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魔借犊 作者:一稻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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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魔借犊 作者:一稻丰-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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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桑觉得奇怪:“其他人呢?”
  登土说吃过饭,早回房歇下了,马上就喊他们出来。从台上往下看,大堂的环形砖壁上开着一个个门洞,以高台为中心依次排开,门洞只挂了帘子,没有装门板。登土高声吆喝了一嗓子,其他族人便从门洞里走出来。
  点点人数,连登土在内总共十九人,都穿着藏族服饰,一齐走上台来。在这十九人中只有两个女人,还有三个小孩,一个老人也没有,其余全是青壮。据格桑说,葛巴尔族沿袭了古吐蕃某些部落的共妻弃老制度,族人共用几个老婆,生下来的孩子不分彼此,大伙一起养。老人到五十岁就要离开族群自生自灭,不给族人添麻烦。葛巴尔族原先的头领就是这么走了,格桑作为老头领的儿子,本是这十来人的领头羊,现由登土暂代。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给地雷和留言支持的朋友良哥年纪不小了,但他有一颗年轻的心……


☆、塔怖七

  大家围坐成一圈,上茶上点心,茶是带着酸味的马奶茶,点心是烤成红褐色的驴皮,散发出微带焦糊味的烤肉香,肉香中还掺杂着甜味,应该是用蜜腌的生肉,闻得人食指大动。可惜这外来食物不保险,田洋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都别吃,也就只能闻香流涎。
  今天大头领归来,本是值得高兴的喜事,族民却个个愁容满面。经询问得知,近来沼泽地有凶猛的爬行动物出没,疑似高原鳄,平常潜伏在泥滩里,遇到野生物会突然发起攻击。葛巴尔族主要靠打猎捕鱼为生,也有人去牧场帮工,危险动物潜伏在沼泽地里,进出很不方便,说不定还会有生命危险。
  周坤问:“你们没采取什么积极措施吗?”
  登土说:“有,怎么没有?那些畜生狡猾得很,白天怎么找也找不到,晚上倒是在湿地里看过好几回,就是逮不到它们。”
  田洋说:“可以设陷阱。”
  登土说:“绊子也不是没下过,我们在高原鳄出没的泥潭扎了刺网,没一个顶用,而且那块湿地邪门,晚上刮邪风,人进去被吹得晕乎乎的,我们族里年轻人曾经结伴夜伏,想用野驴当饵,钓出那些畜生一网打尽,结果不知怎的就被风吹迷了过去,等醒来时天已大亮。”
  格桑若有所思地念叨:“迷魂阵?”
  魏淑子心里咂摸:鬼头教中有人擅长这种迷幻法术,别又是他们搞的怪。
  格桑惶惶不安,他也怕是鬼头教动的手脚。格桑本人的灵感力不强,在搏斗上能应付,对术法之流却不甚擅长,他知道田洋等人是灵媒,想请他们帮忙查查看。
  田洋想了想,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四处转转,线索再多也不嫌多,不弄清楚,总觉得背后扎刺。”
  登土点了两个年轻力壮的族人出来,这两人一个叫阿旺,一个叫多布,正值年轻气盛时,都是好体力的摔跤能手,遇到危险能帮上忙。
  田洋看向张良、魏淑子和周坤,问道:“你们三个,要不一起出去透口气?”
  魏淑子懒洋洋地摆手:“不去了,你们自便,让我好好睡一觉。”
  张良抬手往魏淑子肩上一搭:“我陪她。”
  魏淑子横过去一眼:“谢谢良哥,不用了,你还是跟去吧,万一发生什么意外状况,有你在保险些。”
  格桑也附议,找棵大树能庇荫,现在张良就是他借以庇荫的那棵参天大树。
  张良按住魏淑子的肩头,对田洋说:“她在哪,我在哪。”说完朝周坤瞟了瞟眼。
  周坤接到张良暗示的眼神,起身说:“良哥和小魏留着,我跟你们去。”
  格桑说:“人多脚步杂,为防万一,我就留下来照看吧。”
  魏淑子哼哼一笑:“照看?谁要你照看?不就是怕死不想跟去吗,说的比唱的好听,呸!”
