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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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岩-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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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笑转头看了眼公主,冲她福了个礼,公主暗自咬牙,侧过脸去揉揉眼睛,再转过来时已是一脸倨傲,头抬的老高。韩笑也不知该怎么跟她应对,于是装傻瞪着桌上,看那桌上摆了壶茶和两盘点心,她皱起眉头。
  聂承岩马上道:“我没喝茶,我喝的是水,不信你问起阳。”他仍在服药,禁茶水,这点她管得相当严。霍起阳在一旁偷笑的点点头,如意公主则是阴郁地怒视着韩笑。
  韩笑被这公主瞪着不自在,忙跟聂承岩道:“主子,龙三爷的夫人来访,说有要事。”
  “是叫凤宁的?”聂承岩面色一整。
  韩乐在一旁大声应:“是啊,城主大人,人家有要事来访。”这要事二字他咬得特别重,还有意无意瞟了一眼如意公主。
  聂承岩与如意公主道:“聂某能说的都已说尽,公主也该明白才好。今日早点休息,明日便启程回宫吧,免得皇上担心了。聂某有客到访,不便再作陪,公主请自便。”
  聂承岩抬了抬手,霍起阳会意的去推他的椅子,公主看着他的背影,猛的站了起来,冲他的背影喊道:“聂大哥……”
  聂承岩没回头,只摆摆手,霍起阳推着他继续走。韩笑不知他们之前谈的什么,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公主直挺挺的站着,眼眶含泪,紧抿着双唇,竟自有一股凄绝美艳之姿。她似察觉到韩笑的目光,急急转头背过身去,一旁的丫环挨过去,递上了帕子,那公主一挥掌打掉帕子,自顾自的用袖子揉了眼睛。
  韩笑心里一叹,跟上了聂承岩,小小声道:“她哭了。”
  聂承岩伸手握了她的手:“怎么了,你可怜她?”
  “不,这一刻这世上哭得人不知得有多少,许多事还得自己解决,旁人可怜不起她。”韩笑当年背着韩乐到处求医时,两姐弟抱着哭的时候也不少,她早就明白眼泪不值钱,就当调节心情用,要摆脱困境还得靠自己。
  聂承岩揉她的手:“你倒是想得开,我看现下里只有把你的医书全烧了才能把你惹哭,其它的,你是没怎么在放心上了。”他语气酸的可以,韩乐在旁边装模作样的直吸气。
  “我哪有。”韩笑瞪眼弟弟,给自己辩解:“我这不是听说了情况,赶紧急巴巴的丢下医书跑来了嘛。”她这表现够在乎他了吧。
  可人家聂城主还是不满意,他道:“你这话说的,若是没什么情况,你就不会找来了,是吧?我下山都几日了?”
  “三……”韩笑刚要答,霍起阳突然嗓子不舒服咳了声,韩乐几个手指暗地里冲她晃着,韩笑赶紧改口:“四日了。”
  “哼。”聂承岩一拍椅子扶手:“你们两个,到一边去。”
  韩笑赶紧跟韩乐打眼色求救,韩乐道:“城主大人,那个龙三爷的夫人还在等着呢,她可说的是有要事。”
  聂承岩眼一横:“别人家的媳妇哪有我自家的重要,让她等。”他一挥手:“起阳,把这毛孩子领走。”
  韩乐爱莫能助的冲姐姐耸耸肩,灰溜溜的跟着霍起阳走到了廊前的拐角那边,他站着听,没听到什么,就问:“大侠,你耳朵灵,他们在说什么?”
  霍起阳道:“我什么都没听到。”
  “骗人。”韩乐才不相信,他呆了一会,没忍住,趴到拐角那偷偷瞧,看到聂承岩一脸训话的样子,而他姐姐韩笑很没骨气的垂首在一旁听着。韩乐想着,这未来姐夫也真是厉害,骂人还能这么小声。
  那聂承岩训了一会,不知韩笑应了什么,他一脸不高兴,然后韩笑弯□来,在他面上轻轻一啄,韩乐眨眨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聂承岩一把扣着韩笑的颈后,将她拉进怀里,用力吻住了。
  韩乐“啊”的一声,忙用双手把眼睛捂着了,想想又忍不住,手指开条缝再偷偷看,可为什么开了缝还是看不到?他把手全打开,发现是霍起阳的大掌把他眼睛遮了,还没待他抗议,就被霍起阳拖到拐角那边,禁止他再偷看。
  韩乐脸红红的,被霍起阳敲了敲脑袋,斥道:“小孩子别乱看。”
  “那大侠你是大人,你帮我看看去。”
  “你再敢偷看,小心被主子知道了,收拾你。”
  韩乐想想,他还真是不敢再看了,有个这么凶的姐夫,还真是不太好。唉……
  过了好半天,韩乐等得不耐烦了,推推霍起阳道:“大侠,要不你去催催,看他们亲完了吗?”
