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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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玉堂- 第3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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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场面剑拔弩张,有着一触即发的样子。
  幼清拍了拍周芳,并不畏惧,她是詹事府少詹士的夫人,并非庶民百姓,去不去衙门还轮不到赵承煜一拍脑袋就能决定的,就算最后非去不可,那也是她自愿而非被人架着去的,幼清拉着周芳,冷笑着看着赵承煜,正要说话,就在这时门外有道身影大步进来,高大的身材瞬时将花厅里的光线堵了一半,众人一怔朝门口看去,就看到一身墨色锦袍容色冷峻的郑辕站在那里。
  “送谁去衙门?”郑辕一进来,目光便落在幼清身上,上一次见面还是在运河之上,她偎在宋弈怀中,面上满是惊喜和依赖,柔弱无助的像是一枝不堪重负的藤蔓,如今再见,她腰身笔挺的站在花厅之中,像是一株开在悬崖峭壁的山茶,盛放着美艳与令人折服的傲然和从容。
  似乎每一次相见,都能见到她不一样的一面。
  尽管她的每一面都不是为他而展露,可能遇见已经是最好。
  郑辕缓缓的移开目光,其实也不过是一眼,足够深的再一次烙在他的脑海里。
  赵承煜站了起来,纵然在身份上他比郑辕高,可这么多年的习惯让他不敢在郑辕面前太过肆无忌惮,他道:“舅舅,你不是去军营了吗,怎么回来了。”他就知道,如果郑辕知道了今天这一出,肯定不会视而不见。
  郑辕什么都好,可是太过儿女情长了,女儿再美再优秀总归不过是点缀,男人最重要的是还是前程!
  “送谁去衙门?”郑辕见赵承煜起身,便与抱了抱拳行了礼,赵承煜便简短的将事情经过和郑辕解释了一遍,郑辕凝眉视线落在添香身上,又看了眼幼清,沉声道,“即是如此,那便将这丫头送衙门去,让衙门调查,再派人仔细搜查杀人的婢女,其它的事无需议论!”
  郑辕就一锤定音了!
  赵承煜顿时不悦,可是在这里他不能不给郑辕面子,他委婉的道:“杀人的婢女生死不明,若一直找不到,岂不是成了无头之案。”又指了指郭夫人,“郭家痛失千金,心绪难平,若草草了之岂不是寒了郭家的心,寒了世人的心!”
  “结果未出,又如何寒世人的心。”郑辕言辞简骇,“来人,把这丫鬟送衙门去,若陈大人审问之中有和疑问,可去宋府请教宋太太穿越红楼之贾老太太!”又转头过来看着幼清,道,“宋太太可愿配合?”
  幼清当然不愿意和赵承煜相持不下,如今台阶给她搭好了,她当然会顺势而下,便福了福,道:“妾身定当配合。”
  郑辕满意的点点头,又去看郭夫人:“郭夫人可有意见?”
  郭夫人看了眼赵承煜,又看看大皇子妃,点了点头,道:“有劳郑督都!”
  郑辕颔首,袍袖一挥,不容置疑的道:“带走!”
  立刻就有人上来将添香架住,添香直往大皇子妃那边瞧,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她也不敢造次,便由着人带了出去。
  赵承煜背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攥住了拳头!
  事情似乎有了结果,郑辕望着幼清,道:“薛夫人,宋太太早些回去吧,免得让薛大人和宋大人担忧!”
  幼清和方氏对视一眼,方氏道谢:“多谢郑督都。”话落去拉幼清的手。
  幼清心里叹了口气,她还想拖一拖时间,等钱宁到了再走,没想到郑辕来了,她点了点头,和方氏一起与众人告辞,这边郭夫人和单夫人也相继起身,道:“那我们也告辞了。”又和大皇子妃道,“多谢娘娘款待,叨扰了!”便要出门。
  大皇子妃面无表情,实在笑不出来……不过,这件事也不算白忙活,不管现在有没有证据,但方幼清的嫌疑是有的,和郭府以及南直隶官员的结盟是再难复合,如此,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想到这里,大皇子妃面色微霁,和郭夫人点了点头,吩咐裘嬷嬷:“送二位夫人出去!”
