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沆瀣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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沆瀣一气-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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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民也说不好”王沆摇摇头,指着玉佩缺口处的一圈血迹,“不过看这情况,极有可能是周晔在反抗时,不小心打碎了玉佩,被缺口所伤。但这一切都只是猜测,小民也不敢妄下定论。”
大概是王沆这不温不火的话惹怒了太子,他眼一眯,冷哼了一声:“那王老板,你那计划进行得如何?”
“实不相瞒,小人近日要事缠身,计划有些被搁置。”
此话一出,简直如同大火里扔进去一颗爆竹,太子边笑边咬牙切齿地反问:“王老板事儿可真多啊,该不是早就把周晔的事扔到九霄云外了吧。”
王沆当然感受到了他的怒意,脸朝下:“小人不敢。”
不过说是这样说,王沆心里却有些得意。今日他一进王府,就觉得太子的态度和往日大有不同。拿出了玉佩之后更是急切难耐。少了往日的狡诈和耐心不说,连脾气也有些无法自控。所以自己索性顺水推舟,把他所有的怒气都激了出来,正好可以看看,他心里到底有多在乎周晔。
然结果恰好是自己想要的,太子的怒意只能说明——这块玉佩对于他有着不一般的意义。很有可能是联系着他和周晔之间的纽带。
更何况,带着血迹的半块玉佩,都足以让这奸诈狡猾的太子重新审视他和周晔之间的情分。又或者,他根本就是一直未曾忘记过周晔,之前没有见着周晔受了多少的苦,现下出现这么个有凭有据的东西,恐怕他心里早就担心的不得了了。
而这一点,恰恰是王沆所需要的。
他需要太子的这份急切和担忧,需要此刻太子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上。张哲之的命要挽回,周晔也一定要救!
所以现在等他稍稍消了消气,王沆就打算把这些事情告知太子。当然不是和盘托出,牵扯到张哲之的性命,定还是要换个借口,让太子想来帮这个忙。
于是没过多久,王沆清清嗓:“不过,小人还是有一事要禀告殿下。”
太子怒气还没散完,此刻也只是抬头看向他,示意自己在听。
能听便是好事。王沆急忙趁着这个机会,把纸条一事都说了出来。只不过为了保住张哲之,王沆把这故事改了改。张哲之就成了看到纸条,并且接触到那玄衣少年的唯一一人。
这么一来,就足以吸引过太子的注意力。只要他想从张哲之口中得到关于那伙人的消息,就不得不去寻得丹药,救回张哲之。
果不其然,王沆话音刚落,太子就问道:“那丹药在何处?”
鱼已上钩,此事定是八九不离十!王沆没多犹豫就回道:“裕王府。”
“二哥可真是大手笔。”太子冷哼一声,目光在王沆身上一个来回,“王老板放心,既然你已将此事和盘托出,我定不会袖手旁观。”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把桌子上的玉佩捏在手里,带着点醉意:“你先去王府里拿点吊命的东西给他服下,丹药之事我自会想办法。”
王沆等得就是太子这一句话!
就算他再怎么奸猾,但好歹挂着太子的名头,想必也不是个不守诺言之人。话一出口犹如水已泼出。张哲之的命,肯定是能保住了!
