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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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岩-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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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乐惆怅了一会,道:“反正你不许欺负我姐,不然我不听话。”聂承岩失笑,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韩乐瞅他一眼,颠颠的往后院奔,大声喊着:“姐,我们谈判好了,你衣服洗完没?”
  聂承岩舒了口气,靠在椅子上,听得韩乐叽叽喳喳的声音,他止不住的一个劲笑,从今往后,他有家人了。
  当天晚上,韩笑趁独处时,向聂承岩确认了韩乐痊愈的原因,聂承岩瞒不过去,自然是被她知晓了云雾老人的所作所为。韩笑心里又是痛又是怒,一夜没睡好。
  第二日天未亮,她便按要求来到了习诊院,见到云雾老人第一句话便是:“神医先生,我弟弟的病全好了,能走能跳了。”
  云雾老人淡然的回道:“那恭喜你了。”语气里竟然未有一丝一毫的内疚和心虚。
  韩笑咬着牙道:“神医先生的手段,韩笑见识了。”
  云雾老人看她一眼,冷道:“你能猜到是颅内之症,却连治好没治好都判断不出,技不如人,有什么可说的。你差得太远了,想不被人暗算,除了要有防心,还得有真本事。想找人算账,学好了再说吧。”
  韩笑心里憋屈,握紧了拳头,云雾老人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还道:“凭你,配不上阿岩。”
  “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便是的。”韩笑终于回了嘴。
  云雾老人头也不回:“就你那点本事,莫非还觉得自个儿了不起了?莫忘了你与阿岩都发了誓,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心里该明白才好。”
  韩笑杵在屋外,心里郁结难开。云雾老人又在屋内道:“若再不进来,今后也不必学了。”韩笑一咬牙,大步踏着便进去了。
  今日里果然还是剖尸,剖的是言杉,韩笑这次手有点抖,不知是否是没了昨日的紧张后,心里总想着下手剖开的是个熟人,亦或者是被云雾老人给气的?
  云雾老人一点都不顾及她的情绪,道:“每一件内腑都给我仔仔细细的看清楚了,昨日看的是中毒未解的,今日这个是未有毒的。”他飞快的说着不同处,指点教导着这些内腑器变病由,韩笑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响,咬着牙关生疼,但还是用力的记着,把所有的知识往脑子里灌。
  一切结束,又是近午。这次云雾老人甩手先走,韩笑愣愣的看着医仆们上来把言杉的尸体收拾了抬走。她拖着两条疲软的腿挪出屋外,终于忍不住抱着棵树干呕起来。
  “姐姐。”一个帕巾子递了过来,韩笑抬头,看到韩乐那张担忧的脸。“城主大人说,你学医辛苦了,让我来接你。”
  韩笑接过巾子,想哭的冲动在见到弟弟后压了下去,她努力撑起笑脸:“还好,姐姐受得住。”
  韩乐牵着她冰凉的手,担忧的问:“姐姐,我的病好了,你不学医不行吗?”看到她学到吐,他这个做弟弟的心真疼。
  “不行,姐姐一定要学,要学到最好。一定不能让人用医术害人,一定不能让人看不起,一定不能让人说配不上……”
  作者有话要说:云雾老人这个人物吧,其实挺复杂。聂承岩现在搞定了小舅子了,笑笑朝着神医之路大步迈进,所以波折就快来了……
  
  救人之心
  韩笑与韩乐回到岩筑,饭菜已经准备好,韩乐事先已知道姐姐学的什么功课,这次不再吵吵着要吃肉了,很乖的给姐姐盛了饭。可韩笑今日是真吃不下,苦着脸硬塞了两口,又想着林芝和言杉,想起韩乐平白受的苦,想起云雾老人对她说的话,想起那些刀具和内腑。
  聂承岩见状,对韩乐道:“乐乐,你到起阳他们那吃饭去。”
