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也没弄清那是怎么回事吗？”
“他们当时没有人听见那呕呕嗷嗷的怪声，不知不觉地就昏过去了，怎么弄清那是怎么回事呢？”
白头翁说话时仍然心有余悸，不觉长长叹了口气。
“唉，可惜”马狄清说。
“是啊，那一次遭遇，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最使我伤心甚至灰心的，是我从此一下衰老了，我在医院里抢救脱险后，发现我头发全白了当然，考察队所有的的人也是一样，无一幸免。我的女朋友来看我，见我好像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当时就哭起来了。我记得，医生告诉我那个女朋友，说我因公受伤，是个英雄，希望她一如既往地关心我，爱护我，因为残疾人往往自卑想不开，所以最需要亲人呵护。我一听心里更加惊异，就找了个机会，偷看了我的病历。我不看还好，这一看，真的就连一点儿活下去勇气也没有了！你知道那病历上写的是什么吗？小脑二级伤残，总七分支脑神经干坏死，会死率75％以上，脑后垂体瘫痪，失去性功能。早衰或致提前并发老年痴呆”
“就因为这个，那个姑娘离开了你，对吧？”
“应该是我离开了她她只是哭，没有明白说出来要和我分手。但我不能耽误她一辈子，我说了。”
“这是你决定终生不娶的理由吗？”
“嗯，我不是伟人，但我不愿意伤害任何人。”白头翁悠悠说，“说起来，这些年可多亏南极仙翁了！如果不是他发明了‘真髓救脑液’给我作实验性治疗，我恐怕早已成了老年痴呆，现在连筋都沤断坟墓里了，哪还能把小秋养大？唉”
白头翁突然说不下去了。
第廿五章 真髓（第7节）（）
马狄清和白头翁终于走出了山洞。
呼吸到洞外温暖的口气，二人感到特别舒服。
“头还疼吗？”
马狄清茫然地望着荒凉的山谷，没有路径，却没有问朝哪儿走。
“还是疼，疼得闹心难受！你呢？”
“一样。”马狄清用拳头捶着后脖颈，又问，“能走么？”
“能走，我经历的次数多了，也就能忍受得住了。”
“那就快走吧，天要黑了，咱们要尽快找到南极仙翁。”
白头翁点了点头，当先朝夕阳方向走去。
走了不远，二人上了一道冈，忽然看见小河岸边斜躺着一个人，好像被水冲过来的，又好像躺着正在那儿山太阳。
白头翁用手遮住阳光仔细望去，忽然回头说：“马教授你看，好像是个姑娘！”
马狄清惊道：“不错，快去看看！”
两个人忘记了头疼，挑选乱石缝隙和干燥的地方，一蹦一跳地奔去。
夕阳照在脸上，给人火红的刺激。
仇瑶洁从梦中苏醒过来，睁开眼睛，只见夕阳把彩色的万把钢针投射过来，刺得眼睛酸痛。她流泪不止，只好又闭上。
这是什么地方？她伸手往旁边摸了摸，湿漉漉的土。
她想转过头来睁眼看看，却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是朝她这边走来的，咚咚咚浑厚有力，可以断定是男人的脚步声。
听到男人的脚步声，仇瑶洁心里猛然打了个寒颤。
“别过来！别过来啊！我是不得已才做花魄的，你们不能采我这朵花！”
她拼命惊叫着，但是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小，几乎像蚊虫哼哼似的。
仇瑶洁的声音小，但来人的声音却不小。那俩人说的话明明是发现了她，特意来采她这朵花魄的。
脚步声咚咚直响，是连跑加跳奔过来的。