“多谢太子救命之恩。”
好容易一番千恩万谢,王沆总算是收获满满地走出了王府。不仅成功说服太子,还得了一些珍贵的药材。他眼里都是喜色,只想能够腾云驾雾,快点回到张哲之身旁。
所幸他回到楼里时,老头已经把张哲之的毒性暂时压制了下来。更别说他看到自己手里的这些药材时,眼里陡然射出一股精光,连褶子都变得平滑。
他捧着药材,信心大增,抖着胡子说着,一定能在两天之内保全张哲之的性命。
王沆这才终于稍微歇了一口气,紧张感一解除,快两日都没有好好休息的身体顿感疲累万分,可他不愿离去,就这么趴在桌子上小憩了一会。
而就在他小憩的这一会,远处的裕王府里,却突然闯进了一个人。
但说是闯进也有点过分,因为这人避开了所有的护卫,在没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像鬼魅般突然出现在了裕王的面前。
不过还没等裕王有什么大动作,那人就已经单膝跪地:“王爷,按形式来看,太子今夜就会来府上求药。”
靠在椅子上的青衫男人没半点惊讶,反倒是温柔地笑道:“你先起来,这么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话虽说得好,可他身上却不由自主地散发出一股子高贵的气质,隐约如同一把藏在剑鞘里的利剑。虽然知道它堪比干将莫邪,能够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可却实实在在感觉不到什么杀气。
也如一块绝世的羊脂玉,外面泛着莹润的光泽,可里面却还流动着鲜红的血液。亦能让人笑到生命最后一瞬,才惊觉胸口插着一把锋利的刀刃。
这并不只是说说而已,这几次不多的接触,就让小默体会到这个男人有多么的强大,虽然一直笑的亲切,可光凭着自己还存在着、类似于野兽般的直觉,他就知道这个男人和自己之前遇到过的所有人都不同,是个极其狠厉的角色。
所以小默只是下意识地摇摇头,像是在说没什么。
紧接着,男人如春风般和煦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别紧张,你家主人和我虽不是什么知己好友,但此刻我们俨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怎么会自绝后路呢?”
小默心里一惊,听他这话,难不成是对自己这次的到来有些不快?
“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我有这么吓人吗?”一个温柔的笑声之后,“快起来吧,我就是抱怨两句,怎么?难道吓着你了吗?”
可小默依旧单膝跪地,斟酌了语句之后,才小心回道:“属下不敢!主子交代过,他不在时,一切听王爷差遣。”
“哦?你家主子可真是胸怀若谷。”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夸赞,可怎么回答都不对。真是彻底难倒了小默,是也不对,不是也不对,索性沉默,等候他的下一句话。
裕王当然不会看不出小默的窘迫。他轻笑一声化解了这沉默,温柔道:“我只知你性子天真单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不禁逗。”顿了顿,“你放心回去好了,等太子上门之后,少不了为难他几句,不过药我定会给他的。”
这回答终于到了点上,小默自然是求之不得。他道了句‘多谢王爷’,便毕恭毕敬地退了下去。
不过小默一走,裕王脸上就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不久前刚刚出现的温柔荡然无存,他眼神带着点痴迷,心里翻来覆去地捣腾着两个词。
一个是周晔,另一个是藏宝图。
但如果问他这两个词孰轻孰重,他也说不清楚。不过这世上有爱美人不爱江山之人,也有江山大过一切之人,任何一种都并非难以理解。
所以当太子真正来到裕王府时,他早就做好了被这个哥哥百般羞辱千般刁难的准备。当然,事实也并不乐观。不过这些对太子来说都不算什么,只要能够得到那颗丹药,向张哲之问出周晔的消息,这一切都值得。
万幸的是,裕王虽是千方百计地刁难了许久,最后却还是把丹药交给了太子,虽说作为交换,太子也送出去了不少东西,不过对他来说,冲冠一怒为红颜到也不是不可。
至少现在,早点看到一个能动能笑的周晔,比什么都重要。






第18章 第十八章
青楼向来不打烊。这是规矩。
同样的,青楼女子向来是瞧见一个扑一个,这也是规矩。
不过比起那些穿着寒酸,长相萎缩的中年男人,姑娘们都更加喜欢扑向有钱人和小白脸,在她们心里,当然钱是第一位,不过要是遇上了俊朗的小哥,也可以不在乎那几个钱,和他滚上一滚。
但当一个又有钱又俊朗,满足了她们所有要求的男人站在面前时,没有一个姑娘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都像是被玄石吸了过去一样,八爪鱼般趴在他身上,一边对他上下其手,一边嫣然巧笑:“公子,公子,今晚让奴家好好伺候你。”
可这男人并没有回应她们的动作,反而是浑身突然爆发出一股慑人的气势,他眼里带刺,慢慢地划过每一个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吓得这些姑娘们都讪讪地松开了手。
她们接客的时间也不短,看尽了世人的脸色,也该知道,总有那么一些男人,来到青楼并不是不是为了春晓一度的。更加清楚有些男人,是你得罪不起,要时时刻刻好生听话的。
直觉告诉他们,面前这位就是那些男人中的一个。
男人满意地看着她们都和自己隔开了一段距离,才对着身后挥挥手。那些正欲上前拖开这些女人的侍卫,都停下动作,有序地退回了男人身后的队伍中。
好几个姑娘见这场面都被吓得不轻,心里侥幸,幸好自己早早放了手,躲过了一劫!不过她们现在也不敢立即跑开,又去招揽其他客人,只能有些尴尬的呆在原地。
幸好她们没等太久,男人就发话了:“你们老板在哪?叫他出来见我。”
老板?我们这种只能在门口来拉客的等级,哪够资格见老板?
