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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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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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人,对于他的死,生出一种不以为然的感叹。他贪吃,几乎和他的才名相齐,平生奢糖如命,多少次从庵庙里借钱,甚至偷钱,就为了去换糖吃。据说在窘困难熬时,取锤敲落镶金的门牙,血肉模糊地就拿去换糖。这样一个任性妄为的痴僧,让我们不知道是该怜惜,还是该斥责。他死于胃肠病,那一年,三十四岁,世人给他的死因,下了一个定论:贪吃。这并不算是一种过错,他的死,却需要我们用雅量,来宽容,来谅解。

  苏曼殊是一只飘零的孤雁,三十四年的红尘孤旅,他只给自己留下八个字:“一切有情,都无挂碍。”写完,他安静地合上了双眼,一切荣辱,再不相关。然而,他的死,却比他的生,更让人铭记,甚至带着某种浪漫的传奇。因为,他的尸骨,被葬于西湖边的西泠桥,西泠,江南名妓苏小小的西泠。也许是因为他生前流连于青楼,和歌妓有着难解的情缘。苏曼殊的墓和苏小小的墓,南北相对,相隔千年,他们是否可以魂魄相通?那时候,苏曼殊是否还会生出一声感叹:恨不相逢未剃时?

  人的一生,是多么地孤独,也许万物都以我们为邻,可我们,却常常不能与他们情感相依。以前很喜欢知音这个词,觉得是一片绿叶的纯净,是一朵花开的幸福,是一米阳光的温暖。如今却认为,行云流水的一世,只有影子,是自己的。

  第十章 渡口,一场淡淡的送别

  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斛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 民国·李叔同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在这个淡淡的初秋日子,听一首《送别》,那些远去的往事,恍如昨天,却又真的好遥远。滔滔红尘在身边流过,我们只是拥挤的人群中,一粒微细的粉尘,是时光长河里,一朵渺小的水花。今天还在把酒欢聚,明日却在渡口送别。你以为别人将你铭记,其实他早已忘了,你以为别人会将你忘却,其实你一直深藏于他的心底。

  曾经有人说过,想看看我真实的容颜,我是这么回答他的:“我就是打你身边匆匆走过的路人,那么多的路人,每一个都是我,每一个又都不是我。”这么说,并不是话语里含有多少玄机,只觉得,来到人间,不是为了将谁忘记,也不是为了将谁记起。虽说人生百态,各有各的容颜和气质,却终究只是平凡的人,平凡地相爱,平凡地相离。每一天,凡来尘往,只道寻常。

  这首《送别》是李叔同写的,他是一个传奇人物,是历史上著名的弘一法师。淡淡的笛音吹出淡淡的清愁,有人在离别的路口,深情地遥望,忧伤滑落,遍地芳草,渐行渐远还生。一场人间的别离,寄寓一段美好的缘分,缘来花开,缘去花落,这样的别离,连疼痛都是柔软美丽的。禅意在纸端,浅浅洇开,宁静淡雅,似兰草低语。仿佛这首曲子,适合在秋天倾听,这首词,适合在秋天朗读,这段缘分,适合在秋天结束。

  一首舒缓的曲子,曾经感动了他自己,又柔弱地感动了别人——熟悉的、陌生的、多情的、薄情的。多少人,为了感受这段美丽的忧伤,宁愿接受一场别离。在长亭外,古道边,折一枝被晚风轻拂过的细柳,托付给故人,无须言语,无须拥抱,只交出彼此深情的眼神。有人走远,有人还在守望,离去的背影,比岁月还要长。一定还会相逢,那时候,把相思的甜蜜,都吐露给对方,打开时光的窖酿,在月色下,啜饮这一小盏红尘的情爱。幽淡的芬芳,有如一枝雅洁的梅花,在心底绽放。

  为何一个淡然世事的高僧,会有如此情长的送别?有人说,因为他也是红尘后的淡然。关于李叔同,这个名字,就像芳草洒遍田野阡陌。他是一代风流才子,在音乐、书法、绘画和戏剧方面,都有极高的造诣。他是一个将绚烂至极复归于平淡的人。他在红尘中,风云不尽,写秀丽潇洒的字,描生动传神的画,谱优美委婉的曲。他甚至穿上戏服,亲自扮演话剧里的人物,他是这样无所顾忌地,在舞台上演绎自己的人生。

