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饵别着根本无法看清。
顺着银丝前进的方向看过去,这时才逐渐看清男子身处的地方并不是现实层面上的任何一处水潭湖泊,浑浊的天空就如湖水一样无法准确地分辨到底哪里是浑厚的云层哪里又会有光穿过。
除了岸边男子坐着的地方轮廓清晰让人看清那是一张石桌一张石凳之外,更远一些的地方,除了模糊不清的彷佛芳草摇曳的轮廓之外,周围的景物到底又有什么存在就再也看不清了。
男子身处的这一方天地,就像一个自成的空间,不大,却又给人一种无穷无尽的感觉。如果说男子所在的岸边是尽头的话,那么他的对面,则是一望无际的湖泊,湖水自动泛开的涟漪一圈一圈地旋转着向着岸边靠近,却又在快要接触到湖岸泥土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消失。
“死局了。”
“啪”地一声,当棋盘上再一颗棋子向前走动了一步之后,棋盘的另一边,与之相对的对面,混沌不清的模糊黑影渐渐地从虚空中显示出了身影。随着他的出现,同时还有带着责备的浑厚声音。
“恩,死局了。”
在身影出现之后,男子的目光依然没有从棋盘上移开,而是继续平静地低着头看着它,说话的声音若有若无,象是在回答,又象是在自言自语。
黑影看着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大眼瞪了瞪,要不是知道这一次是他们下的最后一盘棋,他估计会直接一爪子向着对方的那张脸扫过去。
“你快给我想办法把局面改回去!这么多事情还不都是你引起的?要不是你的自私,哪里会让他们遇到这种事?”
黑影向着男子所在的方向大声怒吼,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远,说话的声音放得再轻对方也能听到。但为了表示自己此时此刻生气的心情,他毫不犹豫地用了最大音量吼了一声。
估计是被吼得有点耳朵轰鸣,男子终于抬起头看向对方,平静的面容上嘴边似笑非笑的弧度让他看起来多了一丝人气,同时也多了一些狡猾。
“急什么?事情既然是我引起的,我当然会把残局收拾好。”
说着,男子伸出手指尖在其中一颗棋子上点了点,然后不一会儿,那颗棋子的旁边就多了一颗棋子。而这时,一直站在他身旁的女性身影终于对着他欠了欠身,留下一句“谢谢”之后就转身隐没在了混沌之中。
对于影子的离开,男子并没有多看一眼,而是专注地看着棋盘上的棋子,在目光移向某颗棋子上面刻着的某个字时,才模糊不清地说道。
“事情,确实是时候结束了……”
有多少人还记得
当一个故事开始的时候,相遇到底是怎么产生的
又有多少人还记得
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他们的脸上是否还带着笑容
说过的话许下的承诺
当一切都只能从回忆中寻找的时候
那个人是否还在你身边,是否还在你的时间里面
假如消失了,又要怎么追回
周而复始地重复做着同一件事,为的又是什么?
有多少人,对于注定的结局是心甘情愿地接受的?
而又有多少人的不甘是从这里诞生的?
呐,我和你,真的只有这么一个答案让我们选择吗?
☆、第一章·之一
【以下新闻是关于神秘人袭击案的后续报导,据警方透露,犯罪嫌疑人到目前为止都配合良好,所犯过错以及犯案的手法已经全部供认,唯独犯案理由却仍然只字未提。据警方初步分析,此次案子属于……】
电视新闻报道的声音回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面,对于已经知道结果的事情,办公室里的人谁都没有抬头多看一眼,除了打字以及偶然书页翻动的声音之外,办公室之内安静得就像没有人存在似的。
当马明梦游似地从外面走进来时,办公室里抬头看向他的那两颗人头顿时把他吓了一跳。
“哇啊!你们鬼啊你!人在就出声啊!无声无息的这是想吓死人吗?”
看着阅华阅容那两张同时看向他的脸,马明顿时就被吓得整个人都清醒了。就是因为进来的时候没有听到半点声音,所以他才会以为这里没有人,结果进来就看到两张苍白的脸这样对着他,差点没被吓死。
不过话又说回来,此刻正抬头看着他的那两兄弟某个意义上确实属鬼,阅家兄弟不是人这一点是早就已经确定了。
当阅容看向他时手下按键的两只手才停了下来,那副憔悴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他很累。
“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头儿回来了。”
阅容抬手捏了捏眉心,说话有气无力的一看就知道他不舒服。
看他这反应貌似是在等人,马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在等头儿吗?估计没那么快回来吧!刚才我才看到他被局长叫到局长室去了,一时半刻之内是回不来的了。”
刚才他回来的时候刚好碰到章文坐同一座电梯,本以为他们家头儿终于放完假回来工作了,却发现这人直接无视了五楼的停靠,跑到了六楼去。要不是他刚才多口问了一句都不会知道章文这是要去局长办公室。
“被老头叫去了?”阅容无力地叹了口气,“算了,看来只能看着办了。”
“所以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啦?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啊,说不准我能帮上忙呢!”
