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本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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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本荣华- 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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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傅四爷才开口询问:“怎么不说话?”

    景秀跟在他后面,在听了景蝶说的那些话后,她心思繁杂凌乱,脚下轻飘飘的走着,走过一段路后才低声道:“四叔是什么身份呢?”

    前面的人有片刻顿足,侧过脸望着她脸上带着几分迷茫的神情,他瞥开了目光,嘴角那微扬的弧度已经抿成了一条直线:“陪我去钓鱼。”

    又来这招?

    景秀迥然留步。

    还不待她张声,傅四爷继续前行道:“钓到鱼了,想知道什么我全告诉你。”

    一幅笃定不容更改的口吻。

    景秀无法,只得硬着头皮跟着他走,心里清楚,府里这许许多多的事,都跟这个人有莫大的关联。

    再次来到那僻静的小道,眼前有万株柳树,古木葱蓉,簇簇芬芳皆环绕着濯心池,那池面上新荷正吐尖芽,在五月明媚的春光下,大有别样的盛景,以争艳荣华之姿傲立。

    这里倒是处美景,每每道来闻到馥郁芬芳,只觉得让人心旷神怡,心头那丝烦躁通通抛却,恨不得安稳长留。

    府里畅春园的景色已是繁荣绝佳,而这僻静之所的却是景色幽静柔美,相对而言更喜欢这里的幽静。

    “坐罢!”傅四爷淡淡柔和的声线打破了那半会的宁和。

    景秀回望开去,已见傅四爷敛衣席地而坐,而他的手里早握着两根鱼竿。

    景秀苦笑道:“鱼竿没有鱼饵吧?”

    傅四爷笑了笑,提起鱼竿,上面正系着鱼饵:“这个时候,有鱼了,你安静的每钓一条上来,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

    景秀这才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另一只鱼竿,顺手扔到水里。

    傅四爷皱起眉头道:“你这样,我担心一条也钓不了。”

    景秀眉眼一弯侧脸笑道:“别小瞧我。”

    看着她精致的眉眼映着一波碧水,有点点亮光闪过,他的嘴角遍布着暖暖的笑容,“我拭目以待吧!”

    那笑容仿佛是一股让人心安的力量,让她原本颠簸的心情突然沉静下来。

    两人视线撞到一块后,景秀神情有慌,失态的转开脸,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微风绵延袭来,仿佛如丝绸一般滑润扑在她肌肤上,心里的那份焦灼又沉淀了,令她的心泛起了一种柔软的感觉。

    两人隔着一步之距并肩坐着,相继无人说话,安静得如积久的深潭一般。

    眨眼间,景秀的瞌睡又冒上来,连着这些日子,每日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她的神经无时无刻不紧绷着,这会安静坐在此处绝景中,那缠绵的瞌睡便悄然来袭,让她的眼皮重重的沉着,她强撑的精神在温暖柔和的氛围中,终于卸下了,她真的累了……

    傅四爷看着旁边的人儿歪着脸闭暇着,透白如瓷器的脸上还可清晰的看见细绒绒的毛孔,吹弹可破,唇角紧抿却又微微向上翘起,噙着一对菱角,仿佛似笑非笑般。

    他眼底的笑意也荡漾开去,缓缓地抬起手为她拨去垂下来的鬓发。

    景秀突然警醒,总因心里惦记事,也只是眯了半会,这会立时睁眼醒来,看到一双修长的手拂过她的皮肤,她大惊的身子向后一仰,不可置信的看着傅四爷。

    傅四爷眼角微眯,但依旧淡定从容的拿下手,不慌不忙的含笑道:“醒了?”

    景秀扫过惊异,正直了身子,目光望着池面,看着平静的湖水半分动静也没有,深深怀疑里头根本没鱼,不免冷笑道:“四叔先钓一条给我看看。”

    上回也是如此,被他“骗”过来,结果只是睡了会,难道又是故技重施?

    傅四爷“嗯”了一声,将手里的鱼竿重新放置水里,轻声道:“安静,勿要说话。”

    景秀闭上嘴,静静的等候着,在她几次闭上眼,又睁开眼,如此回合后,果然看到平静的水面上涟漪四起,她冷不防睁大眼,诧道:“是鱼来了吗?”

