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剑话音还没落，叶屠苏抬手就给了他一剑，一柄剑也只能苦笑摇头，他说的道理很浅显，其实叶屠苏也懂的，但如果能控制住自己的心绪，叶屠苏哪还能变成现在这模样？可不说又不成，最好的办法便是叶屠苏自己用心志压下那血剑的侵蚀，一柄剑也是颇为无可奈何。
而叶屠苏挥着那柄血剑斩出无数剑气的同时，自己也是格外痛苦，脸色变的异常狰狞，忽然的用左手抓住右手，想要将那柄血剑给摁下，却根本制不住，一边颤抖着身子，一边在地上打滚，莫名的又不断的用脑袋撞着地面，片刻的功夫，身上便是一片血污，看起来狼狈不堪。
一柄剑咬了咬牙，随即猛的一抖九幽承影，既然叶屠苏制不住自己，那就只能他来制住叶屠苏了，只是一柄剑眼下也是半残，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势不少，想制住叶屠苏，还真不怎么容易，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硬了上去。
心剑的厉害在这时候发挥到了极致。
一柄剑的步子很慢，慢的如同蜗爬，但每一步都很稳，不断避过那挥出的月牙剑气，也得亏托了叶屠苏癫狂的福，那剑气劈的杂乱无章，又有心剑的神通，一柄剑很快的便穿过那片剑气，到了叶屠苏跟前，一柄剑便陡然出剑攻向叶屠苏。
却也在这刹那，叶屠苏身上的血光大现，笼罩着全身，一柄剑立刻心道不好，翩然的又迅速向后退去，紧接着，叶屠苏身上的血光突然间全都化成了剑气向着四周绽放，密密麻麻的足有数百道之多，却是那一丈无敌的本事。
一柄剑苦笑一声，自己怎么忘了叶屠苏还有这本事，一丈之内皆是叶屠苏的世界，岂又是那般好靠近的？如果自己是全盛之期，如果叶屠苏没有陷入癫狂，如果那柄血剑的杀意剑气没有那么强大……
可惜，没有那么多如果，所以，一柄剑避不过！
微叹一声，一柄剑横剑再胸，已然打算硬接下这一切，却在这时候……
“细雨骑驴入剑门！”
那空中突然一声暴喝，一道银白剑光至空中而落，在落到叶屠苏身前之时轰然炸开，像是无数细密的雨水倾泄于大地，迎上那血红的剑气，便将其击的粉碎。
“霍乘风！”一柄剑微微一惊，随即喜道：“你回来了！”
霍乘风拿着酒葫芦灌了口酒道：“去了趟百器陵，结果这小子跟白云京已经跑了，我追了这两个疯子一个月，跑遍了禁地东西南北楞是没有追上，还是你们隐剑楼驻守在剑冢的那些弟子告诉我，说你们在这里的，不过，我好似已经来晚了？他怎么变成这模样了？”
一柄剑意简言骇道：“杀意入体，剑心反噬，那剑想夺他意识，要了他的身体。”
“那柄剑……”霍乘风看着叶屠苏手中的血剑微微蹙眉，随即喝道：“我去阻他！”
霍乘风一个闪身，直接掠到叶屠苏的跟前，迎上来的却是漫天的月牙剑气，霍乘风也不惧，直接拿着酒葫芦一扫，便将那血色剑气给悉数挡落，这能被霍乘风一直带在身边的酒葫芦当然不可能真的只能拿来喝酒。
下一刻，霍乘风掠过那些残余的剑气，到了叶屠苏的跟前便将他的手腕扣住。
“小子！”霍乘风喝道：“清醒一些。”
叶屠苏哪管霍乘风说些什么，直接昂起脑袋就朝着霍乘风撞去，霍乘风无可奈何的避开后，便是一记手刀劈在叶屠苏的脖子上，叶屠苏的身子便直接撞到地上，那地面深深的裂开无数裂纹。
身体微颤，显然这一下着实不轻，勉勉强强的，叶屠苏才从地上爬起来。
“这么经打？这都不晕？”霍乘风楞了一下道：“再来一下！”
看着叶屠苏挥剑回斩自己，霍乘风身子一缩，避开那道剑光的同时再次扣住叶屠苏的手腕，一捏一扭，便将叶屠苏的手掌反转过来，用力的一甩，那柄血剑就被甩脱出去，随即霍乘风又是一记手刀劈在叶屠苏颈后，加了几分力道，叶屠苏终于扑通一声载倒在地上，却是被霍乘风给生生的敲晕了。
