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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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岩-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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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崖下发现了你。”
  “赤首?”
  “那只红头鹰,是我驯养的,训练了很多年,用来寻人、送信、探消息的。”
  韩笑继续手里的按摩,忍不住道:“主子的探子……”她停了停,后半句“何苦瞒着我”及时咽了回去,她有什么资格埋怨呢。
  聂承岩似没听见,又道:“昨夜里把你们救上来,连夜审了石耳和言杉。”
  “言大夫醒了?”
  “嗯,天快亮的时候醒过来了,老头亲自给问了话,起阳在一旁一起审的。”
  “那他为何要杀我?”
  聂承岩把她拉至身边坐着,回道:“他道看不惯你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能背那老头的药箱子,又道平素你持宠而娇,几次给他不好看,他便积怨在心,想约你去后山谈谈,警告一番,没料到一时失手,将你推下山崖。”
  “我没有。”虽然是意料之中,但韩笑还是有些激动:“我没有持宠而娇,神医先生的药箱子,我背得小心翼翼,我只求能多学些本事,哪里敢给大夫们脸色看。”
  聂承岩握着她的手道:“这些我自然知晓。”
  韩笑低头想了想,问:“主子,我跟着神医先生出诊之时,你都派人监视了吗?”
  “监视?”聂承岩不高兴了:“我是派人跟着,你说监视也罢,说监护也好,反正我确是派人跟着了。”
  话分两头说,怎么解都行。韩笑咬咬牙,又道:“言大夫不是要警告我,他是连招呼都没打,直接推我下崖的。”
  聂承岩瞪她:“你倒也明白,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乱跟人走。”
  “奴婢没有乱跟人走,言大夫平素里对奴婢和善,这次又道是着急救人,他说得真切,奴婢自然没防心。”
  “这个世上,连亲人都不能相信,谁也不能信。”聂承岩的话让韩笑心里一冷:“主子,不是这样的。”
  聂承岩摆摆手,并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跟她争辩这些。他道:“言杉这人背景单纯,在山上没什么势力,若按常理解,他这杀你的动机倒也解释得过去。”
  韩笑明白了:“主子是说,若分析当初毒害你一事,言大夫并无嫌疑,是吗?”
  “杀了我,对他的确一点好处都没有。若是寻仇,他的来历和身世背景也并不可疑。”
  韩笑有些泄气:“那奴婢跟他也没仇啊。奴婢一直对别人都客客气气的,若非主子,他怎么会朝奴婢下手?还是从主子这边分析会合乎常理。”
  聂承岩听得她这话,盯着她一个劲瞧,韩笑心里有些毛,她说错什么了?等了半天聂承岩开口,他却转了话题:“还有一件事。”
  “什么?”
  “石耳道你落崖之后,在一处藤蔓网结处,看到一具骷髅。”
  “是的。”韩笑也想起来了,“奴婢还被吓了一跳。”
  聂承岩安抚的拍拍她的手:“那骷髅抬上来了,按骨骼特征和身上的佩饰分辨,这人是林杨林大夫,也就是林芝的父亲,那老头的大徒弟。”
  韩笑吃惊的张大了嘴,半晌反应过来:“怎么是他,那林姑娘说她父亲失踪,难道便是已经坠崖身亡了?”
  聂承岩点点头,韩笑又问:“主子,如果你不在了,那继承这云雾山的第一人选,是不是这林大夫?”
  聂承岩深深的瞧着她,轻声答:“对。”
  韩笑没细看聂承岩的表情,她满心扎在这迷团里,跳起来满屋走:“主子,这便是了。他们果然是想要这云雾山和百桥城,害了你,又害了林大夫。”
  聂承岩忍不住补充:“林大夫失踪可在我出事之前。”
  “啊?”韩笑起来了,这样的话,更难懂了:“要不然,就是集体蓄谋,结果其他人跟林大夫没谈拢,于是便杀人灭口,然后找了机会,再对主子下手。”韩笑想了想,又问:“主子,林大夫因何身亡?”昨天她太慌张匆忙,没仔细看那骷髅。
  “他肋骨上卡着把匕首,骨上有匕首划伤的痕迹,该是被刺伤后坠崖。”
  “那,那……”韩笑团团转,觉得事情的真相该不远了:“言大夫说不定便是知道缘由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巧,要杀我时,也选了那个悬崖。”
  “这个事,言杉并不承认,起阳道,他看着言杉的反应,似乎很吃惊,又慌张。”
  “慌张?没做亏心事,慌张什么?”