  格桑被她的尖酸刻薄刺得气血翻涌,怕是要得内伤。
  这时已快十点,高原鳄通常在十一点之后出来活动,田洋叮嘱了几句,这就出发了。
  其他族民各自回房,张良和魏淑子被带进一间空房里,这房间原本是为格桑预留的,而格桑则被两个女族民簇拥着往其他房间去了,看他一脸色笑,想也知道要去干什么。
  魏淑子低骂:“色胚。”顺手拽下门帘,一摸,这门帘也是皮制的,上面画满鲜艳的图纹。
  张良伸手摸上去,悄声问:“这是什么皮?”
  魏淑子也悄声回他:“你也注意到了?这是……人皮。”
  “真的?”
  “假的,就算真是人皮也处理过了,光靠眼看手摸哪能分辨得出来?”
  这房间和外面堂屋一样,有个高出地面的石台子,台面上也铺着拼接的皮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家具。
  魏淑子和张良没上去,都坐在最底层的台阶上,脚下是碎砂石,屋角燃着两根蜡烛,房间里充满腥湿气味,腥味中还夹杂怪异的甜味。
  魏淑子从随身包里拿出手电筒打开,调到节能档,倒立在台阶上,走过去吹熄蜡烛。
  张良问:“怎么了?”
  魏淑子按住额角:“有点头晕。”
  “你怀疑是蜡烛的问题?”
  “那倒不见得,为防万一。”
  魏淑子扒在石台侧壁上贴耳倾听,对张良说:“有水声。”
  张良早就注意到了,刚才在大堂里也隐隐听到脚下传来流水的声音,怀疑这石台是个空罩子,罩住了下方的水口。这石头房子和房子里住的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未免闹出什么幺蛾子,才要留人下来盯着。
  两人正准备把皮毯掀开看个究竟,却来人了,是个叫拉姆的女族民,来送奶茶,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说是格桑叫她来服侍客人的。这女人看上去有二十五六岁,长相普通,身材姣好,即使裹着棉服也能看出□的曲线。
  魏淑子心想格桑这家伙是打定主意要攀上张良了,一路上殷勤讨好不说,连族妻也用来待客,却不想这马屁真要拍在马屁股上了。
  张良果然是满脸嫌恶,连奶茶也不愿接,只对拉姆说:“会说中国话?那方便,马上出去,没喊别过来。”
  魏淑子偏要和张良对着干:“入乡随俗,主家一片盛情,当客人的怎好拒绝呢?留下来吧,正好无聊。”
  张良瞪向魏淑子,好好的独处时间就被她给断送了。
  魏淑子没在意张良的情绪问题,带点玩笑性质地问拉姆:“你打算怎么服侍我们?”
  拉姆看了看张良,神情有些慌张,低头说:“那位……那位格桑次仁头领吩咐了,张先生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张良笑骂:“狗东西。”
  魏淑子接过奶茶闻了闻,顺手搁地上,问:“你和格桑次仁是第一次见面?”
  拉姆点头,快步走到门口,掀开帘子朝外张望,再走回来,“噗咚”跪在张良和魏淑子脚前。
  “救我,求你们救救我们。”她轻声说着,泪水夺眶而出。
  魏淑子把拉姆扶起来,让她坐在身边,对满脸不耐烦的张良说:“良哥,麻烦你站门口把个风,有人来了就咳一声。”
  张良不甘不愿地走过去。
  魏淑子不会安慰人,听拉姆憋着声音抽抽噎噎的,也觉得烦,干巴巴地劝她:“别哭了,哭也解决不了问题,有话快讲。”
  拉姆抹干泪,小声说道:“我原名叫汤敏,另外一个女的叫王欣桐,我们是一起的,根本不是这里人。”
  魏淑子有些知觉,先前在堂屋里,她们一句话也没说,只埋着头帮族民倒茶抓菜,族妻地位低是不假,但两个女人的动作很僵硬,表情也带有七分惶恐,最重要的是,她们的五官相貌不像长久生活在高原的人,皮肤也很细腻。
  汤敏说:“我们是长江源探险学会的成员,一年半前跟随考察队进入源区进行考察,晚上就在前面的沼泽地露营,那个叫登土的人找过来,说沼泽里有高原鳄出没,会攻击野生动物,露营太危险了,把我们带到这石头房子里来。”
  “我们队有十九个人,五个女的,他让我们女人住在一间房里,那晚上我们睡得很死,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醒来后发现,我们都被绑在大堂的石墩子上,队里的男同志全都被他们杀了,尸体泡在大缸里。”
  说到这里,汤敏捂住了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魏淑子心想晚上昏睡不醒,八成被人灌了迷汤,不是食物有问题,就是烛火有问题,刚才蜡烛燃着的时候确实头晕脚浮,现在倒好了些,也没有晕眩感了,幸好早把蜡烛给熄了。
  “尸体呢?都怎么处理的?”