  裘嬷嬷应是。
  几个人刚到门口,忽然有小内侍大步跑了过来,急着道:“殿下,钱公公和于院使来了!”
  “他们来做什么。”赵承煜脸色更冷,内侍就回道,“钱公公说二殿下病重,他特意禀了圣上,领了圣命陪同于太医来给二殿下问诊。”
  好一个钱宁,是打的还不够吗,现在竟然公然到十王府来,怎么着,是想拿赵承彦的事情打他的脸不成,他目光微眯,道:“让他们滚进来!”
  幼清听着心里就忍不住摇了摇头,这滚进来是什么意思,钱宁是奉圣命而来的。
  郑辕蹙眉,朝赵承煜看去……赵承彦生病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也与赵承煜说过请太医来,如今为何又惊动了圣上,还让钱宁带人来?!他看着赵承煜,面露质疑。
  赵承煜这个时候没法和郑辕解释,目光落在门口等着钱宁的出现。
  方氏拉了拉幼清,示意她现在就走,幼清和她眨了眨眼睛,两个人就自动的站在了花厅门口,而对面,郭夫人和单夫人也很自然的停了下来!
  不过一刻的功夫,幼清就看到一身墨绿袍服手持拂尘气势如虹似的钱宁大步而来,他身后跟着的是太医院院使于呈,两个人几步到了花厅门口。
  钱宁看到了幼清,就朝着她挑了挑眉,与幼清擦肩而过,进去站在花厅里没有向赵承煜行礼的意思。
  赵承煜脸色很不好看,质问道:“你们来做什么福泽有余重生。”
  “圣上听闻二殿下病情很重,便吩咐奴婢陪同于院使来看诊。”钱宁昂着头,腰杆子笔挺的,哪有半分奴才样儿,“特来和大殿下说一声,奴婢这就和于院使一起去看望二殿下。”
  赵承煜大怒,钱宁这个狗东西,人模狗样的竟然敢在他面前拿大,他正要说话,郑辕已经开口道:“既是如此,那有劳钱公公和于院使,正好郑某无事,便陪同钱公公同去!”
  钱宁目光一顿,扫兴的朝郑辕看了一眼,他今儿来就是找事儿的,最好赵承煜再打他几板子,这样后面的戏才好看。
  只是郑辕在,今儿这出怕是唱不成了。
  “走吧!”钱宁和郑辕抱了抱拳,扫了赵承煜一眼,转身往外走,他屁股上的伤上了宋弈送的药已经好了一些,可是还是疼,每走一步就跟撕裂了似的,疼的他直冒冷汗,可他只能忍着,越疼他就越恨不得将赵承煜撕吃了。
  幼清叹了口气,有些埋怨的撇了眼郑辕,这一眼正好落在郑辕眼中,二人目光一碰,幼清愣一愣随即换了面色微微一笑避开了目光……
  郑辕本是心情很差,可冷不丁撞上幼清幸灾乐祸的视线,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这个方幼清可真是防不胜防,就跟个小狐狸似的,一不留神她就能使个暗招丢个绊子,如若今儿他不来,赵承煜定然能在她和钱宁的一唱一和中勃然大怒,继而酿成无法挽回的错!
  这一次两次,圣上会如何想,只会觉得赵承煜不省心而将他好不容易积累的那一点刮目相看化作了厌恶,一时之快得不偿失!
  赵承煜还是不明白,他最紧要的不是和宋弈争一时长短,这些事由郑家由他出面便成,赵承煜最重要的是在圣上面前受宠……如今他太过急躁,本末倒置了!
  郑辕看了眼幼清一眼,负手随钱宁而去。
  钱宁带了八个个内侍,一个个垂着头跟在簇拥着……幼清一眼扫过去忽然一怔,那中间个子高高瘦瘦的男子是谁?
  她朝周芳打了个颜色。
  周芳也是一愣,瞪大了眼睛望着那渐行渐远的人,顿时在心里乐了起来。
  那个人,是江淮!
  江淮穿着东厂的衣服,简直像模像样!
