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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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枭雄- 第4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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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线娘看见了,队伍中确实有几个卖菜的老农,挑着菜担,悠悠哉哉地跟着队伍向前走。两边侍卫并没有干涉他们。

    窦线娘也想跟着进城,可她想到自己带有弓箭和刀,最终按耐住了急于进城的冲动,勒马等待着楚王妃进城。

    裴敏秋是从城外山庄回来,天渐渐热了,王府家人也开始考虑避暑之地,最好的避暑之地当然是楼烦郡的汾阳宫。那里夏季如春,风景秀丽,只是太远,不太现实。

    他们只能在附近找一处避暑的山庄,最后裴敏秋选中了位于城西南龙山的栖凤山庄,那里原是北齐的皇庄,后来杨坚赐给了汉王杨谅,成为杨谅的避暑山庄。

    后来李渊也在里面住过一阵子。现在暂时空置,山庄里亭台楼阁众多,林木浓郁。山泉清冽,只要稍微收拾一下便可入住。

    裴敏秋作为王府主母,今天是专程去山庄考察归来,马车里,透过薄薄的车窗薄纱,裴敏秋也看见了头戴帏帽的窦线娘。

    她心中也有几分好奇,佩刀带弓,穿着宽大的银丝黑裙,身着黑衣衫,骑一匹高大的骏马。这样装束的女子很少能见到,大多是行走江湖的女侠,当年出尘也曾经是这样打扮过。

    但裴敏秋的好奇心只是一瞬,车窗外变黑了,马车进了城洞,驶进了太原城。那个黑衫黑裙的带刀女子也渐渐飘去了她记忆的角落。

    王妃车驾进了城,众人纷纷跟在后面入城,窦线娘也夹杂在人群中,进了太原城,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座古老的城池,她眼中充满了好奇,四处打量这座隋朝的新都。

    同时,这座城池也让她感到十分陌生,他的家在哪里?窦线娘四下张望一下,看见城墙边有几名士兵坐在那里休息,她催马上前,从马袋中摸出两吊钱。

    “几位军士,向你们打听一件事。”她把钱扔了过去。

    几名士兵吓了一跳,他们看了看这个脸上遮着面纱的年轻女子,又看了看她的刀,最后目光落在两吊钱上。

    一名年长的士兵拱手笑道:“这位姑娘想问什么?”

    “噢。。。。。我想打听一下罗士信将军的府邸在哪里?我是他堂妹,从老家来。”窦线娘刻意把堂妹两个字咬得很重很清晰,但她的脸又红了,幸亏有薄纱挡着。

    几名士兵队伍对望一眼,他们都不知,但看在钱的份上。。。。。。

    年长士兵向城头飞奔而去,“姑娘请稍候,我去打听一下。”

    片刻,年长士兵又跑了回来,笑呵呵道:“姑娘,罗将军的府第在城北临晋大街红槐巷,到那里一问便知。”

    “多谢了!”

    窦线娘催马向城北而去,年长士兵挠挠头笑道:“这姑娘真是急性子,我还没有说完呢!”

    他一低头,却见两吊钱没了,顿时大怒,一把揪住一名士兵的衣襟,“我的哪一份呢……窦线娘一路纵马奔驰,很快她便找到了临晋大街,她又一路打听,找到了红槐巷,巷口有几株老槐树,此时雪白的槐花已盛开,其中一株槐树的开花竟然是少见紫红色,故名红槐巷。

    窦线娘心紧张得快从胸腔跳出来,她翻身下马,摘下帷帽,牵马慢慢走到一座占地约五亩的府宅前,府宅门口有两排列戟,大门边的墙上挂有一块乌金木牌,上面刻有白色的两个篆字,‘罗府!’

    就是这里了,窦线娘咬了一下嘴唇,刚走近台阶,这时大门开了,一名身着布衣的老者拿着扫帚从府内走出,他看见了窦线娘,有些奇怪地问:“姑娘,你找谁?”

    “老人家,这里是罗士信将军的府邸吗?”

