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竞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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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竞芳华-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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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云杨面无波澜,只是略顿了一顿,便转身吩咐赖孝荣和江达宁等人将几个凶徒押下去。
庄氏惊怒道:“老爷,云柏还在里边昏迷不醒呢!大夫说那一刀伤着了云柏的要害,如今还不知能不能救活呢!你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儿子了?!”
项景天看也不看她,平静着神色道:“买凶的贱奴是庭沛底下的人,庭沛难辞其咎,留菁阁是住不得了,等下便迁往沁芳院去。白福家的,你派人好生看着她,若非有我之命,她半步不得离开屋门。”
项庭沛泪盈于睫,眼睁睁地看着长风被五花大绑着押出正厅,一边听着父亲对自已的处置,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虚脱得站也站不稳了,整个儿跪坐在了地上。
庄氏还想再说,项庭真便冷眼瞥着项庭沛道:“爹爹既然限足了庭沛,也就是让庭沛闭门思过之意了,这大错铸成了,光靠她一人静思恐怕不能悔改,女儿自然会和大嫂每日前去劝诫她,让她知道错在何处。”
庄氏听着,心下明白了几分,当下便沉默了,只拿眼睛狠狠地剜着项庭沛。
项云柏是在一天后醒转过来的。血已经止住了,背部伤得重,人只能趴在绛红金钱蟒洋缎软枕上,浑身动弹不得,连进食都困难。阮玉瑶在旁捧着药汤一小口一小口地喂他,眼中不停地掉泪,哽咽道:“阎王爷没来取你的性命,算是万幸了,只管好好养伤罢。”
项云柏嘴唇嗫嚅着道:“是谁……是谁害我……”
阮玉瑶擦一擦眼泪,道:“我们都看出来,就是庭沛这贱蹄子所为,可老爷为了顾全家声,没把她送官查办。”
项云柏眼含冷光:“庭沛?”
阮玉瑶叹了一口气,“经此一劫,你倒是收了你那个要不得的念头罢!如今云杨掌握了当家大权,可也没有犯你分毫,你有你的仕途亨通,他有他的继承家业,你成天琢磨着与他一争高下做什么?更别去伤他性命,这报应来得可快呢,你瞧庭沛,这般狠毒的心肠,从此恐怕是没有她的安生日子了!”
项云柏忿然道:“我必不轻饶了她!”
阮玉瑶小心地伺候着丈夫喝药,冷笑道:“你急什么?如今那贱蹄子被老爷限足在沁芳院里,那儿全是不受宠的姨娘,与下人的居所相差无几了,老爷不会再理会她,即便有人要遭践她,也不会有人过问。这不,姨娘可是等不及了,今儿便过去教训了她一通。你呀,只要把伤给养好,再多的主意亦不会晚了!”
沁芳院内,庄氏才要扬手掌项庭沛的嘴,项庭沛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目光冷冽道:“姨娘,如今你不过是个姨娘,只是咱们府里的一个奴才而已,我再不济,还是正正经经的大姑娘,你不配碰我的脸!”
庄氏最为忌恨旁人将她视作姨娘妾室,如今听得项庭沛这般说来,本就含恨的心绪更是怒火中烧,她一下使劲甩开了项庭沛的手,咬牙切齿道:“你且放心,我不配打你,自然有配得上打你的人!如今这满府里都是你的仇人呢!”
“姨娘说的极是,报应永远不怕迟。”项庭真笑吟吟地从屋门外走进来,后头跟着白福家的并两个掌事妈妈。她含笑来到项庭沛跟前,道:“我的好姐姐,我曾说过,因果必定是分明的,总算是不辜负我对姐姐的一番心意了。”
项庭沛清泠泠地立在原地,冷眼瞧着跟前的几个人,“爹爹只是让我闭门思过,可没让你们前来惹事生非。”
项庭真朝白福家的使了一个眼色,白福家的会意,当即让那两个妈妈将项庭沛给押住,不待她反应过来,白福家的便左右开弓地猛打在了她的脸面之上。
狭小的屋内清晰可闻“啪啪”的皮肉拍打声响,项庭真看着极力挣扎的项庭沛,冷笑道:“姐姐,你越是乱动,咱们的手劲就更无从掌握了,不过是徒添痛楚而已,还是安分受刑罢!”
