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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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谱记-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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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耀邦却如往常一样,对江善德和周老爷嘘寒问暖,热情百倍。
  虎子心中本就记恨孙耀邦将他卖至边疆远地,见他也无笑颜,孙耀邦却不以为然,先是抹泪赔罪,后又对虎子的骁勇赞不绝口。
  江善德早出了一身冷汗,生怕孙耀邦提及当初是他授意将他们卖去边疆远地。
  见孙耀邦和虎子这样亲昵的搭话,江善德脸色苍白,失魂落魄,竟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虎子心中纵有万千仇怨,仍碍于江善德和周老爷的脸面不好发作,更的见不得孙耀邦的虚伪,小坐了一会儿就借口不适离开。
  周老爷对于孙氏心怀愧疚,经过孙耀邦的质问后更不敢面对孙耀邦,也借口身子不爽,仓皇离去,一时间前厅就只剩下了江善德和孙耀邦两人。
  江善德心里紧张,却不知孙耀邦也心怀鬼胎。
  他生怕三人坐在一处,聊起当日田产买卖,万一周老爷说漏嘴,他贪了江周两家十万两银子的事恐怕就藏不住了。
  如今见周老爷离开,孙耀邦也深深松了一口气。
  江善德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孙耀邦只当他是对自己心怀戒备,便说明了自己再不打江念孝的主意,只盼着江善德能与他联手置办产业。
  江善德知道孙耀邦是个惟利是图的人,来沈阳这些年,他也学会了,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他正需要孙耀邦这样的人帮他一起谋划贪污感恩簿的事情。
  于是,二人不计前嫌,一拍即合,当即筹谋起来。
  与此同时,刘氏到了周氏的屋子里,一进门就因孙氏的事哭了一番。
  周氏应付着也抹了几滴泪,随后命乳娘将江念孝和江温良一同抱来给她看。
  刘氏逗玩儿了一会儿两个孩子,交还给乳娘。
  二人又寒暄了一会儿,刘氏才道:“我听闻老爷新纳的姨娘是辽东商号钱家的女孩儿?”
  周氏点头,刘氏又问钱姨娘的模样品行,周氏一一如实告知了她。
  刘氏道:“这些个人,哪个不是心怀鬼胎的才把这些狐媚子塞到老爷眼前的?可怜念孝,早早没了娘,虽有你疼他,可你终究是个晚辈,不及她们那样,整日里给老爷吹枕边风。老爷耳根子又软,倘或哪日被她们蒙蔽了,没的委屈你们!”
  周氏轻笑。“自从钱姨娘入府,凤姨娘也没脾气了,这钱姨娘虽闹腾些,我也不会纵她闹上天去,老爷疼爱念孝,亦不能听她挑拨。”
  刘氏叹道:“你啊,虽生的聪慧,到底是年轻。你说她挑拨不来?那老爷怎么还来劝你把念孝抱去给她?还不是为了哄她?!现下她是不打念孝的主意了,日后她生了儿子呢?她能不替她儿子谋划打算?到那个时候,我只怕她起了害念孝的心!”
  周氏欲言又止,她心中虽有打算,却也不好给刘氏说,只能沉默。
  刘氏只当周氏是无言以对,继续道:“再者,她现在年轻气盛,只是这样撒泼胡闹,等日后年月长了,自然懂得使心机耍手段,那个时候她若联合了凤姨娘一同闹你,你岂不就成了孤军奋战?别怪我说话难听,老爷虽让虎子入继江家,可虎子到底不是江家的血脉,她们以后一个个怀里抱着的都是江家的种,你拿什么跟她们斗去?”
  没等周氏开口,刘氏又道:“是,你如今养着念孝,可谁就敢保证老爷以后不会再娶呢?倘或老爷娶了,那念孝就要交给你新婆婆抚养。至于温良,本来就是老爷念着情分给你养的,日后她们挑拨的老爷不待见你了,他还能让你养吗?到头来,你还能指望什么?!”
  周氏听刘氏说的有理有据,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
  自从嫁给虎子那日起,她就没再把自己当成是江家的人。
  出嫁从夫,以后虎子不论富贵还是贫贱,她都跟定了虎子,又与江家何干?