  “这个值得琢磨。”聂承岩道:“你昨日急救得当,他如今在老头手里,是绝对死不了的,待他精神缓过来,会再审一审他。”
  韩笑点点头,还在努力想,却听得聂承岩唤道:“笑笑。”
  “是的,主子。”
  “在林杨的遗骸处,发现一个小瓶。”
  韩笑点点头,走近他,聂承岩接着道:“小瓶里,发现了一颗绿雪。”
  韩笑呆立当场,绿雪?怎么又有绿雪?
  “今日老头拿着他手里的两颗,还有林杨遗骸的那一颗,当着我的面看了,三颗确是一模一样。”
  韩笑反应不过来了,那三颗绿雪都在,聂承岩中的又是哪门子毒?
  “我所中之毒,所有征状确为绿雪。”聂承岩似是知她所想,出言解惑,他看了看她,拉过她的手:“笑笑,事情还没有完,或许,刚刚才开始。”
  “那……奴婢……”
  “你这般不警惕,让我如何能放心?”
  以身试毒
  “奴婢已经很警惕了,奴婢每日都有提醒自己要小心。”韩笑小小声辩,心里头还围着那绿雪之毒打转。
  “每日提醒自己要小心,还能栽到崖底去。”聂承岩冷冷一哼,没好气的斥她。
  韩笑委屈的咬咬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平安归来,这罚也罚过了,可还总训她。聂承岩又道:“找回来的这颗绿雪与盒内的两颗一样,究竟它们是否真的,需要验一验。”
  “怎么验?”
  聂承岩看着她:“自然是找人试毒。”
  韩笑心里一冷:“试毒?”绿雪之毒,试的那人还能有命在吗?韩笑忽然明白了,“主子,你说你的毒症跟绿雪相符,意思是神医先生制毒时找人试过?”
  “对,我的症状与试毒那人的一样,所以确定是绿雪无疑。”聂承岩说话时,紧紧盯着韩笑。
  韩笑咽了咽唾液,问道:“那试毒之人,如今何在?”
  “他自然是死了。”
  “那神医先生将主子救活,是否已经找到了解毒之法。”
  “没有,他并不确定是怎么把我救回的,今日我与他细谈,他明确说了,当日救我,已是濒死急用药,能用的药和手段皆已用尽,最后还把你拉上了山。”
  韩笑有些抖:“那,如今再试毒,把当初用的药和手段重新再用一次呢,是不是也能救回试毒之人?”
  “他并不打算这么做,而且就算做了,也未必能救回。我自小吃过不少奇珍药宝,抗毒性比一般人强,这怕也是毒害我之人,一下手就用绿雪的原因。我的内力修为不弱,可以承受外力贯通十二经脉的手段。况且再怎么说,我也是那老头的亲孙,耗损内力,花费奇药,他倒是舍得的。”
  韩笑越发的心冷:“那就是说,试毒的人没有主子的体质和本事,也与神医先生无甚利害关系,所以就必死无疑了?”聂承岩不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经回答了韩笑。
  “这太残忍了,这分明是在杀人。”韩笑握紧拳头,努力克制着自己,这个地方,真的如石耳所说,肮脏又无情。
  “笑笑……”聂承岩仔细看着她,眉头皱紧。
  “主子,不验不行吗?管它是真是假,我们从别处再查线索,言大夫一定是知道内情的,如今他被逮着了,别的同伙肯定坐不住了,我们一定能查出真相的,不试毒了,不行吗?”她急得眼眶发红。
  “笑笑,绿雪的真假便是线索之一。”聂承岩锁紧眉头:“你曾说过为什么不偷三颗,偷一颗或三颗风险是一样的。或许你想得对,三颗绿雪早已被调包,用了三颗假的调换。”
  “调换了,又怎样?”
