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汉[射雕神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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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汉[射雕神雕]-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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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曜闻言大惊,正要去找朱聪,忽然墓室左角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十几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叮叮哐哐滚落一地,登时将墓室照出些微淡青色的光。
  “师父!”幸好有这点微弱的冷光,谢曜一眼瞧见扶着墙壁的朱聪,冲过去扶着他,但见朱聪面色发紫,显是中毒。
  朱聪抬头一看是他,眼中竟露出无限悲哀,道:“小曜,连累你了……”
  谢曜连忙摇头,斩钉截铁的说:“不!徒儿愿与师父同生共死!”说话间,将朱聪扶到角落,见他气喘吁吁几欲昏厥,不由得颤声道:“我这便将毒给你逼出来!”
  “好,好,好……”朱聪连声道好,低下头不禁垂泪。
  他紧紧握了握谢曜手臂,忽然松手,从袖里摸出一颗白色的丹药,提醒道:“把这补气丸吃下,你也受了伤,待会儿若内力不够,那咱师徒可就得……”
  “是,是!我这便吃!”谢曜哆嗦着手,一把接过那丹药,塞进嘴里,道:师父,你快坐下。
  但这一句话,却只有无声无息的口型。
  谢曜神色呆愣,忽然伸手去抠咽喉,但手臂却好比有千斤重,用尽全力,也只能抬起一丁点。全身的肌肉都不受自己控制,仿佛已经是一具尸体,直挺挺倒在地上。
  朱聪见状,释然一笑,他蹲下…身,艰难的抬起双手,紧紧搭在谢曜的双肩,低声道:“好孩子……我等性命今日是要交代于此了,但你的命却不能赔进去……两年前师父无力救你,但这次我决不能再让我徒弟性命受到威胁。为师……能做的只有这些啦,这龟息丹能让你假死三个时辰,你一定要逃出去,好好活着……”朱聪说到此处,忽然垂下头,泪盈眼眶,痛声道:“这辈子你我师徒情分已尽……但此生能得你为徒,夫复何求!”
  纵然短短一番话,谢曜却从他话语中听出无限别离不舍,是了,他们十多年师徒才相见几日?相聚几日?但如今却生死一线,再无相见之期。谢曜心中大痛,如何不明白朱聪的用意,枉他自认为聪明,却在此事犯了糊涂!朱聪犹如他父亲,又有哪个父亲,会眼睁睁看着儿子死去!
  谢曜用尽全力,却也不能动弹分毫,他是一具已经死去的尸体,但这具尸体的灵魂却在咆哮、嘶吼,伸手想要紧紧制止这一切!
  谢曜脸色发青的倒在地上,额头青筋抽动,双目圆睁,看着朱聪缓缓站起,毅然决然,转身加入战圈。
  他保护了徒弟,却要和兄弟并肩抗敌。
  那青袍客一掌击飞韩小莹,转身正欲和南希仁交手,孰料朱聪突然攻来。青袍客怪笑一声,反手便朝朱聪脑门擭去。朱聪中了毒砂,此时在青袍客面前更不堪一击,那青袍客力气极大,一拳砸开柯镇恶送去的铁杖,青袍客似是不耐烦,旋身一把抓住朱聪背心,爆喝一声,抬掌便朝朱聪天灵盖狠狠一击。朱聪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他双膝一曲,直挺挺的正对着谢曜委顿跪下,鲜血从发间流出,滑至眉心。
  纵然身死,朱聪的面容亦是带着微笑。谢曜便这样一动不动的望着他十多年待之如父的亲人死去,惨白的月光下,此情此境,这微笑显得分外诡异,分外凄凉。
  “五哥,你看到了么?二哥死了……三哥死了……六哥也死了……”韩小莹捂着脸惨声哭泣,眼泪顺着她的指缝流下,旁边韩宝驹尸体早已冰凉,头骨上的五个手指洞,也已血凝成结。
  ……可还能独活?
