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玉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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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玉传-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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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孩子先和我住一起吧。”吕明道。
  夜过三更,只听一个颤抖的声音抽泣着“娘,娘,你别走,别丢下凤儿,娘……娘……”
  吕明的匕首正要落在这个可怜的孩子的心房,忽然听这呓语,手不由得颤抖起来,心道:“我在干什么?他只不过是个没娘的孩子,我的敌人是公孙华,这孩子是无辜的,他什么也没做啊!”刚想放下匕首,又想道:“公孙华老贼作恶多端,他妻子叔伯都该死!要怨,就怨你投错了胎吧!”正当下手,又听道:“娘,凤儿乖,不要离开凤儿……”
  吕明咬紧了牙关,往日过往,历历在目。
  “以后爹娘不再你身边,一个人要坚强,爹和娘,都在天上保护你。”
  “娘,你别走,孩儿不当兵了,孩儿好好伺候您,娘!”临别的话语给吕明当头一棒!轻笑道:“我真竖子也。”说着,把匕首收了起来,小心得给这个孩子盖了被子。
  “娘!”公孙凤突然惊醒,只见四面漆黑,只有吕明坐在旁边,泪水不争气得掉了下来,吕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哭吧孩子,哭出来就舒服了,什么男儿流血不流泪,都是屁话!”
  “吕叔叔!”孩子抱着吕明,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我娘,我娘走了……我想她……我想她……”月光映下,偶黑的脸上闪过一米星光。
  周肃在隔壁,不觉间,也落了泪,给孙女盖好被子,恬静的笑容流出一句话语“爹,娘,爷爷,咱们永远不分开……”
  周肃强忍刀绞心痛,悲道:“孩子,为什么都这么苦……”
  更声打过子时,寂静的宛城,没有人知道,这里孩子的哭泣……
  第二天一早,周好便和眼睛通红的公孙凤一起逗毛毛玩,“小哥哥,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没事,昨晚没睡好而已,你看毛毛吃得多香。”
  说到这,毛毛突然停了下来,冲着他们“汪”得一声,舌头舔了舔小胡子,用身体挡着自己的美食。东望望,西望望,转身又吐着舌头,品味着马奶。
  吕明走到周肃的房间,一脸深沉。周肃只道他身体不适,正要开口,吕明却说:“老爷子,晚辈想带着那孩子。”
  周肃低了低眉眼道:“他是公孙凤,公孙华的儿子。”半月的相处以来,吕明虽然并没有什么才华,但嫉恶如仇,知恩图报是个真真的汉子,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老实说,在意料之外。
  吕明淡淡道:“我知道。”
  “我跟他爹有不共戴天之仇!”
  “可是这孩子是无辜的不是么?他娘甚至还为周将军求情。”
  周肃单手一闪,已经按在了吕明的脖颈,缓缓抬起的眼睛,要把所见拖入炼狱。吕明呢?此时,却是异常的平静“他娘走了,他也没有父亲,只有一个叫公孙华的仇人。上一辈的恩怨,不该让一个一无所知的孩子背负。”
  “哈哈哈哈,我正担心呢。”周肃突然转怒为喜,吕明则是一头雾水。“你说的没错,他只是个孩子……一个孤儿,一个背负着仇恨,可怜的孩子。”话说到此,也变得出奇的淡漠。
  吕明抱拳道:“谢老爷子。”
  周肃道:“陪我喝杯酒吧。”
  吕明到:“好。”
  两人一老一少,却酒兴颇高,杯过三巡,各自畅怀,或谭冰轮将,或互诉衷肠。酒到浓时,两人更是抱头大哭。良久,杯盘狼藉,醉倒不醒。这是几个月来,唯一的一次,可以畅谈,不顾其他,唯一的一次,可以用杜康解忧,暂时逃离这个残酷的世界……
  酒醒后,周肃对公孙凤道:“孩子,你愿意认我当爷爷么?”
  “啊?”公孙凤一惊,转而又轻轻笑着,“嗯,爷爷在上,受孙儿一拜!”
