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流水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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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乔流水人家-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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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昨晚就知道了三太太安氏带着儿女去了族长三太爷家里,于是她马上叫了大儿媳,觉得事情贵速不贵久,要赶紧将三房的产业收回才行,不然三房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找法子的,即使三房没法自己保住产业,却做出让他们也讨不到好的事情,例如到时候三房自己答应将产业私下授给三太爷家里,他们再想拿到,那就不行了,再说,乔大爷的病也不能拖。
所以当晚,在安氏一家从三太爷家里离开之后,老太太就让人又去给三太爷送了信,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又达成了新的协议,下午就决定将三房判生死。
三太爷昨晚虽然收了安氏送过去的砚台,但是这天下午,他并没有对三房手下留情。
直接就说族里的意思,乔裴之是庶出,虽然他们这一脉已经分家了,但是族谱里,三房还没有分出去另立册子,那么就不算彻底地分了,乔裴之过世后,乔家三房当初得到的老太爷的钱财,就该拿出来给嫡出的大房。
安氏听他们说,并没有发话,乔璟因为是三房唯一的男丁,所以他还坐在安氏的前面的,他比安氏更有发言权。
乔璟死死地看着大厅里的每一个人,那些人,面带笑意,却有着吃人不吐骨头的狠心肠。
乔璟的手捏成拳头,一直死命忍着。
最后三太爷一锤定音,“裴之媳妇,我们商量了,你家里还有乔璟这个男丁,大房就决定将东乡那边的田土,留五十亩给你们,这样你家里日子也还是好过的。酒坊和铺子的房契,你们就赶紧交给大房吧。”
安氏看向老太太,老太太坐在椅子里,手里捏着佛珠串,嘴唇轻轻翕动,看样子还在不断念着经,大太太则是坐得笔直,一副笃定的神色。
安氏深深叹了口气,没有对他们说话,只是看向乔璟,说,“你除了用功读书,到时候身上有功名,还有什么法子能保住家中产业呢。”
乔璟道,“母亲,儿子明白。”
安氏的声音不小,房里的人自然都听到了,三太爷当年就不喜欢乔三爷,此时也不喜欢乔璟那倔傲不逊的眼神,就露出一丝厌烦地说,“既然都听到了,裴之媳妇,你们就去拿契约来给了敏之媳妇吧。”
乔璟这时候站起了身来,说道,“我们家不会愿意的,要是告到县衙里不行,我们就告到府衙里去,反正我们家不会将产业让出来。大伯母,咱们之后就到衙门里再去见吧。”
乔璟作为这里的后辈,且年纪很小,如此出言不逊,自然让房里的其他人都沉下了脸。
黄氏正准备训斥他,这时候,从外面跑进来了一个家奴,他到了三太爷的跟前去小声说了一句话,三太爷愣了一下,但是坐在那里没动,就说,“赶紧请进来,招待在明园花厅里吧。”
☆、第二十六章 三太爷态度转变
第二十六章
三太爷慢慢起了身,黄氏看向他,问道,“三老爷,这是?”
