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魔借犊 作者:一稻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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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魔借犊 作者:一稻丰-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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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洋摇摇头,表示没听过。
  胡涛露出恍悟的表情:“你就是小杜在外面收的徒弟?她偶尔会提一下,杜真是外勤组成员,身份不宜曝光,小田没跟她照过面,不知道她的名字。”说着,转头对田洋报了个号码,“357,杜真的代号。”
  田洋这才明白,杜真和357的关系只有少数内部人士知情,杜真坠楼身亡以后,357的空缺立即被其他人填补,胡涛本想让魏淑子接杜真的班,但几次去王同志的算命馆都没找到人,据说她忙得很,这回可终于见上面了。
  胡涛激动地握住魏淑子的手,哽咽着说:“小杜的事,我们很遗憾,你放心,只要有特案组在的一天,这桩案子就一定会继续追查下去。”
  魏淑子心说指望你们,羊八井的温泉都要变凉了。313坠楼案的幕后主凶是鬼头教,帮凶是桥本社,直接行凶的山本铃和桥本俊介两人已经自取灭亡,想要把远在日本的大组织一锅端简直难如登天,特案组的手没那么长。
  借着杜真的关系,魏淑子很快就领到一套拆卸工具,火钉枪、镇魂钉套装、结阵用的高韧度合金丝、手术刀具等等,全装在高强抗压的工具箱里。杜真和魏淑子搭档时,最常用的手法就是钉三魂和拆骨埋符,这招用在还魂鬼身上可以说是百试不爽。
  但这次的凶手却未必是还魂鬼,黄半仙提醒:“钉三魂只对人类的灵魂有效,并不是每种生物都有这三魂,还有些道行高的术士精通移魂术,能把灵魂寄存在其他物体上,也就是所谓的借犊,不先毁了犊,你再怎么钉也是没用的。”
  魏淑子心想:我不钉他,但是可以设法拆了他。
  黄半仙又问田洋:“你跟吴兴姚氏一门有什么关系?”
  田洋左看右看,面露为难。黄半仙笑道:“这儿都是自己人,不用瞒我,六甲金门撒星阵是姚氏开创出来的围敌阵法,姚广孝曾用此阵击溃十万王师,助燕王朱棣夺得皇位。”
  


☆、九菩头十三

  田洋见被道破渊源,也只好承认,他是姚妫满的后人。说起吴兴姚氏,也是传奇的一族,起源于上古圣王舜帝姚重华,到周朝,姚重华后裔姚妫满成为陈国君主,也就是陈厉公。陈国发生内乱时,陈厉公的一个儿子逃到齐国,为了躲避追杀,不得已改姓为田。这也就是田洋姓氏的由来。
  到了秦朝时期,方仙道大兴,田氏这一脉被吸收进方士团体,成了燕山派的铸金师。而姚氏一门擅长排阵,田家方士就利用这个优势配合铸金术,开创出一套别具风格的布阵术,和道家阵法的运用原理正好相反。道家阵法主要采用心理战术,以“困”和“驱”为主要手段和目的。而吴兴阵法主要是用来打战的,以杀伤敌人为根本。
  黄半仙对田洋怎么独自布阵感到好奇,掏出一张阵法图交给他,问道:“如果让你来布这阵,你需要多长时间能完成?”
  田洋展开图纸上下一扫,皱起眉头问道:“这是什么阵?我从来没见过。”
  石田英司探头过去张望。
  黄半仙说:“这是引灵阵的一种,在寿店街后面的荒地上有孤魂野鬼徘徊,如果受到疫气感染,恐怕会再生变故,我想一次性将它们送下阴路。”
  荒地上的长河是曲月川的一部分,曲月川与三途川表里相接,地下水脉四通八达,有一条水脉正好穿过地下祭坛汇入长江。在唐宋时期,这曲月川就是用来放河灯的冥路,鬼魂从河里重返阳间,再从河里回归地府,由于地层变动,现在这条曲月川有一大半水路被陷进地底,需要靠些小手段才能把鬼魂送走。
  但魏淑子记得,黄半仙曾说过镇上的鬼魂可能已经感染了疫气,不能随便放出去,他早在寿店街后巷布了引灵阵,已把鬼魂先困在阴阳交汇口,往后要慢慢用天光配合阵法来超度他们,这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完成的小case。怎么这会儿又说要把鬼魂从水路引出去?这老狐狸的肚子里究竟在卖什么葫芦药?