    傅四爷也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水里,轻轻的“嘘”了声,暗示景秀勿要做声惊动。

    景秀紧抿着唇瓣,视线集中在他手里的鱼竿上,看到池面上的动静越来越开,更确定是鱼儿上钩了。

    就在她眨眼的一瞬间,傅四爷手腕轻提,一条不大不小的青花鱼便钓上岸,景秀欣喜道:“还真的钓了只!”

    她起身去近看,看到那鱼儿上岸后活蹦乱跳,她想要去捉,可被鱼儿身上弹跳的水光四溅,水花还溅到眼底,她嗤了一声,紧闭上眼揉着。

    “小心点。”温和的声线已近至她面前,然后一双冰冷的手触碰上她脸颊,替她擦去脸上的水渍。

    景秀捂着眼,身子向后一退道:“我自己可以。”

    她惊乱中步子猛然直退,不想身后就是池水,再退一步恐怕就要整个人倒退进水里。

    傅四爷看她惊恐的模样,又见她将要退到水里,连忙走上前搂上她的腰道:“你当心点,后面是池水!”

    景秀被她环住腰身,哪曾顾的上他的话,只知道挣脱道:“你放手!”

    她挣脱的越厉害,那双手却更紧的握在她腰间,景秀恼羞成怒间,被他手劲一带,整个人瞬时落入他的怀里,被他紧紧抱住,耳畔响起他嗔怒的语气:“再退一步,必将落水!”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在她耳畔间环绕,景秀整个人愣住了,只晓得用力揉眼睛,让自己睁开眼。

    却感受到他手上的力气增大,不肯放松,景秀浑身不自在的道:“四叔,四叔……”

    嘴里不停的唤着这句,想让他明白与他的关系。

    却听到他薄怒冷声道:“我说过,我不是你四叔。”

    景秀闻言,一把推开他,他却纹丝不动,反而更用劲搂住她,不让她一刻挣脱,带着霸道的寒音道:“你可以叫我祁镇。”

    祁镇?

    景秀一下惊住,嘴里喃喃地咀嚼着这个名字,突然惊声道:“你姓什么!”

    他的脸上尽是冷酷之色:“国姓。”

    国姓?

    这两个字如晴天霹雳般的印入她的心底,她此刻仿佛能感受到自己的双眸顿时放大又迅速缩小的慌乱感,强硬的阻止正在微颤的身体:“国姓……国姓……那就是姓朱……”

    朱祁镇。

    是他的名字。

    她呼吸突然一滞,冷冷抽了一口凉气,便是她从乡下来不懂那些国家大事,可也是听说过这个名讳,朱祁镇乃是六岁登基的皇帝!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景秀呼吸变得困难,整个人就势软软倒在了她的怀里,薄薄胸脯一抽抽的颤抖着。

    感受到她柔和的身子不再挣扎,他手里的力气放松,俊美的脸庞像最上等的暖玉般的莹润有光,秀美的薄唇泛着淡淡的笑意,散发出令人无法忽视的华采:“知道我身份了……”

    景秀脑中嗡的一声,牙齿不停地颤抖,那是连指尖都要冻结的恐惧感,几乎剥夺了所有的知觉,甚至听不见他接下来又说了些什么……

    看着怀里的人无意识的抓紧了自己的衣袖,软绵无骨的倒在怀里,进不是,退不是,脑中混混沌沌的,一片空白,齿缝也在打颤:“怎么会是这样……”

    “莫要怕,我不会伤害你。”傅四爷的声音轻柔温和。

    景秀一个激灵,使劲浑身力气一把推开他,喝道:“你放开我!”

    傅四爷不妨会被她陡然一推,身子向后大退,触碰到伤口,腿下抽搐,一个不稳,直挺倒在地上,嘴里发出痛苦的闷哼。

    景秀看着他倒在地上,俊美的眉峰隆起,显示着他此时的痛楚,尤其看到他月白色长袍下的腿还在抽搐着,她手里一颤,欲要走上前一步,可又很快醒神,反而后退止步,满是戒备的望着他。

    看到景秀的迟疑恐惧,他仓促的抬眼瞥了眼她,犹如湖水一般深沉的眼眸,一匝匝的缠了起来:“你先走吧!”