三太爷说,“有贵客临门,老夫先去招待,这里,你们少待。”
七太爷和太太爷也都看向三太爷,三太爷做了个也请他们的手势,说,“是知府高澄登门来访。”
高澄,字敬甫。
三太爷这么说,是想表示连知府都亲自登门来拜访他,可见他即使致仕告老了,但依然威望不减。
别说是在乔敏之乔裴之两家这些小辈面前,就是在七太爷和太太爷这些有名望的人面前,也依然是以他为尊的。
他这么说,自然也是说给刚才说要告到衙门去的乔璟听的,让他知道,连知府也是要上他的府来拜访的,即使乔璟告到衙门去也没用,不能动摇他下的决定。
乔璟听说高知府上门来了,反倒是松了口气,又看了母亲安氏一眼,安氏倒是比他能沉得住气多了,她的神色根本没有变化。
于是三太爷就起身出门,七太爷和太太爷跟着一起去了。
这里厅里就只剩下了老太太,黄氏,安氏,乔璟,还有进来伺候的丫鬟。
黄氏看着安氏平静的样子,就冷哼了一声,并没有言语。
老太太在兀自念她的经,没有反应。
乔璟则将目光放到了一边放着的仿宋汝窑的瓶子上去,发起呆来。
高敬甫,温齐被招待进了明园花厅,这里是乔三太爷致仕之后花了两年时间才修好的园林,里面面积不小,且也兼顾了精雅。
花厅不远处就是一方活水,里面种着莲花,莲花有些已经在打苞了,又传来蛙声。
跟着高敬甫和温齐的仆人们,除了梁渠跟着,其他都被招待在了另外的地方,乔婉倒是被温齐牵进了花厅里。
这间花厅布置也十分精雅,透着江南水乡的水灵精致和玲珑,看到这个花厅,乔婉就非常明白乔三太爷怎么会看上他自己的长孙媳妇了,因为立树媳妇娇玲就是这样一种水灵精致又弱质纤纤的美。
下人上了茶,高敬甫和温齐才刚坐下,三太爷就带着七太爷和太太爷走了进来,高敬甫赶紧起了身,对三太爷行了一礼,说,“明翁,学生前来打扰了您的清静,甚是惶恐。”
三太爷意气风发地抬手虚托了他,说,“敬甫,是你太客气了。这天已经热起来了,看你出了一额头汗,还来看我这个老头子。”
高敬甫又用手巾擦了擦汗,笑道,“有一阵子没来拜访明翁,是学生惭愧了。”
他说着,又和七太爷和太太爷见了礼,要做好一个知府,不和当地豪门士绅打好关系怎么能行,所以高敬甫和七太爷以及太太爷湖翁都是认识的。
一番寒暄之后,三太爷已经看向了温齐,高敬甫用眼神征询了温齐的意思,就直接介绍道,“这位是学生的好友,重熙十八年时候的探花郎,就是他了,金陵温家的九郎温弼良。”
温齐看来在士人里的名声还挺大,三太爷,七太爷,太太爷都是知道他的。
温齐于是上前和三太爷他们见了礼,三太爷虽然已经致仕,却并不是不知道朝中情况,温家是金陵的上两百年的大族了,这在整个大雍也没几家,温家出过不少大人物,虽然家族大了之后,不免族人就有优劣之分,但温家一直对族人管教严格,人才辈出,至今势力依然十分了得,为官的不怕没有几十,可谓根系十分庞大,在朝中掌着重权的,都有不少,而这温弼良,又是一代少年成名的奇才,二十二岁就中了探花,成就了好大美名,更重要的是,他现今应该是京中很受皇帝喜爱的臣子,听说皇帝无事就喜欢招他进宫谈诗论道,因为他年轻相貌俊美,甚至有人眼热,传他有璧臣之嫌,但好歹温家如此势大,无人敢真将这种话在温家人跟前出口罢了。
此时见到真人温九郎,三太爷也不得不在心里想,这温家九郎果真是传言不虚,只是又很好奇,他居然下江南来了,而且来他家拜访,到底是为何事,他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名望,让他亲自来拜访。
三太爷在赞赏了温齐几句之后,就问出了疑惑,“弼良是皇上跟前名臣,如何到了江南来,来老夫这寒门来拜访。”
乔婉因为是女孩子,此时是站在梁渠的身后的,所以三太爷并没有看到她,不然他只要看到乔婉,就该明白温齐到底是为何而来。
温齐道,“晚辈下江南,是奉了密旨来为皇上办些事,因当年同乔家世兄乔言清关系甚笃,就前来拜访找他叙旧,没想到找到他家才知道他已经于去年过世了,家里只剩下寡嫂和一对侄儿侄女。得知此事,晚辈实在悲痛……”
说到这里,温齐长长地又伤怀地叹了口气。
他这么一说,三太爷,七太爷,太太爷几位老爷子都互相看了一眼,这些都是人精,自然都知道温齐是所为何来了。