仇瑶洁简直魂都没了。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这么响的脚步声，说明来人很健壮，就像高大的公驴子一样，太可怕了！最要命的是一块儿来两个，他俩要是争着采我这朵花魄，那么我就只能身不由己地同时嫁给他俩，与他俩一同洞房花烛，即使不愿意也无法抗拒，那可要了我的命了，我的妈呀！”
仇瑶洁哭叫着，发出来的声音却是微弱的申吟。她听到脚步声近了，到了身边。
一个男人说：“她还会哼哼”
另一个男人笑着说：“别管她，先一人掂她一条腿，头朝下空空，看看怎么样！”
“妈呀，不要一人掂我一条腿举起来啊！我只穿着超短裙，你们不能看”仇瑶洁竭力呼喊，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但她抗拒不得，两只大手已经抓住她的脚腕举起来。
“呼哧，呼哧！”
“呼哧，呼哧！”
男人的喘气声很粗，就像捉她来的那只大狗熊。
全身的血液都空到头部，五脏六腑也坠到了嗓子眼。
“妈呀，难受死我了！求你们，别这样了！我屈服了，我愿意了！你们抱我去洞房花烛吧，只要不折磨我，你们要怎样就怎样吧！”
仇瑶洁闭着眼，拼命申吟。
两个人没空出水来，又把她放下，一个抚摸她的心口，一个抚摸她的肚子，开始一下一下地用力往下摁。
仇瑶洁更痛苦了，气也喘不上来了，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唉，算了吧，别做人工呼吸了！看来咱们俩不行，治病救人上都是外行，明明这肚子是瘪的，不是水淹的，竟然愣是没看出来！活人反而给治死了，看看不会哼哼了！”马狄清惭愧地说。
“哎，糟糕，这可咋办呀？”白头翁后悔不迭。
“还能咋办？没别的办法了，只好背着去找南极仙翁了！嘿嘿嘿”马狄清发出一阵苦笑。
白头翁一声不吭背起仇瑶洁。
“我来吧。”马狄清抓着仇瑶洁的手说。
“还是我来吧，你老了，不行了。我才四十多岁，比你强。”
白头翁说着朝前走去。
马狄清在后边跟着，眼看着太阳落山了。
第廿五章 真髓（第8节）（）
霞光满天的时候，前面出现了很宽阔的石坪，石坪西北是峭壁，下面有个山洞。
“这就是南极仙翁的新居。”白头翁喘息着说。
马狄清仔细观望，笑道：“这地方还真不错。洞门口一边一棵老松树，外面是石坪，洼地还长着花草，真美啊！看这样子好像是古人居住过的地方，可以说是天然的神仙洞府！”
白头翁说：“这是古代道士修行炼丹之所。南极仙翁的师傅南极子道长，当初就是住在这里，一辈子上山采药，研究炼制九转还魂丹。”
“哦？呵呵，他炼成了没有？”
“据说是炼成了，但只炼成了一粒。老道士也因此心力交瘁，不久就死去了。”
“哈哈，这个难于令人置信！”
“怎么？你不信？”白头翁迈上石阶，惊讶地回头望了马狄清一眼。
“我当然不信！如果你说的那个老道叫什么南极子的，他真要是练成了九转还魂丹的话，他就应该自己服用，不应该死去啊！”
白头翁叹了口气，说：“唉，我刚才说过了，就炼成了一粒。你不知道，南极子当时已经九十多岁了，他即使服用了九转还魂丹，也没有几年活头，所以他没服用”
“这个理由好像不能说服我。”
“还里边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一个传奇神话。”
“哦？你讲讲。”
“我也是听南极仙翁讲的。故事是这样的有一天，南极子上山采药，遇见一个年轻小伙坐在山洼里哭。那小伙十七八岁模样，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怀里抱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那小姑娘软绵绵的躺在他怀里，脸色蜡黄，眯眼不睁，身上却穿着蜡染的花花衣，头上还挽着两个髽髻，梳着十三根细细的小辫子，脚穿一双绣着鸳鸯的红绣鞋，打扮得就像新嫁娘似的。”
