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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她的面前闪过一道影子——仿佛离弦之箭一般，无数疾风迎面而来，浑身的火焰还没来得及抵消掉风的冲击力，莎莉叶只觉得浑身一痛，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她稳住了身子，落到地面上，刚想起身，然而曾经被那个人类魔法师击中的侧腹部与腿却猛然剧痛起来。莎莉叶一个踉跄，就在她向前栽倒的时候，她的身前突然划过一道疾风，她向后一缩，顿时发觉周围的风已经将她团团围住，只要她一动弹，这些风刃就会割裂她的身体！
锐利的风刃划过她的手腕，轻巧地将她两只手镯推了下来，火之羽翼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见踪影的那个女人此刻就站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举起短弓，对准她的喉咙。
莎莉叶震惊得目瞪口呆，狠狠地打了个哆嗦，顿时感到伤口一疼。她抬起头，挤出一个镇定的笑容来。
“你不会杀我的。你说过了，你还有话要问我呢，你还有很多想知道的事，翅膀的事和卡伦的事，这些我都知道——”
话还没有说完，爱丝莉娅右手轻轻一松，一支箭准确无误地从她脖子旁边擦了过去，飞起一片血红，莎莉叶疼得又打了个哆嗦，带起了更多的痛……
“你没有跟我谈条件的权利。这个，你最清楚了，是吧。因为赢的人是我。”
莎莉叶的额头滴下一滴汗来，爱丝莉娅再次拉紧了弓弦——
“等等！我说！你，你先把我周围这些风收起来好不好……”
爱丝莉娅淡淡地笑了一下。
“原来魔女也会疼。”她说着，盯住了莎莉叶脚边的手镯。一股贴着地面的风把它们推到了爱丝莉娅的脚下，莎莉叶眼睁睁地看着爱丝莉娅松开天琴的弦，把她的宝贝捡了起来。
“这是什么？”
“啊——这个……”由于身边的风刃根本没有减弱的意思，莎莉叶决定老实点，“这是红莲啦，跟你手里拿着的那个东西是差不多的！”
“也是卡伦给你的？”
“嗯……”
“卡伦是谁？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呃……”莎莉叶迟疑了一下，几缕发丝在风中飘落了下来，她懊恼地看了爱丝莉娅一眼，低声叙述起来。
“他叫卡伦。布莱克，出身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商业协会，8年前，他的父母死于一场意外，他卖掉了家里留下的一切，说要自己闯荡一番，之后就没有音信了——这些也都是我在遇到他之后自己调查的。”
“他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莎莉叶刚一开口，就觉得气氛一阵紧张。她连忙喊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敢跟你撒谎啊！”
“那——他以前的家在哪里？”
“比恩岛首府索菲拉城。去了也没用，我去过了，他家的房子与商店都卖给别的商业协会了。”
“他为什么要把家里的东西都卖掉？”
“谁知道啊！我又不是他！”
在死亡的威胁下，相信即使是莎莉叶也很难说谎。爱丝莉娅点了点头。
“好吧。”她扇动了一下背上的白色羽翼，“说说这个。”
莎莉叶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轻轻笑了起来。
“这有什么，你跟我是同类啊——不用整天魔女魔女的。我是天使，火天使。”
天使？！
这个名词从莎莉叶这种人嘴里说出来，简，简直太诡异了！爱丝莉娅只觉得一阵惊慌。她在说什么？！她不是不依赖神灵的那夏人吗？为什么会说出一个——在爱丝莉娅的印象中——应该属于教会的词来。然而，那些沉寂在记忆深处的声音却隐隐约约响起。
——是叫做天琴的东西，古代人做给风天使的……
姐姐你是天使吗……
……
“——你也是，所以你完全没有必要保护人类啊。”莎莉叶的眼神带着一丝嘲笑，“你应该同情我才对，我快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当然，你也撑不了多久。”
“你说什么？！”
“我说。既然得到了超越人类的力量，就要付出代价不是么？”莎莉叶挑起一侧眉毛，“卡伦告诉我的哦。难道你这个圣露茜娅空中魔法学园的学生一直都没有发觉，你魔力的来源，根本就不是魔法书上所说的自然之力，而是你。自。己。”
爱丝莉娅的眼中闪过一晃异色。
“当然，翅膀的力量也是。所以嘛，能量用完了当然就消失了呀，有什么好奇怪的。”
听到莎莉叶这么一说，爱丝莉娅才猛然察觉到，现在的她，有种从未有过的疲惫和虚脱感——因为消耗了很多维持自身存在的……能量吗？
一阵从心底涌出的恐惧占据了她的全身，一种似乎是直觉的东西告诉她，莎莉叶说得没错。其实，她又怎么会没有注意到自己跟别人不一样呢，可是……
