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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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火-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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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再次转过头,手扶着座位的靠背,趴在那里看着前方。那个男人正端着新的咖啡和蛋糕,一步一步踩着光辉走向她。他在冲着她笑,她却不知道为什么,眼睛疼得像是要脱眶了。
  如果林寒还活着,那该有多好。
  —
  咖啡和蛋糕都被解决以后,温暖起身拿起了风衣和行李。走至柜台的时候,老板正在低头整理柜台。温暖拉着拉杆箱,行至柜台微微一顿,她的目光落在了柜台上,两秒。
  木制的柜台上,是一个长方形的木盒子,上面摆着一叠整齐的名片。面包店的门头图片印刷得很是温馨,左侧的方正标宋写着面包店的名字。而柜台后的老板,三十上下的年纪,穿一件兔灰色的衬衫,袖口微微挽在手腕上两三寸的地方,正在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
  “谢谢。”温暖停顿在柜台处,轻快地吐出这句话。店主微微抬起脸,冲她扬了扬嘴角。
  温暖走出了面包店,拉着拉杆箱沿着石板路往前走,预备打车去火车站买票。可路才走了一半,温暖忽然调转了个头。她健步如飞,望着不远处青年旅社的牌子大步过去,她的裙子飞扬起来,拉杆箱的车轱辘在石板路上发出一串高低错落的声响。
  她跟自己说,天色已晚,所以明早再走。
  第二天是大晴天,青南古镇周南街外也是人来人往。温暖傻了一样地站在川流不息的景点外,目光不错地看着面包店,面包店的店门开开合合,一个又一个客人人从里面出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可她却觉得就这么远远地站在这里,她的心里就会很安心。面包店门的开合之间,站在柜台前忙碌的面包店老板,他的身影也是若隐若现。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衬衫。
  温暖知道自己是来看他的,温暖觉得可真是奇怪,哪怕就是这么远远看着,哪怕看到的也只是这样一个模糊的身影,她就觉得心底里像是有一条温温热热的泉水在流动。四周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她定海神针一样地偷偷看着他。
  她其实早就已经定好了今早的票,手里也拉着拉杆箱。她其实应该走的。可是她没忍住。她快步走了一段路,把手里的拉杆箱往前一送,寄存在景点外的收纳站,一转身,她又去了那家面包店。
  她进门点东西,像最平常的客户。东西吃完了,喝完了,她就从手提包里拿出纸笔,坐在那里画设计稿,一画就是一整天。
  一天是这样,两天是这样。
  面包店里的女工作人员,有一次就跟老板说:“那个女人每天都来,是不是看上老板你了?”
  老板不说话,只是偶尔抬头看着她的背影。
  第七天的时候,温暖手里的那张设计稿已经有了雏形。当她画完最后一笔,她嘘出一口长气,靠在椅子上,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下午两点钟。她再转了转头,环顾四周,发现那位女工作人员或许是轮休不在店里。因为还不是店里最热闹的时候,所以此时恰好只有她和那位面包店的老板。她盯着老板看了几秒钟,转头又扫视了一下眼前的这张设计稿。
  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像蚂蚁一样叫着,似乎是在告诉她——再也没有理由停留了。温暖于是把稿件收一收,径直走向大门。可她却在走过柜台的时候,脚步一顿,倒退着走了几步停在了店主的正前方。她看着店主,突然鬼使神差地把周南街的两张景点门票从包里拿出来,鼓起勇气敲了敲桌面,并在店主真正抬起头的时候,将票迅速放在柜台上。
  温暖故意语气轻佻,实则心里怂得不行,“你。”她葱白的指尖点在票上,“能陪我去古街么?”