  尝遍了繁华,李叔同决然离尘,跨过那道世人认为难以逾越的门槛,住进了高墙。从此黄卷青灯,暮鼓晨钟,那么洒脱,那么坚定。他是一个智者,清醒地认识自我,超越自我,也完善自我。张爱玲说过:“不要认为我是个高傲的人,我从来不是的,至少,在弘一法师寺院围墙的外面,我是如此地谦卑。”是的,在这个天才面前,我们的灿烂,也是灰暗无华的,我们的从容,也添几分急促。你的锋芒,要随之钝化,你的骄傲,要随之谦卑。他的人生,就像他笔下的字,没有雕琢之痕,平淡、恬静、朴实。在凡尘,他是风云才子,在佛界,他是孤云野鹤。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遗世独立,在最灿烂的时候转身而去,需要勇气,也需要悟性。李叔同选择出家剃度,是为了削去世间的纷繁和苦恼,他参禅,参得彻底,不让自己有丝毫纠缠的意味。他皈依自心,超然尘外,在云水生涯里,做一名纯粹的僧侣。他就是一壶用平常心烹煮的淡茶,淡中知真味。他也是一部无字的经书,在白色的宣纸上,悟出深邃的禅意。又是一块温润的老玉,积岁越久,越是光洁。他涵容待人,恬淡处世,在无意的日子里,感染每一颗凡心,让我们也随之澹定平和。

  然而,让我感动的,不仅只是这些,更是弘一法师的悲悯之心。他出家后,戒去奢华,一切从简。以虚养心,以德养身,以仁义养天下万物,以道养天下万世。据说,他生前每次坐藤椅之前,总要先摇晃一下,避免藏身其中的小虫被压死。临终之时,要求弟子在龛脚垫上四碗水,以免蚂蚁爬上尸身,而不小心烧死。这样微妙的细节,像是流淌在漫漫山河的一粒渺小的水珠,而我们却被感动得热泪盈眶,一点轻微的碰触,就会掉下来。

  笛音淡淡,若有若无地诉说有梦的当年。每次听这首《送别》,总会想起林海音笔下的《城南旧事》,那部老旧的电影,曾经唤醒无数人童年最真的梦。影片里出现了《送别》这首歌,听过的我,今生再也不能相忘。而我,依靠这么一首曲子,一遍又一遍地回忆,那段远去的城南旧事,也平静地穿越人生一场又一场,难以言说的悲伤。我像是一朵被月光惊醒的睡莲,刚才还在梦里,此刻又骤然清醒。今天的我,容颜更改,昨天的城南,只老去那么一点点,一点点沧桑。

  一扇秋天的窗,有清风悠缓地踱步,有阳光舒淡地铺洒。还有一个人,倚着窗,看窗外一枚纯净的秋叶,轻轻地,落在谁的怀中。为了这支曲子,我愿意,接受一场离别,躲开温暖的怀抱,让自己静静地走远。

  如果你恰好打江南经过,看到一个手持柳枝的女子,请不要询问她的名字。你看她,漫不经心地守望在城南的渡口,不是期盼相逢,而是等待送别。

  第一章 万顷河山,当是黄粱一梦

  从驾幸少林寺

  陪銮游禁苑,侍赏出兰闱。

  云偃攒峰盖,霞低插浪旂。

  日宫疏涧户,月殿启岩扉。

  金轮转金地,香阁曳香衣。

  铎吟轻吹发,幡摇薄雾霏。

  昔遇焚芝火,山红连野飞。

  花台无半影,莲塔有全辉。

  实赖能仁力,攸资善世威。

  慈缘兴福绪,于此罄归依。

  风枝不可静,泣血竟何追。

  —— 唐·武则天

  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就像放逐的轻舟,在茫茫人海飘荡,千辛万苦跋山涉水,就是为了赴前世的盟约。哪怕命运一波三折,走了无数条岔道,最终还是会抵达那个属于我们的地方。一定会有一个港湾收留你我,无论那里是万众瞩目的天堂,还是万劫不复的地狱,抑或是一处平淡无奇的角落。轻舟靠岸,港湾就是我们最后的归所,在那里,有我们今生需要完成的使命。