“哦，这个有点儿奇怪！”
“是啊，老道感到奇怪，就上前询问。原来小伙儿怀里抱的是他表妹，也是她的童养媳。这小姑娘七岁时家里人相继害了一种怪病，先是头疼，脑涨欲裂，渐渐出幻觉，快速衰老，不到半年就龙钟老态，佝腰驼背，头痛死去。小伙儿的姑姑临死时把小表妹交给了他，遗嘱：‘侄儿啊，你把你小妹妹抱回家去吧！有钱就给她医治，没钱就拉倒。他要是病好了，长大了就是你的媳妇。她要是病不好，死了，就算是你的妹妹，你到仙侠岭栾凤坡挖个坑，把她埋了，如果幸运的话有愿意结阴亲的富家子，她到阴间也算是有了归宿了。’就这样，小伙把小表妹抱回了家。”
马狄清听入迷了，来到山洞前依然不肯进去，说：“快讲，后来怎么样了？”
白头翁说：“小伙罄尽家产给她治病。起初，一个自称华佗后裔的江湖郎中住在他家，给他开了方，用七种蕨类草药各一两，加玉龙鱼一条，熬汁浓缩，制成七粒蜡丸，每天服一丸。七天为一疗程，十个疗程治愈。对了，我还忘说一样，还要从小伙的后脑里抽出一些脊髓液加进药丸里去。那郎中说这种药叫‘真髓救脑丹’，是华佗为曹*治病研制的药方。可惜曹*奸险小人，不但杀了华佗，还烧了他的药方。”
“江湖郎中大多是骗子！抽脊髓最疼了，能把人疼昏过去，这是活折磨人，也不一定有用，就是为难你，以显示他的医术高明。等到把钱骗到手，那郎中肯定就脚底板抹油——开溜了！”
白头翁说：“你不必一刀切，江湖郎中也不都是骗子。后来了解，那个郎中还真是华佗的后裔，方子管用。小姑娘一天天地好起来，只服用了五个疗程就和没病的人一样了，人也胖了，活蹦乱跳的。”
“咦，奇怪！那后来怎么又不行了呢？”
“唉，小伙儿家没钱了，买不起药了，也养不起郎中了，因见小姑娘病好了，所以就停药了。那郎中摇头叹息一番，只得告辞走了。”
“哦，原来是这样！病没能根治，留下了病根！”马狄清也摇头叹息。
“不错！”白头翁说，“小姑娘病好后一天天长大了。这一年小姑娘十四岁，恰逢闹水灾，一家人逃荒要饭，父母因病死在路上，就剩下小伙和小姑娘两个人。偏巧小姑娘这时又犯病了，最后病得不行了，小伙儿万念俱灰，抱着她回到家乡，把忍饥挨饿也没舍得卖掉的新嫁衣给她穿上，把她打扮成新娘，来到仙侠岭栾凤坡，挖了一个坑，就在坑前插草为香，抱着她跪拜天地，结成伉俪。小伙见小姑娘要死了，万念俱灰，决定抱着小姑娘一起死在坑里，哭着发誓说：‘妮妮小妹啊，生未能共枕席，死后可以同穴，我愿足矣！’说罢就要跳进坑里自尽”
马狄清恍然大悟，刚想问是不是老道给她服用了那粒丹药，忽听有人朗声问道：“谁呀？谁在讲我和老伴从前的事啊？”
白头翁闻听大喜，抬头一看，山洞里走出一个老者，正是南极仙翁。
第廿六章 仙途（第1节）（）
初夜，仙侠岭在静寂中安谧。
南极仙翁在洞内点燃了原始的菜油灯。
虽然对马狄清和董良志的来访感到惊讶，但南极仙翁还是很高兴。
没有俗套的寒暄，第一件事是抢救仇瑶洁。南极仙翁让白头翁董良志把仇瑶洁放在内洞的小床上，只在她身上扎了几根银针，轻轻一捻，仇瑶洁就申吟出声。
第二件事是请马、董二人吃晚饭。南极仙翁领着他俩出来，洞前的磨盘松上已经挂上了玻璃罩子灯，饭菜已经摆在石板桌上。
望着明亮的油灯和热腾腾的饭菜，现在该轮到马狄清和白头翁惊讶了。
南极仙翁笑了，说：“不瞒你们俩说，我女儿陪我在这里住呢！”
马狄清和白头翁闻听更惊讶得厉害，眼睛瞪得滴流圆，同声叫道：“小茜？小茜她还活着？她她她？她在这儿？”
南极仙翁笑道：“对呀，你俩不信吗？”
马狄清和白头翁面面相觑，又摇了摇头，说：“这难以置信！察医生啊，您想女儿，难过是真的！可是您您不会是是糊涂了吧？”