三太爷虽然心知肚明,但是脸上神色居然毫无变化,赶紧说道,“贵客请坐,怎么能够站着。”
于是让大家都坐了,又说,“言清当年也是才华横溢,可惜就是身子骨不好,病逝了,的确让人难过。留下他家孤儿寡母,好在乔家族内一向互相关照爱护,不会让他们家受了别人欺负去。”
温齐笑说,“那就好。晚辈族中老人时常说,要一族兴旺,须得互相关照爱护,不能做出恃强凌弱的事情来,一族之衰亡,皆是从内部衰亡,一族之兴盛,须得互相扶持。明翁您也是这个意思,关照族内弱小,实是一族之长之典范,让晚辈好生敬服。”
乔婉站在梁渠侧后面听他们打机锋,心想三太爷还真是说谎也不见脸红。
三太爷因为温齐的话呵呵笑起来,温齐也一直面带微笑,之后却又说,“适才晚辈从言清世兄家里过来前,寡嫂同侄儿先来了明翁您府上,不知他们此时可还在。”
七太爷和太太爷都有些坐不住的样子了,三太爷额头上此时也出了些汗,他不知道乔裴之死了,却还有这样的好友,而且人还在这关键时候来了。
三太爷说,“都还在这府上,言清呢,他是庶子出身……”
他话还没说完,温齐就笑着说,“说起言清世兄的庶子出身,同明翁您交好的,晚辈的堂伯父,其实也是庶子出身。不知明翁此前可知。”
温齐虽然在笑,而且是个俊雅斯文的长相,却气势不凡,将三太爷压得要出不过气来,三太爷赶紧说,“这此前便是知道的。”
温齐对他笑着点了一下头,没有再说话了。
三太爷只好继续说,“言清过世了,留下孤儿寡母,老夫忝为一族之长,之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他家。现今,很多大族里,都出现庶子过世,留下孤儿寡母,产业被别的正房里收回的情况,这事,咱们乔家,是不会出现的。”
温齐说,“嫂嫂同侄儿侄女们得知明翁您如此大仁大义,定然会永记您这份恩德的。”
三太爷说,“惭愧了。”
温齐又说,“我同侄儿乔璟也谈过,他比起当年言清世兄来,不仅是虎父无犬子,更是有过人之处,将来定然是有所成就的,明翁您有今日之诺,将来定然不亏。”
乔婉站在一边,心想,有身份的人就是不一样,她家无论如何也无法办到的事情,温齐这么几句话就解决了,让乔婉实在感叹。
之后,三太爷就直接说先去处理了这事,人就从花厅里离开了。
七太爷和太太爷便招待着温齐同高敬甫。
三太爷亲自又回了大厅里来,黄氏看他进来,就站起了身,说,“三老爷,这契约……”
三太爷对她摆了一下手,说,“老夫好好想了想,一族要兴旺,定然要族内和睦,这让裴之家里交出产业的事情,做出来,以后也会落个恃强凌弱的名声,老夫忝为一族之长,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敏之媳妇,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黄氏震惊地看向他,老太太也停下了数佛珠念经,惊讶地看向三太爷,三太爷又看向老太太,说,“弟妹,你是祖母了,裴之过世,家里只剩下孤儿寡母,你不照顾他家,反而此时发难想要强占他家产业,此事怎么也说不过去。这件事,我还是希望你到此为止为好,不然我作为一族之长,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老太太本来还坐着,此时不得不站起了身,震惊地看着三太爷,“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三太爷摆摆手,说,“就是我刚才说的这个意思。你们回去吧,我这里还有贵客,今日就先不招待你们了。”
老太太马上明白三太爷的态度转变和这个贵客有关,她愤怒地看向安氏和乔璟,也不顾自己是祖母的威严了,刻薄地骂安氏道,“你是不是准备再嫁,要将产业给你的奸夫。”
安氏之前一直沉默,没有说任何话,此时却愤怒地回道,“老太太,我一直敬你是老人,但是您这话怎么说得出口。侮辱我的名节,还侮辱三爷。”
三太爷看几个女人要吵起来,就大发威风道,“好了,这是在老夫府上,不要吵了。”
老太太愤怒地瞪着安氏,总算是闭了嘴。
☆、第二十七章 善意
第二十七章