  仰望星辰,看皓月当空,从古至今,多少朝代更迭,帝位频繁地更换,而众星笼罩的月亮,却依旧如初。尽管如此,那个雕龙宝座上,所能坐的也只是一个天之骄子。为了争坐龙椅,抢夺权杖,多少人踏着别人的尸骨前行,仿佛要负尽天下人,也不能辜负江山。这让我想起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女皇帝,武则天。她为了权位,搭上一辈子的光阴,最后终于如愿以偿,创造了神话般的奇迹。

  作为一个封建王朝,男尊女卑的风俗,延续了几千年。而武则天,身为一个地位卑微的女子,却可以脱颖而出,用她的雄心粉碎了温柔,从一个平凡的宫女,成为君临天下的帝王。这个过程,所付出的艰辛与代价,亦是常人所难以想象的。春秋五霸、战国七雄,直至隋唐演义,多少乱云飞渡,一代一代的帝王退出历史舞台,连同他们的霸业,也随风消散。当年的唐朝,迎来了前所未有的辉煌,这样一个盛世,演绎了一场又一场惊心动魄的故事。武则天成了盛世里一颗璀璨的星辰,就如同她的名字,武曌,隐喻日月当空,光芒万丈这一磅礴景象。

  武则天出身平凡,父亲武士彠当年只是一个商人,为了理想而从军,有幸结识唐高祖李渊,官运亨通,武德三年升正三品工部尚书。武则天童年时跟随其父在各地生活,聪慧好学,喜读文史诗集,颇有才气。十四岁入宫,成为唐太宗的才人。她绝代的姿容确实得到唐太宗的宠爱,赐名武媚娘,可是后宫佳丽三千,或许她与唐太宗的缘分注定只是短暂,所以不久后就被太宗冷落。武则天足足做了十二年的才人,从豆蔻梢头熬到风华正茂。直至唐太宗病重,武则天才有机会和唐太宗之子李治,也就是后来的唐高宗机缘偶遇,生出了感情。也正是这个文弱的男子,改变了武则天一生的命运。

  武则天信佛,她相信自己与佛有缘,所以许多事,冥冥中自有定数,她认为自己在按照佛的旨意行事。当朝中反对声似浪卷潮涌时,武则天在佛教经典《大云经》中找到了女人称帝的依据,为自己称帝寻找说辞。唐朝是个盛行佛教的朝代,帝王大肆修庙,佛文化如同那个灿烂的王朝一样,有着盛况空前的辉煌。武则天曾陪伴唐太宗去了少林寺,并有诗为凭。当她踱步在洛阳西苑内,看着自己的影子,却预想不到,这里竟然会是自己后来称帝的地方。这不是戏剧里编排的一出戏,所有的一切,都真实地存在过,历史就是见证。

  有人说,若不是唐太宗死,武则天被迫到感业寺出家为尼,在佛前参悟,沾染性灵,之后她也登不上皇帝的宝座,做不了女皇。世间之事,本就暗藏玄机,虽说每个人的命数都遵循星相而陈列,但依旧有许多我们猜不透的谜底。就如同武则天的心,那深邃如海的心,一颗女人心,有着比男子还要旷达辽阔的心。她凭借唐高宗对她的深爱,离开了感业寺,寺庙只是她人生的驿站,而灯火煌煌的大明宫,才是她的归宿。

  重归宫廷的武则天,有如拨云见日,她不再平淡,心中一丝欲望的火苗,就点燃了大唐本就炽热的天空。唐高宗对她的宠爱,成了武则天参与政治的砝码,唐高宗的懦弱,让她得以对帝王的宝座生出觊觎之心。当武则天成功地战胜王皇后和萧淑妃,在后宫,她就是那个自由的摆渡人,掌舵着自己的命运。唐高宗的病弱,使得武则天处理朝政的机会越来越多,表象上是她为高宗出谋划策,内里高宗则是武则天的棋子。到后来,唐高宗甚至不懂楚河汉界的泾渭,将大唐散落的江山,任由武则天只手摆布。