  想必韩小莹也和他想法一样,她抱着韩宝驹的尸体,泪眼婆娑,绝望的环视了眼墓室,借着夜明珠的惨绿微光,室内已给打得东倒西歪一片狼藉,遍地暗红血色。
  “五哥,我们黄泉路上聚!”韩小莹忍泪说完此话,拿起手中的越女剑,剑锋冰冷而锐利,手腕一送,决然往脖上一抹。
  七师父——
  谢曜双目欲裂,浑身肌肉因为激动绷紧如铁,但他不能动!动不了!他甚至连说话的能力都没有。他明明离韩小莹只有数步之遥,但却只有看着她绝望,看着她心死,前一刻还在与他说笑媒妁,转眼已血溅三尺。
  谢曜陡然想到天书,他心下不断的呼喊天书的名字,只有她才能救人。但是他喊不出,天书也听不见。就算听见又如何?天书对待生死的冷漠,她可愿意……出手。
  “黄药师!你这个贼厮鸟!我柯镇恶与你不共戴天!”柯镇恶仰头尖啸一声,和南希仁奔出墓室,谢曜只能看着三条黑影窜出去追,心如死灰。
  谢曜便这样盯着无尽的黑暗处,神情木然,短短半刻钟好比半年时光一般漫长。
  墓室门口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只听登登登一阵急促沉重的脚步声,奔来一人。谢曜连眼珠子都不能转动,他只能看着柯镇恶踉踉跄跄跌进来,对着朱聪等人的尸首嚎啕大哭,一把年纪的老头子,却哭的涕泪横流。
  “我一定要用黄药师的血,祭你们在天之灵!”柯镇恶惨然大吼,他走了数步,本是要摸有甚么线索,脚下忽然一绊,却是被谢曜横伸出的手拦了一下。
  他蹲下来弯腰一摸谢曜面庞,伸出两指探了探他鼻息,只觉浑身冰冷心跳全无,心道谢曜也死去了。想到刚进墓门,谢曜奋不顾身将他推开,登时心中大痛。人死如灯灭,但却不得不回忆起与之相处点滴,柯镇恶从初见谢曜那日忆起,他那时不过几岁孩童,顽劣调皮点又怎样?怪只怪他眼盲心也盲,总以第一印象去评判他人!想到谢曜两年后见到他处处为自己着想,而他却毫不领情。谢曜自损八百为他疗伤,是不是不给他疗伤,谢曜就会多一分活下去的胜算?
  柯镇恶越想越悲,越想越难过,他摸索着摸着谢曜的手,握在手心拍了拍,苍然道:“柯镇恶啊柯镇恶,你这杀千刀的直娘贼,平白无故害好徒弟丢了性命。”谢曜若不受柯镇恶的邀请同往桃花岛,可不就逃过一劫了。
  “我这一辈子不曾对任何人道歉,因为我所做都是天地正义之事。但……但……”柯镇恶猛然想起在船上朱聪所披露的当年秘密,突然放声大哭,“我这个老瞎子就是因为一口气不肯跟人低头啊!即使做错了,却也放不下脸面跟你一个小辈弯腰道歉!”
  柯镇恶紧紧攥住谢曜的手,微微发抖。而谢曜听见这番话,又是激动,又是难受,好比一把尖刀生生剖开心脏,挖出里面的冰渣,一切既往不咎。
  柯镇恶泪流满面的哽咽道:“好孩子,现在我知道错啦!但现在我却不能亲口与你道歉当年误会之事……”柯镇恶不知想到了甚么,忽然擦了擦眼泪,双手摸索到谢曜双腿,定然道:“是了,我道歉你听不到,但当年比武之约,柯镇恶却从不食言!”
  当年比武是谢曜故意输给郭靖,柯镇恶那日得知碍着面子,却也没有挑明。此时此刻想来,悲从中来,痛苦不能自持。
  他将铁杖放下,颤巍巍的弓起佝偻的背,将头一埋,竟从谢曜双腿钻了过去。
  谢曜待反应过来发生了甚么,心神大震,转而又悲恸万分,圆睁的双目愣愣的滑落下两行热泪,流入鬓发中隐没。
  他终于和柯镇恶冰释前嫌,但,已无人能鉴。

☆、第72章风尘困顿

  柯镇恶将谢曜扶起,轻靠在墙壁上;正要开口;忽然耳背一动;低声道:“不好,贼厮鸟来了,我跟他拼命!”
  谢曜心头大叫不要去,却不能阻拦;脸上肌肉抽动;可惜柯镇恶看不见。只要柯镇恶看一眼;看一眼就知道他没有死!