  那笑,那么真诚,就是悲伤的音符,也成了喜悦的泪水。
  “哈哈,好孩子,好孩子。”
  “好儿,以后他就是你哥哥。”
  “太好了,我有哥哥了,以后就有人陪我玩了~”
  几人笑着,是那样的和睦,爷,儿,孙,看上去,是那样的幸福。
  半月后,客栈来了位面无血色的夫人,周肃等人听闻,立时便奔了出去。
  “娘!”周好叫了一声,欢喜得扑到那夫人怀里。“好儿好想你……好想你……”
  那夫人面色煞白,眼睛肿得像个核桃,可见了女儿,也多了些许生气“好儿,乖好儿,娘也好想你……”虚弱的身体,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儿,仿佛下一秒,就会失去,再不复得,泪水,也渐渐湿了衣襟。
  “娘你别哭,好儿喜欢看娘笑,好儿给娘讲故事,娘不哭好不好。”周好帮母亲擦着泪,依偎在母亲的怀里。
  周肃慢慢走了过来,道:“进屋再说吧。”
  “是,爹。”
  远处,一个孩子紧紧握着胸前的玉佩,淡然的脸颊划过两行清泪。“吕叔叔,你说周夫人,会接纳我吗?”吕明拍了拍孩子的肩膀,不敢给出一个字的答案。
  “什么!”周母惊道:“爹,您居然把公孙华的儿子认作孙子!那老贼可是咱们家的大仇人,若不是他,咱们全家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可是这和那孩子没有关系,小娟,你也是为人母的人,若今日换做好儿,你又怎么想呢?”
  “好儿才不会变成这样!”刚吼出来,便自知无礼,慢慢咬紧了牙齿。
  周肃继续道:“况且若一日,公孙华死在自己亲生儿子手里,一定会很痛苦吧。”
  周好听了是一脸惧怕,周肃道:“好儿,你好好陪陪你娘吧。”听孙女应了声,正要转身离去,周肃又道:“我们不能再给邴大人添麻烦了,公孙华迟早会找到这。邴大人李代桃僵,能瞒天下人,瞒不了公孙华。我们三日后便动身离开,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知道了,爹……”
  几日里,戴着玉佩的孩子每每到周母面前请安,都笑脸相迎,以礼相待,但周母每每都是冷若冰说,让人心寒。
  “哥哥你不要不高兴,我娘只是心情不好,不是不喜欢哥哥。”
  “放心吧好儿,我没事。”
  四日将要宵禁,众人悄悄牵了马,奔向城门。守城如松,一见来人,便长矛相交,拦住了去路。瘦高个的军官慢慢走来道:“例行检查。”便从后面走出两个士兵,翻看着包袱,公孙凤不由得按着衣服里的玉佩。
  检查完毕,那军官看不过一介平民,便道:“这大晚上的,真是够冷了,你……”
  吕明横了一眼,另一个胖子军官便打断道:“各位快过去吧,这快宵禁了,兄弟们也好赶快换岗。”
  几人刚过关卡,便听那军官道:“都是你,要不然还能捞点油水!”