“搞定了。”霍乘风打开酒葫芦灌了口酒道：“真是麻烦。”
一柄剑上前道：“现在如何？”
“去你的隐剑楼吧，有些事情要跟你们说。”霍乘风道：“其实我早回来了，只是忙着查些事情，连白云京的老巢都去了一趟，我发现那帮家伙似乎在找什么，肆虐禁地的真正原因也不是为了想要让地狱之花吞噬灵念而已，而是想要将禁地清场，方便他们寻找东西。”
一柄剑想了想道：“他们可能在寻找漆夜。”
霍乘风一楞道：“这个连我都没摸出头绪，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柄剑朝着叶屠苏努努嘴道：“他说的，说的时候正被白云京追赶，有些不清不楚，他好似是说要去救一个人，然后就说到了漆夜。”
“这小子看来知道的比我还多呀。”霍乘风道：“扛走，先回隐剑楼养伤。”
一柄剑点点头，顺手扶起叶屠苏，将胳膊搭在自己身上。
霍乘风道：“我去取剑。”
一柄剑的脸色立刻凝重数分，沉声道：“小心些。”
“我有分寸。”霍乘风走到那血剑跟前，打量几眼叹道：“果然是这柄剑。”
一柄剑道：“你认识此剑？”
霍乘风道：“这柄剑跟我有些渊源，你来看！”
霍乘风拍了拍那酒葫芦，紧接着，那酒葫芦中便飞出一柄通体银色的长剑。
这便是禁地第一剑！
很多人都知道，霍乘风不是一个纯粹的剑客，但是，他拥有禁地中最强的一柄剑，只是，知道归知道，却很少有人见过，一来是能够逼四王出手的人很少，能够逼霍乘风出手的人很少，二来那些剑过这柄剑的人几乎都死了。
一柄剑曾经未曾见过，此刻却见到了，然后，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因为，霍乘风手了的那柄剑除却颜色以外，无论是剑长，剑宽，乃至造型都跟那柄血剑一模一样。
霍乘风指了指那柄血剑道：“这柄剑叫做血染霓裳，当年被剑灵门锻冶出来，融入七七四十九种凶兽精血而成，却没有想到凶性太过，许多人以为剑灵门是被外人灭了门，其实是这柄剑锻成之际，杀光了剑灵门上下六百多口人，后来为了对付此剑，三十二名剑道高手葬身于此剑之下，不过，也用自己的精魂跟剑意将其镇压，而我手里这柄剑叫做斗武滔天，是我师父给我的，他是剑灵门的遗孤，说起来我还算剑灵门的人，不过，那都是老黄历了，我师父当年都只是个小孩儿，知道的不多，我就对剑灵门知道的更少了，不说也罢，我们先走。”
一柄剑点点头，知道那是属于霍乘风的故事，而每个人其实都有自己的故事，霍乘风有，他自己当然也有，既然对方不想说，自然也就不该多问，看着霍乘风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将那柄血剑收入酒葫芦里，两人便并行着向剑冢外而去。
……
571 曾经的神
“疼，疼……”
叶屠苏醒过来的时候，便觉得全身像是散架了一般，摸着脖子扭着腰，呲牙咧嘴的翻了个身，爬起来的时候便看到自己身上用白布裹的跟干尸似的，空气中还透着一股淡淡的药香，朝着四周打量一眼，挺简单朴素的一个房间，床，桌，椅，屏风，茶几，墙上挂了柄剑做装饰，便别无他物了。
“你不疼才怪！”霍乘风拿酒葫芦晃晃悠悠的推门而入，灌了口酒道：“全身都是伤，能活着就算祖宗积德了，说起来你这身体真耐揍，这样都能救回来，难怪那帮子伪神要抢你的身外化身，看起来这身体果然有古怪。”
“霍乘风？”叶屠苏楞了片刻，随即骂道：“你大爷的还舍得出现，我差点被弄死了。”
霍乘风道：“我回来了你才差点被弄死，不然你现在就是个死人。”
这时候，一柄剑也是尾随而入，拿了个瓷瓶给叶屠苏道：“醒了就好，外伤的药不需要了，这个是兵粮散内服可以迅速恢复灵念的，每日六颗，隔六个时辰服用三颗，每天分两次服用。”
叶屠苏道：“你把我弄回来了？”