阅家这对兄弟平时没心没肺的,就算是面对棘手的案子也不见皱一下眉头,就连当初他们被人算计了回来也没见他们抱怨过什么,马明还一直觉得他们果然是活了几百年的人,接受力就是不一样。结果今天回来就看到他们这么一副样子,平时看惯了他们轻松自在样子的马明顿时就有点不习惯了。
“和你说啊……”
阅容瞄了他一眼,那一眼非常复杂,不像鄙视也不像感动,倒是有点同情的感觉。
被这眼神一瞄,马明顿时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下意识就想退后两步。不是他对这同事有什么意见,而是那瞬间所感受到的不好预感,实在让他想想开一点都不行。
“你能别这种眼神看着我吗?”
活像我下一秒就要倒霉似的,太不吉利了。
马明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而这个时候,刚才才关上没多久的特案室大门又再次在身后打开了,马明下意识回头看,然后张靖宇那张比平时还要黑的脸立刻就出现在眼前。
“卧槽!你这又是怎么了?脸这么黑这是生病了还是谁得罪你了?”
接二连三地看到脸色这么差的同事,自觉自己今天心情还不错的马明不知为何有种他是罪人的感觉。这些人应该不会因为他脸色这么好所以看他特别不顺眼而联合在一起耍他吧?
张靖宇一走进门就瞪了他一眼,一脸疲惫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闭上你的嘴,今天一起来我的头就痛到了现在,不想被我揍的话就给我安静一点。”
其实从昨天开始就觉得不太舒服了,只是没有想到居然会严重到睡了一晚上之后就升级到头昏脑涨脑仁痛的程度,故此从早上起来开始,张靖宇的脸色就没有好过。
反正他今天就是看什么都不顺眼,身体不舒服连带着心情就变得更差了。
“头痛……看医生了吗?该不会是感冒了吧?最近流感貌似很厉害。”
记得有些感冒的症状就是从头痛开始的,他以前也试过一次,那时候痛得都想去撞墙了,所以他很了解张靖宇现在到底是什么感觉。
“有没有觉得身体很累?”
一直没有做声的阅华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张靖宇眼睛瞥了他一眼,发现对方的脸色和自己差不多都是青白接近黑的,顿时就无力地点了点头。
“那看来是全中了。”
阅容摊了摊手,对着阅华苦笑了一下。
“什么全中了?”
马明左右看着脸色难看的三人,实在搞不懂阅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打的哑语。
“就是说,原颖怡也阵亡了。”
“什么?!”
张靖宇惊了一下,立刻就想转身跑去法医室。
“等等,她被李雅郁抬过来了,刚才突然晕倒之后我们就把她安置在章文的办公室里,现在李雅郁在里面照顾她。”
阅容抬手指了指章文办公室那扇被关起来了的门,后者本想转身走的身子立刻一个拐弯转向了另一边。章文办公室的门刚好在入口旁边,张靖宇所在的位置转个身就是了。只是当他想要打开门的时候,门把手不管怎么转都转不动,明显是有人从里面把门锁上了。
张靖宇试着敲了敲门,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人不在还是人都睡着了,静悄悄地,不管他怎么贴着门听,里面都没有一点响声。
“门锁了?好吧,看来是被弄走了。”
看他反应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什么叫被弄走了?你不是说他们在里面吗?”
张靖宇回头瞪了阅容一眼,他觉得自己被耍了。
“人是在里面没错,不过那应该是刚才的事了,现在的话,估计被弄走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到了此刻,张靖宇也终于看出了问题。看阅容这做派,估计是有什么事发生而他们却不知道,但又明显是与他们这些人有关,否则阅容就不会是这么一副样子了。
虽然不知道这直觉到底是怎么来的,但张靖宇就是这么确定。
阅容在张靖宇和马明的脸上扫了一圈,笑了笑,对着他们招了招手。
“过来吧,趁着还有时间,我给你们讲一下情况。”
当两个人都走到他面前时,阅容突然抬手在他们的额头上都拍了一下。
啪的一声轻响,不是很大,力度也不是很重,却引来了马明与张靖宇的不悦。
“干什么?!”
本来已经走到阅容面前的马明下意识又退后了一步,捂着额头眼睛瞪大就像一只炸毛的猫。
“护身符。”阅容顿了顿,“反正我们谁都不确定之后能不能平安出来,这算是我们兄弟给你们最后的守护吧!”
“什么意思?什么最后的守护?等等,阅容你的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临终遗言的?”