  她知道刘氏这样危言耸听,是为了吓唬她,是有用意的。
  于是,她佯作一副惊恐态,问道:“还求舅母提点一二!”
  果然,刘氏恳切道:“这朝廷里当官儿的尚且拉帮结派呢,这深宅大院里何尝不是呢?你如今孤立无援,她们一旦联手你便无可奈何了。所以我琢磨着,这院子你也该安置个贴心的人儿,能在老爷的跟前替你说上的话的。”
  周氏这才算听明白了刘氏的意思,她拐弯抹角的吓唬了她这么半天,竟是为了这个。
  周氏仍佯作为难之色。“话虽如此,可这事原不是我能做的。我再怎么说也是个晚辈,哪有儿媳张罗着给公公纳妾的呢。”
  刘氏兴奋道:“这好说,我来替你办就是!我有个远亲,他家女孩儿生的天仙一样儿,温婉乖巧,知书达理,只可惜死了爹娘,最近正在我们家呢。”
  见周氏迟疑,刘氏苦涩道:“说起来你也别笑话我,她在家里一日,你舅舅就惦记她一日,还是我看的紧,要不然早就让你舅舅霸占了去。我倒不是嫉妒她,只是看她花儿一样的年纪,不忍心让你舅舅糟蹋了去。”
  刘氏虽装的一副颇有苦衷的样子,可周氏还是听出了她言辞中的矛盾。
  给孙耀邦是糟蹋,给江善德就不是糟蹋了吗?
  左不过就是想安排个人进江家,一来讨好江善德,二来也算有个内应。
  刘氏这样大费周章的来哄骗她,好似替她谋划,其实不过是想让她不要为难她的人,能提拔提拔则是更好不过的。
  对于周氏来说,这江家有多少女人,出多少幺蛾子,她都不在乎,也与她无关。
  况且,这家里的女人越多,闹的越厉害,对她反倒越好。
  坐山观虎斗,总好过亲自去跟那一两只母老虎斗。
  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周氏连连道谢,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见说通了周氏,刘氏喜不自胜,即刻命丫鬟将人带来。
  不一会儿,丫鬟们就簇拥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走了进来。
  行至暖阁外,她便停下行礼,得了刘氏的话这才提着裙子进了暖阁。
  刘氏拉过女孩儿送至周氏面前道:“她姓郑,闺名雪雁,你瞧瞧,怎么样?”
  周氏接过雪雁的手,啧啧称叹。
  周氏本以为钱姨娘已算是有姿色的,可比起雪雁,则显得风尘媚俗。
  雪雁的美,不是风情的美,不是精致的美,而是女人温婉到极致的美。
  只一双眼睛,纯净柔情,似一团软云让人沉陷。
  也许是从小教养的好的缘故,雪雁举手投足皆乖巧得体。
  不似玉凤的自爱自怜,更无钱姨娘的嚣张跋扈,恰恰是江善德最喜欢的那一种。
  这郑雪雁是否是刘氏的远方亲戚周氏不知,但她知道,孙耀邦此次是下了决心要和江善德重修于好的,否则这样的尤物,他岂能舍得送了江善德?