  这种约。炮式样的诡异轻佻,让温暖几乎咬掉自己的舌头。于是她说完后,立刻想反悔,可她慢了一拍,男人在她的眼皮底下,拿走了一张景点门票,他摇了摇票,点头说了一声去。之后,男人收拾好了东西,麻利地关掉了店门。
  温暖站在面包店的门外看着男人,男人正在上锁,背影微微弯着,却还是好看得紧。
  温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天来,自己的心,似乎成了一艘没有导航仪的船。她虽然是舵手,却渐渐不能了解到,这艘船最终会走向哪里了。她怕船跑偏了,却忍不住想看船最终停泊的方向。
  —
  周南街内有古典楼台,有木制的移动店铺,有做糖人的老爷爷,还有一阵又一阵的鼎沸人声。
  男人告诉她,他叫许逸。古镇的店家合作几乎都很淳朴,大约都是喊他面包店的老板。因此,似乎很少人知道这个男人的名字。温暖也是到这时,才知道,原来他叫许逸。
  许逸带着她逛,他的活力让温暖的紧张感减弱了大半。
  许逸言语不时轻佻,看着不像是第一次陪陌生女人出去游玩的样子。难怪那时,他会一口答应同她游玩景区。想来,许逸这样的样貌,一定是有过许多露水情缘的。温暖不禁想,也许正是他的这种特质,才勾引的她。
  温暖与许逸并肩走在古道石板上,女人苗条,打扮时宜,男人宽腰窄背倜傥万分。温暖一边走,一边用余光偷偷地打量他,她觉得,这个人,除了声音,其他的真是一点也不像林寒。
  远处街心湖旁,葱郁古树之下,围绕了一拨的人。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温暖闻声看了过去,其实也没想真的过去一探究竟。许逸却突然一把拉住了温暖的手,转头笑望她:“我带你去看看。”
  温暖被迫跟着跑过去,跑步的时候一颠一颠地,时不时看见许逸长长的手臂,和高大的背影,温暖的心情莫名地像兔子一样活泼又高兴得不得了。等跑到古树下后,温暖低头一瞧,木制的长桌上,铺展了一张又一张的宣纸。哦,原来这是民间艺人在写书法。
  温暖闻着墨香,心想这大概就是青南古镇吸引游客的地方吧。人们到达这,就能看见无处不在的历史,从砖瓦墙缝,艺人笔尖上流淌出来的沧桑故事。带着厚重,带着情怀。
  “你想试试么?”许逸突然转过脸来,用邀请般的语调问她。
  温暖盯着白色的宣纸以及花白头发的艺人,轻轻摇了摇头。她摆摆手,语气却陡然严肃决绝:“我不碰书法。”
  我再也不碰书法,我送出去的盲文《心经》是我的最后一次书法。
  “怕写的丑,丢人?温小姐,我送你一副吧。”许逸风风火火地一个跨步,走到长桌前。温暖驻足在原地,看着许逸同花白头发的老者笑眯眯地说了几句话。她根本没有听清他们交谈的是什么,或者说耳朵听到了,心思却不在这。
  温暖看见老者指着旁边空白的宣纸,给了许逸一支毛笔。许逸抬头,冲温暖眨了眨眼睛。温暖疑惑地回眨了眨眼,只见,许逸他蘸墨、压墨、提笔、弯腰、落字,一气呵成。全然又是另一种风度。
  温暖好奇般地踮起脚尖去看看他写的究竟是什么,却震惊地发现,他写的……是《心经》,温暖的眼睛猛地一疼,那一瞬间,她几乎连呼吸都有些痛苦。她鼻子酸涩。《心经》、《心经》又是《心经》!
  她瞬间泪流满面,下意识猛地转过头去,她哽咽地想:究竟是佛说遍布人间,还是她心口逼仄双目有魔障?
  怎么走了几千里,还逃不过《心经》的轮回。
  温暖迅速揩着脸上的泪水,往人群外走。
  “哎!温小姐!”许逸突然叫她,她回过头去,许逸正昂着头看她,她望着他的脸,动了动嘴唇,似乎连心脏都一并牵动了。“林……寒。”
  —
  收了笔,谢了老者。宣纸一干,许逸随手一卷。他小步走到转身离去的温暖肩旁,“林寒是谁?我很像他?”