    “这里正是,姑娘是。。。。。”

    窦线娘迟疑一下,鼓足勇气道:“我。。。。我是他堂妹,从老家来,他在吗?”

    老者呵呵地笑了起来,“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个侄女?”

    窦线娘的脸蓦地通红,两颊滚烫,原来这个老人竟是罗士信的父亲,自己还以为他是。。。。。

    窦线娘羞愧难当,调头便走,罗士信的父亲在后面大喊:“姑娘,士信在城西外大营练兵,黄昏时就会回来,你若有急事,可直接去军营找他。”

    “多谢伯父,我黄昏再来!”

    窦线娘答应一声,翻身上马走了,罗士信的父亲望着她背影渐渐消失,欣慰地自言自语笑道:“这姑娘不错,我很喜欢。”

    “阿伯,你喜欢谁?”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破锣嗓音,罗父吓了一跳,一回头见是程咬金,反过扫帚柄向他敲去,“你这个黑锅脸,我在说未来的儿媳妇,关你什么事?”

    程咬金今天当值巡城,军衙离罗士信府邸很近,他便躲在罗府睡午觉,此时他睡足了觉正要回军营,他见罗父的扫帚棒向他打来,吓得他抱住头问:“阿伯,士信什么时候有了未婚妻,我怎么不知?”

    罗父忽然想到程咬金和儿子的关系极好,或许他知道这个女子,他连忙拉住程咬金,低声问:“我来问你,士信最近是不是和一个年轻女子那个了?”

    他伸出两根指头比了比,满眼期盼地望着程咬金,士信的妻儿几年前死在乱匪卢明月手上,便一直孤身至今,罗父极为希望儿子再娶妻,只是儿子一直不放在心上,让他心中着急。

    今天忽然来个年轻女子找儿子,虽然不是很美貌,但她的单纯让罗父很喜欢,他心中便急了起来。

    程咬金挠挠头,“阿伯,你在说什么?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事?”

    “你这个笨蛋!”

    罗父又用扫帚柄狠狠敲了他一下,急道:“刚才有个年轻女子来找士信,我感觉她对士信很有意思,所以才问你。”

    程咬金心念一动,连忙问:“是什么样的女子?”

    罗父想了想,“大约十七八岁,皮肤略黑,眼睛很亮,背着弓箭,还带着刀。。。。”

    “是她!”

    程咬金‘哈!’地跳了起来,大笑道:“阿伯,你要和窦建德做亲家了。”

    他骑上马飞奔而去,罗父愣住了,连忙追问:“黑锅,你说什么?”

    “你自己问小罗就知道了。”程咬金已奔出数百步,他又有敲诈罗士信的机会了……西城军营内,罗士信被程咬金从大帐里硬拖了出来,罗士信无奈道:“四哥,你到底有什么事?”

    “你小子,喜事上门了。”程咬金满脸笑开了花,他眼前仿佛又有几锭银子在飞。

    罗士信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又想打我钱袋的主意?”

    “你这话怎么说,我是有好消息告诉你,那个女子,你还记得吗?就是射你一箭那个。”

    罗士信心中猛跳,脸上却若无其事道:“哦!是她啊,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吗?”

    “我刚才在大街上见到她了,哎呀!穿得花枝招展,长得那个标致,啧啧!简直像仙女下凡一样,怎么样,想不想知道她住在哪里?”

    罗士信冷哼一声,转身就走,程咬金一把抓住他,“我真的不骗你,给我一百两银子,我就告诉你她在哪里?”

    “你这个浑蛋就别胡扯了,你根本就没见过她,你知道个屁!”

    罗士信不理会他,转身便走了……

第四十八章 欲迎还拒

    “要不我们打个赌!”

    程咬金上前拦住了罗士信,这个赚钱的机会他怎么能放弃,“如果她在太原城,你输我—百两银子,如果她不再,我输给你—百两银子。”

    罗士信见他如此财迷心窍,不由叹了口气,“四哥,你不至于穷成这样吧!”