她们面面相觑,显然心里想的都差不多。可瞧这男人也是个得罪不起的主,左右哪边都是错,干脆趁机溜掉!
迅速地交换了眼神,一个红衫女子大着胆子站了出来:“我们这就给爷请去~”,话一说完,这伙女人就哧溜一下子消失在门后,只有周围还飘散着的脂粉味,证明确实有她们存在过。
男人皱眉,对后面的人招招手:“四个人来开路。”
“是!”
整齐的一声回答,四个健壮的侍卫站在了男人面前,小跑着进了门。
只不过乱哄哄的楼里倒没人注意他们,直到男人带来的一小队人都进来时,四周才微微安静了些。
男人挑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左手轻叩桌面:“把你们老板叫来。”
这架势一摆出来,任谁都知道了事情的轻重。人群一阵骚动之后,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内里走出,没看清是谁就开始笑道:“是哪位大爷要见奴家啊?”
这话里的嘲讽也就算了,男人不想和她计较,所以便没做声。不出意料地看到春姨突然瞪大的双眼和快要跪下去的腿:“殿……殿……”
“店什么?你家这店倒还开得不错。”宇文治掐掉她的后一个字,他此行不欲声张,自然不愿意她说出自己的太子身份。
“多谢公子夸奖。”幸好大家都是老手,春姨也变得快,“还请公子随我来。”
宇文治点点头,和身旁一人耳语了几句,就跟在春姨身后就拐进了内院。不过两人才踏入内院,王沆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原来是殿下驾到,小民有失远迎。”
话虽这么说,可王沆丝毫没有‘失’的觉悟,什么动作也没有。但宇文治也不怎么介意,他绕过春姨走到王沆面前:“你说的那人在哪?”
“殿下请跟我来。”不管他是否带来了丹药,总归是要有个结果。
王沆下意识地做好最坏了的打算,便先给太子讲了些需要注意的事。不过当他一推门,扑面而来的难闻药味还是让宇文治的脚步一顿。
但好在宇文治没停多久,脚一抬,就跨过门槛,直接走到床边前。
他盯着床上的张哲之,眼神有些涣散,像是在看他,又像只是发呆而已。王沆也不敢多说话,也在旁边站着。心却一个劲地往下沉。
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所以他刻意离得远些,企图不要听到那个坏消息。然而太子站了会,就面朝王沆坐了下来:“王老板,这人满脸死气,就算保住了命,万一落得个痴呆的结果……”
“可殿下,若是不救他,我们就完全失去了关于周晔的最后一点消息。”
一说到周晔,宇文治沉默了会。仿佛有那么一瞬,王沆见他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辨别的表情,可那又像是王沆的错觉,下一瞬,他又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缓缓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花瓷瓶,轻轻地放在桌上:“你说得有理。”
“这该不会是!!!”