  汤敏哽咽着说:“那些野蛮人当着我们的面生剥人皮,外面堂屋的坐毯就是用人皮做成的,那些没皮的尸体,也不知道被弄去哪里了,我们五个女人无力抵抗,只好留下来当他们的玩物,他们管得也不紧,我们钻着空子逃跑,每次都能被逮回来,捉回来后就是一顿毒打,几次打下来,就再也不敢跑了。”
  魏淑子问:“那其他三人呢?怎么没看到?”
  汤敏摇了摇头:“不知道她们去了哪儿,突然就失踪的,我们也不敢问,而且……”她停下来,往门口又看了看,贴着魏淑子的耳朵说,“她们都是在怀孕三个月时失踪的。”
  魏淑子心一紧:孕三个月正是胚胎完全成形而胆汁还没有分泌的时期,这时候的胎儿被称作“满口香”,在古代食人宴上,是一道只有帝王贵族才能享用的滋补圣品,由于胎儿骨脆,嚼食时鼓鼓有声,又有别称“鼓鼓脆”,可别是拿去当点心了。
  记得有种地方鬼也喜欢吃这种“活珠子”,叫多目鼍,后来被收服成为庙里的压脊兽,不知道有没有关联。
  正想着,地下又传来水浪声,魏淑子问汤敏:“这地下是不是有储水池?”
  汤敏说:“有的,几乎每间房都打了井。”她指向石台子,“那上面有活动板,这石台和水口相连,听登土说,这台子晚上当床,白天就相当于一口井,我们喝的用的都从井里打。”
  魏淑子又觉得她这话不协调:“听登土说?你晚上不和他们睡在一起吗?”
  汤敏摇头:“他们都是在白天和我们同房,晚上却让我们自己睡,我和小王是巴不得了,他们不找过来,谁想惹上去?只是有一件事挺奇怪。”
  魏淑子问:“什么?”
  汤敏说:“我们夜里出去方便时,常能听到房间里传出清晰的水声,几乎每个房间都有,都是在快十一点的时候,再晚就没声音了,这石头房子死气沉沉的,尤其到了晚上,一点儿人气也没有,那些族人回到自己的房间就没动静了,我和小王都觉得不对劲,但没人敢去看。”
  魏淑子看看时间,十一点零五分,也差不多了,就让汤敏留下来,她和张良出去巡视房间,除了格桑和王欣桐正颠鸾倒凤快活着,其他房间均无人,石台上的皮毯被掀开,木板移位,露出下方的水口,打电筒照下去,能看到盈盈水光。
  


☆、塔怖八

  最令人在意的是石台上的衣物,衣服扣子没解开,外层套里层,上衣和裤子整齐地摊开,不像是脱下来的,而像是人体凭空消失了,只留下这些衣物。
  从上衣领子到水口的那段石板上有一条晶亮的痕迹,魏淑子伸手一摸,黏哒哒的,还有股腥臭味,再把手掏进衣服里,果然内层也沾满这种粘液。
  “这像是爬行动物分泌的□,保守估计,有某种爬行动物从这衣服里爬进了水口。”魏淑子指着下水口说,“这底下的水应该是河水,而这附近的两条河都和沼泽相接,族民说夜里有高原鳄在沼泽地出没,良哥,你猜那些高原鳄是从哪里来的呢?”