待得将近二十个耳光过后,项庭沛脸上红肿得如同是熟透的桃子,嘴唇也被打裂了,血水沿着唇角蜿蜒流下,滴落在她素青色的齐胸儒裙之上,腥红的一片尤其的触目惊心。
庄氏在旁犹为满意,风凉话到了嘴角,却在接触到项庭真冰冷的眼神时咽了回去,随即讪讪地离去了。
项庭真摆手让白福家的几个下人退下,一时屋子里便只余姐妹二人冷眼相对。
项庭沛用袖子擦一擦嘴角的血水,艰难开口道:“如此卑污的手段,你也不比我清高。”
项庭真眼内是深藏已久的恨火:“对付你,我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项庭沛讥诮一笑:“你以为这样便可以扳倒我么?你和闻意远再怎么联手对付我,可是我终究还是爹爹的女儿,在爹爹心里,他亏欠着我娘,他不会拿我怎么样,更不会如你们所愿把我送到官府去问罪!至少,到了这一刻,我还可以完好无损地站在你跟前,与你说上这些话呢!”


 第152章 春狩

项庭真目光锐利:“完好无损?你可别忘了,这个地方是爹爹不愿意前来的,在这儿发生些什么都不会有人晓得,在这儿无声无息死去的姨娘可不知有几个?我奉劝姐姐一句,从此小心饮食,当心就寝!”
项庭沛轻蔑地笑了笑:“妹妹有心了,竟担心姐姐会吃不下睡不香?你大可不必忧心,我一定会仔细着身子,我会吃好睡好,养得好好儿的……”她凑近项庭真,肿得发紫的脸庞上泛着嘲讽而诡异的笑弧:“当新娘子了,自然要圆润丰腴些才好看,姐姐与闻相公的婚期将近,可不能失礼于人前。”
项庭真唇角微微一抖,心头如有凉凉的刀锋刮过,不禁隐隐作痛。她冷瞪着项庭沛道:“你是戴罪之身,爹爹不会在这个时候让你出嫁!”
项庭沛仰首大笑,那笑声带着几分歇斯底里的狠绝,听在旁人耳里只觉凄厉刺耳一如夜枭,那笑意却是蔓不进她的眼眸里,就连声音亦是冷厉地直逼人心:“那是你摸不透爹爹的心意!正如此次你将刺杀云柏一事嫁祸于我,你怎么就没料到,有人会替了我的罪?爹爹得以顺理成章地将家丑掩下去,他要的不是公义,他要的只是面子!他要保全的是项家的家声,他要周全的是他自已的名誉!他如何会让人晓得他的女儿犯了这样的滔天大罪?为了掩人耳目,他一定不会顺延婚期,他会让我如期出嫁,让我成为别人家的媳妇,那样他就可以少背一个包袱了!”
项庭真强压着心内的惴然不安,扬眸逼视着她:“你痴心妄想,意远一定不会娶你!他自会有办法让你的盘算成空!”
项庭沛嗤之以鼻:“事到如今,你们不过是作茧自缚罢了。我被困在这里,反倒有利于我,你们要么把我毒死,否则,你们根本拿我没办法,再没有什么好时机让你们嫁祸于我了!区区一个闻意远,能奈我何?”
项庭真忍一忍心胸内的恼恨,镇声道:“如此甚好,沁芳院里的好日子,你且安分过着便是,自会有人仔细着伺候你。”
然而项庭沛的话却深深地印入了她的脑海里。连着几日,她的心绪都因此而沉郁不欢,有意无意地打听着父亲对于闻家亲事的安排,从江达宁的口中得知,庭沛下嫁闻家的婚期仍旧是之前所定的日子,父亲更命一众主事人不可将庭沛限足一事外传,尤其不能让闻家知晓,而一应婚嫁事宜,照常打点无误。
一切果然如庭沛所料,项庭真益发沉静了下来,重回闺房里有一针没一针地刺绣着那不知为谁绽放的五彩牡丹。
待得三月,又到了春狩之时,皇帝仍如往年的旧例,率一众亲王皇子、公卿大臣及近族精兵前往御林春狩。
项景天本是文官,往年春狩只是循着本职打点皇帝及一众后妃的出行吉礼事宜,今年皇帝却下了谕旨,命正三品以上文武官员均随同前往御林,为的便是一尽狩猎之兴。
这般能得见天颜的良机却是难得一遇,可以随圣驾前往的大臣们无不携同自家子侄,哪怕依着规矩不可接近圣上,要是能在狩猎中一展身手,兴许可谋得一份前程亦未可知。
眼下项云柏受了重伤,行动不便,只能带了项云杨前去了。与此同时,晋王又递了帖子进来,却是邀请项庭真同行春狩之意,项庭真自是不愿与晋王见面,可经不住项景天再三劝说,又有项云杨在旁道了一句:“意远会跟随太子前往春狩。”方才答应了下来。
不待项景天追问闻意远为何会跟随太子前行,项庭秀便踽踽而来,跪在父亲和三姐姐面前道:“秀儿自知前番执迷不悟,为爹爹和姐姐添了许多麻烦。秀儿如今已然醒悟,只求爹爹恩准女儿随同前往春狩,让女儿见晋王最后一面,只是最后一面,让女儿向晋王道一个明白,让他晓得女儿和姐姐都无意与他纠缠下去,以免爹爹和姐姐为他伤神。”
项庭真心里隐隐觉得不安。项景天犹豫着,才想回绝,底下项庭秀便连连磕头道:“求爹爹成全!只消与晋王见过这最后一面,秀儿自会听从爹爹之命另嫁旁人,再不会提起晋王之事!求爹爹成全!”
