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渝城的第一场雪，天气却并不寒冷。
因为相爱的人，可以拥抱彼此。
☆、第十二章 12…1
也许是心情的关系，笙曼醒来后的情况倒是恢复得很好，二个礼拜后脸色已经渐渐变得红润，也能下床行走了，就连体重，比起车祸前，还重了两斤。有一次苏紫来医院看她，笙曼把镜子左照了又往右照。
“苏紫，你觉不觉得我皮肤变好了很多，你看，白里透着红，仿佛新生的婴儿一般，可以掐得出水来。”
苏紫正在削苹果的手颤了一颤，顿时觉得额上有冷汗滴下，这丫头还真是不谦虚，有这么夸自己的吗？眼见笙曼还一脸等待着她的回应，苏紫分出手掐着她的脸左转了转，又右转了转，然后点了点头。“好像是好了一些。”
笙曼偏着头思考。“莫非这是老天对我车祸后的补偿，因祸得福是不是这么解释的。”
手里的刀差点划到手，苏紫怀疑这场车祸是不是把她的智商也撞掉了不少，聂初阳天天燕窝鱼翅的养着她，小心的哄着她，穿多了怕热着，穿少了怕冷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爱情的滋润下，皮肤变好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她切下一块苹果递给她，看她咬下去才说道：“吃了睡，睡了吃，生活无忧，据我所知，猪的皮肤也是很好的，白白嫩嫩……”
咳，咳……笙曼一块未咬碎的苹果卡在喉咙里，差点没憋过气去。
“苏紫，你谋杀呀。”
明晃晃的刀锋一闪。“正有此意。”
笙曼扔了她一个枕头，苏紫接住，然后扑过去挠她痒，笙曼一边躲闪一边反击，一时之间，两人笑闹成一团。
“好像我现在来的不是时候呀。”门口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苏紫和笙曼回过头去，尹品行倚在门边，双手撑着拐仗，右腿还打着石膏，脸上的纱布已经拆了，不过还是留下一些结疤的口，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靠他那张俊脸去骗女人了。
笙曼和尹品行的事，苏紫一清二楚，她在笙曼和他交往之初就意见颇大，好几次劝过笙曼，可是那时笙曼头脑发热，被尹品行的花言巧语蒙敝了双眼，怎么说也不听。
后果分手之后，苏紫曾恨铁不成钢的奚落过笙曼一顿，后来见着了尹品行更是见一次打一次，听闻是他害得笙曼出车祸时，更是差点冲到病房去灭了他。
苏紫的脸色当即就垮了下来。
笙曼对此倒没有太大感觉，过去的事已经那么久了，她那小白的脑袋怎么装得下那么多东西，虽然介意但远远没到恨之入骨的程度。说起这次车祸，她也有责任，要不是她急着回公司，一直催他开快点，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事，如今，所幸两个人都活了下来，也算不幸之中的大幸。
这几天，尹品行一有空就会到她病房来，有时陪着她说话，有时只是静默的坐的，不知不是不笙曼的错觉，她总觉得尹品行跟以前有点不一样，倒底有什么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不过那张嘴巴还是那么贱，总是拿他当消谴。
在她醒来后的几天，尹父和尹父也曾到医院来看过她一次，提了很多水果和名贵的补药，不过让笙曼印象深刻的却是尹父对她说的那几句话。
“笙曼啊……”他甚至没有用苏小姐的称呼。“我知道品行有很多不好，花心，贪玩，不思上进，过去的事，品行也多少跟我交待了一下，你们这次也算共同患难过了，不如你给他一次机会，原谅他吧。”
笙曼被他的话开得莫名其妙，自从醒来，她从来没有说过怪罪谁的话，就连苏妈妈的几次发作，她还劝了劝，如今，何来原谅一说。
不过她没做多想，还是道：“伯父，你放心，我不会怪品行，你让他别放在心上。”