这一次,就连迟钝的马明也察觉到不对劲了。最后的临别这话听着就像死亡确认书,让人感觉怪不舒服的。
“接下来我们说的事你们听着就行了,别说话,因为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趁现在还有时间我给你们解释一下最近发生的那些案子到底都是怎么回事。这也是最近我和我哥在整理档案的时候注意到的。”
阅容没有回答马明的问题,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得抓紧时间把该说的话说完。
虽然就某个意义来说,这些事解释了也不见得能对现状有多少作用,但知道与不知道却有着很大的区别。
马明还想再说什么,但在张口之前就被张靖宇阻止了。虽然他也有很多问题想问,但现在明显不是时候,所以张靖宇选择先听他们把话说完。
阅容对着他的方向点了点头,丢下一句谢谢之后就转身抽出了几张纸。马明与张靖宇探头看去,眼睛在纸上扫了一遍就知道这是他们曾经处理过的案件的相关资料,而且更巧的是,那些案子还全都与他们有关,不是亲身参与过就是被牵扯进去,无一例外。
也就是说,就连他们自己某些私人方面的遭遇也被归案了。
“这几天因为没案子要办,我们兄弟就开始整理以前的那些资料,结果在整理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件很让人在意的事。”
阅容简单地起了个开头,算是交代了他们为什么会发现这些案子有异样的源头。
“在杂七杂八的案子之中,这几份档案表面上与我们特案室平常处理的那些案子一样没什么区别,但一旦把它们抽出来对比,就会发现,这些案子全都发生在A市那些不该有案件发生的地方。”
“什么叫不该有案件发生的地方?”
本来不想打断只打算安静听的张靖宇立刻就皱起了眉头。这句话的关键词让他很在意,不问清楚他总觉得自己会错过什么很重要的线索。
“就是风水宝穴。”阅容摊开A市的地图,用笔把那些发生过案件的地点都标注了出来。“虽然风水这个词因为现代人的弄虚作假而变得不再正直。但遭遇过那些事的你们应该都知道,有些事情,不管你信不信,它都会存在,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就像我们,就像异域。”
阅容拍了拍自己。作为不是人的代表,他们是最佳例子。
“而风水这东西也一样,有假的当然也有真的。A市的风水很好,说它繁华昌盛人杰地灵也不为过。而越是好的风水,一旦被人破坏,所带来的后果就越严重。风水宝穴这东西是不能随便破坏的,想要动它,就得准备镇压的祭品,否则一块宝地就会变成一块凶地。越是好的位置,转化出来的凶兆就越大。而这几个案发地点,就是那种地方。”
阅容手指指着地图上那些画圈的地方,一脸严肃地说道。
“因为案件发生在这些地方上面,所以这几个地方就变成了凶地。”
☆、第一章·之二
六边形的宅邸在夕阳下闪闪发光,就像外面镀了一层金色,妖艳的白色之花在炫目的色彩中摇曳晃动,像在招手,又像在呼唤着什么东西。尽管彼岸花的花期早就过去,但这个地方的时间却像停止似的,举目望去,花海一片,白色依旧,香味依旧,浓郁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黑色衣服的男子打开了那扇紧锁的门,尽管这地方因为最近的案子而四处徘徊着警察,但男子的靠近却像无声的影子,谁也没有察觉到,而当门打开又关上的时候,同样也没有人注意到这扇门曾经开过的迹象。
男子就这样捧着一个表面雕刻着满树桃花的盒子,一步一步地走进客厅,穿过大门,来到了这个开满白色彼岸花的庭院。
浓郁的花香味在空气中飘荡着,就像最醇的酒香,让男子的脚步有一刻的停顿,不过在停下的同时,他的目光也移向了那个身处在庭院中心的水池,红色的池水像血液一样浓稠,无论风怎么吹过,都没有在上面带起一丝一毫的涟漪。
男子就这样对着水池微微一笑,半晌之后嘴唇轻轻开合,一段无声的咒语咏唱出来的同时,他手中的盒子也跟着消失不见了,随着灰烟消散出现的,是一颗有着一头柔顺长发的女子头颅。
头颅的外表五官柔弱,轻轻合上的眼帘就像下一秒就会张开,活灵活现得给人一种她随时都会醒来的错觉。
女子的外貌其实并不是特别好看,但那股柔弱的倦意却让人很容易对她产生怜惜之情。被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更平添了几分端庄。精致的妆容,华美的首饰,以及那发髻上随着男子走动而轻轻摇摆着的金步摇,都让人错觉这是一名被人宠爱万分的女子。
但可惜的是,这样美丽的一名女子,此刻却只剩一颗头颅,而捧着她的男子,也在来到水池边缘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把她放到了水面之上,看着她,慢慢地那泉红色的液体吞噬。
他的所作所为就像他从来都没有爱护过这颗头颅似的,多情之后是更为冰冷的冷漠无情。
“跨越时空的鬼蛊,无穷无尽的执念……养了这么久,到此,你也终于派上你最后的用场了。”
当女子头颅的最后一根发丝被池水淹没之后,男子这时才对着倒映出他面容的水池裂开了嘴,眼瞳中的眷恋很快就被狂热所代替。
而同一时间里的另一个地方,A市郊区,大学城烂尾楼聚集地废墟里面,有着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