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尚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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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尚往来-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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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也会很寂寞啊。”
  话虽如此,可陈礼鲜少看到他出门,最多就是下楼买菜做饭,回来便待在楼上练琴。他把公寓布置得井井有条,基本不在厨房以及自己卧室意外的地方逗留。这让陈礼怀疑如此纤细敏感的男人真的有勇气向家里人出柜,跑到国外去和爱人结婚吗?
  陈礼更担心这样的男人会选择自杀,可他是如此柔弱却坚韧。
  “三哥,你还有和你的爱人联系吗?”陈礼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毕竟是他人的私事,何时自己被惯得如此口无遮拦了?
  “我们都需要冷却一段时间,”舒成持轻抚着猫,看它舒服地眯着眼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球球真乖。”
  为什么?当初闹得沸沸扬扬的,公开后反而杳无音讯了?
  “小礼,我很羡慕你。”
  “羡慕?”
  “小宗是个很好的人,要珍惜。”
  “舒潼她都……跟你说了?”
  “没有,这还不难看出来吗?能走到最后的人不多,你们还那么年轻。”
  “我还没有想那么久……”
  “我当时也是糊涂的,现在依旧是糊涂的。事已至此,不是咎由自取,还是什么呢?”
  舒成持把猫放下来,可是球球还想要再摸一会儿,虽然他收手的动作很快,可陈礼还是看到,他白皙的左手腕上分明有一道很深的疤痕。
  他知道陈礼看到了,倒也不介意,只说是自己大学时遇人不淑,那个人是师兄。
  “女生更懂得彼此,而男人遇事只会逃避。”
  可舒成持自己却刚烈得令人敬佩。
  “你喜欢过女人吗?”
  “从来没有。”
  “可我以前喜欢的都是男生,我有点……”
  “害怕?还是犹豫?”
  “我怕我那天不喜欢她了,又喜欢上男生,是不是很残忍?”
  舒成持一愣,淡淡地说:“可是现在你是幸福的,就足够了。”
  门口突然传来落锁的声音,陈礼猛然回头,发现站在那的是宗岳,手上还有一袋看似很沉的猫砂。
  “嗯?陈礼,你也在这里呢。刚好。”
  球球听到了宗岳的声音,连忙挣脱怀抱蹦跶到她身边了,翻着肚皮在她身边滚来滚去。
  这真的是别人的猫吗?竟然跟宗岳有如从小玩到大的亲近。
  “对了,这里有封你的信。”
  宗岳的视线越过陈礼,望向舒成持。

  ☆、chapter 20

  宗岳跟着校队去比赛了,两周。
  两周内只有刚到北京那会儿两人才联系,往后的时间她基本处于封闭的状态。这两周陈礼挤时间去公寓看看舒成持,再看看猫,尽管舒潼说过三哥是个自适能力很强的人,并不像表面那么柔弱,但陈礼并不是为了照顾他而去的。
  她觉得舒成持知道什么,却不告诉她。
  每次两人的视线交汇,对方眼里隐隐绰绰的信息、欲言又止的表情,很能让陈礼会错意。
  他想告诉我什么?陈礼好奇。
  “小礼同学,今天不用上课吗?”
  进门便看见舒成持怀抱着猫,短毛猫球球乖张地抬眼看一眼陈礼,又埋在他的臂肱里。
  陈礼刚想说什么,却无意间瞥见茶几上有个塑料杯子。
  “家里来客人了吗?”
  意识到是杯子的事情,舒成持只是笑着说:“对,他来过了。”
  “他?是说……你爱人?”
  “不然呢?”
  陈礼内心竟有一丝埋怨,在舒成持被折磨得天昏地暗时,他怎么不出现?在他走投无路、奄奄一息的时候,他又何时提及去医院见他?
  “我们俩分了,小礼同学。他那边的压力比我还大,但凡有一方承受不住,婚姻就没有继续的可能性,”舒成持笑了,继续说“况且,不爱比分开更可怕。”
  “为什么?你们已经在一起那么久了……”
  “这就是现实,明白吗?”