  由此,周氏又不禁觉得孙耀邦这人实在难以捉摸。
  那样残冷奸猾的一个人,对孙氏又那样百般疼爱,本以为孙氏死后,他一辈子都不会再与江家来往,他却又很快不计前嫌。
  这让周氏感到莫名的不安。
  本以为当夜他们就会将雪雁送给江善德。
  不料,孙耀邦一直将雪雁藏在内院,并未带给江善德。
  过了几日,江善德忽召周氏前去,询问刘氏身边的少女姓甚名谁,是否婚嫁。
  周氏这才明白,孙耀邦这是在欲擒故纵,故意让江善德看见雪雁,垂涎于她,这样一来,雪雁便成了他的筹码。
  周氏一边暗骂孙耀邦奸猾,一边又谎称不知。
  正月初七这日,孙耀邦和江善德忽比往日还亲昵起来,颇有一副狼狈为奸之态。
  当夜,江善德就让周氏给雪雁安排了院子,纳了雪雁做妾。
  周氏让虎子帮她去打听,这才知道,江善德答应了孙耀邦的提议,沈阳、长春两府联手开了一条商线,江家和孙家也要共同置办产业。
  周氏听的心惊肉跳,孙耀邦是个惟利是图的人,他做什么都是有所图谋。
  尤其这一次,他来势汹汹,且步步都算计的精准,这让周氏愈加不安。
  正月初八,江温良满月之日,江府门庭若市。
  沈阳、长春两城权贵悉数前来庆贺,一时间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江善德和孙耀邦一同会客,举手投足皆表现出两家的亲密,长春、沈阳两城势力也开始不分彼此,恭敬和睦,大有一派共襄盛举的景象。
  正月初九,忽有京城八百里加急快报来沈阳传命。
  边关大敌压境,皇帝下旨大军即刻出发迎战,虎子当即辞别众人往边关去。
  周青海和周青江从未出过远门,江善德派了人马护送二人前行。
  虎子离开的第二日,齐煜亦出发前往边关从军,齐煜离开的当下,冯氏便投井自尽了。
  听闻了冯氏去世的消息,周氏忽然病倒,连日昏迷。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八章

  周氏连续高烧了几天,噩梦不断。
  周老爷、王夫人、胡阿娇一同在周氏屋里昼夜照料。
  江善德和孙耀邦整日忙碌,竟不曾回家。
  赵氏来江家探望了几次,见周氏昏迷不醒,每每小坐片刻便离去。
  正月十三这日,周氏忽然从梦中惊醒,满嘴念叨着正月十五到了,梦游一样的爬起来便要往出走,还吩咐着丫鬟们来侍奉她洗漱。
  春梅忙和丫鬟们一起扶住周氏,重新带回床上安置好。
  周老爷拿了两粒清心丸给她灌下去,她这才渐渐清醒过来。
  周氏一心惦念着元宵节和江念孝的满月酒,周老爷却让王夫人整日在身边看住她,不准她下床,更不准她去管顾那些杂事。
  周氏身子虚弱,也拗不过众人,只得乖乖的躺在床上养病。
  转眼便到了月底,在周老爷的悉心调理下,周氏的身子逐渐转好。
  这一日,周老爷给周氏摸过脉,面色终于舒展开来。
  王夫人坐在床边,拿过春梅端着的清粥舀了一勺递到周氏嘴边。“你也就该这样大病一场,还能让你歇这么些日子。”
  周老爷在一旁冷哼。“她哪里歇了?梦里还惦记着元宵节的事儿!旁人都是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她倒好,这事不分里外,不分轻重,一应要操心了去!”
  正说着,门外丫鬟传报。“赵夫人来了——”
  周老爷略有不满的转身去了暖阁,王夫人紧忙的喂周氏又吃了几口,这才放下粥碗。
  赵氏进了门,先见过王夫人,又询问周氏的病情,嘘寒问暖。
  王夫人知道赵氏是顾忌她在这里,所以才尽说些客套话,于是起身嘱咐了春梅几句,和赵氏别过,径自往暖阁去了。
  王夫人离开,赵氏歉疚道:“儿媳去了的事,我原是不想让奶奶知道的,怕奶奶听了糟心,可这也不是小事,人多口杂,终归瞒不住,到底是冲撞了奶奶。”
  周氏摆手。“哪里的话,也是我自己的毛病。以前还好,自亲眼瞧着相公去世之后,惯见不得这生离死别之事,更是听也听不得。想着往日那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心里真是百般滋味,再加上平日沉积下的病根,一时间竟招架不住了。”
  赵氏叹道:“都是我害了她!这一桩桩一件件原都是我做错了。可齐煜不懂事,自她进门儿来就冷落她,跟她置气。她才十五的人,懂什么呢,好在品性好,常日里都隐忍着。如今齐煜撇下她去从军,她算是彻底没了盼头,就这么想不开的去了……”
  提及从军之事,周氏忙问道:“外边可有边关的消息?也不知打起来了没?”
  赵氏忽红了眼圈。“打起来了!敌军来势汹汹,打了咱们个措手不及,听说攻了几座城,城里百姓死的死伤的伤,皆是家破人亡……”
  周氏听的心口一阵颤抖,不住的落泪。
  赵氏也哭了起来。“你病这些日子,想必还不知道罢!”