  魏淑子下意识地看向张良,张良靠在椅背上眯着了,显然没把这桩案子当回事,也难为他了,作为有案底的黑老大,不得不和警方人马混在一起,非常时期当然没人追究,等到疫情平稳下来,不知道会不会被找麻烦。
  田洋不停转动眼珠,来回扫视阵法图,说:“只要记下局象和节点,要不了多长时间,很快就能布好。”
  黄半仙又问:“你一般用什么来布阵?”
  田洋从旅行包里拿出一个黑皮口袋打开,里面装的全是小巧的“罗汉镖”,这镖是把圆头方孔的罗汉钱和刻满咒文的镖头焊在一起制成的特殊媒介,用浸过阳血的钓鱼线串起来,布阵时,把串好的罗汉镖插在阵位节点上,钓鱼线能起到连接媒介、封闭阵口的作用。
  黄半仙点头说:“这行,挺好的。”
  于是各自准备,傍晚时分,众人齐聚旅馆门前,黄半仙挎着一个超大号的黑皮包。
  让张良和魏淑子跟着胡涛留守,又把田洋招到身边:“你跟我去河边布阵。”
  石田英司走到田洋身后,搭着他的肩膀说:“我也一起去,小田布阵,得靠我站位。”
  黄半仙说:“没关系,站位我来就行,现在以无头尸案为重点,布阵两个人就够了。”
  田洋把石田英司推开,拍拍他的胸口,咧嘴一笑:“你就留着呗,说不定还有用得上你的地方,自己小心了,别被妖怪扛了去,就你这瘦排骨,啃几口可就没了。”
  石田英司把手往田洋头上一按,平移到自己的下巴处,来回比了比,笑眯眯地说:“小田,该小心的是你。”
  个头矮是田洋的死穴,被提起来就不开心,而且还没话好反驳,二等残废是男人的耻辱,他狠瞪了石田英司一眼,把旅行包甩在背上,跟黄半仙一道走了。
  来到长河前已是日落西山,在夕阳映照下,水面上波光粼粼,宛如一条金色绸带,为阴冷的荒地添了些暖意。
  黄半仙从包里拿出一把白花花的片状物,每一片有指甲盖大小,正反两面用墨线写了符字,中心有个圆孔,每一片都用红线串了起来,像是挂坠。
  黄半仙对田洋说:“我们先把这符牌拴在罗汉镖上,符牌上有方位标识,能起到路标的作用,顺序不要弄错。”
  拴好符牌后,黄半仙用石子沿河排阵定位,一边排,一边向田洋讲解布阵的方向和顺序,等把阵排好已经天黑了,黄半仙用了足足两个小时来排阵位,但真正结阵时不能这么慢,如果前后间隔时间太长,媒介与媒介之间的感应力消失,阵型就无法封闭。
  黄半仙就是想看看田洋打算怎么在短时间内把阵给布好,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田洋算好镖数,把黑皮袋挂在肩上,戴上微光夜视眼镜,从他那大得出奇的旅行包里拿出一双造型奇特的三轮旱冰鞋换上,调整了一下姿势,在左手腕带上轻按,发出“吡”的一声,旱冰鞋的轮子兹兹打转,刘洋就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沿着河岸秀起了高超的溜冰技术——泥地滑行。
  黄半仙看得眼发直,嚯!电动旱冰鞋,高科技!这年头连传统技艺也潮了起来。
  田洋先绕着河岸溜了一圈,回到阵口,扬手投掷罗汉镖,出手毫不迟疑,每一把镖都精准地插在天星地宫的节位上,等溜了一圈回来,阵形已经布好了。
  黄半仙给田洋鼓掌,心想好小子,不愧是吴兴姚氏传人。就说为了应付战时需要,吴兴阵法多是杀阵巨阵,田洋肯定早把阵法局象烂熟于心,还要勤练飞镖和溜冰,不这般出手如电,一砸一个坑,哪能独自一人布大阵?
  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时代在进步,方术也在不断更新发展,他这老古板快过时了,看来方术复兴在望。
  布好阵后,田洋又在阵外拉起黄色警戒线,溜回黄半仙身边,问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黄半仙就一个字:等。
  !!!