    景秀捕捉到他眼底闪过的痛楚,那晚的一幕又陡然浮现在眼前,让她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

    他腿上的伤她清楚,可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后,她更加清楚,最好永远都不要与这人有关系,退避三舍,能退多远就退多远。

    可是看着他倒在地上,一手还按着那受伤的腿脚,她心口像被填了云朵,轻飘飘的,如漫步云端,一时间有不尽的酸涩与感动涌入心底,缓缓升腾,仿佛就要从眼底涌出来。

    便下意识的走上前,蹲下身子道:“你有没有大碍?”

    当她的手触碰到他双腿时,他眼底滑过一丝温和连绵的笑意:“过会就好,你先回去吧!”

第二一六回 暗涌辛密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筱颖儿
    景秀看他虽是笑语,但眉宇间的那抹疼楚还是不经意笼罩,不免有些担忧,旋即蹲下身来道:“我看看吧!”

    傅四爷却轻轻挥掉她的手道:“这腿伤总是如此,缓缓就好,不必担心。”

    经他这方说,景秀自不好主动,便起身疏离的站的远些。

    傅四爷苦笑道:“知晓我的身份后就怕了?”

    景秀愣了会,心里反倒说不出是何滋味,方才听到着实被吓住,可待冷静下来,却又觉得他身份尊贵合乎常理。不然怎会让傅正礼敬重,景沫讨好,邵谦也不敢怠慢呢?从前就猜想过,这位傅四爷是不是哪位王孙贵胄,却不想竟是那九五之尊?

    她有些蒙住了,心思百转千回,复杂的很。

    见她迟迟不做声,傅四爷一声低笑道:“你在民间料定也是听说过我?”

    景秀点了两下头。

    “那就知道我不过是废帝,无需再怕。”傅四爷冷静平稳的目光望住她。

    景秀听他语气伤感,微垂下脸来。她在乡下是听说过这位皇帝,说他如何宠信宦官,被宦官王振撺惙着御驾亲征瓦剌,之后全军覆没,被瓦剌军俘虏,继而被废除帝位……这些些早听说书的先生道来,当中影射不少对他的批语,因着他年轻气盛,以至于让萍乡应征的壮男士兵也尽数牺牲,老百姓对他颇有微词,怨声载道。

    他一定也很痛苦吧!

    景秀脑中突然想起这句。

    从高高在上的君王沦落至此,当中的屈辱与艰辛只有他自个知道。

    难怪他的眼神中总是流淌出淡淡的伤感,及看透世间沉浮的冷漠。

    景秀想过这些后,上前两步,俯身坐在他身边,轻柔了语气道:“我哪里就是怕你,只是多少有些蒙了,四叔竟然会是那样的身份。”

    民间虽说对他有不少批语,但大抵也有相传他仁慈大义,待人宽厚,并非是那冷血无情昏庸无道的君主。

    傅四爷见她坐在身侧,脸上浮起淡淡笑意:“不怕就好。”

    景秀也抿唇含笑。

    静坐了片刻后,她忽而问道:“眼下清楚了四叔的身份,我却还有些事想请教。”

    “但说无妨。”傅四爷果决回应,又喃喃地问了一句:“可是想问你大哥的事?”

    景秀眨了下眼睛默认。

    傅四爷却沉默了良久。

    景秀见他半会不支声,以为他不愿告明,她眼神一黯,回望着他追究问道:“大哥是四叔的人吗?”

    大哥的忽冷忽热早让她捉摸不透,当大哥为她挡下那刀口时,她欣喜于大哥心底在意她担心她。

    可若是大哥真是他的人,全是听他的话办事,那到底挡下那刀是真心还是假意?

    看她杏仁眼里腾升起迷雾雾的迷茫,傅四爷委婉着道:“他心里怎么想,我不清楚,不过他是与我有协议,也是在帮我做事。”

    景秀极淡的眸子缩了缩:“什么意思?”