南极仙翁笑着反问：“嘿嘿，你们俩看我像糊涂了吗？”
马狄清愣愣地说：“看着不像。可是这不可能啊！您您不会跟我们俩开玩笑吧？”
南极仙翁说：“你看我像跟你俩开玩笑吗？”
白头翁摇摇头说：“表面看不像。”
南极仙翁笑着说：“那就对了。呵呵呵”笑着朝洞里喊，“小茜啊，你出来吧，这是你舅舅和董叔叔，不是外人，你不必害怕。出来见见吧。”
洞里有个少女的声音娇婉地说：“女儿刚才看见了，所以多做了一些饭菜。爸爸啊，你就陪着他俩吃饭吧。女儿正在网上聊天呢，不出去了。”
马狄清和白头翁闻听更加惊骇，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这是只听南极仙翁叹道：“唉，你这孩子，一点儿礼貌也不懂！都是从小你妈给惯的！”
“嘻嘻嘻，爸爸你说话不公平！”洞内少女笑道，“小时候妈妈打我，都是你护着我不让妈妈打，说你惯得我还差不多，怎么说妈妈惯的呢？记得你常说：‘孩子还小，长大了就懂事了，不能打！’嘻嘻，爸爸还说，‘孩子么，正成长的时候，必须要记住‘三不打’。那三不打？一是吃饭的时候不打，一打孩子就不能吃饭了，哭着吃饭伤脾胃，孩子会生病的；二是睡觉的时候不打，一打孩子就会做恶梦，很伤孩子的神经，将来后悔也晚了；三是早上睡醒了不打，一打孩子，这一天都没精神。’嘻嘻，这不是你说的么！”
“唉，都是我惯的！嘿嘿，没办法！”南极仙翁有些哭笑不得，叹了一口气，又说，“马兄弟，董检察长，你们俩怎么还愣着呀？吃吧，快凉了。”
马狄清和白头翁迟疑地拿起筷子，脸上笑了笑，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吃过晚饭，察小茜出来了，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向马狄清和白头翁问好。
马狄清和白头翁行乱地漫应着，仔细打量察小茜。
好俊俏的小姑娘，十六七岁的样子，头发又黑又长，鬓角扎着两条辫子，盘成圆圆的髻，后面的垂在背后一直到腰下，整个儿人宛如一条美人鱼。她那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非常迷人，说话的时候忽闪忽闪的，令人魂不守舍。
马狄清不由地暗自惊骇，忽然间想起来从前的经历，眼前浮现出挑灯姑娘的倩影。
“啊，太像了，太像了！”他失声叹道，两眼僵直得好似鱼眼睛。
南极仙翁惊望着马狄清，问：“你说什么像？”
马狄清回过神来，惭然一笑，说：“我我是说，小茜很像她妈妈”
南极仙翁笑得两眼眯成一道缝，说：“是啊，你的眼力不错。”
白头翁也想夸奖小茜几句，但终于没说出口。因为儿子是和察小茜拥抱在一起从楼上摔下来的，当时两人都没穿衣服，好像正在love。现在小茜竟然还活着，那么他的儿子董葛秋呢？他这次来的目的是查清董葛秋和察小茜的死因，是殉情还是被害，是自杀还是他杀，而眼前的情景从根本上否定了二人已死的事实，恰好打乱了他的计划，他百感交集，简直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惊愕地问马狄清。
“时光在倒流也许就是这么回事吧？我也说不清”马狄清仔细望着白头翁的头发，希望他的头发变黑，以便从中找到答案，证实自己的判断。
然而他的希望破灭了，白头翁的头发还是那样白，一根黑色的也没有。
“察医生，小茜今年几岁了？”马狄清终于找到了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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