  “不去。”
  “真是的,要亲等回房了再亲嘛,哪有把人家丢在一边自己忙着亲的……”他嗓门颇大,话没说完就被霍起阳一把捂了嘴,韩乐机灵的一下明白了,赶紧噤声站直了。一扭头,果然是韩笑正推着聂承岩拐过来了,她脸粉艳粉艳的,不知是不是听到他的话了,韩乐有些紧张,装着没事人的样跟在轮椅旁边走,可聂承岩却道:“乐乐,你最近闲坏了吧,又是偷跑又是偷看的,回头你的功课我得亲自盯着才行。”
  韩乐急得真挠头,最后很不要脸的搂着聂承岩的肩:“姐夫啊,我这不是为了你嘛,要不是我这么奋不顾身,你又怎能从公主手上轻易脱身。你看,我姐这不是来了嘛,有她陪着你,多好。”
  “去,去。”聂承岩把他推开:“别耍滑头。我与那公主又没什么。”后面这话是对韩笑说的:“她近二十未嫁,一直拖着,虽说人人都道是为我,但我可是从未给过她什么暗示和允诺。如今皇上让她和亲,她谈好条件再来一试,若我愿娶她,她便可不嫁到漠北。”
  “和亲?要嫁到漠北?”韩笑没什么概念,但听上去并不是什么好事。
  “笑笑,人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我不会违心娶她的。明日便让她回宫去。”聂承岩对旁的人,的确没什么同情心可言。
  说话间到了厅堂上,那凤宁似是等了许久,正撑着脑袋闭眼休憩,听得动静睁开了眼,坐直了。聂承岩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她,瞧够了,才问道:“你是凤宁?”
  “是吧。”那凤宁也认真瞧着聂承岩。
  韩笑听得奇怪,这凤宁好似不知自己是谁似的。据说,是吧,这样的语气委实是古怪。
  聂承岩冷冷道:“你怎么证明?”
  “不知道。”凤宁老实坦白,又问:“要证明干嘛?”她左右一瞧,并无闲杂人,于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递给聂承岩:“龙家三兄弟不在府,龙府被劫,他们想抢这个东西,我偷了出来,不知道可以给谁保管。我曾听说百桥城主是龙三爷的至交,所以才来此。”
  聂承岩大吃一惊,龙府竟然有这事。
  作者有话要说:我就知道你们一定猜不到,哈哈哈,龙三不是娶了两个嘛,一个是猪代替他娶的正室,一个是鸡代替他娶的妾室。来的这个,便是嫁了猪的那个凤宁。是个很有爱的配角,大家鼓掌欢迎她出场哈。
  龙三夫妇
  那凤宁把盒子往聂承岩腿上一丢:“喏,东西给你了,你通知龙三来取吧,我先离开两天,然后再回来。”
  聂承岩也不看那盒子里究竟是何物,只一摆手,霍起阳便闪身拦在凤宁的身前,显然并不打算让她走。
  那凤宁也不着急,只道:“那些人一路追着我,我在青峰城把他们甩开了,绕到这来。现在该去引开他们才好,不然待他们追踪到这,岂不是给你们惹了麻烦?龙家招的事还是让他们解决吧。”她似乎对追踪捕杀什么的并不太害怕,又道:“我把他们引开了,再回来等龙三,他接这盒子时顺便接我。”