  武则天就是这样,从武才人到武昭仪,再到武皇后、武天后,直至登上帝王宝座。这一路万水千山,历经无数险境,她以惊人的毅力克服,待别人遥望她时,她已驾轻舟,驶过万里蓬山。载初元年(690年),武则天废睿宗,自称圣神皇帝,改国号为周,定东都洛阳为神都,史称“武周”。武则天以六十七岁的高龄,君临天下,成为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位女皇帝。那些堂堂男儿,虽心有不甘,在不能更改的局势中,他们也只能望洋兴叹,俯首在一位女人的脚下,高呼万岁,看着她坐拥河山,为她一起打理朝政。

  六十七岁,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已是明日黄花,可武则天的春天,却从这里开始。她以非凡的魄力,将朝政打理得日益蒸腾,虽亦有许多的弊端,但乌云终究遮不了明月。这位绝代风华的女性,有过真正的爱情吗?《至尊红颜》里说她与李君羡有着一段奇缘,刻骨铭心地爱过,史书上却不是如此。她一定爱过,她或许也爱过唐太宗,爱过唐高宗,还有晚年时候,她的身边,从未离开过风流倜傥的男宠。但是这些人,都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点缀繁华背后那枯寂的生活,她最爱的是她自己。一个爱自己的女人,才会有如此魄力,舍得辜负所有人,夺取帝王之位。

  她始终坚信,这是佛的旨意,佛引领她走向人间至高无上的位置。她彻悟的心,可以将世象看得清清楚楚,大唐的万顷河山,就是一场李氏和武氏的赌局。然而一切万物,皆有因果,当武则天将赢取来的筹码,挥霍而尽,也到了她归还的时候。八十二岁高龄的她,再也禁不起任何的争夺,她放弃了江山,昨日的盛况,只当是黄粱一梦。

  失去了江山,意味着武则天失去了活着的意义,在她使命终结的时候,生命也走到了尽头。她辉煌的一生,被记载在一块无字碑上。这块无字碑,究竟是为了表达什么,众说纷纭,任何的说法,都无法涵盖武则天的人生。只有她自己知道,是佛教她放下一切,任凭过往河山是多么地肆意汪洋,一旦离去,都成了虚空。武则天的存在,不过是给大唐的史册,添了一页壮丽的插曲;不过是给万佛的胜境,添了一缕缥缈的云烟;给泛白的岁月,添了一抹深沉的颜色。

  第二章 雨中秋菊,循香而落

  云条无复剩根芽,此夕摧残一剑加。

  惊魄与魂应共语,有生莫坠帝王家!

  ——佚名

  此刻,是仲秋的午后,泡一杯苦茗,隔帘听雨,许多沉淀的思绪,被无由地牵引而出。窗外,那株雨中的白菊,它的馥郁淡雅,远胜过我平淡的年华。都说雨天适合无端地怀想,人的思绪,有如寥廓的苍穹,可以装载浩瀚的日月星辰。也许每一个闪烁的片断,都没有缘由,却依旧扣住一段因果。

  比如此时,看到菊花,让我想起了帝女花。帝女花是菊花的别称,而菊花的神韵,是凌霜盛开,一身傲骨不落俗尘。自古爱菊之人无数,事实上,每个人的一生都在寻找某种寄托,花草树木,飞禽虫兽,万物之中会有一种生灵属于自己,和你我情感相聘。陶渊明的菊,林和靖的梅,周敦颐的莲,都是如此,隋炀帝开运河坐龙舟,也是为了江南的琼花。无论你是帝王将相,或是布衣百姓,花草虫鸟于我们不分贵贱,所能给的情怀,是一样地真。

  帝女花,令我想起了明崇祯帝的长平公主,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其实长平公主自身也许并不传奇,她不过是深宫里一位养尊处优的公主。倘若不是因为她生在大明王朝末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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