  韩乐看看姐姐,“哦”了一声,听话的捧着饭碗走了。聂承岩挥手让小仆把他们这桌的饭菜撤走,韩笑眨了眨眼睛,忍着酸涩的感觉,道:“主子,我没事,你吃你的。”
  “我才吃的炖药盅,这会也不饿。”他握了握她的手,竟是凉的让他皱了眉头。将韩笑带回房,他让她上床躺一会:“睡一觉吧,你累了。”
  韩笑摇摇头:“早晨的功课还没有整理。”
  “你这会脑子不清楚,整理什么。先睡,天塌了还有我呢。”
  韩笑还有些犹豫,他哄着:“就睡一会,我陪着你,好不好?昨夜里你翻来覆去的就没睡。”
  “把你吵着了?”韩笑心里有些内疚。聂承岩笑笑,抚抚她的头:“可不是把我吵得也没法睡,这会子快补补。”
  韩笑被这么一说,揉揉眼睛,当真褪了鞋袜,躺到床上去了,聂承岩自己把鞋脱了,胳膊一撑,靠坐到床上,让她偎在身边,拉了被子把她裹好,轻轻拍着:“闭上眼睛。”
  韩笑紧紧握着他的手,闭了眼,脑子里却还在翻腾,想着想着,眼皮打颤。聂承岩心里叹气,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她的背:“若有不痛快,可说给我听。”
  韩笑咬着唇忍了好一会,终于哑着声音嚷开了:“我恨他,我恨神医先生,他怎么能这样做,乐乐还是个孩子,他怎么下得了手。我该给乐乐出气,可我竟然还想跟他学医术。我剖了一个又一个,我不喜欢这样,可我还是做了。我好怕,主子,我好害怕,我下了决心要学好本事,我竟然告诉乐乐我不想被人看不起,我不想被人说我配不上你。我以前不这样的,我变了,要是从前,这么让人讨厌的地方,我肯定带着乐乐就走了,可我现在却变了,变成了我看不起的那种人。今天剖开言杉的时候,我脑子里竟然在想若是没昨日剖得好,没昨日学得认真,他会不会不教我了。”她一边抹泪一边乱七八糟的说着,聂承岩竟然听懂了。
  “笑笑,笑笑,不哭,你很好,别害怕。”
  “不是的,主子,我以前想学医,就是想治病救人,可我现在在乎的事情却变了。”
  “你长大了,有变化不是挺正常?你在乎是我才会这样不是?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是不是,不是说在乎主子不好。是我学医的目的参了杂念,我怕我会象神医先生那些弟子一样了,我不想变。以前那个我比较好,再苦再累,我开心。现在我的本事比以前强,可是却觉得不如从前好了。”
  “笑笑啊,我以前觉得貌美温驯的芸儿最好,最适合我。可我如今瘸了腿,我受了难捱了苦,经历不一样了,我觉得身边有个英勇无畏,倔强善良的笑笑最好。我变了,可是不代表过去的芸儿不好,也不代表现在的笑笑不好。只是经历不一样了,心境不一样了,所以我才会说,如果现在让我选一个,我会选你,因为你是现在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变了,不代表过去的那个你或现在的这个你哪个有不好,只是表示你长大了。或许是你的勇敢不再鲁莽,你的善良不再愚昧,可你还是你。”
  韩笑琢磨了好一会,然后吸了吸鼻子,又揉揉眼睛,不高兴的道:“你举的例子真不好,我不爱听芸儿什么的。”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跟他说话,聂承岩欢喜不已,他捏捏她的鼻子,调侃道:“不爱听怎么了,人家确是比你长得美比你性子好。”
  “那我还比她勇敢比她坚强呢。”她鼓了腮帮子,难得露出小女儿态。
  聂承岩哈哈大笑:“是,你最勇敢,你是我最勇敢坚强的笑笑。”
  韩笑把头埋他怀里,静了一会说道:“芸儿姑娘在往生世界一定会过得很好的。”
  “我也是这般想的。”聂承岩低声道:“我被救回来的那一阵,天天想着,她在那边好不好,她会不会恨我?我希望她能过得好,希望她忘了我,忘掉我这个没用的男人害得她命丧黄泉。我满心满脑的愧疚,伤心欲绝,我那时想着反正我也活不了啦,我若去了,在地府里定要找到她,定要护好她,莫让她再出意外。”
  他正回想着当时自己的心境,冷不防胸膛上挨了她一记粉拳:“城主大人,我不是告诉你我不爱听芸儿什么的。”
  聂承岩笑了,低头看她嘟了嘴一副醋样,忍不住探头过去咬她小嘴一口:“嘿,明明是你先说的,勾着我忆起往事,却趁机编排我罪名了。”
  “反正我不爱听。”她打了个哈欠,开始觉得困了。
  “主子。”她唤他:“你当初说要知道真相,你要报仇吗?”