“那就好，那就好，如果你可以和我们成为一家人，那倒真是不错。”
对尹品行反应最大的，要数聂初阳了。他简直像只刺猬一样，见着尹品行就扎，他一来，绝对会毫不客气的把尹品行赶出去，笙曼以为他还在为车祸的事生气，几次提了出来，却被聂初阳狠狠的瞪过来，还不客气的说她。
“苏笙曼，你怎么这么笨，你以为他只是单纯的想道歉吗。”
笙曼不敢跟他回骂，不过在心里愤愤不平，天下皆知我很笨，你不要老是提出来行不来。
几次碰壁之后，尹品行也学乖了，聂初阳要上班，一般是中午和晚上会过来，他就专挑上午和下行的空余时间，笙曼一个人觉得无聊，尹品行会陪她聊聊天，下下棋，两个人的时间总是比较好打发，笙曼对此倒也持欢迎态度。
话说苏紫和尹品行绝对是水火不相容，这会见他来了，立马提了包打算回公司。
“苏紫，你不是说难得请了半天假吗，那还回去干嘛。”
还没待苏紫回话，一个更快的声音回道：“苏紫一天多忙啊，不要打扰她了。”又转头道：“苏紫，你快去忙吧，不打扰你了，笙曼我会照顾的。”
苏紫心里的火腾腾的冒了起来，索性扯过一旁的椅子坐下。“我今天还真不走了。”
尹品行偷鸡不成，讪讪在一旁坐下来，笙曼不知道该怎么调和这两人之间的矛盾，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苏紫从一旁抓过包，匆匆说了几句就转头对笙曼道：“属下出事了，我回去处理，先走了。”
尹品行没想到连老天都帮他，一时得意就张狂的笑了起来，苏紫恨恨的瞪了他两眼，走时往他脚上狠狠的踹了一脚。
苏紫那一脚踢得不轻，尹品行弯下腰看起来相当痛苦，笙曼见他很久都没站起来也有点被吓住了。
她从床上下来，快步走过去。“你要不要紧啊，要不要叫医生啊。”
“呃……有点痛……”尹品行倚在她身上在床边坐下来。“笙曼，谢谢你。”
“不用啦，一点小事。”
印象中，尹品行一直是一副什么都无所畏的样子，再大的事，就算天塌下来也有钱替他顶着，她几乎从没在他脸上看见过挫败的表情，所以当笙曼抬头看见他郑重而严肃的模样时，微微有些吃惊。
“你没事吧。”她有些惊慌，十分不习惯他这个样子，似乎潜意识里知道即将发生一些会带给她麻恼的事，所以本能的拒绝。“我还是叫医生过来吧。”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紧紧的像是她要跑掉一样，笙曼吃痛，张惶的抬起眼：“你，你想干什么。”
“我有些话想说。”
抬起头，怔怔的看了他几秒，尹品行的眼眸灼灼的看着她，阳光穿透窗帘的缝隙在他脸上洒上光华，有一种暧昧的感觉蠢蠢欲动，笙曼恍然意识到他将要说什么，危险的感觉像警钟一样在她脑中响起。“不……我不想听……”
如果不是握着她的那双手太用力，她几乎想用双手捂住耳朵……
“笙曼，再给我一次机会……”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所有掩耳盗铃般的举动功亏一篑，如果有一个地洞可以让她免于这种尴尬的情境，她一定毫不犹豫的钻下去。
“笙曼，你觉得怎么样，我答应你，所有你看不顺眼的习惯，我都改正……”
“尹先生……”
她疏离的叫他，那双她肩上的手微微颤了一颤……
一个饱含怒气的男声更快的打破了这种局面。“尹先生，你和笙曼已经是很遥远以前的事了，而现在，你明知她是我的女朋友，而你却还说这些话带给她困扰，你不觉得问有心愧吗，你觉得说这些话时，能够理所当然吗……”
☆、12…2
此时的聂初阳，咄咄逼人，斤斤计较，眼神像是锐利的刀锋，笙曼仿佛看见一只斗鸡昂扬的抬起头，发狠的向对手啄去，尹品行与他相比，无论从哪一方面看，似乎都变成了一只雏鸟，笙曼心里一股自豪感油然而起，如果这时旁边有第四个人，她一定会毫不犹疑，大声的向他介绍：看，这就是我男朋友。