  唯一的可能,葛巴尔族的族民在夜里会变身,变成他们自己口中的高原鳄,从水口爬下去,顺着地下暗流进入湿地。
  魏淑子额上冒汗:“周坤他们可能有危险。”
  张良挥了挥手:“没事,周坤能应付得来,那个田洋也不是什么善茬。”
  张良不客气地把格桑从温柔乡中挖出来,先带他去每个房间看一看,然后问:“说说看,你们族人骨骼清奇啊,是能液化还是怎么的?给我说清楚!”
  格桑也傻眼了,呆呆地说:“这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啊!以前从没发生过这种事,不会又是鬼头教那伙人弄出来的把戏吧!”
  魏淑子看格桑不像在撒谎,肯定不是族人体质问题,如果是体质上有异,格桑被囚禁那么久,早该发现了。她沿着大堂走了一圈,走到格桑面前,问:“你们有住石头房子的习惯?”
  格桑摇头:“以前就是个普通村子,房子是一间间垒上去的,土筑的多,里面家具多半是木制的。”说到这里,他也觉得奇怪,这仿造太阳神庙建造的石房规模不小,单靠葛巴尔族十来个人,那是怎么也造不出来的。
  魏淑子摸起下巴:“我记得太阳神庙在苯教寺庙里是用来供奉某位神明的殿堂?”
  格桑乖乖回答:“正是我龙苯用来供奉大圆满本尊象雄美日的正殿。”
  每座供养殿堂都有一个用来摆放神佛像的主神位,太阳神庙的主神位就在殿堂中央,那座圆形高台本该是供奉大圆满本尊金像的地方。魏淑子走上台阶查看,上面除了石墩子和烛台什么也没有。
  魏淑子给石墩点了个数,十七个。
  张良紧跟在她身后:“发现了什么?”
  魏淑子问:“他们族有多少人?除了格桑。”
  张良没在意,格桑知道:“连那两娘们儿在内一共十九个人。”
  十九去掉两个外来女人,不正好是十七个人吗?
  魏淑子从腰囊里拔出穿甲刀,刀尖往砖石缝隙里戳,塞进去后再拔出来一看,刀刃上沾满了红褐色的泥巴。
  魏淑子说:“这石墩子只有外面一层是石块,里面用土填上了。”
  张良接过刀,把最上层的石块撬开,一个被涂成红色的骷髅头赫然出现在眼前,原来这石墩子上的烛台正是骷髅头的顶骨部位,由于露出的部分少,又被镶上莲花瓣底座,一扫而过很难窥出玄机。
  以头骨做法器在苯教里不稀奇,稀奇的是这石墩里竟有座土塑人象,人象没有四肢,头部只是个五官模糊的扁球,塑造得非常粗燥。魏淑子一不做二不休,把土象铲破,从里面掉出个六角形的石盒子来。
  盒面斑驳发绿,刻有经文,不足巴掌大小,打开一看,里面装了一颗牙齿。
  魏淑子又仔细观察盒子,有些吃惊:“这是出境巡展时遭窃的佛牙石函,一套二十三件,原本收存在兴隆寺。”
  格桑拈起牙齿,对着电筒仔细察看,说:“这不像是佛牙舍利。”
  魏淑子眯着眼睛观察牙齿形状,用尖头镊子从牙缝里挑出食物残渣:“是人牙,食肉的,不是吃素的和尚,如果我没猜错,这十七座石墩子里都埋了一颗牙,是十七个死人的牙齿。”
  张良一不做二不休,把其他石墩子也撬开,果然像魏淑子说的一样,每座石墩里都有个土人像,里面都埋着石盒子,盒子里除了牙齿,底部还刻有天干地支的字样,是人的生辰八字。不过魏淑子算错了一点,没有十七颗牙齿,只有十六颗,还有一座石墩子里是空的,什么也没埋。
  张良若有所思地低语:“难道这是借犊?”
  魏淑子斜眼瞟向他:“借犊?你是说活人向死人借阴寿?”
  张良说:“也有死人向活人活物借阴寿延阳寿,不过借犊不光是指借寿,也有借魂气一说。”
  魏淑子皱起眉头:“借魂气?人能借到魂气,那不是成了人魔吗?”
  人魔通常是指和鬼神同化的人类。最典型的一个例子就是日本的酒吞童子,据《草方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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