  “当然。”聂承岩眼睛微眯:“我的苦不能白受,芸儿也不能白白枉死。”
  “那我呢?别抛下我。”
  “不会的,傻丫头。我就在你身边,我们做什么都在一起。”
  “还有乐乐。”
  “嗯,还有乐乐。”
  她安心了,不再问,只握着他的手,闭上了眼睛,这次是真要睡了。
  “主子。”
  “嗯。”他轻轻拂开她脸上的发丝,替她掖了掖被子。
  “我喜欢唤你主子,叫阿岩会不习惯。”
  “唤多了便习惯了。”
  “那就先唤着主子可好?我还不想改。”那两个誓象针一样扎在她的心里,对他越是依恋就会越是在意。
  “好,随你。”老头以为用形式可以困着他,用礼数可以约束他,那他可就大错特错了。他与笑笑在一起,只要两个人开心,有一辈子这么长,俗礼之事,待她愿意再行便好。他当初就是太想向老头证明他能掌控一切,他能做到他不允的事,便急匆匆带着芸儿上路,才会没做好防备。同样的错,他不会再犯。
  韩笑睡着了,聂承岩看着她的睡颜,想到那让她伤心难过的老头,心情有些复杂。老头愿意传她医术,老头能让她实现理想,老头把她带到了他的身边……老头这辈子对他做过最好的事情,怕就是只有这一件了。
  韩笑这一觉直睡到太阳快落山,起来后吃了饭,觉得精神也振奋了,心情也好了,她觉得聂承岩就是厉害,聊一聊竟然把她的不痛快都赶走了。她决心要振作,要努力刻苦,正加紧整理功课,却见云雾老人身边的医仆跑来请她:“韩姑娘,神医先生唤你即刻到习诊院。”
  韩笑心里一紧,不知是何事,赶紧背了医药箱子就去了,贺子明照常跟在后头,聂承岩打个眼色,霍起阳唤了另一个卫仆跟着。
  韩乐坐在聂承岩身边背书,看这情景大眼一个劲的往外瞅,聂承岩大掌扳回他的小脑瓜:“别瞎瞧,好好背。玩了一下午,这会得补回来。”
  韩乐嘟了嘴,委屈道:“是城主大人跟姐姐关屋里没出来,没人盯功课,我才跟大侠们玩会的,我还练武了呢,可勤快了。”
  韩乐跟聂承岩在这厢拌着嘴,一大一小拿着书册着认真念,韩笑却是惴惴不安的向着习诊院赶,“是什么状况?神医先生有没有吩咐?”她问了那领路医仆,那人却抿紧嘴一言不发,只领着快步急走。贺子明走在韩笑身边,将她与那医仆隔开,韩笑没得答案,只得在心里做了最坏的准备,到了地方再说。
  眼看着习诊院就在眼前,那一路面色有异的医仆忽然转身,“卟通”一下向着韩笑跪下了:“韩姑娘,神医先生给川谷灌了绿霜,川谷是小的好友,我们一起上山的,这山里,怕是只有姑娘有能力救川谷了,求姑娘救他一命。”
  韩笑一惊:“怎么又是绿霜?”