  舒成持将球球放在沙发上,示意陈礼跟他上去。他掏出上次宗岳递给他的信封,摊开里面的信件给陈礼看。
  “这是我父亲的文件,只要放弃财产继承权,就不再对我进行人身威胁。”
  “人身威胁?你可以去起诉他……”
  “我有这个权利吗?小礼同学,我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舒成持顿了一下,“而且被自己的父亲要求不许再见自己的手足,所有的行为都可能被监控,这就是我的下场。”
  “你是说……你不能再和舒潼和成则见面了吗?”
  “对。”
  他将信封倾倒,证件护照各种公文洒落了一地,带着绝望,也预示着别无去处的困窘。
  “对了,我给她留了一封信,还要麻烦你转交一下。”舒成持又笑了。
  陈礼目瞪口呆。
  “你真的……”
  “好无情?好残忍?”舒成持蹲下,将文件都收拾好。
  还有一张像是兄弟姐妹的合影,他摩挲了许久,放进上衣口袋里。
  “其实我妹妹也好,我大哥、二哥也好,我们都知道在这个家生活,所有的命都是要靠自己挣的。虎毒还不食子呢,我们家是不允许我这种’差错’的。”
  陈礼有些心疼。
  “舒成持,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我希望你能照顾好我妹妹,你对她很重要,明白吗?”
  陈礼莫名奇妙就担负了类似临终托孤的责任,除了被礼教逼得走投无路,陈礼无法再用其他理由让自己信服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男人。
  “不仅仅是朋友间的重要,在我出事的时候,除了我二哥,她最先找的,是你。”
  “我就要走了,你可能不知道,我俩聊天的时候,我就很早很早知道你的名字了,陈礼。”
  陈礼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算了,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会想知道。”
  舒成持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相框,轻轻地将它摆在桌上。陈礼看得很清楚,那是宗岳和另外一个女生的合照,照片里的宗岳笑得非常……荡漾。
  陈礼的胸口有冲击般的痛感,十分鲜明。
  那大概是高中的宗岳,稚气未脱,发型凌乱随意。她一手任性地搭着对方的肩,对方也歪头斜靠在她的臂膀下,展露甜蜜的笑颜。
  几乎不用思考,陈礼便判断出这本是和宗岳要一同考进S大的那个女生。
  可她为什么会将照片放在抽屉里呢?
  或许是宗岳认为那位女生还有回头的可能,而她和她们的小窝依旧在这里等着她?还是自己只是在错误的空间和时间闯入这片宁静的陌生人?
  陈礼拿起相片仔细端详起来,细看之后却不得不承认宗岳真的非常有眼光。
  “她眼光真好。”陈礼不自觉地说出来。
  “确定不是在夸你自己?”舒成持笑了。
  “没有,她前任是个艺院的美女,我有时候都怀疑为什么我俩会在一起。”
  “那你应该是她的一个’差错’。”
  陈礼给对方一记眼刀。
  “没想到你是这么损的人。”
  “独活总要有一点乐趣。”
  “你真是……”
  若是舒潼便有千百种说法能将对方顶回去,自己也不是好欺负的主,但在舒家人面前却嘴笨眼拙得厉害。
  原本就有一丝犹豫的陈礼,立场在这份物证前显得更加破碎了。即使翻来覆去也看不出自己身上有任何前任的影子,但不安感依旧肆虐。若是两人分手,陈礼能想出一千种方法将照片处理了,也不会大大咧咧地将它摆在原地。