  “钱钱钱,你小子不要命我还要呢!”说到这,那矮胖子也低了声音道:“你看那男的魁梧非常,单是一条胳膊恐怕就能提百斤重的东西。还有那老头儿,少说也有半百,可是耳聪目明,骑马还能如履平地,得心应手,只怕更是高手,这三更半夜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兄弟们都等着回去呢,就当这人没来,城门关了吧。”
  “这么说来倒也是,我还打算去喝花酒呢,关了关了。”
  吕明出身军队,听力自然比旁人高出许多,听了这话,心道:“算你识相。”
  “如此吏治,长此以往,国危矣。”周肃道。
  “奸臣当道,把持朝政,总有一天我要把这些狗官都灭了。”吕明道
  马鞍上的孩子松了口气,慢慢把手送了开来,靠在吕明怀里。他看着受惊的孩子,微笑道:“放心,吕叔叔在这,没人敢欺负你。”
  “嗯!”男孩爽朗得笑着。
  “好儿最喜欢看哥哥笑了。”周好欢喜道,怀中的毛毛也“汪”了起来。
  这一片温情围绕着他们,老人的嘴角也被勾了起来。只是,冰山依旧是是冰山,这一份小小的温情,又怎能融化?一路北上的日子里,这份温情与他们形影不离。
  “吕叔叔,我们为什么不南下呢?昨天好儿都伤风了。”
  “凤儿,北上与边关较近,几年来颇多战事,我们在那更好隐藏身份,即使被发现了,也可以在这多事之秋远走。”
  走了数月,转眼间已经入冬。中原尚自飘雪,更何况北方,这一日朔风呼啸,大雪纷飞,着实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洁白没了马蹄,冻土之上极易滑倒,没奈何,只得下马徒行。毛毛躲在包袱里,发出颤抖的声音。
  “啊啾!”周好打了个喷嚏,销售已经冻得发紫。
  “穿好了。”公孙凤低声道,双手颤抖着给她披上了自己的棉衣。“哥哥……”周好抓紧了棉衣,哆嗦道。正要说些什么,看着他的微笑便感觉言语是那样的多余,严酷的寒冬中,是那样的温暖。
  周肃勾起嘴角,又看向自己的儿媳,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愧疚,将目光别过好儿,一滴泪还未风干。
  吕明解下自己的袍子给孩子披上,道:“凤儿真是个好哥哥。”
  他推了推吕明的手道:“小凤很暖和,吕叔叔还是自己穿着吧。”
  “傻小子,好好穿着。”吕明笑道。
  “快走几步吧,我没记错的话,不远处应该有个村子。”周肃道。
  又行了一炷香的功夫,村落果真出现,众人心中大喜,赶了几步,叩响了柴扉,门内传出几声犬吠,“谁啊!”一个沙哑的声音道。
  “一个老头子和几个孩子路上遇了风雪,可否借住几日?”周肃故意咳嗽了几声道。
  “好嘞好嘞,等会儿啊,这就来!”
  片刻,一个佝偻的农夫便开了门,虽然背着个驼峰,不过也算得上健硕。见来人身上积雪甚多,忙招呼到了屋里,倒了热水。
  孩子们捧着热茶乐呵呵的,毛毛也发出满意的叫声,和方才叫吠的黑狗玩的正欢。
  吕明喝了口茶道:“老乡,您怎么这么相信我们,不怕我们是强人吗?”
  那农夫乐道:“哪有强人带着老人和孩子的,再者说,我这屋里就四面墙,就算是强人,能落个啥,您说是不?”
  周肃道:“小伙子,这地方可是杏花村?”
  农夫道:“就是这儿,疑?敢问,老丈您可是姓周?”
  “是如何,不是,又是什么说法呢?”周肃道。
  “您别生气,俺没别的意思,就是感觉您和我们村常说的大恩人像极了呢,那大恩人也是横眉虎目,听村里三老们说,那恩人在三十年前路过这时,带着村里人把四周的山贼都赶走了呢,救了我们全村人,还从那狼窝子里带回来十几个被抢去的姑娘呢。”
  “叔叔叔叔,那后来呢?”周好好奇道。
  “后来呀,大伙本想推举那位大恩人做三老之首的,可是第二天,那大恩人就悄没烟儿的走了。”
  “此人乃真英雄!”吕明赞道。
  农夫得意道:“可不,大伙都说若是那大恩人一日落了难,就是全村砸锅卖铁,去外头要饭,也要帮他渡过难关!”
  “那个大恩人,是叫周肃吗?”公孙凤道。众人皆是一惊。
  “哎?小孩儿,你是怎么知道的?”农夫奇道。
  周好跳了起来,雀跃道:“爷爷,原来您这么厉害啊!”
  “啊,我有么,我怎么不记得了?”周肃打了个哈哈道。
  农人吃了一惊道:“您手臂上可有一条约摸一寸的口子?”
  “咦?我爷爷的伤口你怎么知道的呢。”周好抢道。
  “真是您!恩人在上,请受李三一拜!”弄人正要跪下,便被周肃服了起来,道:“陈年旧事,何必认真。”
  吕民房反弹不一,心道:“真是虎父无犬子,老爷子竟可以以老弱之力敌匹夫之强,高人,高人啊。”
  李三到:“您今天又来这一定要让大家伙儿好好报答您。”
  “实不相瞒,我们今日来此实有难处,今日之事还望莫与旁人提起。”周肃道。
  李三虽说一介草民,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从周肃话中料得必是大难,也不多话,只道:“有什么俺能帮上忙的不?”