  幼清松了口气,便扶着方氏回头朝赵承煜夫妻行了礼,带着丫头婆子出了花厅,单夫人和郭夫人也随之而去。
  “可恶!”赵承煜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可是接下来的话他不能说,只能气的呼呼喘着气,大皇子妃走过来给他倒了茶,低声道,“殿下最终的目的,不就是孤立宋九歌吗,如今这般目的已然达到,我们并没有白忙活。所以,殿下消消气!”
  “怎么没有白忙活。”赵承煜道,“原本可以更好!”方幼清这个女人太聪明了,留着她在宋九歌身边,只会是祸患,而且,只要她在一天,郑孜勤对付宋九歌就有顾忌!
  这个女人,留不得。
  “一个女人而已。”大皇子妃心头不悦,语气便有些酸,“殿下想要除之办法有许多。”
  赵承煜坐了下来,抬头看着大皇子妃,道:“钱宁怎么知道老二生病的事情,是谁传出去的?”
  “妾身也不知道。”她也觉得奇怪,这事儿有些蹊跷。
  赵承煜火气发不出来,便怒气冲冲的坐在椅子上,他在等郑辕回来!
  幼清和方氏到了二门外,宋府的马车停在门口,方氏上了角凳忍不住回头去看紧随出来的单夫人和郭夫人,两个人并未看她,方氏遗憾的叹了口气进了马车。
  幼清也转身过来,视线落在单夫人身上,单夫人朝她看来目光又平和的移开,拍了拍郭夫人的手,郭夫人垂着眼帘用帕子掩面随着单夫人一起上了马车。
  单夫人的马车先出去,宋府的则跟在后面,两车一前一后出了十王府的侧门,行在街上,幼清掀了帘子朝外看去,恰好对面的马车帘子也掀了一角,单夫人微微一笑,朝幼清摆了摆手里的茶盅,幼清也淡淡的点了点头放了车帘。
  两车擦身而过,背道而驰。
  方氏见她如此一愣,问道:“你和谁打招呼?”
  “和单夫人。”幼清给方氏倒茶,方氏伸出手去接动作便愣住,道,“单夫人?什么意思?”她想到了什么……
  幼清就贴在方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方氏听着露出惊愕的表情,随即抚着胸口长长的松了口气,道:“你怎么也不早点告诉我,我这些天一直为这件事发愁!”
  “姑母不善掩饰,若是说了,今儿您就不会这般困苦和义愤填膺了。”幼清微笑说着,又叹了口气,“不过,郭小姐的死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也非常的遗憾……郭夫人这几日瘦了许多,也苍老了许多。”
  方氏红了眼睛,道:“如今这样,谁也不想的。”但单、郭两府没有和他们闹僵,南直隶也没有孤立宋弈和薛镇扬,这对于方氏来说无疑是这些天来听到的最大的好消息,她欢喜的道,“往后再有事,我也不必担惊受怕了,就算单阁老和郭大人不能帮九歌,但至少也不会和他成为敌人,这就足够了。”
  幼清点点头,想到了跟着钱宁进十王府的江淮,不知道会怎么样。
  她将方氏送回家,便径直回家,宋弈笑盈盈的倚在垂花门边望着她……幼清提着裙子一下马车,一眼就看到了宋弈,立刻像只展翅的蝴蝶似的朝他快步而去,道:“你在这里等我吗。”
  “嗯。”宋弈怜爱的牵了她的手,暖在手心里,幼清就笑了起来,道,“你怎么也不去十王府,我方才差点被大皇子送衙门去了。”说着由着宋弈牵着手往内院而去。
  宋弈含笑,道:“谁有这个本事将宋太太押去衙门,倒不曾见识过!”
  幼清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方才去宫里了吗?我看到江淮跟在钱宁后面去十王府了。”
  “未曾。”宋弈回道,“只是让江淮给钱宁报个信儿,顺便去十王府走走罢了。”他回头看着幼清,眉目清晰俊逸,“受委屈了?!”
  幼清不过和他说笑罢了,摇头道:“没有。只是郑六爷有点扫兴,我还想着等钱公公一到,再激一激大皇子,或许还能有些别的收获,没想到郑六爷到了,搅了局!”