  这仿佛就是前任的咒语,你招式万千,她岿然不动。
  陈礼蹲坐在地,有些无助。
  不知什么时候球球就跑到楼上来了,可能是饿了想要吃的,蹬着毛呼呼的腿往陈礼怀里蹭。好奇地这嗅嗅、那嗅嗅,目光最后却锁定在了画面上。
  嗷呜,球球对相片里的宗岳叫着。
  陈礼有些庆幸,仿佛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证实。
  “我一直怀疑这是宗岳养的猫,你看,它对着相片叫唤呢。”
  “说不定,也说不定,”舒成持微笑着回应,“这还可能是两人一起养的猫呢,球球认得。”
  “喂,你别自己把生活过得乱七八糟的,就来干涉我的判断。我可是女人,有第六感,知道吗。”陈礼不以为然,内心小不平静,“你上次还说我要珍惜她呢。”
  “因为对方已经是历史了,而你是未来。”
  舒成持说着夺过陈礼手中的相片,想再次装进相框里。可能是有什么夹层被触动了,木质的框架竟然跌出一张小纸条。舒成持和陈礼面面相觑,后者坚持摇头,仿佛那张小纸条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打开,魔鬼就会倾巢而出。
  舒成持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任性地看了里面的内容。他问陈礼想不想知道,陈礼连忙拒绝。
  “不是你说的吗,我是未来,这些都是过去了。”
  “历史总是能改变未来的方向。”
  “我现在有点儿讨厌你了,舒成持。”陈礼叉腰,擎着小脸,皱着眉头。

  ☆、chapter 21

  前阵子筱蛮在宿舍里念文章,说恋爱分几类人,陈礼听了个云里雾里,觉得自己更是那种自私的人。
  对,就是自私。
  很多时候大家都说爱是不对等的,对方付出或多或少,而又能收获自己多少爱,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可就连陈礼自己也意识到,她的心里,更多的希望宗岳能站在自己的立场说话。
  或许是未曾恋爱,亦或许是太渴望爱。
  两人还是一如既往相敬如宾,日子静水流深,仿佛她们的生活不需要惊喜和激动。直到有一天舒潼问陈礼——
  “你在担心什么?”
  陈礼疑惑,不解地看着她。
  “礼,你变了,做事畏手畏脚,不好。”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跟宗岳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还不是那样……”
  舒潼直勾勾地看着陈礼,让她有些心虚。
  “二哥那天在抽屉里找到她们的合照了。”
  “谁的?”
  “宗岳和她……就是约好要考S大的那个女生。”
  舒潼静默多时,又问“所以你在担心这个?怕那个女生再出现?”
  “我担心的是,为什么她还把照片放在公寓里。”
  “陈礼,”舒潼伸手搭着她的肩“可能你很难接受,但这就是她的过去,你所爱的人无法避免的过去,你可以选择蒙蔽自己,但是这就是事实。”
  “可能因为她是你的初恋,不容许爱情出现瑕疵。但是你要明白,她为你做的事情,曾经也对另一个女生做过,甚至更甚,但那始终是过去了,知道吗?”
  陈礼似懂非懂点点头,“那照片怎么办?她把它夹在相册的夹层里的。”
  “就放在那里,她自然有不可面世的原因,”舒潼说“不要去问,就当做不知道吧。”
  “好。”
  “话说回来,那女生漂亮吗?”