  那医仆道:“神医先生说林姑娘毒症没能完全治好就去了,他要验证一下解毒的方法。川谷不是药仆,他不是试药的,可神医先生选了他试毒……”这医仆用力一磕头:“韩姑娘,神医先生只想验药,只有姑娘会真心救人,只有姑娘有这个能力救他,求姑娘救救他。”
  韩笑不再听他细说,她撒腿就往习诊院跑,药箱子很重,跑得不利索,她索性一把抱着拼命往前冲,冲进那习诊院,看得院内气氛果然不一样,原先给林芝治病的那间屋里站了两个人,韩笑一想该就是这里,她跑过去,果然门前那两人马上让开了。
  韩笑进得屋内,看到床上绑着一个年轻人,他嘴里塞着布巾,用力咬着,脸色铁青,额上筋脉突显,身体四肢抽搐挣扎着。
  云雾老人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看着这川谷痛苦挣扎。见韩笑气喘吁吁的赶到,他冷然地说:“你来了,他就交给你了,看看之前研究的法子是不是管用?”
  韩笑放下药箱子,伸手搭上川谷的脉,飞快的问:“你下了多少毒?放过血了吗?有没有准备药?”她语气不善,正眼都没看云雾老人。他也不恼,把毒量和之前用过的治救手段说了,然后丢了二页药方给她:“后面的就交给你了,这方子里的药已经交给医仆去准备。”他言罢,便远远站在屋角,局外人一样看着他们。
  韩笑也不管他,她把完脉,看了那放血的口子,然后拿了药方很快扫了一眼,之后便从药箱中抽出针屉,取了五根针,扎在了太冲、跗阳等穴上,片刻之后川谷似是没再这么痛苦,身体抽搐也少了。
  “下针止痛?”云雾老人略一沉吟:“这招倒是用得妙,不过对解毒没什么作用,你其实不必多此一举。”
  韩笑不看他,转到一旁桌上取了纸笔在他的药方上划划写写:“若能减轻痛苦,就不是多此一举。这止痛妙法,是神医先生教的,韩笑谢过。”
  云雾老人微微动了动眉,这半日不见,她的气焰倒是上来了。韩笑招手让刚才去找的医仆过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医仆看了云雾老人一眼,应了:“小的叫川羌。”
  “川羌,烦你跑一趟药房,把这方子递过去,按这个方子配,第一剂要尽快煎出来,越快越好。”
  那川羌一看,吓了一跳,一边偷偷的瞅云雾老人,一边小声道:“韩姑娘,这方子是神医先生开的,不能改。”
  “为什么神医先生开的方子不能改?适才神医先生不是说了吗,这病人交由我负责,怎么救治我若是做不得主,怎么负责?”韩笑振振有词,清清楚楚的说:“神医先生的方子固然是能快些解毒,但这川谷胃热气虚肾亏,用这药解对他身体损伤太大,毒解完了这身子也垮了,得把这几味药改了,慢点调才是适宜。你跑一趟,把这方子递了,快些煎出来。”
  川羌拿着药方,一脸为难的又再偷偷看云雾老人,韩笑声音大了起来,喝道:“你不是信我会救他吗?你不是信我有能力救他吗?连个配药的勇气都没有,你哪里象是个做人兄弟的?你看看他现下这副模样,你还有犹豫拖延的心思?”
  川羌一咬牙,拿了药方闷头就跑了出去。云雾老人在屋角终于沉声道:“莫说是这云雾山,就连之前在山外,我自出师独自行医后,这许多年,还从来没有人敢改我开的药方。”
  韩笑深吸一口气,终于转头正眼看向云雾老人:“神医先生开的是解毒方,韩笑开的是救人方。”
  云雾老人盯着她看,而后淡淡地说道:“看来有人给你撑腰了,底气还真是足,希望你的药方能象你表现出的信心那般管用。”
  韩笑不应声,转头认真去给川谷诊治,她用事实证明了,她的药方和应用的疗治手段全部都是管用的。不到三个月,川谷痊愈了,这事在云雾山引起了震动。重点不在于韩笑治好了毒,重点是她胆敢改了神医先生的方子还治好了毒。整个山里为此议论纷纷,而聂承岩此时出手,事事过问,样样监管,俨然一山之主的模样。云雾老人专心带着韩笑研习医术,对这些不理不问,总管白英对聂承岩言听计从,事事协助。
  云雾山里的所有人终于确定:云雾山确实是变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又能八点档了,哈哈哈,啦啦啦……
  三美相遇
  聂承岩接管云雾山之后,就大刀阔斧的做了几件事。其中令山上反应最激烈的,便是他改了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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