    “这些事太过复杂,将来你自然会明白。”傅四爷简洁的一句道明。

    景秀顿时面露失落,现在知道他身份特殊,必然有牵涉其他事,他不愿说清楚很正常,可事关大哥,她打破沙锅问到底:“我想知道。”

    傅四爷半眯起眼睛,似乎在打量着什么,如冰似刀刃的眼神游走在她脸上,突然道出一句话来:“你知道邵谦在何处吗?”

    景秀诧异的睁大眼眸,连忙摆头道:“不清楚。”

    傅四爷讪笑一声:“昨晚你们还在一起。”

    景秀的眼眸睁的更开了,只听他幽幽的吐气道:“喜欢他?”

    景秀被他这赫然一语问的脸颊生热,但片刻后缓缓点头,郑重点头。

    傅四爷那幽深的眼眸流露出异光,薄唇微抿,“他年纪二十有五,却还没有娶妻,倒是可惜了……”

    景秀听他这样一语,心头悚然一惊,张口便道:“你不要伤害他。”

    “我给过他机会,他冥顽不灵,实在让我苦恼。我也敬重他为人品性,想纳为己用,可他偏是要来滁州纠缠。”傅四爷轻笑一声,侧脸对景秀道:“还是忘了他吧!”

    景秀猛地站起身,身子颤颤发抖,“我先走了。”

    傅四爷一声苦笑从嘴里溢出:“来不及了……”

    景秀有些脚步踉跄,匆匆对他道:“还请四叔放了我五姐姐。”落下这话,便转身往外面跑去。

    邵谦说了要出海,他现在是不是已出发了?

    ***********

    另一边,景沫离开玲珑十二馆后,手里还紧紧握着那瓶解药,霍然慢悠悠的跟在她身边,道:“邵谦来滁州调查你母亲造船出海一事,这出海的事的确只有你母亲知晓,那航海路线也在她手头上,连我都不清楚。而且邵谦早查到这件事,所以才会在滁州开了间珠宝斋,查清北海南珠的来历,四爷为了不然此事败露,也不让你母亲盘受调查,默许了他们兄妹俩的毒计。”

    景沫迎着风口走在西厢院的路径上,听闻霍然这些话后,心里凄楚:“我母亲做了这么多事,难不成就是他的棋子?二舅舅你想的太简单了,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他并没有答应母亲的要求,才会对母亲下手?”

    霍然有些踟躇,眼波闪动,道:“也不排除有这个原因。但没有办法,万一邵谦查到你母亲头上,便有证据上报朝廷,到时候不止傅府遭受谋逆罪,还会牵连到整个孝廉公府,你知道此案一经定罪,会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只好委屈大姐了。”

    景沫冷冷一笑:“那我不该让我母亲醒来是不是?”

    霍然颔首,看了眼她手里的药瓶道:“暂且先缓缓吧,听说邵谦早预备要出海,海上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他能不能找到目的地还是未知之数,找到了也且看他有没有那个能力回来?”

    霍然眼中有精光一闪。

    景沫喉咙哽咽,将手里的药瓶握的更紧了。

    霍然看她神色凄楚,劝慰道:“好外甥女,这件事交给我来办,你还是在闺阁里好好歇息,以后也少出来,怡情养性吧,把药瓶给我。”

    景沫却是不肯:“事情都已到这一步,你让我怎么安心怡情养性?”她将药瓶塞到宽大的袖子里,深深吸足一口气道:“我始终是觉得他根本没想过让母亲醒来。”

    霍然皱眉道:“不要冲动,当初我们既然商议要去北海组建军队研制火炮,为防止届时他改口另有图谋,整件事一向都是长姐做主拿主意,也就是说那些军队都是长姐的人,不会只听命于他,若是没有长姐的手令,他也无法调派。想得到那批军队去谋反,他不会不让长姐醒来的。”

    景沫稍有诧异,“这些事二舅舅心里都清楚的很,当初还陪着他做戏。”

    “我当时并不清楚,只是听了曾九的话才知详情。随后默许了,此事事关重大,邵谦已查到你母亲身上,我担心他再查下去,早晚会有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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