项景天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你跟在你姐姐后头,没有你姐姐的允许,你半步不得逾矩。”
项庭真脸色一变,“爹爹……”
项庭秀不待她说话,便感激涕零道:“多谢爹爹成全!秀儿一定会规行矩步,谨遵着姐姐的吩咐!”
御林是一方地处广阔的山林绿地,林中繁衍放养着百兽无数,以供皇室宗亲春秋狩猎。连绵的山峦之前,是浩瀚广袤的草原绿野。山峦之下,建有宫苑庭院、亭台楼阁不定数,近旁奇花异开遍,古松怪柏林立,真可谓绿林胜景赏心悦目之至。
春狩在即,皇亲公卿依着位序齐集于草原之上,人数虽多,却都守着规矩不敢乱了一步,倒是井然有条。
此刻日光灿烂当空,益发显出了春暖时节的勃勃生机。几位皇子牵了各自的马匹,在前方排成了一列。太子为首,着一身深褐色骑射装,他手中所拿的却非弓箭,而是一把连着尾杆的金属管状火器,约比寻常的金翎箭长出半臂,上有扳机和握把、手托。太子举起手中的火器,侧脸瞧见一脸疑忌的言溥博,遂笑道:“皇弟可曾见识过此物?此乃来复枪,系昨日外邦兵器使节上贡之物,父皇见了只说是神器,特命本太子今日带了来,以期一试它的威力。”他一指身后的闻意远,又道,“意远是本太子的门客,倒是深明这来复枪的要领,昨儿用来射箭靶,竟是每枪命中靶心。今日便让他使这来复枪,姑且看看收获如何!”
言溥博眼光冷冷地掠过闻意远,笑对太子道:“此物在太子手里,自然是无往不利。只是火器虽然威力无穷,但却极其讲究巧技,皇兄自当小心,莫要被其所伤。”
这边正说着,那边言舒容便脚步轻盈地走到了项庭真跟前,眉眼含笑道:“真姐姐,你也来了!今儿父皇兴头可足呢,让皇兄几个逐鹿御林,咱们虽是姑娘家,可也不能落后于人前!他们有他们围猎百兽,咱们有咱们策马游园,可好?”
项庭真不好意思地笑道:“多谢公主美意,可惜庭真愚笨,并不会骑马,恐怕要扫了公主之兴了。”
言舒容正在兴头上,却也不便勉强项庭真,黑滇滇的眼珠子一溜,目光落在了项云杨身上,伸出纤纤玉指着他道:“你,四个字,可会骑马?”
项庭真听公主唤自已兄长为“四个字”,不觉忍俊不禁。
项云杨一本正经地回道:“我不会骑。”
言舒容却乐了,喜笑道:“原来你也不是什么都懂啊!你不会骑,我会,我教你,如何?”
项云杨淡然如轻风的脸庞此时竟泛起了一丝难为情,讷讷道:“草民不敢。”
言舒容哪里肯依,“四个字,本公主就想教你骑马,你快跟本公主来!”言罢,掉头就走,她的两名侍女走到项云杨跟前道:“公子,公主有请。”
项云杨无法,只好跟了上去。言舒容走到前面,一眼瞧见了闻意远旁边的那匹伊犁马,顿时大为喜爱,几步奔上前去拉过马缰,一跃上马,鹅黄色绣金盏花的裙摆翩飞如蝶,她笑声如银铃:“这马儿性情温顺,禀性灵敏,初学骑马者最合适不过了!”