  韩笑听得愣愣的,接盒子时顺便接她,这位夫人还挺有意思,竟把自己说的地位如此低。
  聂承岩道:“既是龙三夫人来我聂府求助,我岂有再让你回去冒险之理。青峰城那我自会安排,你就在这歇着吧。”
  凤宁听了,想想,说道:“也好,既然聂公子愿意揽这事我也就不推辞了。那就麻烦安排个房间,赏顿晚饭,我是真累了。”
  聂承岩微眯双眼,对这凤宁疑虑甚深,但他未露声色,只嘱咐了陈总管安顿她,另又派人去了青峰城,按这凤宁说的情况,处理那些追踪她的人。
  第二日,如意公主一行人收拾行李,准备按聂承岩的要求离开百桥城。她此去恐怕再无机会回来,上了马车后就呆呆坐着。车夫没得指令也不敢上路,陈总管依礼相送,在一旁守了半天了也没见这贵客启程,心里也不免有些紧张。可别是要闹出什么差错来,他可不好跟主子爷交代。
  果然那公主突然从马车里跳了出来,完全不顾身份礼仪拔了腿就往府里头冲,陈总管惊得头皮发麻,赶忙挥手使人跟上。众人脚力是比公主强,可谁也不敢强行拦她,那如意公主闷着头一路狂奔,闯进了花园,本想穿过公园奔书房去,可没想到就在公园里看到了他。
  聂承岩正打算审一审那凤宁,所以安排了早饭后在花园里茶叙。韩笑正给他倒药,一抬头看到如意公主身后乌央央跟着一群人闯了进来。
  霍起阳立在聂承岩等人的圈外,横臂将公主拦下,贺子明也站在侧边,一副护卫的姿态,聂承岩镇定的握着韩笑倒药的手,道:“该洒了。”
  韩笑慌忙收了小药罐,又忍不住直往公主这边瞧,聂承岩安抚的拍拍她的手,拉着她坐下。如意公主见他们亲昵的模样,禁不住落下泪来,那泪水划过脸颊,竟有几分楚楚可怜。她当着众人的面,大声喊道:“聂大哥,我喜欢你,真心喜欢你。无论是初见时你意气风发,还是如今你平坐轮椅,我只是喜欢你。你不要我,你会后悔的。”她伸手用力抹掉脸上的泪:“我不会输给任何女人,那个谢景芸,这个韩笑,我不输她们,你会后悔的,等着瞧,你一定后悔。”
  她一鼓作气大声说完,也不待人回话,扭头便走。这或许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丢人的事情,可她做完了,觉得心里真是痛快。她不甘心嫁给漠北的老头子,她不服这命运。
  看如意公主闹了一场后又爽爽快快走了,那凤宁“哇”的一声惊叹,然后问道:“她为何一副要奔刑场的模样?”
  韩乐小大人似的在一旁解惑:“她回去要去和亲了。”
  “哦。”凤宁点头:“原来如此。是不是她想嫁给聂城主,这样就可以不和亲了?那她还可以嫁给龙三嘛,效果也差不多。”
  聂承岩正喝药,闻言差点没呛着,龙三这媳妇是怎么回事?虽说他早听说他们不合,但也没这般把相公往外推的道理。
  他几口把药喝完,药碗放到了一边,清了清嗓子,开始问话:“龙三夫人可休息好了?”