能量用完了，当然就消失了……
我——会消失……吗？
莎莉叶周围的风，突然间弱了几分，就在这时，莎莉叶猛地抬起手臂抱住脑袋，一头朝着爱丝莉娅撞了过来。风刃嵌入了她的皮肤，可是，此刻她眼里只有一件东西——拿在爱丝莉娅手中的“红莲”！爱丝莉娅一惊，手镯从手里飞了出去，莎莉叶凌空一跃，抓到一只迅速套在左手上，然而，另一只却被反应过来的爱丝莉娅握在了手中。莎莉叶伸出戴了红莲的左手，一道热浪顿时扑向爱丝莉娅——只有一只手镯仍然可以使用火的能量吗？！爱丝莉娅迅速合拢翅膀，被火炸飞的狭长羽毛刹那间变成了空气，她连忙向后滑了几步，翅膀用力一扇飞上了高空。
“那么害怕消失的话，躲在家里什么都不干就可以了——”莎莉叶气喘吁吁地望着她，染血的左手放出一束一束火焰，胡乱地喷向空中，只可惜，那对华美的双翼。却无法再次张开。她抬起头，笑容有几分——很怪异的享受。
“但是，我喜欢这样的生活！终日面对着鲜血和恐惧，不知道哪一天就死掉了——太好玩啦！”她用力吸了口气，一道最明亮的火光冲着爱丝莉娅射了过去，正为莎莉叶奇怪的话语诧异的爱丝莉娅一时反应迟钝，向旁边一滑，左侧的羽翼顿时被火焰洞穿，她啊了一声，浑身产生了一种很难受的感觉，她拼命维持住翅膀的平衡，却还是控制不住从天上缓缓坠下，向着东方，离莎莉叶所在的地方越来越远。
眼前出现了几个朝她跑来的人影，似乎是从那个废弃的车站过来的，穿着黑色的紧身衣，很像是“曙光”的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红泪
第一百三十六章 红泪
我发誓，我恨他一辈子。就算这份恨意伤害了自己也无所谓。
8岁那年，一个冬季的夜晚，莎莉叶裹着厚厚的红色冬衣跑过漆黑的河岸，周围树影招摇，好似伸向她的一只只手臂，远处，闪烁着若隐若现的灯火光辉。
莎莉叶已经跑得气喘吁吁，被汗湿的披肩卷发啪嗒啪嗒打在脸颊两侧，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是，她不敢停下来。
“这位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突然，树梢之上传来陌生人的声音，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从怀里拿出一根漂亮的紫****杖来。
“啊……你是——莎莉叶。西瓦小姐？”
这时，莎莉叶看清了坐在树上的人。是个瘦高的少年，大概18岁的样子，一袭漆黑毫无杂色的衣服，身后漆黑的披风随风摇摆。
“你是谁？来抓我的么？”说着，莎莉叶魔杖一挥，拳头大小的火球瞬间飞向树梢。她看到那人手里似乎也闪出了一点淡淡的红光，接着，那人向后一翻，轻松地躲过了莎莉叶的攻击，从树上一跃而下，莎莉叶一阵紧张，向后退了几步，举起魔杖指着他。
“别过来！”
“我不是来抓你的。”那人摊了下手说，“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耸了耸肩。
“那夏哪有几个像你这样的小女孩魔法师啊。”
“咦？”这句看似平淡无奇的话，却让莎莉叶脸色一红，“只，只是因为这样？”
“还有什么？”
“只是因为这样……么？”莎莉叶撅起嘴巴，微微露出小女孩的娇气来。
“嗯——你要我再加上一句‘因为你很可爱’吗？”
“讨厌！”
“呵呵。”
也许是因为陌生人丝毫没有做作的意思，莎莉叶渐渐放下心来。她望了一眼远处灯火的方向，大大的冰蓝色眼睛里，闪过一瞬间的愤怒与无奈。
“有人在抓你？”那人走近过来，面对着旁边的河水，似乎在欣赏映在水中的月亮。
“嗯……一定有。”
“一定有？”
“跟你说你也听不懂啦！”莎莉叶哼了一声。
“说说看，反正我们又不熟，听懂听不懂有什么关系。”
莎莉叶歪过脑袋，用匪夷所思的表情看了他好半天，晚风撩起他耳边的黑色发丝，那双漆黑如夜的瞳孔中，有种说不出的深邃，看不出他的感情。这是一张毫无印象的面孔，但不知道为什么，莎莉叶却对他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明天是我的生日。我父亲要把布拉格接来。”
“哦……二皇子布拉格。凡希？”
“是啊。”莎莉叶叹了口气，声音中暗含着一缕和她年龄不符的悲哀。
“那又怎么了？”
“不想见到他，我跟布拉格根本就合不来，我讨厌他！特讨厌！布拉格也根本就不想陪我玩，他不过是做个样子给大人们看而已。哼，那帮人都一样，虚伪得要死。”
说着说着，莎莉叶扭过头去，站在她旁边的人还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月亮的倒影，声音平静。
“哦，所以你离家出走了。”
小小的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似乎说出接下来的这句话，需要付出很大的痛苦。
“我没有家。”
“我也没有。”
莎莉叶眼睛一亮，猛然转过头来，再次看着那个人的脸，居然感到有点喜欢起来。话说这人说话和别人很不一样呢，想要讨好她的人很多，然而这人，至始至终，都说得如此波澜不惊。