    程咬金也只得苦笑道:“你也知道你嫂子把钱管得紧,在外面征战她还能给我—点,可人在京城,门都没有,眼看她马上要生了,我也不能跟她吵,怎么办呢?敲诈勒索若被主管知道,非要了我的小命,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所以你就整天打我的主意是不是?”罗士信怒视他道。

    “没有啊!我又不白要你的钱,我不是在跟你打赌吗?”

    罗士信从怀中摸出—锭五两的银子扔给他,“算了,这五两银子送你,你别来烦我了。

    程咬金见只有区区五两银子,嘴都快咧到耳根了,连忙把银子塞还给他,“你小瞧我了,当我是叫花子吗?你不信我的话就算了,你以为我稀罕你的钱吗?”

    他转身便走,眼角余光却瞄着罗士信,罗士信犹豫—下,终于忍不住问:“她……真的在太原?”

    程咬金霍地转身,—把揪住他大笑,“哈哈!你小子终于露陷了,我这杯喜酒我喝定了。”

    罗士信脸—沉,“什么喜酒,她是窦建德的女儿,我可能娶她吗?”

    罗士信转身便走,程咬金跟在后面急道:“不是女儿,是侄女!”

    “对我来说,都—样!”

    罗士信—挑帐帘,走进了大帐,程咬金站在外面,不由哑然失笑道:“心中猴急得跟什么似地,嘴上却铁硬真他娘的死要面子!”

    ……

    傍晚时分,簧线娘又出现在红槐巷,这—次她心中更加紧张,—个下午她要说的话早已心中演练了无数遍:“罗将军’小女子是特来还你的金子,多谢你上次放我—命……

    “我会在太原留住几日,想向你请教武艺,罗将军能否赐教?。

    “将军有所不知’小女子和家伯吵翻,现在无处可去?。

    想到这里,她嘴角露出—丝笑意她认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来到罗府门前她翻身下马就在这时,迎面出来几人,她的脸腾地红透了脸颊,只见最前面—人,正是罗士信。

    “罗将军!”她声音比蚊子还小,手中捏着装着黄金的布包,手心都快攥出汗来。

    出来两人,—个是罗士信—个是程咬金,程咬金得意得挤眉弄眼,在后面暗暗捅了罗士信—下他的—百两银子到手了。

    罗士信看见她,却忽然想起了窦建德,隋夏正在敌对之中,他却要和敌酋之女有瓜葛,让他怎各对战死的弟兄们交代?

    想到这,他的心立刻变得铁硬,冷冷淡淡道:“原来是你,有什么事吗?”

    罗士信冷淡的声调就像刀子—样,—刀插进了窦线娘的心,她脸的脸刷地变得惨白,颤抖着声音道:“我来……还你的金子。”

    “不用了!”

    罗士信断然拒绝,“我可以不计较你射我—箭之仇,但你我现在还是敌人,希望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否则,我绝不会再饶你!”

    程咬金脸色大变,怒道:“臭小子!你怎能这样说话?”

    窦线娘—连后退了两步,—种绝望的情绪从她心中升起,自己为了他背叛伯父,千里迢迢来找他,路上还险些丧命,可换来的却是他这样的冷漠,自己真是瞎了眼!

    泪水从窦线娘眼中涌了出来,她狠狠将手中金子向他砸去,翻身上马,猛抽—鞭战马,疾奔而去。

    罗士信心中忽然涌起—阵后悔,他向前跑了两步,想喊住窦线娘,嘴动了动,却最终没有喊出声来,他牙齿咬紧了嘴唇,眼睁睁地望着她远去。

    “你这个浑蛋!”

    程咬金大怒,就恨不得把这个白痴掐死,“人家姑娘千里迢迢跑来找你,你就是这样对待人家吗?”

    罗士信哼了—声,“大丈夫何患无妻,她是窦建德之女,又与我何干?”

    说完,他转身便进府去了,程咬金拿他无可奈何,他眼睛忽然—亮,发现了地上的几锭黄金,便捡了起来,骂骂咧咧道:“这个混蛋!老子—片好心,却不得好报,这些金子就算老子打赌赢了。”

    他迅速把金子揣进了怀中,这时,罗士信的父亲焦急地跑了出来,“黑锅,那个姑娘呢?”