  “嗯,还不错。”
  “你拿来的盒子里,放的是什么?”一卷羊皮地图和一枚印章,其实聂承岩昨晚已经看过。
  凤宁却是摇摇头:“我没打开,我就是见他们要夺它,而龙家又把那东西藏得如此隐秘,想是重要的东西,于是我便带着它跑了。”
  “既是重要的东西,你为何不回龙府交给管事的,却是千里迢迢的跑到我这来。”
  “龙府里有内奸,要不然他们怎么能知道东西藏在哪,龙家三兄弟都不在,我可不敢乱交出去,再者他们一路追我,我又识不得别人,只是曾听龙三说过你是他的至交好友,所以我才来的。”
  凤宁的话算合理,可聂承岩却还是不太信,他又问:“既是有内奸盗物,又有人追杀,你如何躲得过?”最重要的,这凤宁是个娇生惯养的娇蛮女子,孤身一人逃亡来此,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信。
  凤宁玩着茶杯盖,坦然回道:“他们打不过我。”
  “凤宁。”聂承岩这下肯定她有问题了,他直呼其名,冷然道:“你不会武。”
  凤宁睁大眼一愣:“我该是不会武的吗?难怪龙府里的人这么惊讶……”她话没说完,霍起阳的拳头便已扫到她的面门。凤宁反应极快,她身形往后一仰,竟似柔若无骨的躲开,紧接着飘转回来,一回臂架着霍起阳的胳膊一推,只一瞬便将他这招化解。
  她并无相战之意,挡开霍起阳这拳后便不再动手,霍起阳没得聂承岩指令,便退到一旁。凤宁耸耸肩,对聂承岩道:“你看,我确实会武。”
  聂承岩沉默片刻,那凤宁又道:“我可没什么坏心眼,你大可去通知龙三来认人,我在这吃好住好便不会跑,你派人看着我吧。他们都说我变了,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也不知自己变没变。”
  “你病了吗?”韩笑方才见她竟能如此敏捷的避开霍起阳的一拳,心下大为吃惊,如今听得她道什么都不记得,医者本能冒了出来。
  “嗯。”凤宁点点头:“据说是我干了坏事出逃,被卷下河道里,他们在下游岸边找到我,想是我在河里撞到了石头,头上有伤,醒来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想想,又道:“也不尽然什么都不记得,有时还是会有零星片段在脑子里闪过的。”
  韩笑看了一眼聂承岩,见他点了头,便伸出手去给凤宁把脉,凤宁奇道:“你是大夫?还有女大夫的?”
  韩笑笑笑不语,只专心把她的脉。凤宁由着她去,另一手撑着下巴:“很多大夫都看过了,我喝了很久的药。”说到药,她一脸厌恶的表情。韩乐在一旁也心有戚戚焉的直点头,凤宁看他表情乐了。
  韩笑收了手,道:“并无不妥。”
  “那是啊,喝了那么久的药还有不妥的,那些大夫就都得惭愧死吧。”凤宁似乎习惯了被人这般诊来诊去,她道:“他们都说我是个坏女人,我想,大概失忆前我装模作样太甚,现下里才是恢复本性吧。”
  聂承岩不得不说,果然这凤宁跟龙三曾与他提过的大不一样,让人觉得古里古怪,但她确实应该并无恶意。反正他已派人去寻龙三过来,是真是假,待龙三到了便可知。
  三天后,龙三到了。这三日里,凤宁表现得很安稳,正如她所说,只要好吃好睡便好,她成天懒洋洋的样子,只在无聊时会跑到园子里去找孩子们玩。只几天功夫她便已成了聂府的孩子王,韩乐和那些仆役的孩子们都爱与她玩耍。但聂承岩和霍起阳却是明白,这个凤宁的身手绝非一般,若是认真打起来,怕是霍起阳真占不到便宜。
  龙三的到来确是证实了凤宁的身份,她带走的那个盒子也确实是极重要的物件,她说的全都是真的。
  但这夫妻二人相处却是奇怪,不亲近,不疏远,象是熟悉的路人。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与那群人是一伙的,联手抢你家东西呢?”凤宁的语气有着笃定,透着些许被冤枉的委屈。
  “对。”龙三叹气。
  “那你回去要替我申冤,不然余嬷嬷又该罚我了。”
  余嬷嬷这名字让韩笑和韩乐都想起来了,韩乐嚷道:“那个凶凶的大娘。”
  “咦,你们也见过?”
  韩乐使劲点头:“那会她抢我姐姐,嫁给他作妾。”韩乐手指一指龙三,聂承岩和龙三两人都恨不得把他扔出去。
  “哎呀,原来我们是姐妹啊,那你如何流落到此处?”凤宁好奇了。
  聂承岩黑着张脸,喝道:“笑笑不是你相公的妾。”
  凤宁看了看聂承岩,又看看韩笑,了然的“哦”了一声,转向龙三的目光里充满了同情。龙三抿了抿嘴,跟她说:“这个是当初余嬷嬷看我伤重,信了冲喜之说,不作准的。”
  “既然总是引起误会,还是保险些写个休书的好。”聂承岩似是怒不可抑,咬着牙说的。
  说写就写,两个男人极有默契,准备好了纸墨笔砚,龙三飞快的写了个“休书”出来。凤宁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似是羡慕不已,末了忍不住道:“要不,你也给我写一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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