安氏并不愿意再多看老太太和黄氏,看三太爷离开了,她就对老太太福了个告退礼,道,“母亲,大嫂,我就先告退了。”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乔璟看了两人一眼,也跟在安氏身后离开了,甚至没有对老太太说一句告退的话。
老太太气得面色青黑,黄氏也是一脸怒色,但是却奈何不了他们,只得对老太太说,“母亲,他们到底是找了什么人,三太爷之前答应我们答应得好好的,这么出去了一盏茶时候,回来就变了卦。”
老太太沉着脸过了一阵才道,“让人去探听一下就知道了。”
安氏带着乔璟离开,乔婉在花厅里,看三太爷回来了,她就知道事情办好了,三太爷对温齐道,“此事已经解决,裴之媳妇带着侄孙就会回去了。老夫同你大伯知翰以前是极好的,自从我致仕,联系就少了,你来了,要多在老夫家里住几日,正好说说知翰近来的状况。”
温齐一直是一脸微笑,显得又有礼貌又和气,但是却又让人完全不能将他小觑,他说道,“嫂嫂就要带着侄儿离开了吗,明翁不若让人叫乔璟过来。”
三太爷听温齐这么说,才明白自己刚才做得不够,赶紧让人去将乔璟拦住带来。
温齐看了在梁渠侧后面扮丫鬟的乔婉一眼,心里觉得好笑,就对梁渠说,“你也跟着去,对嫂嫂说一声,我就先在明翁家里叨扰了。”
梁渠应了之后,就带着乔婉离开了。
七太爷和太太爷是不认识乔婉的,他们刚才虽然看到了乔婉,但心里想的却是和高敬甫想的差不多,以为乔婉是温齐带来的小婢女,便也没有多问。
只是这时候,三太爷看到乔婉,才流露出了一点惊讶,但他本就是深沉之人,这点惊讶也马上掩盖了过去,他并没有叫住乔婉说话,任由她跟在梁渠身后离开了。
梁渠带着乔婉出去,就笑着说,“婉儿姑娘,这下,你可满意了。”
乔婉对他笑了笑,这时候在阳光下的笑容,才带上了孩子的天真烂漫,像个合符她年龄的孩子了,“挺高兴的。义父帮了我家里这么大的忙,如若我还不满意,那真是我不知足了。婉儿也谢过梁大哥你。”
梁渠逗她道,“谢我做什么?我又没有做什么。”
乔婉道,“有句俗语叫相由心生,我认为这句话是极对的。人之善心和关心,人的喜欢和厌恶,都是可以看出来的,梁大哥您对我家的关心,对我家的善意,我和家人又怎么感受不到呢。婉儿自然要谢您了。”
梁渠略微惊讶,惊讶于她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说这么老成的话,不由又道,“对人为善,不是最基本的人的品格吗。”
乔婉却摇了头,说,“我不如此认为。有人说过,人分三种,有人生而为善,有人生而为恶,有人生来无善恶之分,皆看之后被教化成什么样子。生而为善的人,是最难得的,对这种人,最要珍惜。大多数人,是难得毫无目的对人为善的,但是厌恶人,却是轻易就会那么去做。别人对我的好,都要记在心里,不仅是这个人以后也更有可能对我好,还有就是,不记住别人的好,不知回报,就会让这个世上对人好之人,变得越来越少,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孔圣人说这话,是极对的。”
梁渠倒没想乔婉有这么一番大道理,笑道,“你这些是从哪里听来的呢。”
乔婉抬头看他,眼睛映着湛蓝天空,宛若最精美的琉璃,她笑了笑,说,“是父母教导。”
梁渠道,“难怪我家大人对你父亲十分推崇。”
乔婉道,“义父也是一个极好的人。”
梁渠带着乔婉往外走,在半路上遇到了要离开的安氏和乔璟,安氏看到乔婉来了很惊讶,赶紧上前拉住她,问,“婉儿,你怎么在这里?”
乔婉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肯定不会受安氏赞成,就很羞愧地垂下了头,嗫嚅道,“就是担心你和哥哥,就跟着义父过来了。”
安氏不满地蹙了一下眉,好歹是没有在外面骂她。
来叫乔璟的仆人对乔璟说道,“璟少爷,我家太爷请您去花厅里。”
乔璟愣了一下,梁渠就说,“我家大人要在三太爷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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