  温暖肩膀一颤。
  五年间,她的视力恢复如常。可惜,林寒却没有留下一张照片。她去网上搜他的照片,一无所获。时过境迁,哪怕是那张曾经与林岳一模一样的脸,她都早已记得不清楚了。更不要说,整容后的林寒了。
  林寒死的时候,她一滴眼泪都没流。她那时的冷血最终让所有知道内情的人觉得,哪怕是一丁点的爱,她都没有对林寒产生过。那些知情的人,站在林寒的角度多么想骂她,打她,却又清楚地明白,不爱一个人不是她的错。
  温心是由林寒亲手推下的高楼。温暖不为林寒的死哭泣,却可以用自己五年的青春与婚姻去报答林寒救命的恩情,已经是人之为人难能可贵的了。
  所有的人,最终只能这样看待温暖。她有恩必报,明辨是非。并不依附,兀自生长。她独立、努力、曾善良曾憎恶。
  只是,她烧伤了林寒,虽不会再行报复,但终此一生,也不会忘记温心死去的场面。
  他们之间,如蔓生藤。永远隔着一个温心。除非时光倒流,她年十八,他二十三。没有前缘,狭路相逢。只有那样,她也许才能爱上那个深情的青年医生。
  周南街内有一条街心湖,正在书法艺人的方桌附近。船民拓展了载客业务,吹嘘着船那头有着多少的古典荟萃。温暖之前没打算来周南街,她不晓得要去哪里,于是也就和许逸坐上了船。
  湖水微波荡漾,她刚站上小苇船不久。选择回避了许逸刚才问的那个问题。
  兴许是许逸的气场太过轻松,盯着他的侧脸,温暖忽地一笑。“你以前也答应过别的女人这种形式的约会吧?我还以为我当时轻佻的举动,会让你拿我当神经病看。”
  “没有。”许逸声音爽朗,回答迅速:“你是第一个。”
  温暖瞪圆了眼睛,真的吃惊了。
  许逸看见她的表情笑出了声,他在船苇上捡了一块碎石扔进了湖里。石子入湖咚得一声响,小水花一跳。他一偏头,微抬上颌,眼角上挑,目光直直地望进她的眼里,然后低沉着声音,欠扁地说:“骗你的。”
  温暖愣了一下,迅即,抬手轻打他,噗嗤一笑。哈!果然是一个情场老手!温暖暗自嘘一口气,所有的紧张感瞬间烟消云散。“我很好奇,许先生这样有资本的,是什么样的女人都肯出去,还是有自己专门的爱好?不知道,我,许先生是怎么一口答应的?”
  “温小姐呀”许逸拉长音调,与温暖四目相对,“从长相上来说,无可挑剔,除了……似乎有些拘谨。”许逸伸了个懒腰,有些遗憾,“温小姐给我门票那会儿,我还以为……温小姐是那种热情似火的女人。”
  许逸见她脸色微红,说话的嗓音里也带上了春风般温暖的笑意,他话锋一转,“不过现在也不吃亏啊,容易脸红的女人,比妩媚更多了调情的可能。”
  温暖的脸,闻言红得更是彻底了。她可真受不了他这样撩妹的说辞。
  许逸看见她的表情,笑着摇了摇头。他脚步微动,往她身边挪了挪,眼一眯,突然问:“温小姐有男朋友么?”
  温暖稍有错愕,却也干脆回答。“我有一个九岁大的儿子,还有一个十岁大的继女。”
  “丈夫呢?”