  “林杨怀揣绿雪被杀,抛尸崖底,或许是内讧,也或许是他发现绿雪有假,被人杀人灭口。龙三曾说,在大漠发现与绿雪毒症相似的尸体,但他这半年却查不到更多线索。所以这山上的绿雪真假,关系着是否与老头的陈年旧仇有关。”
  韩笑不说话,好半天轻声问:“主子,人命不重要吗?”
  聂承岩身体一僵,他涩着声答:“笑笑,人生下来命便不一样。”
  “有些比较贱,是不是?”韩笑的声音轻不可闻,一颗泪珠划过面颊。聂承岩瞪着她,他是知道这番话定是让她心里难过,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可如今对着她伤心又失望的表情,他竟然觉得难以启齿。
  “总之,我是想亲口告诉你,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希望你莫瞎想。试毒的人选已经确定,此事与你无关,近期恐言杉的同伙还有动作,你不要出去。”
  “已经确定?是谁?”她抬起眼光闪闪的眼睛,看着他问。
  聂承岩咬着牙,他忽然很后悔,他就该让起阳转达,他为什么想着要亲口对她说?他怕她多想,怕她厌恶,可他亲自说,又能改变什么?
  “山中抗毒体质最强的药仆。”他不说名字,却又与她强调:“笑笑,你该知道药仆的卖身契,就是带着生死状,老头有权力用他们试毒。”
  韩笑再忍不住,卟通跪下了:“主子,主子。”她泣不成声的拜倒求:“石大哥救我一命,你求求神医先生,放过他吧,不要试毒了,不试了行不行?”
  “笑笑。”聂承岩看她如此,声音差点哽在喉间发不出来,他艰难道:“老头的这个决定,我是同意的。”
  韩笑僵在那,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石耳的话尤在耳边:“我们的命贱,除了自己,没人在乎。”韩笑伤心的想着,就算她有身为棋子的觉悟,可是当生死这般摆在面前的时候,她还是无法坦然接受。石耳说得对,主子与神医先生一样,都是铁石心肠,但糟就糟在,她直到此刻,还是相信主子对她的好并非是虚情假意,他助她实现理想,关心她的安危,她一个奴婢,有主如此,该是心满意足。对吧,她该心满意足!韩笑伏在地上,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你起来,不许这样,抬头看我。”聂承岩的喝斥在她听起来有些遥远,所以她有些幻觉,竟觉得主子声音里有些慌乱。她依言抬头,眼睛清澈,目光炯炯。
  “主子。”她清晰又大声的说:“既是主子与神医先生做了决定,奴婢卑微,自然是说不上话的,奴婢只求让奴婢再出一份力。”
  “出什么力?你就老实呆着。”聂承岩听都不听,直接驳回:“如今言杉已经露馅,林杨遗骸找到,绿雪之毒也已现身,没你什么事了。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院里呆着,哪都不许去,若是闷的……”他顿了顿,有些不情愿:“若是闷的,我让那个小鬼头搬到这院里陪你。”
  韩笑有些吃惊,韩乐喜欢粘聂承岩,这从他们下山之后便开始,但到了山上,聂承岩却是极不愿韩乐到这院子里来,偶尔韩乐过来吵着与他玩都会早早被打发走。没想到这会他却愿意让韩乐搬进来。
  让弟弟搬进来与她一起,她当然是极乐意的,于是赶紧道谢:“多谢主子,那我一会便去与弟弟说。”
  聂承岩似是松口气,点点头。韩笑接着说:“可奴婢这份力还是要出的。”
  “你什么?又胡闹。”聂承岩嗓门大起来,对她真是半点轻心不得。
  “言大夫露馅,是因为想取奴婢的命,如今他奄奄一息,幕后之人一定心急如焚,既要担心他出卖自己,又要担心奴婢这边的状况。如若奴婢再积极于各处活动,指不定那幕后之人自己露出马脚来。”她说得在理,可聂承岩却不愿听。
  他摆摆手:“此事你莫再插手,我与那老头自有计较。”
  韩笑仍不放弃,跪着迈前一步:“主子,试毒之事并非迫在眉睫,先让奴婢再试试引蛇出洞,或是能诱得幕后之人现身,那审一审他们便知药的真假。这般行事如何?”