  周肃道:“在下想在这村边山上隐居,不想与外人往来,想在这杏花村里置份田地,年年收收租子,不知足下可否代买。”
  李三笑道:“俺当啥难事儿,您老放心,明儿我就打听去。”
  周肃淡笑,心道:“凤儿这孩子若是善以引导,必成大器。”
  众人各自饮茶,孩子们无忧的笑声温暖了房间,狗儿在炭火边依偎取暖。那大黑狗正揽着小毛毛。
  一室温馨,好不惬意。
  正是:因缘际会落脚处
  瑞雪纷飞杏花香

  第三回

  深山十年,空林生剑气
  昨兮今兮,名提黄金榜
  自打李三帮着置办了田地,在山上隐居转眼间已经过了十年。
  坟冢边,一所茅庐静静而立。屋外,炭火已经熄灭,不时凉风吹来,树影摇晃,饶是正午阳气十足,也被蔽天枝叶遮了大半,只是几道光影从缝中泄下,迷蒙非常。
  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提着食盒缓步走来。远山淡眉下目色如水,澄澈空灵,明亮如星。一枝荆钗挽发,素服袭人,出尘不染,更显淡雅。
  那女子嘴角微翘道:“凤哥。”
  茅屋柴门,“吱呀”一响,缓步走出一公子,一身素服,流云飞发,眉宇俊朗,眉至眼角,往下一弯,如墨书缓笔,眉目安宁,羽化登仙。“好妹,你来了。”
  “嗯。”周好笑的越发灿烂,“今天有凤哥最喜欢的小葱拌豆腐哦。”
  “倒底是妹妹,还是你最了解我。”公孙凤笑道。
  吃过饭,公孙凤正要回屋,周好便道:“其实,凤哥不用这样,守孝,应该是好儿的事。”
  他驻了步子,回头道:“你自从十年前那次大雪之后,身体一支不好,怎么能让你守孝。爷爷年事已高,也是不能,吕叔叔还要打柴采药,即便不是如此,也不合人情啊。况且我在这也没什么不好啊,可以潜心兵法,专心练剑,挺好。”他笑了,可她却泪水打转,道:“可是娘,一直都冷落你,打骂你……”
  “那是对我好,一定是我做的不够好,所以才会那样,况且……”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在心里道了声:“这也是我的罪吧。你说呢?公孙华。”
  周好正要落泪,只觉一份温暖。
  公孙凤抱着她道:“没事,只要她能解恨,我愿意。”
  周好的泪水终于还是涌出了眼眶,紧紧抱着他,在他怀中藏起他最不愿见到的表情。
  “傻妹妹……”
  他的青衫被泪水浸透,她哭累,霸占着他的温柔。
  “我想留在这。”周好淡道。
  他梳了梳她的长发“爷爷会担心的,而且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了你的清白怎么办?”
  周好低头漠然。
  “时间不早了,快回去吧,再晚我就要担心你的安全了。”公孙凤道。
  “嗯……”周好整了衣襟,缓步走着来时的路,只是,走的那样艰难,仿佛一个游子,要告别深爱的故乡。不时回头看去——公孙凤负手背后,面带春风,目光,是那样的宁静,那样的温暖。
  她一次,又一次地回头,知直到,他在光影中隐去……
  他,目送着她的离开,在他的视线中平安,似乎是他唯一能够,可以做到的事情。凤凰玉佩,合在手心,耳边,传来一语温柔“凤儿,这玉佩,是你爹当年送给我的,现在,我交给你。以后,若是遇到心上之人,便交给她,千万,不可负了人家。”
  “娘,我可以吗?”他自语,转身看着守卫的土地——“儿媳周柳氏之墓”坚定道:“不,不可以,我,不配。”
  玉佩,紧握手心……
  碧绿的空下,一道流光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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