“嗯”太子点头,“等他醒了之后,本王有话问他。”
王沆眼睛陡然射出一道光芒,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一把抓过那瓶子攒到手里,露出泛白的指关节,像是喜极而泣,声音都还有些止不住的颤抖:“多谢殿下。”
头一次见到王沆如此失态,宇文治也算是有些讶异,他盯着眼前的人看了许久,又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明晃晃地刺进了王沆的眼里。
瞒不住了,脑袋里炸开一片,白色的背景里蹦出斑斓的光,又乱又晕。
可现在不容得自己晃神,定定神:“那就请殿下稍等片刻,小民这就去把大夫请来。”他话一说完,没等这厢回答,就可以忽略了太子脸上越发嚣张的笑意,几步跨出房间,留下一片衣角飘在宇文治眼里。
他转头看向床上青白脸色的青年,把一切都结束在一声冷哼里。
没过多久,一个白胡子老头捧着瓷瓶跑进来,像是发了疯似的边走边笑:“这回可有就了!”眨眼间就直接扑到了床边,头也不抬:“你们先出去避避,这解毒的时候,容不得半点打扰!”
老头子硬邦邦的口气让宇文治不满地皱眉,跟着他进来的王沆见情势不对,急忙挡在老头身后,面朝宇文治准备打圆场。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宇文治已经负手站了起来,面色不善的走到门外。
总算是他们都走出了房间,老头才粗鲁地把从瓷瓶里倒出来的丹药塞进张哲之嘴中,连水都没用,只把他的头往后一仰,就见他喉头一滚,显然是丹药被咽了下去。
“这么好的药给了你小子,真是暴殄天物!”老头念念叨叨地抬起手,在他身上不时地停留,毫无规律可循。
然而就在老头慢悠悠做着这一切时,外面的三人看起来都有些心绪不宁。
可老头就像丝毫没有考虑过门外几人的感受,实打实地过了两个多时辰才把门拉开一条缝:“你们进来时都小心些,他现在不能吹风。”
三人小心地走了进去,看到张哲之还未醒,气色看起来却已经好了很多,看起来就似睡着了一般。王沆心里自然是欣喜万分,但碍着宇文治的面,只先问了老头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后来老头被他问得不耐烦了,索性叫春姨带路,准备给他全部写出来。
不过他们一走,王沆就开始琢磨如何把眼前这尊大佛请出这里。但今天太子好像没了什么耐心:“王老板,何不把真相告诉本王?”
果然……王沆心一沉,掀开袍子就跪在了地上:“还请殿下恕罪,只是事出危机,小民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
“真是好计策。”
心知宇文治已是怒极,王沆不得不以头触地:“殿下放心,小民之前所言之事并无半分虚假,周晔确实在观音庙黑衣人手中,此次治好张哲之,只是为了之后的事情更加顺利罢了。”
一片沉默。显然宇文治没有相信王沆的话,这么活活的被利用了一次,他对眼前这个普通的胖子又提高了几分戒心。他的话,以后最多只能信两分。
“殿下……”显然王沆还打算说点什么来圆上这个谎,可床上传来的窸窣声让他猛地截下了话头,下意识地往那边转头。
当然,宇文治也注意到了这点,他眼里映出王沆欣喜的表情,像极了当年的周晔——那个趴在自己床头,用红红的眼睛瞪着自己,紧紧握住自己的手,生怕错过自己一丁点表情的周晔,黑亮而笃定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脸上,仿佛此生的风景都已掠过。
努力忽略掉脑海里那些不受控制的回忆,宇文治把手一甩:“给你一个时辰。”
“多谢殿下。”王沆已经顾不上多去思索宇文治此种行为底下的深意,他关了门之后就立马回到了张哲之床边。
人还没醒,刚才窸窣的声响都只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罢了。
还好。王沆暗舒一口气,他实在是不想让张哲之刚刚醒来就看到这么剑拔弩张的一幕。然而他还没把心放回肚子里,张哲之就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倒不是说往鬼门关走了一次有多么的艰难,不过中毒的感觉确实也不好受。但看样子,王沆一脸焦急的守在这,计划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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