  “无妨,今儿不成还有明儿
  鬼王的纨绔宠妃。”宋弈漫不经心,“大皇子这招离间计用的倒还不错,我们不妨借用一下!”
  幼清眼睛一亮,点头不迭:“我也是这样想的。”她跟着宋弈进正院,说着话脚步一顿,回头就看到汪氏站在对面的院子门口往这里看,她眉梢一挑,和宋弈对视一眼,两人皆想到了什么,宋弈含笑刮了下幼清的俏鼻子,道,“先去吃饭,说了一上午话,也不累!”
  幼清笑眯眯的跟着宋弈进了正院。
  十王府中,钱宁一走郑辕便重回了花厅,赵承煜果然坐在原处等他,一见到郑辕赵承煜就道:“舅舅何以帮宋九歌,今儿的事便差一步就成了。”
  “你差的何止一步。”郑辕负手而立,冷目看着赵承煜,道,“宋九歌刚让她的夫人来,就有把握你不能把她怎么样,更何况,你也知道十王府不是顺天府衙,你如何定人家的罪?”又道,“我还没有问你,郭小姐的事到底怎么回事,是你做的?”他早就想到了,只是不愿意相信,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回避已解决不了问题。
  赵承煜回道:“是毛氏临时起意为之。”他轻描淡写的带过去,又道,“我们这么做并没有错,成效你也看到了,宋九歌回了家,只要我再加点力,宋九歌就再无翻身的可能了。老十一有什么能耐,要不是宋九歌在背后运作,他能从冷宫搬到西苑入父皇的眼?那些南直隶的人会注意到他,只要没有宋九歌,他们所建的海市蜃楼就会即刻坍塌!”
  “你所言是没有错,但是你太小看宋九歌了。”郑辕蹙眉道,“你不要忘了严怀中是如何死的,当初严党势力如何你应该不陌生,还有太后和徐家又是如何消失的,宋九歌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他若只是凭运气不会有如此成就……你以为他待在詹事府是因为他不能再高升?凭他的手段便是入阁也不可能。殿下,你可以自视高深却不能轻视宋九歌。与他相斗,只能一步一步的稳稳的走,更何况,你在朝中的地位是十一殿下目前所不能比的,你知道别人也看的见,你何必急于一时,我们并不是没有时间!”
  赵承煜面无表情,不知道听进还是没有听进,郑辕又道:“虽说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但这也是双刃剑,你伤了别人的同时也毁了自己的立信之本,你是皇子是要继承大统的,在朝臣眼中你的品性和诚信比你的能力更加重要!”对于臣子来说确实如此,坐在龙位上的人能力是不是超凡一点都不重要,皇帝做不了的事,下不了的决定,正好可以体现臣子的能力,对于他们来说,皇帝是不是个人品端正的,是不是个言出必行有底蕴有底线的人更加重要。
  不但是臣子,便是当今圣上,亦是如此。
  “这些事,让我来做。”郑辕郑重的看着赵承煜,道,“殿下只要做一个德高望重的皇长子,做一个能担负大任诚信可靠的储君,便可!”
  郑辕这番话可谓是推心置腹,赵承煜不傻,他也听明白了,可是郑辕明白他的处境,却不明白他的心情,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皇子,却没有人知道他活的多么卑微,多么疾苦……
  他迫切的想要站起来,站在人前,迫切的需要权利,以前有徐家保赵承彦他无话可说,那是太后,只有慢慢斗,可是赵承彦倒了被圈禁了,他以为一切尘埃落定,只等圣上立定储君,将来继承大宝就可以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半路冒出来一个毛头奶娃,一个婢女所生在冷宫长大的赵承修。
  他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和他对立,拿什么和他比!
  郑辕说不着急,他是不着急,因为站在这个位子上的人不是他。
  没有人理解和明白他的心情,赵承煜心里起伏不定,望着郑辕,他还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残医!”
  “你能明白就好。”郑辕点点头,道,“去三边巡视的事既然已经定了,那你便速去,朝堂有我盯着,宋九歌一时造不出个新王朝,你尽管放心的走。”
  赵承煜点点头,道:“事情已经准备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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