  柯镇恶提起铁杖奔出数步;忽然顿下脚步;凄然道:“……不;兄弟的大仇未报,我还不能死!”他说罢,猫着腰,贴着墙壁躲在门侧。门外忽然咔哒一声,柯镇恶听到响动,忽从袖中甩出七八枚毒菱,趁对方分神之际,矮身夺门逃出。
  谢曜只听墓室外叮当哐哐兵器相交声,心下却不由为柯镇恶捏一把汗。若连柯镇恶也死在他面前……他木然的脸上,眼神中闪过一抹惨痛。
  不过片刻,墓室外已没了打斗之声。谢曜凝神听着,杂乱的脚步踏踏,走近墓室。
  忽然“刷”的一下火光燃起,谢曜的双眼正对中央,直勾勾的看清来人!
  但见欧阳锋披着青色袍子,神情倨傲。他身材高大,这袍子穿在身上短了一截,当真不伦不类。他旁边一人身披黄葛短衫,面有白须,谢曜从未见过。
  “欧阳先生,我方才明明可以手刃那柯瞎子,你干么阻拦?”短衫人举着火把,一捋胡须似乎甚不满意。
  欧阳锋微微一笑,道:“裘帮主,你一双铁掌杀十个柯瞎子都不是难事,但若不放他走,日后还怎么等别人来桃花岛寻仇?”
  谢曜听的暗自心惊,转瞬之间已然洞悉一切阴谋。铁掌帮的裘帮主,除了裘千仞还有何人?想必他们都是完颜洪烈一伙,此次误打误撞来了桃花岛,本想找黄药师挑衅,但其不在。适逢谢曜他们寻来,便将五位师父杀了,以此嫁祸栽赃给黄药师。
  欧阳锋这时抓了一把珠宝,塞进朱聪怀中,笑道:“若有人寻来,只道是江南六怪擅闯黄岛主夫人之墓行窃,而后与黄药师大打出手,六人折损五人,也怨不得谁了。”
  谢曜听他大谈阴谋,又侮辱恩师,只恨不能立刻扑上去与他大打出手,拼个你死我活。但他龟息丹药效还在,只是假死的尸体。纵使他身怀武林众多高深武功,但欧阳锋与裘千仞联手,他功力未至,也只能白白送命。
  欧阳锋又一一查看了全金发等人的死相,忽然看见委顿在地的谢曜,他“咦”了一声,走近来道:“这人是江南六怪中的哪一怪?”
  裘千仞将火把一照谢曜面目,只见他发丝散乱,面皮发青,早已死去多时。裘千仞心下一转,突然伸手拉过谢曜手掌,仔细一瞧,掌心发红,正是中了他铁砂掌的形态,拽过另一只手,也是这般。
  “原来此人竟如此年轻,可惜啊,可惜!”裘千仞摇了摇首,对欧阳锋道:“先前你与柯镇恶几人缠斗,我正与此人交手。内力虽不及我,但招式却十分精妙,我只道是哪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人,不料只是朱聪的关门弟子。”
  裘千仞说罢,摸了摸胡须,颇有得意之色:“但他中了我掌,此时已经魂归黄泉。”
  欧阳锋笑道:“这年头徒弟的武功比师父还高,当真是奇了。”
  便在此刻,忽然又是一阵脚步声,两人闯进墓室中。火光一照,才瞧见一人是傻姑,另一人竟然是杨康。
  杨康快步走到二人面前,嗫嚅道:“欧阳伯伯,裘老前辈,那……那南希仁不知跑到何处去了,遍寻不着。”
  欧阳锋和裘千仞对视一眼,露出笑容:“小王爷不必心急,南希仁中了我十成功力的铁砂掌,今天不死,明天也得死。”
  杨康正欲再说,一晃眼却看见墙边的谢曜,他“啊哟”惊呼一声,冲上前抬腿便是一脚正中谢曜心口。
  谢曜像只破麻袋般歪歪倒在地上。
  裘千仞和欧阳锋都被他的举动惊了一下,杨康挥拳还要砸下去,欧阳锋抬手制止道:“小王爷,和一个死人你动甚么怒,可别丢了自己身份。”
  杨康凛然转头,双目含泪,颤声道:“欧阳伯伯,他……他就是残忍杀了克兄的谢曜啊!”
  欧阳锋原本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一听此话,登时神色大变,箭步过去一把提起谢曜衣襟,声如破钹:“是他?是他!就是他杀了我侄儿!”
  谢曜脑袋歪在一侧,瞳孔涣散,浑身冰冷,的确是个死人。欧阳锋咬牙切齿道:“他死的太容易了……太容易了!”