闻意远尚未来得及说话,那边言溥博看到了,急忙道:“皇妹,你快下来!”
言舒容充耳未闻,策马来到项云杨身旁,笑道:“这儿人多,我在那边等你!”语毕,一勒马缰便往前方辽阔的草原疾驰而去。
来到绿草如茵的大草原中,言舒容方才停下马儿,回头笑望着紧跟过来的项云杨,耳垂上银丝掐玛瑙珠子的坠子轻轻摇曳,映得她笑靥如花:“四个字,那边风景好看,我带你过去瞧瞧,回头再教你骑马!”她说完,朝项云杨伸出了手来。
项云杨犹豫了一下,道:“公主,不宜行远。”
言舒容笑道:“不远,就在前头,那一片花海!”
举目远眺,果然看到有星星点点的各色花朵迎风摇摆,煞为动人。
“快上来!”言舒容催促道。
项云杨眉头微微一皱,终还是走上前来,径自扶着马鞍上了马背。尚未等他稳坐,言舒容便使劲一夹马腹,马儿顿时疾奔如箭。项云杨身子一晃,几乎就要摔下马去了,只本能地抓住了她的肩膀,触手是满掌心的柔若无骨,他心头一跳,忙又松开了手。
言舒容轻软的青丝顺着风势拂在了他的脸面上,痒痒的,夹杂着芬芳的玉兰花香气,丝缕地纠缠在他的眼前,萦绕在他的鼻息间,无端地让他心神不宁。
马匹越跑越快,眼看就要跳踏进花海里了,言舒容生怕马蹄会践踏了花儿,连忙收了缰绳,不料此时马儿却如不受控制一般,依旧往前疾奔着,且一边嘶鸣着,一边不安地摇晃着脑袋,那往前奔跑的势头越发猛烈了。
言舒容往日所骑的均是极为温顺安静的马匹,何曾遇到过这样马儿失控的情状?一时亦是大为惊慌,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惊叫着两手紧紧扯着马脖子,满心都是恐惧。


 第153章 杀心

项云杨不通骑术更是束手无策,又生怕公主千金贵体有闪失,不及多想一下在后头抱紧了言舒容,就是想着万一落马,他便以身体替公主挡上一挡。
那马匹益发狂躁不安了,发疯也似地往前方奔去,一头扎进了山林之中,目不择路地穿过树林往深山里奔跑。
言舒容害怕得浑身发抖,整个儿贴在马背上一动也不敢动。冷风疾劲如刀锋般从脸上刮过,项云杨心下虽然惊惶,可眼下最要紧的却是公主的安危,他只极力护在她身后,分毫不敢松开手来。
也不知失控的马匹跑了多久,只见眼前全是密密集集的树木野草,不见半点出路。马儿看不清路便到处乱窜,一下错踏进了灌木丛中,马身猛然一颤,言舒容手下一滑,整个儿被甩下了马背,项云杨亦随之跌落下来,两个人重重地摔倒在了野草横生的山边。
言舒容落马所在之地却是个坡顶,她收不住势往坡底翻滚下去,项云杨不及拉她,却被她顺势带着一同往下坠落。
天旋地转之间,只觉得腿部一阵剧痛,言舒容惨叫了一声,身子猛地一撞,终于停了翻滚之势,却是到了杂草覆盖的山坡底部。
项云杨生生在她之前煞停身体,顾不上自已浑身的疼痛,急急把她扶了起来,道:“公主,你可还好?”
言舒容环佩尽失,发髻松乱,满手满面都是荆草割伤的血痕,她稍一挪动双脚,便痛得花容失色,一下站不住摔倒在了项云杨臂膀里,道:“好疼!我的脚好疼!”
项云杨忙扶她坐下,看到那玉缎彩绣细梅的绣花鞋上竟满布血迹,言舒容一手抚上被利石戳伤的小腿,痛得眼泪直流,泪珠滑过圆润如玉的脸庞,如带雨梨花般楚楚可怜。
项云杨连忙从身上撕下一方布帛,细致地替她包扎起来,一边道:“不用怕。”
言舒容觉得一身骨头似要散架也似的,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再环视一下形同荒郊野岭的四周,愈发张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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