  魏淑子和张良随警队在旅馆外站岗,天上没有云,毛月亮当空挂,隔着薄雾投射出朦朦的白光。从下午开始,就总能看见几只乌鸦在旅馆周围出没,要么高高在上空打转,要么停在某处,虽看不到鸟影,却总能听见粗劣嘶哑的啼叫声,让人烦不胜烦。
  毛月亮和乌鸦叫都是不祥的预兆,胡涛深以为然,虽然现代科学对这种气象做出了合理解释,但气象改变归根结底源于阴阳两气的动荡,在自然中生活的动物往往对这种改变格外灵敏。
  有人说狗能看到鬼,当它们冲着某个没人的地方狂吠的时候,就表示那地方有鬼。但胡涛认为,狗并不是真的能看到无形的灵体,而是因为鬼魂所在的地方,大气灵场被改变,阴气强盛,狗凭本能感到危险,所以才会通过叫声来进行威吓和传达危险讯息。
  乌鸦总在附近盘旋怪叫,就说明这地方的灵场和其他地方不同,叫声也许是种示警。胡涛紧张起来,通过监控视频检查每个出入口的警备布置,一旦发现哪里不妥,及时做出相应的调整。特案组几乎动用了全部警力,把防守重心放在这间旅馆周围,再丢人命,胡涛就打算申请辞职了,真是愧对组织对他的期望。
  直到晚上八点多,那几只烦人的乌鸦才飞走,突然没了刺耳的老鸦啼,胡涛一时间还觉得不适应,太安静了,往往越是寂静,危险潜伏得就越深,他是一丝一刻也不敢松懈。
  隔没多久,黄半仙来了通电话,问张良:“这会儿清净了吗?看看周围有没有飞来飞去的麻雀乌鸦,有就嗯,没有就咳。”
  张良冲着手机吼:“没有!全滚蛋了,叽喳了一个下午,老子恨不得把它们揪下来做串烧!”
  魏淑子被张良吼得耳膜震动,旁边警员也给吓了一大跳,莫名其妙地看过来。
  黄半仙在手机那头叹了口气:“好了好了,阿良,我知道你很烦,喝口水定定心,听我说,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凶手应该还藏身在土地庙,你再过去蹲个点,如果头上有鸟飞,那要小心了,也许是那家伙正从上空侦察敌情,你自己要学会隐蔽。”
  张良说:“脱不开身。”
  那边胡涛从警车上下来,说田洋来电话,布阵缺了点材料,现在脱不开身,要张良他们帮忙取点辟邪的材料来。


☆、九菩头十四

  张良对着手机哼气:“你倒会安排,过去只是蹲点,不做别的?”
  黄半仙说:“要做,还要做彻底,阿良,我知道你很久没痛快了,这回让你痛快一次,拿出看家本事去干吧,不用顾虑对方的生命安全。”
  “不用你说。”张良收了手机,拉着魏淑子就走。
  魏淑子被张良拉得跌跌撞撞,发现他面露阴笑,情绪高涨,不由心里毛毛的,问说:“去哪儿,干什么?”
  张良低头俯视魏淑子,咧着嘴说:“见凶手,干死他!”跨上摩托车,载着魏淑子狂飙而去。
  从曲月桥商业街兜了个大圈子,来到新城旧城交界口,这儿有座小型墓地,西侧就是供奉先祖牌位的白伏祠堂,墓地和祠堂是配套设施,只有白伏镇原住民能在里面安坟停灵。而用来祭神的白伏宗祠则在镇外的鹿山景区。
  墓地后是片林子,没有路,张良停了摩托车,带魏淑子穿林而过,尽走些不是人走的地方,翻过两个小山坡,进入灌木丛地带,在戳人的树杈子中劈荆斩棘,一路勇往直前,不知走了多久,拨开枯枝,见前面树木变稀,有一团暗影横卧在小山包上,这影子方正带角,像是一座古代建筑物。
  魏淑子观察左右地势环境,总觉得很熟悉,再虚眼一看,那座影子不就是土地庙吗?原来这是一条通往土地庙的捷径。魏淑子正要开口问话,张良一把捂住她的嘴,按倒在地,将身压上去,凑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看,庙门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魏淑子闭嘴看过去,是有几只鸟在庙外空地上来回飞窜,是乌鸦?不对,虽然离得远,看不大清楚,但乌鸦的体型绝没有这么大,光看翅膀的展幅,至少有一米长,难道是鹰类?