一柄剑苦笑一下，自己伤的也不轻，哪有这本事来着，指指霍乘风道：“他把你弄回来的，剑冢的事情还记得清么？”
“记得！”叶屠苏道：“只是驾驭不住那柄剑，意识还是清醒的。”
一柄剑道：“那还好，如果被侵入意识，那就麻烦了，你这具身体就是血染霓裳的了。”
叶屠苏纳闷道：“谁的？”
“那柄血剑的名字。”一柄剑道：“这事回头再跟你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屠苏点点头道：“白云京跟三十七跑了吧？”
一柄剑道：“跑了，我拦不下。”
叶屠苏有点小遗憾，借着那血剑让自己狂性大发，应该顺势砍掉那两个混蛋的才对，可惜了，当时叶屠苏身不由己，这事不由他说了算，不过，跑了也跑了，总算甩掉白云京那阴魂不散的家伙了。
霍乘风喝口酒道：“跟我说说最近的事儿。”
叶屠苏道：“这么沸沸扬扬的还需要来问？不是大家都知道了么，伪神想要我这具身外化身，还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九楼十二城给鼓动了，跑去百器陵找我麻烦。”
“这个不用问你，我也知道。”霍乘风道：“我想知道的是我不知道的，比如说你跟一柄剑提过的漆夜。”
这事儿没什么好隐瞒的，叶屠苏将自己在天上的事情拣重要的给说了一遍，反正天道的事情，自己散去出去的传闻，霍乘风当然也是略有耳闻，没什么好说的，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只是不知道那群伪神在搞什么花样而已。
“漆夜化身十二，其中十二夜咏夜已经落在了他们的手上。”叶屠苏咬咬牙道：“我得去将人救出来。”
霍乘风皱了皱眉，听出一些细微之处，比如叶屠苏说的是救而不是杀，却也不继续追问下去，反正两者都没什么区别，是跟伪神作对来着，对方不会让叶屠苏如愿的，只是摸着下巴呢喃道：“那么，那些伪神在禁地里寻找的就是漆夜？”
这是叶屠苏第二次听说伪神在禁地里寻找东西了，上一回是月雀儿用信鹰传去百器陵的消息曾提过，那些伪神的迹象不明，有些古怪，像是在寻找些什么，但不知道找什么！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叶屠苏道：“不过，他们找到漆夜也没用。”
霍乘风道；“怎么说？”
叶屠苏道：“天道的事儿都知道了吧？”
霍乘风点点头。
叶屠苏道：“当年那群白痴不好好的在天上当神，想要毁了天道才闹出那么多事，天道代表着光明，他们便想办法找来了漆夜，却忘了件重要的事情，有光明才有漆夜，同样也正因为有漆夜带来恐惧，光明才需要照亮世间，漆夜根本对付不了天道，天道若是消失，漆夜也得消失。”
一柄剑插嘴道：“那漆夜如果消失了，天道是不是就消失了。”
叶屠苏道：“对，但他们当年是依靠漆夜来对抗天道的，既然如此，他们没办法对付天道，又怎么能对付漆夜？好吧，即便他们现在有办法了，但是，漆夜化身十二后，并非都从天上陨落了，十一夜星辰还在天上，他们就算能杀死其他的十一夜，但想要对十一夜星辰动手就只能去天上，可他们能去天上么？天道能允许他们去天上？他们要能去天上，眼下还费什么劲儿？”
一柄剑也有些犯糊涂：“那他们到底想干吗？”
叶屠苏摊手道：“这不是不知道么，要知道早就想招儿了，不过，我坚持一个真理。”
霍乘风纳闷道：“什么真理？”
叶屠苏道：“什么事情让他们不痛快，我就干什么事情，就像他们想要这具身外化身，其实我有没有都无所谓，影响不到我本尊，但我就不给他们。”
霍乘风楞了片刻，随即笔了笔拇指道：“我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看你小子顺眼了。”
“尽说没用的。”叶屠苏道：“上回说你抓了个神？”