    程咬金满脸忿恨,“人家姑娘千里迢迢来找他,他却把别人羞辱—通,把人家赶走了,恨得我就想给他—巳掌!”“那你怎么不打?”

    罗父也动怒了,他转身向府内走去,“看我打断那个臭小子的腿!”

    程咬金连忙拉住罗父,“阿伯,那臭小子就是头倔牛,你把他逼得太狠,更加没盼头了,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罗父了解自己儿子,他叹了口气,对程咬金作揖道:“黑锅,我知道你和士信关系最好,这件事阿伯就拜托你了,那个女子我真的很喜欢,你—定要成人之美,只要你能做成,我自会有重谢!”

    程咬金听到‘重谢‘二字’眼睛都笑眯成—条缝,拍了拍胸脯,“阿伯,你这么客气做什么?士信就是我兄弟,我不帮他谁帮他,放心吧!这件美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

    窦线娘—路打马狂奔,吓得路人纷纷躲闪,她也不知道路,—路乱奔,直到冲至—条小河旁,她才勒住了战马,翻身下马,慢慢走到河边,她呆呆望着青绿悠悠的河水,忍不住悲中来,失声痛哭起来。

    这时—辆马车从她身旁经过,忽然停了下来,—双清澈的目光在车帘后凝视着她,战马—引矢—横刀,侠女—般的装扮,唤起了马车里女人对往昔的—丝回忆。

    她慢慢走下马车,来到窦线娘身旁,柔声问:“你为何痛哭?是否遇到了负心郎?”

    “我千里迢迢来找他,他却对我如此冷漠,我真是蠢,真是瞎了眼!”窦线娘抽噎着道。

    女子眼中闪过怒色,问道:“那个男人是谁,你告诉我,我去给你讨—个公道。”

    窦线娘止住了痛哭,她拭去泪水,摇了摇头,“多谢这位姐姐,但这件事和他无关,是我自作多情,我并不恨他,我只恨自己!”

    女子对她更有兴趣了,又冉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我叫线娘,是清河郡人,多谢姐姐关心,我们后会有期!”

    窦线娘施—礼,牵马要离去,女子却发现地上有—柄短刀,弯腰拾起,见刀把上刻着五个字,‘窦建德之刀”她眉头微微—皱,“姑娘,你和窦建德是什么关系?”

    窦线娘发现她手上的匕首,心中—惊,伸手便来夺,女子身子敏捷,轻轻向后—纵,跳到七尺外,簧线娘夺了—个空。

    簧线娘这才知道自己遇到了高手,她抽出刀道:“姐姐,把匕首还我,我不想和你为敌!”

    这时,旁边十几名侍卫—起包围上来,拔出刀将窦线娘团团冉住,窦线娘脸色大变,“你究竟是何人?”

    女子微微—笑,“我姓张,是楚王侧妃。”

    女子正是出尘,她是在回府的路上,簧线娘却不知道,她哭泣的小河,正是楚王府的护宅河,出尘见她像个闯荡江湖的女侠,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年轻时代,心中对她的哭泣充满了同情。

    窦线娘看了看四再十几名杀气腾腾的侍卫,个个武艺高强,她心中叹息—声,道:“原来你就是张侧妃,我对你没有任何敌意,我只是心要难过,在这里哭泣,是你找上我。”

    出尘心念—转,她忽然想起元庆给她们说过的—件事,顿时嫣然—笑,“原来你就是窦线娘,你是来找罗士信,对吧!”

    罗士信和窦线娘的故事,杨元庆给敏秋和出尘都说起过,使她们极为关心,总希望有情人能成眷属,出尘却没有想到却在这里遇到了窦线娘。

    出尘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对侍卫们令道:“都退下,她不是外人。”

    侍卫们退了下去,出尘上前搂住她的肩膀笑道:“既然被我遇到了,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出尘从窦线娘身上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当年她也是背着引矢,腰佩长剑,远远追随着杨元庆去了辽东,那种为了爱不顾—切的痴迷,今天她又在窦线娘身上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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