“哎，你叫什么名字？”
“卡伦……卡伦。布莱克。”他也转过头来。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唔——没听说过。”
“有关系吗？”
“说的也是。”莎莉叶竟然觉得心情越来越好，她仔细地打量着这位比她大得多的少年，目光落在他的左手无名指上的白色戒指上。
“你多大了啊。”
“嗯？”卡伦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不禁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来，“我18岁……喂，你想到哪里去了……”
“哦，刚成年就结婚了呀。”
“才不是这么回事。”他叹了口气，随手把莎莉叶绕到额前的头发撩到后面去，手指之间，一阵久违的温暖擦过莎莉叶的脸，她的目光，忽然有些黯淡。
“也许……我们有点像呢。”她微微一笑，几步跑到水边，月光朦胧，映出她天真俏丽的身影，她举起魔杖，火苗在空中闪烁，好像飞舞的烛火。她在烛火中疯狂地蹦啊跳啊，尽情地享受着这短暂的快乐。凄凉的夜风，忽然灌进她的领子，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你打算住哪，晚上很冷。”
莎莉叶猛然停下了脚步。
“我不知道。”她摇了摇头，“住哪都没用，很快就会被我父亲的人找到的。嘻嘻，他们现在一定已经开始到处找我了，你看我父亲多么爱我啊，一刻都不愿意让我离开。”
仅仅8岁的女孩，此刻的语气却浸透了比这夜晚更冷的恨意！
“爱，是很脆弱无力的东西。很容易就被贪欲所取代。人们所说的爱，往往只是变相的贪欲而已。”
忽然间，卡伦的话语仿佛一滴清泉敲打在莎莉叶的心口，她猛地瞪大了眼睛，眼里流露出说不出的惊喜。
“是呀是呀！呵呵……其实，其实我很清楚的，我不过是父亲的工具……”莎莉叶突然一头扑倒在卡伦的怀里，还未消失的火焰，映红了她脸上的泪滴，“生了一个会魔法的漂亮女儿，多么有面子的事啊，我要是如他所愿地嫁给布拉格那个废物就更有用了。说什么希望我更好，不过是满足他的虚荣心罢了，说什么想了解我，只是为了证明他的正确而已！为什么……我根本就不想被生在这个世上啊！为什么要把我根本不想接受的给予当成天大的恩赐，好像我必须还债一样！为什么……我就这么没用！我好想变强啊！我想独立起来！我不是他用来讨好皇室的工具，我不是啊……”
卡伦轻轻搂着莎莉叶的双肩，一直等到她颤抖的双肩慢慢平静下来，他摊开右手，像是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对鲜红色的手镯。
“你要自由，那个太遥远了，但你要力量的话。我可以给你。”
莎莉叶茫然地看着他，脸上还残留着晶莹的泪痕。卡伦手中的手镯，突然震撼了她的灵魂深处，看到手镯的第一眼，她就感觉如此熟悉，好特别的东西……
她不喜欢别人送她礼物，因为，那通常是因为她的父亲。但是，看到这对手镯，她却根本无法把目光从这片红色上挪开，手镯上复杂的交叉花纹。仿佛奇异的魔法阵，深深地吸引了她，她一把接过手镯，刚一套在手腕上，她就感到身体中有股强大的能量不断躁动起来。
“名叫‘红莲’，我想你会需要它的。”
莎莉叶抬起头来，目光炯炯，那副神情，高贵而成熟。
“你要什么？”
“嗯？”
“我可不相信有人会毫无道理地送给别人东西哦，何况，我感觉得出来，这是非常珍贵的东西，说吧，你要什么，只要我能给，我都会给你。”
卡伦的脸上掠过一抹惊讶，随即是十分欣赏的笑容。
“是的，好东西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我要的，是你的生命。”
莎莉叶愣住了，卡伦接着说道。
“红莲，是很久很久以前古代的维翎斯人用来召唤火天使的圣物，对于火天使转生的你来说，红莲可以让你不受人类身体的限制，以天使的身份自由地操纵属于你的火元素能量，不过，你身体中的能量一旦用完——”
“就会死掉么？”
“嗯，大概，连身体都会消失吧。”
“用生命来换取天使的力量么……很划算呢。”莎莉叶的嘴角轻轻一勾，再次跑到河边，张开双臂，刹那间，水面上飞起无数明亮的火焰。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很高兴很高兴，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泪水却不听使唤地滴落下来。衬着漫天华美，泪水闪烁着火中红色的光芒。她用力擦了擦眼睛，怜爱地将双手抱在胸前。
“好的，成交——反正，生命的长度，对我来说早就没有意义了……”
半饷，卡伦安静地望着她的背影。
“我也是。”他说。
莎莉叶回过头来，脸上的红泪，看起来是那么美丽。
“你叫什么？”
“……你怎么记性那么差……我叫卡伦。布莱克。”
“好的，卡伦。布莱克，我记住你了。”
……
那一天发生过的事，许多年以后，依然时不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