  陈礼有一秒的犹豫,随即点头“很精致。”
  “算她眼光真不错。”舒潼说。
  云里雾里地生活一段时间,逼近期末考试周,陈礼才将自己从安逸放肆的生活拉回现实。面对突然降临的兵荒马乱和堆积如小山高的书本,有过一次经验的众人也不再有视死如归的心理了。
  理学院在如此高危的环境下依旧出现了点小轰动,说是空降了几个交换生的名额,特别的是大一的学生也能参加选拔,而且学分是可以兑换的,除了本专业的必修课,还可以选修其他专业的科目。
  这次交换的学院在业界小有名气,而且地理位置极佳,可利用的资源丰富。不一会儿就成了令人垂涎的肥肉。陈礼和宗岳商量了一下,打算一起去竞争为数不多的机会。这对于向来优秀的宗岳可谓探囊取物,但是陈礼的处境有些岌岌可危。
  于是宗岳提议让她帮陈礼答疑补漏,陈礼笑着说我们俩学科不同你还想做跨界天才呢。
  “我看过了你们的书,都是高中的延伸。期末考的是广度而不是深度,所以应该不会太出格。”宗岳一本正经地说。
  陈礼在拿几道老师所谓的思考题测验了一下宗岳之后,便对她的自信深信不疑。
  专业课的考试结束后,由于都没准备雅思考试,只能申请院内的英语能力测试考。两人都在优势学科发挥稳定,所以出成绩那天先后通过也不足为奇。暑假开始的第二周,陈礼就收到教务处发来的录取通知书,要求办理护照签证等一系列的证件。
  “收到信息了吗?”宗岳的询问紧随其后。
  “收到了,暑假终于能安心啦。”
  “嗯。”
  淡淡的一个字在陈礼心中已是十分有分量,对方从不多言,也不大喜大悲的性格却莫名令人心安。陈礼未觉察她的异常,得过且过,开始安排自己的假期。
  异地分离最是难熬,为了排遣寂寞,陈礼把在家里混混度日的三人叫出来,约在博物馆附近的西餐厅见面。
  筱蛮一出现就对陈礼盘问不休。
  “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说,管师兄说留学派遣名单看到宗岳,还纳闷你怎么只字未提,就发现原来你也在名单里!”筱蛮大饮一口冰茶“好么!全院就四个名额,你俩占了一半!”
  “所以我今天就是来说这事儿的……”
  “你走这么长时间也不提前知会我们一下。”筱蛮说。
  “就一学期,没半年就回来啦。说不定到时候你们都乐呵地把我忘了呢。”
  “别做小白眼儿狼啊陈同学,在国外就好好混,别想着跟我们倒苦水。”舒潼说。
  “说不定她和大山两人比翼齐飞、乐不思蜀呢。”泽泽说。
  此时陈礼心中百感交集,她早就已经要憋得无从宣泄了,但是这仿佛是宣告两人关系新阶段的时机,不得不让陈礼死守这个秘密,直到尘埃落定她才敢提及。
  为了庆祝陈礼的率先离巢,几人趁着陈爸爸出差时跑到陈礼家办个小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舒潼还带了面粉奶油说要给陈礼做个蛋糕,幸运的是在陈礼家被炸掉之前终于出土了一个蛋糕。
  “还是巧克力的?没想到舒小姐这么贤惠。”陈礼看着七歪八倒的蛋糕发出惊叹。
  “什么巧克力?泽泽我们没带巧克力来吧?”筱蛮一脸不解。
  众人陷入沉默。
  “别说了,这蛋糕是糊的,我们店外卖吧,”舒潼发话了,“都怪你家烤箱用的少,火力太猛。”
  这个假期陈礼很是忙碌,因为除了学杂费,其余的交通费和住宿费都是需要自费的,几次facetime她和宗岳都计划好了接下来的行程,因为地理位置好,除了上学时间两人还可以去周边游玩观光。
  起初的几周两人的联系还算密切,尽管像打地道战一样躲着父母和对方互诉衷肠,陈礼也渐渐习惯了所谓恋人之间的你侬我侬,一口一个老婆还叫的挺顺口。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临近开学几周宗岳突然消失般,偶有几次联络也只是三言两语便草草了事。
  陈礼只以为是对方压力大,不好多想。再加上最近父母施压,陈礼这边也过得浑浑噩噩的。
  原因是陈礼用的是信用卡订票,款一到账陈爸爸就知道了,隔日便问陈礼是否有出国旅行的计划。陈礼思索着父亲向来是支持自己的决定,干脆一五一十地说了,哪知道得到父亲的严厉反对。
  “为什么你申请的时候不和我或你母亲说一声?”陈爸爸问得很僵硬,以至于让陈礼受到惊吓。
  “我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再说也不用你们交学费,况且你不是很支持我出去读书的吗?”
  “如果任何事情你都能自己做打算,还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吗?”
  陈爸爸凝视着陈礼,严肃得不可置信,就连一旁的阿姨都识趣地走开了。被这么劈头盖脸地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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