  周氏见赵氏竟哭了,惊的一抖。
  赵氏道:“孙耀邦不知哪儿得了消息,知道边关快要开战了,于是联合了知府大人,率领长春、沈阳两地权贵一同筹建商会。”
  周氏道:“倒是见他们好像在筹划什么事,却不知道是在筹建商会,只是这和开战有什么关系?”
  赵氏狠狠道:“这边关一开战,药材、粮食就都成了金子。孙耀邦和知府大人准备囤积药材粮食,待前线物资紧张时,高价卖给朝廷。他们还打算吊着朝廷的胃口,等前线局势紧张一分,他们价格就提一倍,最终要拿高出十倍的价格卖出去。”
  周氏惊道:“这样黑心的银子他们也敢赚!!朝廷能容他们这样放肆吗?!惹恼了上头,别说给银子了,东西还不是要被白白剿去,保不齐他们的脑袋也要一同拿去!”
  赵氏叹道:“如今局势不同了,大敌当前,一天没粮食没药材,就不知要死多少人,孙耀邦也是瞧准了这一点,才这样有恃无恐。”
  周氏气道:“就算不顾前线将士的死活,竟连国家兴亡也不顾了吗?!”
  赵氏冷笑。“你又哪知人心的凉薄,对于他们来说,国家兴亡又如何?大周没落,迟早会有另一个大周起来。这个皇帝没了,另一个皇帝终究会上位。只要有银子,不管在哪朝哪代都是大富大贵。”
  周氏闻言,竟无言以对。
  赵氏忽掩面哭道:“只可怜我的煜儿,竟是要白白送了性命不成!”
  周氏忙道:“你快写信告知他,让他回来!”
  赵氏道:“他若是愿意回来,当初也不会走了!”
  说着,赵氏又哭了起来,思及虎子,周氏也忍不住的泪如泉涌。
  赵氏离开后,周氏忙去暖阁见周老爷,跟周老爷说了赵氏所言之事。
  本以为他会雷霆大怒,谁料他却十分平静,只是神色有些戚戚。
  见他不说话,周氏急道:“平日里训斥起我来头头是道,怎么这些事儿您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您倒是给我指条明路,或是去跟公公说一说。”
  周老爷叹道:“我能说什么?万事皆有定数,自古以来哪有不没落的朝代。大周建立数百年,如今皇帝昏庸,奸佞当道,气数也算尽了,即便气数未尽,你我一介凡人,又能做什么呢?顺其自然罢。”
  王夫人见周氏愠怒,忙安抚道:“你爹说的对,这些远不是咱们能插上手的。娘知道你不过是担心虎子的安危,你且放心罢,他跟在骁骑营统领身边,定能安然无恙。”
  周氏叹道:“知道他在那里有所仰仗,我倒不甚担心。只怕他那些同生共死的兄弟们有个好歹,他又哪有不伤心的道理呢?”
  王夫人低眉。“世事古难全,只要他能完完整整的回来,就比什么都强。”
  周氏垂眸,沉默良久,缓缓叹了口气。“娘说的是。”
  为了避嫌,江善德和孙耀邦借钱家之名包下了望海楼。
  沈阳、长春两地权贵来往不绝,江善德和孙耀邦索性都在望海楼住了下来。
  起初江善德只派人把雪雁接过去侍奉,又因招待来客之事多仰仗钱豹,没过几日便把钱姨娘也一同接了过去。
  周氏的身子痊愈,周老爷和王夫人便于二月初十出发回了清河县。
  难得清静几日,周氏每日都和胡阿娇在一处打发时间。
  二月二十是江念孝的百日,江善德和孙耀邦忙于商会之事,顾不得回家,便在望海楼办了百日酒,同众权贵一道吃酒庆贺,省去许多麻烦。
  虽过了百日,可江念孝还是十分孱弱,整日都昏昏沉沉,每天一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睡醒了便是吃奶吃药,三个多月过去,身体却没怎么见长。
  好在有周老爷开的药膳,更是不缺珍稀药材,身子虽弱,却不曾病过。
  江温良百日这天,江善德和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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