,便赶紧走了。张致冲完凉,见张泰已把锅炉灶台都擦洗得干干净净,急道:“你又擦那炉灶做甚,日头落了,这黑漆漆的能看见脏处吗?你等我白日里没事,慢慢擦洗就是了。你搬了一天东西,本就全身酸疼,还去弄这些做甚。”
   张泰白日里搬货,肩膀处总是压得一片红肿酸疼,张致夜里总要帮他搽点药酒揉一揉。张泰笑道:“你也是忙了一天了,哪能事事累你,都让你做了?”张致被他说得没脾气。张泰每日早早起来,煮粥洗衣,屋里屋外打扫干净才出门,还能剩下什么事给他做?
   张致随手披上亵衣,让张泰房里坐了,拿出药酒按捏他肩膀。张泰道:“我又不是什么金贵人,哪里需要天天搽药酒的。”张致边捏他肩膀边道:“你每日扛一二百斤的货物,来来回回不知几十几百次,现在不觉得如何,久了恐落下什么酸痛病根。”
   搽药酒时,张致又起了坏心,故意装作失手倒得多了些。那药酒顺着张泰脖颈处往下流,流得厚实的胸膛上都是。张致急忙忙地用手去抹,又拿干布巾在张泰胸口处乱擦。张泰结结巴巴道:“我、我自己来便好……”张致哪里听他的,手下仍是不停。他洗完澡,亵衣随手披的,故意不系好衣带,松松垮垮露出一大片白皙肌肤。一双手又在张泰胸膛上似有若无乱摸,张泰果然窘得耳根通红,好半晌才伸出手,拉住张致亵衣衣带。
   张致只觉胸口处心跳得厉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弟弟、你——”张泰结结巴巴道。
   一瞬间,张致只觉一阵火辣辣的,从胸口处烧上来,直烧到他脸上,烧到耳根处。
   “——你把衣服穿好了,莫着凉了。”张泰边说着,边把张致衣带细细系好,“这里跟安城可不同,白日里热得厉害,晚上凉得很。”
   “……”
   

   第二十五章
   张致日日看着张泰,有时恨不得扑上去咬他几口出气。张致藏了许多心眼,假做了许多举动,都敌不过张泰这个实心眼,恰似小石子投入湖里,一丝动静也无。思想来思想去,怕只有当面对着张泰那呆子说清了。但张致一见到张泰,说些别的还好,若要说这事,一张嘴犹如被浆糊粘住了,通说不出一个字来。如此拖拖拉拉,不觉也过了一两月,转眼便是七夕节。
   七夕节多是家中有女子的才过这节,张泰张致两个大男人,倒也不相干。但张致着急了这么几个月,无法可想,这一日走在街上,见行人们皆提着各色果子面点,准备拜祭月娘,忽的心中有了个计较。他何不借着拜祭月娘,准备一桌酒菜,一是自己可借酒壮胆,今日好不好都把心里想的告知张泰;二是若张泰一时不信他,便将张泰灌个酩酊大醉,趁醉拉上床。
   
   七夕当日,张泰忙了一天,浑不知今日是七夕。晚夕到家,见张致摆了一桌酒菜,整治了一只烧鹅、一尾鲜鱼并各色果子点心,正等着他。张泰诧异:“今天是什么日子?怎的有酒菜?”张致答:“你日子都过糊涂了,今日已是七夕,今年已过了一半。咱们二人今年前半年日子不好过,如今好了,安定了,恰巧今日过节,我拜了月娘,咱们也摆一席酒吃。” 他说什么张泰都好,当下二人坐定了。
   张致给张泰盛了碗面,道:“你先吃点面,填填肚子,别只吃酒,伤了胃。”张泰笑呵呵接了,两三口就吃净了。张致便开始寻着由头劝张泰喝酒,一会说今日过节,该给大哥敬酒;一会说他张致有今日,该感谢大哥,又敬酒。如此连吃了一二十杯,张泰吃得脸都红了,张致脸倒还白白的。张泰摆手道:“不可再吃了,明日还得早起做事。”张致道:“明日就歇息他一日又如何?从到了这振东城,也有两三个月了,大哥你没一日休息的。说到底,还是我对不起你,连累你这般辛苦。”说罢,垂眼不作声了。
   张泰见他这样,急了,道:“好好的,怎么又扯到这上头去了?歇息就歇息,再不要说对不起谁这话了。”张致抬眼道:“怎的不能说?本就是事实。你原本好好一份家当,有铺子有钱财,吃我连累,都抛撒得干干净净。这等恩情,我时时刻刻记在心里不敢忘。自我离了家,再没人对我这般好过了。”张泰道:“你我是结拜兄弟,本该如此。”张致故意道:“便是兄弟,也没见有大哥你待我如此好的。”说罢,又劝起张泰酒来。张泰被他说得心慌慌,一杯接一杯,不觉将一壶酒都吃光了,直吃得晕晕然。张致见张泰已有八分醉意,拿了灯盏低声道:“大哥,到屋里去,我帮你捏捏肩膀。”张致这一晚也吃了许多酒,双颊微红,荧荧灯火下,眉目如画,直把张泰看得都痴了。张致看他表情,便知他心事,心里不由一软,拉起张泰手,将他牵到里间自己床上坐好。
   张致心中打鼓也似,脱了张泰上衣,倒了点药油在自己手心里,搓热了,再按捏张泰肩膀。触手只觉张泰浑身火烧似的热,忙问道:“大哥,你如何身上火烧也似?”再去看张泰,只见张泰紧抿着嘴,不发一语。张致心中霎时明了,知张泰恐怕已是情潮涌动。若不是心中对他有意,哪里会这般容易动了欲念。饶是如此,张泰平日里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绝不泄露半点心思。张致思及此,心中不由软热一片。
   张致一双手由张泰肩膀揉捏到他胸前,只觉掌下一颗心跳得厉害。张致盯着张泰双眼,低声道:“大哥……我心里,已是不想与你做兄弟了,你可知?”张泰脑袋已是醉得糊涂了,听了张致这话,昏昏然分不出是真是假,是梦是醒,只以为自己醉了酒,正做梦,哪里敢应。张致好不容易借酒壮胆说出这顶要紧的一句话,张泰却没半点回应,张致一恼,索性将张泰推倒在床,扒了他衣服裤子。
   张泰这一倒,有些懵。只是他嘴上虽不应,扒了裤子后,胯间那话儿直挺挺硬邦邦,已是把主人心思泄露得一干二净。张致见张泰睁着眼盯着他瞧,又羞又恼,拿衣物扔在他脸上,嚷道:“不许瞧!”说罢,双手握住张泰那话儿,埋头吞进口中。
   张泰双眼看不见,黑漆漆中只觉胯下之物进了一个又热又软又湿的所在。他哪能不知那是何处,霎时间打了个激灵,只觉销魂不可言,胯下物立时又暴胀了几分,撑得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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