  “不如何!不许!”聂承岩这做主子的咬着牙回她。
  “主子之前也知奴婢身处险境,但依然让奴婢踩在风口浪尖,如今到了这一步,奴婢继续以身作饵,更易达成主子所愿,若就此放弃,岂不是前功尽弃。与其先取人性命试毒,不如让奴婢再试试。”
  “你这是在怪我?”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替主子着想。”
  “你说来说去,就是怕那石耳被毒死了。”聂承岩一拍床榻,怒气冲天:“你宁可置身险地,也要护他性命吗?”
  “奴婢宁愿置身险地,在不伤及无辜的情况下,为主子找出真相。”韩笑镇定的清清楚楚的道:“就算是在崖下,奴婢拼全力救那言大夫,也是一心想着若他不死,主子被害的真相就有机会查明。”
  聂承岩咬着牙,她说的都对,可他好不容易才从崖下将她救出,他有那么一段以为她死了,找不回来了。
  “主子。”韩笑又道:“奴婢可是福旺之人,这百桥城和云雾山里谁不知道,奴婢是福星。”她又跪前几步,握着聂承岩的手:“奴婢保证处处小心,奴婢每日再写一百遍家训,肯定能记得牢牢的。主子不是还派有人监视,不,监护着奴婢嘛,奴婢断不会有事的。奴婢还有主子,还有弟弟要照顾呢,奴婢谨记家训,真的。”
  “什么家训?”
  “不就是‘不管闲事,远离危险’吗,或者‘避祸为先,自保为上’。奴婢是主子家的奴婢,主子的话可不就是家训吗?”她奴婢主子的绕来绕去,却哄得他有些许开心。他的话是她的家训,她会牢牢记得,这让他心里有些舒坦了。
  他轻咳了两声,看她直挺挺的跪着,却没一点奴婢卑微的感觉,她求着他,可他却觉得自己被她拿在手里,他又轻咳一下,她睁着大眼睛看他,执着地等他给个话。他心里明白,就算他不同意,依她的性子,可不会这么乖巧的按他嘱咐的办。他想了想,便道:“你不可妄动,我再想想,考虑好了再吩咐你。”
  韩笑略一沉吟,也答应了。当天没过多久,她高兴的道要去看弟弟,告诉他可搬到院里来,他皱眉,暗想着他明明是说她听话呆在院里才让韩乐搬过来,可这会看着她,他似乎又不好收回前话,于是摆摆手算答应了。
  可韩笑又道,她顺路想去看看石耳和言杉,毕竟一起在崖下死里逃生,她去探望一下便好。聂承岩这回眉头皱得更紧,韩笑浅笑的在一旁耐心的等答复,似乎她只是提了个出去随便走走的小小要求。最后聂承岩僵僵的点了头,韩笑谢过,走了。
  韩笑出了门,贺子明立马进来一行礼:“属下去了。”
  “跟紧她,不可再让她出半点差错。”
  韩笑知道定有人跟着她,虽然她看不到,她先来到韩乐的小屋,把搬家的事跟他说了,正如韩笑所料,韩乐欢喜得差点栽到床下去。
  “那我能跟城主大人一起睡吗?”
  “不能。”
  “那我能跟城主大人一起玩吗?”
  “看他心情。”
  “他还会教我读书吧,象爹爹那样,在城里他有教。”
  “到时再问问他。”
  “他会跟我玩扔沙包吗?”
  “你们玩自己的,姐姐可不帮你们捡沙包。”两个瘸腿不能行的,玩什么扔沙包?
  韩乐嘿嘿乐着,赶紧招呼着连翘帮他收拾行李。韩笑跟他聊了好一会,便道要去办些事,回来再接他。
  韩笑去找了石耳,石耳如今被软禁在离素医馆不远的习诊院内。见到了韩笑,忙道:“哎,我还以为你也被囚起来了。”
  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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