尹品行被他骂得怔怔的，眼见自己坐着，他站着，又矮了半截，半天扶着拐杖站起来，犹不甘心的道：“就算过去是我的错，就算我没有立场，但是话既然已经说了出来，我自然不会轻易放弃，男未婚，女未嫁，笙曼还有选择的权利，就算你是聂初阳，就算你是她上司，就算你有财有貌，也不能左右她的选择。”说完鼓励的看了笙曼一眼，仿佛在说：选择我吧，选择我吧。
笙曼简直想掩面奔走或者直接用针缝上尹品行的嘴巴，她已经说得够清楚了，要是……她早该知道，这人认真起来，就像牛皮糖一样扯都扯不掉。早知道会惹回来这个麻烦，这些日子就不要对他这么好。
以前没有人追的时候，不断检讨自己有什么不好，可是现在有人抢了，却更加觉得烦不胜烦。
话说聂初阳听到这一番话，脸色已经黑了下来。尹品行的语气虽然没有一贯的傲慢，但其话里的说辞，无异于是向他挑畔了，商场征战这么久，聂初阳早已练就了一张冷然的表情，可是此时，笙曼毫不怀疑下一秒他的鼻孔里就会喷出火来，那手上的拳头，握在一起都能看到手背的青筋。
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道：“笙曼，你怎么说。”
矛头转向，笙曼清楚知道自己是偏向聂初阳的，就算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建立在一个善意的谎言上，就算她和聂初阳最终也走不到一起。但是这些日子相处以来，聂初阳的行为，此时的占有欲和愤怒，都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家外面那家卖糖人的店，味道不怎么好，甜得腻人。
但是尹品行，就算以后他会改，就算以后他会一心一意的对她，但是，过去的已经过去，那段青涩的感情终究成了回忆，现在，她对他，平淡得如同一杯白开水，喝下去没有任何感觉。
这几秒的迟疑，却让两个男人神情各不相同，聂初阳简直想掐死这个反应慢半拍的丫头，瞪了她两眼狠狠的道：“苏笙曼，你找死是不是，快点告诉他你喜欢我。”
尹品行的声音也插了进来。“笙曼，你不要着急，慢慢想，考虑清楚。”
其实已经不用再考虑了。“品行，是不是因为车祸我救了你，让你有了误会，我们之间已经过去了，现在，我是初阳的女朋友，请你谅解。”
没想到她说得这么干脆，尹品行怔了半秒，神情一片黯然。
平淡的话，如果拆分成一个一个词，不具备任何杀伤力，可是组合起来，竟让他这么难受，在逍遥了二十几个年头之后，第一次体会到这种苦涩的感觉，原不曾想，命运竟会这么安排，是不是对他游戏人间所做的惩罚，峰回路转，过去他伤她，现在她还他，她平静的告诉他已成为另一个人的女朋友，如同万劫不复的地狱，他可有逃出的一天。
“尹先生，事情已经清楚明白了，请不要做电灯泡。”聂初阳绝对是一个小人，落井还要下石，笙曼扯了扯他的胳膊，示意他收敛一点，聂初阳却毫无顾忌的捏了捏她的脸颊。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尹品行落寞的道。
笙曼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头垂得低低的，仿佛那些被聂初阳骂过的属下一样，拐杖与地相触发出单调的音节，仿佛人死时的葬歌。
心里突然酸酸的，有一天聂初阳会不会也这样不要她。
聂初阳把她抱回床上，脸色缓和了不少，笙曼望着门的方向，道：“我是不是说得太直白了，委婉一点是不是更好。”
聂初阳瞪她一点，无奈的捏了捏她的脸颊，笙曼想起他刚才的模样，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扯着他的袖子，笙曼开口。“你刚刚的模样像是一只铁公鸡……”
聂初阳伸手去拍她。“说什么呢，拐着弯骂一毛不拔啊，我是不给你死我活薪水还是不给你饭吃啊，胆子越来越大啊！”
胆子越来越大？笙曼想想也是，要是以前，她顶多在心里想想，可是如今却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仿佛知道他不会介意一样。