一柄剑脸露不屑道：“你就当是吧。”
一柄剑的不屑不带喜恶，单纯的不屑而已，辉煌的过去抹不掉现在无能，那些曾经的神明陨落之后能重新拥有强大实力的并不多，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更为不甘。
叶屠苏道：“带我去见他。”
一柄剑道：“你想问他十二夜咏夜在哪儿？”
叶屠苏很干脆的点点头，一柄剑也就不再废话，直接带着叶屠苏离开房间。
那家伙一直被关押在隐剑楼的石室，说起来能够只身进入隐剑楼找到隐剑楼的长老，修为也不是太差，但在一柄剑面前不值一提，所以，一柄剑很干脆的一剑废了对方的婴魂，也等同废了对方的修为，让其变成了废物，所以，当三人走进石室的时候，叶屠苏便立刻感受到了怨毒的目光，当然，是冲着一柄剑而去的。
叶屠苏打量了一下对方，挺眉清目秀的，上前几步道：“神？”
对方负手道：“我乃东岳大帝门下……”
啪！
叶屠苏抬手一个巴掌就将那人给扇倒在地道：“不知道多久以前的名号就别拿出来唬人了，曾经的神？知道什么叫曾经么？意思就是你现在什么都不是，只是个被废掉修为的废物，我来是想问你，你们好像一直在找我？”
那人道：“你是谁？”
“叶屠……”叶屠苏拍拍脑袋，换了个名字道：“叶小五。”
那人眼睛一亮，随即道：“带我走，我让你成神。”
叶屠苏笑了，笑的很是开心，忽然的又是抬手一巴掌，将对方给扇的七荤八素，随即便用八部尊神的神通唤出紧那罗，却也仅仅只是一瞬，在紧那罗的尊神化形前，叶屠苏便将灵念给散去了，却足以让对方震慑，瞪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神，神性……”那人惊愕道：“你成神了？”
叶屠苏道：“我的神位是阿修罗王，所以，别拿成神来糊弄我，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所以，现在开始我问你答，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这具身体到底有什么秘密？”
那人紧闭双唇，用无声来作为自己的回答。
叶屠苏摇摇头，猛的出手，举掌成剑，一击便洞穿对方的胸口，戳出一个大洞，灵念立刻从灵体中流淌出来。
“放心，不会让你死的。”叶屠苏道：“我知道你被废了婴魂，修为已经退到了灵体境，所以，我很小心来着，连两分力都没用到，不过，回头你自己想不想死，我就不敢担保了。”
那人咬牙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很好，有骨气，毕竟，怎么说也是曾经的神明，怎么能显的太懦弱。”
叶屠苏单掌一托，手中涌出一轮银月，随即用指尖一拨，挑出一丝银光后，便从伤口送入对方的体内，那人立刻面色惨白起来，身子瑟瑟发抖。
叶屠苏起身道：“慢慢享受，我会让人每隔三个时辰就给你送来一颗凝聚灵念的丹药来抵抗，你绝对死不了的。”
叶屠苏有时间陪对方慢慢的玩儿，十二夜咏夜被抓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叶屠苏即便焦急也不差那么几天的功夫，何况，他不是要养伤么。
霍乘风跟一柄剑也由得叶屠苏自己搞定，他们都知道叶屠苏是个狠人，一个能对自己狠的人，对别人自然更狠。
叶屠苏也显的很有耐性，自己静心在隐剑楼养伤，隔三差五去看一眼那自称神的家伙，那银月的一丝寒气绝不是灵体境就能化解的，那全身都冻在一起，连灵念都运行不畅的痛苦，绝对比一身重伤来的更痛苦，而那家伙其实也没叶屠苏想像的坚强，叶屠苏用银月的寒气跟黑日的灼气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