  杨康擦了擦眼泪,心下却是喜不自胜,要知道谢曜一死,这杀欧阳克的罪名可就背定了。
  “欧阳伯伯,但此人已死,克兄的仇……”
  欧阳锋锐利冰冷的眼神环视四周,阴恻恻道:“他人死了,师父也被我杀了只剩柯瞎子一个!但我侄儿的仇不可不报!”
  杨康闻言心下一凛,正想追问,欧阳锋忽然站了起来,猛地抬腿狠狠踩在谢曜左腿上。从脚踝到膝盖,一寸一寸的,用尽全力的,生生踩碎。
  纵然裘千仞和杨康都不是好人,一时间也都屏息不敢做声,空荡荡的墓室里只有“咯喇咯喇”的骨头碎裂之声,仿若来自十八层地狱的残忍酷刑,令人毛骨悚然。
  欧阳锋踩断了左腿,又重复去废右腿。他做完这些似乎还不足以泄恨,冷声道:“小王爷,他是用哪只手伤的你!”
  杨康努力稳住音调,却不敢抬头看欧阳锋,道:“……我也不记得是左手,还是右手。”
  “那便一起踩断罢!”欧阳锋说完,抬腿便在谢曜右臂手肘重重一脚,正要继续,却听裘千仞轻笑道:“欧阳先生,和一个死人你动甚么怒,可别丢了自己大宗师的身份。”
  这话正是欧阳锋之前说过的,他闻言一怔,随即一挥袖冷哼,道:“此人杀我侄儿,我便将我侄儿生前之痛尽数还与死后的他,当是我仁慈了!”
  裘千仞摇了摇头,眼珠子一翻,不再搭腔,反正谢曜和他非亲非故,欧阳锋便是将他皮剥了拿油锅里炸两遍,他都不会再干涉。
  杨康扫了眼谢曜,只见他双腿鲜血淋漓,鞋裤已被染红,而右臂诡异的弯曲着,倘若当初欧阳锋早来一步,发现是他杀的欧阳克,那谢曜今日惨状,可也是他的真实写照?如此一想,杨康登时汗毛直竖,忙撇开视线。
  他想起要事,忙道:“欧阳伯伯,此人已死,跑不了。但……但南希仁……”
  “小王爷,我都说了南希仁活不过明日,你怕甚么?”
  杨康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傻姑蹲在地上抱肩道:“那个大块头知道我兄弟的名字,他打了我兄弟一掌,说‘杨康,原来是你’,就不见啦。”
  欧阳锋和裘千仞忙看向杨康,杨康面有菜色的点了点头。
  “你如何不早说?倘若南希仁留下蛛丝马迹,我们的计划岂不是白费!”裘千仞叹了口气,当先走出。欧阳锋看了眼谢曜,一甩袖道:“等解决了南希仁,再来找你算账!”
  三人登时不再逗留,转身走出墓室去杀南希仁。
  谢曜便在三人转身的刹那,无声哽咽。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却不知后有只是未到伤心处。便是这短短几个时辰,他仿佛已经受过了世间最苦最苦的酷刑。恨欧阳锋几人狠辣无情,却也恨自己无能,千百情绪纷纷涌上心头,恩师之死,竟麻痹了身上的断骨之痛。
  “谢疯子……你……你怎么样?”
  天书不知何时化成人形,她想伸手拉起谢曜,却发现谢曜曲折的右臂,碎骨将皮肤戳破,正汩汩的往外流血。她一看四周尸体横陈,惨烈难以名状,伸着手,竟不知该如何碰他。
  天书愣了片刻,忽然反应过来,拽着谢曜左手,将他半背半扶,往墓室外走。她咬牙道:“我必须带你离开桃花岛,否则欧阳锋再来,你便不是断骨这般简单。”
  天书说罢侧目看了眼谢曜,只见他目无焦距呆呆的凝望某处,色若死灰。也不知是龟息丹的作用,还是他本身的情绪流露。
  两人刚出墓室门,突然一张脸凑到天书面前,天书想也不想,抬手便是一招火焰刀。她与谢曜朝夕相处,谢曜所学的功夫,是以都会。
  “姐姐别打我!”傻姑脚步不知走的什么轻功,竟躲开了天书这招。
  天书正准备骂她白痴蠢货,若不是她引狼入室,焉能有此惨剧!但她看了眼茂密的林子,忽然神色一转,柔声道:“傻姑,你带我和你的元始天尊哥哥去岸边好么?”
  “岸边?是我来接你们的地方么?”
  天书点了点头:“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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