初冬的天，天气已经很凉了，聂初阳替她盖上被子，在床边坐下来，又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那软绵而温热的掌，终于让他肯定眼前的女人，还好好的活着，十几天前几乎生离死别的场景像是一场梦，聂初阳叹了口气，失而复得，她终究还是好好的，感谢上天。
“笙曼。”用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那美妙的感觉让他喟叹，微微闭上眼睛，道：“笙曼，你觉得我们现在到底像什么，你不我是男朋友吗？”尹品行的挑畔，让他一阵心慌，他一不定要她亲口承认两人的关系才行。
心底微微疑惑，对他的感觉，笙曼自是清楚的，她也曾暗暗说服自己，不要痴心妄想，不要痴心妄想，两个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可是那份爱恋，就如同野草一样，不经意间，已经长满了整个心房。
她一直记得当初他说的：既然事情已经闹成了这样，为了不给我麻烦，也避免给你麻烦，对外，我们宣称是情侣。
一锤定音，他当初如是说，这些日子以来，他的种种表现，就算她再迟钝也微微感觉有些异样，正是这一点一滴的异样，让她放任自己的感觉成长，但是一想起他的话，又倍感苦涩。
这是和尹品行一起从来没有过的感受，在聂初阳去拜访苏妈妈那晚，她就一直想开口问清楚，然而却总是不敢，怕等待她的，不是想要的那个答案，她在感情方面，一向是怯弱的。
尹品行那场感情的后遗症，让她真的有些怕了，她怕他跟尹品行一样告诉她，这不过是一个玩笑，这场感情，不过是一时兴起。
今天他又这么说，淡淡的，仿似无意，却最能惊起一池春水，窗边的花开得绚丽，绿色的叶似乎不满做为冬花的陪衬，张扬的生长在枝干上。
要不要成为这段感情的陪衬？
“初阳……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说我们弄假成真，她小心的开口，带着几分不确定。
一直等待她说出那三个字，心脏像是高中时一样狂跳，他闭上眼，半天却等来了这么一句话，他几乎怀疑她是不是故意在折魔他，她似乎一直在逃避，在后退，他一直给她时间慢慢接受。无论如何，今天非得弄个清楚明白不可。
前有尹品行，后有赵至远，一个有钱小开，一个文雅教授，虽然跟他们相比，他也丝毫不逊色，甚至更甚一筹，可是还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机，他就不时白，一个小笨丫头，怎么这么多人对她虎视眈眈。
她还敢问他什么意识，这么浅显易懂的话，加起来不到二十个字，她却一副不能理解的模样，不管了，聂初阳恨恨的想，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犯不着学女人家的暧昧，她问什么意思，他就明确告诉她什么意思，咬牙，开口——
“笙曼……那个……我……我……”
“什么？”
“我是说，关于那个约定……就是那个约定……”
快说，快说，说那是真的！
“我是说……就是那个约定，你觉得成真了怎么样……”
怎么这样，这人干脆一点不好吗，还怎么样，不怎么样。
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其实她心里很乐，感觉像是要飞起来，一直以来，他这么问，分明就是那个意思，可是怎么就不明说呢，这人处理公事干脆，现在却这么婆妈，好吧，他不让她顺畅，他也就等着倒霉吧。
她说。“初阳，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挫败，前所未有的挫败，聂初阳觉得实在是没有脸再呆下去了，他已经表白成这样了，怎么还是这种反应，在升手掐死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