  正想着,那几只大鸟发出“哇哇”的怪叫声,在土地庙上空盘旋两圈后,扑腾着翅膀朝远处飞去。
  张良说:“半仙提醒说凶手可能会飞,你先在这儿守着,我追过去看看。”
  张良绕开土地庙,矮身奔跑,他移动时上身前倾,腰部弓起,走位灵活,几乎听不到脚步声,动作形态,酷似一只正在追踪猎物的大型猫科动物。这人虽然脾气暴躁,但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魏淑子也就乖乖匍匐在地上等待。
  这时已近十一点,夜风乍起,吹得枝叶沙沙作响,忽然,沉重的“嗙嗙”声响起,像是有人在用厚木板拍打着地面,声音是从土地庙方向传来的。
  魏淑子贴地抬头,从树枝的缝隙间望出去。就见一个黑影跳出庙外,在庙口停了会儿,又往前跳了几步,每跳一下,就发出“嗙”的一声,原来那打板子的声响是这怪家伙的脚步声。
  月头偏移,把庙门口那一片旷地照得雪亮,黑影的形貌在月光下一览无遗。竟然是只独脚怪,约有五尺高,头大身小,遍体雪白的长毛,这白毛不仅长,还很硬,像张飞的胡子,根根往外炸开,毛尖子上流动着点点锐利的荧光。单看上身,这怪活似只巨型的白毛刺猬。那三串头骨项链就挂在他颈子上,穿头骨的白线应该就是这怪物身上的白毛。
  独脚怪长着张近似于人的脸,眼球大而微凸,鼻子宽而扁平,嘴也大,吻部朝前拱起,面貌十分丑陋,说形象点,就像是牛人杂交出来的产物,他的上肢不在肩膀上,而是从耳朵里长出来,凸凹不平的光脑袋上长了三个鲜红的粗短□,上窄下宽,不知道是角还是哪部分器官。
  独脚怪仰头闭眼,看那舒展的身姿,像是在享受月光沐浴,没一会儿,他突然警觉起来,瞪起牛眼左右张望,鼻翼急速扇动,发出“哧哧”的吸气声,是在嗅气味,大概是嗅到了这附近有人味。
  魏淑子不等被发现,索性自己跳出灌木丛,直冲过去,火钉枪上手,调节档位,连放三枪,这三枪没瞄准,全都射偏了,两根钉在树干上,一根没进黑暗里。
  火钉枪发出的爆破声让独脚怪一蹦三尺高,似乎被吓了一大跳,两条毛胳膊在空中上下挥动,转身跑回庙里。魏淑子紧跟着追过去,到了庙堂上却发现独脚怪不见了,三串头骨项链掉在地上。魏淑子绕着庙堂走了一圈,许愿墙后,柜子里,到处都找不到那妖怪的影子,如果能化烟逃跑,怎么会把头骨项链丢下?
  魏淑子走到骷髅头前,用火钉枪对准其中一个头骨的额心部位,冷声说:“出来。”
  庙外风声呼呼,庙内寂静无声。魏淑子二话不说,先放了一枪,长钉从额骨直贯后脑勺。然后她再把镇魂钉从头骨里□,下了火钉枪里的子弹,用枪管对准刚才穿出来的那个孔眼,连放数发空弹,炙热的气流从枪口激喷而出,头盖骨轰然碎裂。
  “还不出来?”
  魏淑子装上长钉,又用同样的方式击碎第二个头骨,就在这时,尖细的声音从头骨中传来:“大姐饶命,大姐饶命。”听口音,是这一带的地方话。
  魏淑子用枪管敲击头骨,下命令:“会说人话?那方便了,出来交代!”
  那声音说:“你答应不会伤害我,我再出来。”
  魏淑子的回答是——把长钉贯进头骨里,又击碎了一个脑袋。
  只见一阵青烟从骷髅眼里飘出来,直飘到土地神的塑像后,化成一只白毛独脚怪,正是在庙门口看到的那一只,他躲在塑像后面,朝外探出半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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