  “我离婚了。”
  船行至湖心,船体忽然一晃,许逸猛地拉住她,等船稳后,许逸蓦地松开了温暖的胳膊。他嬉皮笑脸,遗憾地叹口气,“温小姐,有儿有女是么?那我这样的,大约是不适合温小姐的,温小姐在古镇可以找我解乏,走的时候,可不要再回头。要不,我可不能负责任。”
  温暖单单看着许逸,带着半分逗他的心思说:“我过两天才走,看起来,明天还可以打扰你。”
  船慢悠悠地,风凉凉的。温暖握紧了手指。
  对方并不知道,温暖是多么不容易才拥有了此刻这样表面安稳的人生的。现在的她,不是一个敢于接近任何危险的一个人。
  但只要看着他,温暖就莫名其妙地想留下。她觉得自己大概已经失去了控制。
  

  ☆、Chapter 28

  Chapter 28
  温暖查过许逸,却一无所获。古镇里民风淳朴,买卖记账用的都是店铺名字,别的人只知道他是一个面包店主,真名是什么,也不得而知。她也努力搜寻过林寒的照片,也是一无所获。后来,她就想,人死不能复生。林寒不会那样风趣轻佻,不会那样说话撩动她。
  像他,又不是他。林寒与许逸,应该是两个人。
  她今年二十八,即便是有过孩子,还是会期待爱情。她活了小半辈子,到今天,终于风平浪静,不必再为孩子而活,终于有了自己的理想和工作能力,不必为了生活发愁。
  二十八年了,温暖能为自己而活了!
  温暖觉得许逸这样一个好看的,说话带有风情的男人,她完全有权利去了解,去感受。假如这一个了解过后没能爱上,那也没有关系,至少,她是自己不明所以选中的。
  温暖特意早起,为自己画了一个好看的妆容,平生第一次带着点期待选了半个小时的衣服,然后赶在面包店开门前出门,准备给许逸一个惊喜。
  古镇里的风很舒服,她走至面包店门前。林寒正推着门,送一个陌生英俊的男人和苏棠离开,那一刻,苏棠惊愕的目光恰好与她恍然的视线相撞,四目相对。
  温暖怔怔地站在原地,她觉得自己的整个胸腔里像是有火山在爆发。许逸?呵!许逸!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恼火,像是当众被人打了一个响亮无比的耳光。她气得全身都在颤抖,可她自个儿却又清楚的不得了,她气林寒,更气的是自己!
  她不禁想起,那年她听闻他消失在病房里,当所有人为他哭泣的时候。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流的场景。她也记起,自己当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执念。
  她觉得可笑至极。她真的想不到,在五年过后,在她费尽心思找寻他却无果,终于死心承认他已经去世的时候,她会与他相遇,还会像个傻子一样被他欺骗。她知道,是那些网络上不见的照片,是那些她查而未得的真相,是那些虚虚假假,死不见尸让她以为许逸不是林寒!他能活着,她也是高兴的。可她接受不了,五年过后的相逢,她又活在了他一手设计的局中!
  温暖觉得自己傻得不行。他把一切证据和可能全部抹杀!她就因为那可笑的期盼爱情而信了。她几乎想扇自己几巴掌!有那么多那么多他和林寒的相似点曾经在暗示她了,她还傻乎乎跳进了这个坑。她只要一想到,这些天他明知她和他是谁,却看着她尴尬无比、矫揉造作地向他约。炮,她就难堪得恨不得将自己的脸全部遮起来。她觉得在他面前,她活像一个跳梁小丑,甚至比小丑还要可笑。蠢得可笑!
  “温暖。”林寒喊着她的名字,走至她的跟前。
  温暖屏住呼吸,看着林寒。
  许逸。她讽刺地勾起了唇角。她都不知道,假如不是苏棠的出现,她会将这场闹剧演到什么时候!温暖自问,林寒和许逸,两个性格天差地别的人,她会觉得他们有相似点,但绝对不会觉得他们是一个人。可正因为当时太笃定,现在打起脸来就更痛。她知道,这一切大约还是因为林寒的刻意隐瞒。
  温暖别开自己的目光,视线落在表情震惊的苏棠的身上。
  温暖想:当年或许就是苏棠和她身边这个看起来气宇不凡的男人救下了林寒。所以林寒活到了现在。但不巧的是,当她在古镇的时候,苏棠也正巧来古镇看望林寒。温暖看着苏棠的表情,突然明白,林寒或许也及时想了办法支开苏棠,避免苏棠与她碰面。但是,苏棠似乎阳奉阴违,偷偷杀了个回马枪!
  苏棠错愕地将视线落在林寒的脸上。她简直震惊得连心脏都要蹦出来了,她确实是因为觉得林寒昨天支开她和许庭深的理由非常仓促,所以离开后又清晨杀回来。可她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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