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自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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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的自尊心-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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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的阳光并不热烈,可夏远却睁不开眼,一闪一闪的名字,晃得他头晕眼花,几个月来的阴郁、愤怒、委屈像大雨过后的川流汇聚一堂,在他不算狭小的胸腔内奔腾交汇,最后融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卷着已经乱了节拍的心向下沉去。电话自动挂断,然后再次响起,夏远有些得意,但没有忘形,立刻接通了电话,他太了解王诗玉,她的自尊经不起多少考验,但又不甘心就这么轻易地举手言和。于是,他举着电话一言不发。
  “夏远!”王诗玉离开医院后,终于鼓起勇气拨通夏远的电话,她满心欢喜地喊出想过千万遍的名字,可电话的另一边静得如同旷野的冬夜,冷漠而荒凉。王诗玉的热情退却一半,她又试探地喊了一声:“夏远?你在吗?方便接电话吗?如果不方便,就挂了吧。”
  夏远无奈地叹了口气:“王诗玉,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说这几句话吗?”
  “我,”夏远突然开口让王诗玉有些混乱,“不是,你,你有空吗?”
  “我要是说没空呢?你是不是就不说了?王诗玉,你就不能像别的女孩儿那样,蛮横一点?”
  “如果真是那样,你会不会又说我蛮不讲理?”
  “这个时候蛮不讲理会让人觉得你更有诚意!难道,你打电话来不是有话要说吗?”
  王诗玉被问得哑口无言,思绪飘忽,险些与迎面开来的车撞上,惊得她叫出声来。
  夏远听到了刹车的声音,紧张地皱起眉头:“怎么了?你没事吧?”
  “没事。”
  “唉,算了,我投降,恭喜你,又赢了!”
  王诗玉听着夏远无奈又不甘的声音,笑道:“这一次,难道不是你赢了呀!”
  “一个电话就代表我赢了吗?如果是这样,那你早就赢了!”
  王诗玉明白夏远指的是他在袁方舟那里打探消息,不由心波飘动,鼓起勇气,生涩但诚恳地道:“夏远,我只想和你说三个字,‘对不起’,虽然我并没有做什么真正对不起你的事,但如果这三个字可以让我们重归旧好,我愿意先说。”
  夏远沉默了,但他沉下去的心被这简单的三个字托起,爱意注满心田,他温情脉脉地道:“傻瓜,我从来都不相信你会真的对不起我,可我生气,我气你让一个男人在我面前那么嚣张,在我父母面前、在我要依仗的人面前,那么嚣张!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生气,我从来不知道人气到极点就不气了,而是悲凉,从心里、骨子里一点点渗出的悲凉!我当时觉得自己就像天下最可笑的小丑一样!”
  王诗玉被夏远的一句“在我面前”惊呆了,失声问道:“在你面前?难道那天你也在吗?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怕你的父母见到我吗?”
  “我承认我确实觉得当时不是见面的最好时机,难道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吗?如果你不是这样想的,那我真的是大错特错!如果你已经准备好见我的父母,我现在就带你回家!玉儿,你要知道,我不是不想让你见我的父母,我只是期盼你们有个都比较满意的开始,这才是我隐瞒你的原因!也许,我想错了,这说明我没有了解你的全部,所以办不到你的心里!”
  “不,夏远,”王诗玉愈加愧疚,“是我太情绪化了!我明明没有准备好要见你的父母,可当他们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又开始埋怨你隐瞒这件事!呵,你看,我还一直自认为自己的觉悟高人一等,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如此看来,我确实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不管你们能不能见面,我都应该把他们来这里的消息告诉你!”
  “我也应该把和潘洪之间的事情告诉你!”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冰冻的关系像这个快要走到尽头的冬季一样,闻到了春天的气息。

☆、结

  岁月的车轮再一次把时间拉到年尾,从来不缺少热闹的城市更加乱了节奏,大街小巷张灯结彩,耐不住归乡情切的学生已经陆续离开。马文心借着昏黄的灯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倚窗眺望的王诗玉道:“夏远什么时候到?你不去接他吗?”
  “隔窗盼永夜,静等佳人归。文心,我突然想到许多年后,我已经是他的妻子,我们每天为了生活奔出家门。夜晚,或者是我,或者是他,准备好饭菜,静静地守在窗前,看着熟悉的身影一点点出现在视线里,然后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相视一笑,默默招手,这就是‘琴瑟再御,岁月静好’。文心,这是我真正渴望的生活!”
  “这倒是在我意料之外,看着你平日那么努力,我还以为你不甘心平淡地度过一生!”
  “我说的是生活,你说的是人生!”
  “一个非同一般的人生,生活又怎么会是平淡的?!”
  “所以,这个世界上俗人最多!我记得丛林曾经告诉我,做一个看透红尘的红尘中人,我想这样的人大概就能拥有平淡的生活,不平淡的人生!”
  “我看你是要看破红尘了!”
  “当,当,当”
  两个人的谈话被敲门声打断,王诗玉走过去打开门,见到了夏远明朗的容颜。许久不见,这张容颜多了些岁月碾出的老成持重,这种变化,让王诗玉有些陌生,让她忘了久别重逢的欢喜。
  夏远的目光掠过发呆的王诗玉,向马文心看去,笑道:“她这是怎么了?好像不认识我了?”
  “恐怕看破红尘了吧!你来的真是时候,否则你再想见她时,没准就得去哪个庙里了!”
  王诗玉回过神来,一边接过夏远的背包一边笑道:“我就是看破红尘,也是在庵里吧!”
  夏远很自然地把手搭在王诗玉的肩上,斜着眼睛打量她:“你又发表什么高谈阔论了?怎么?这人世的尘缘你都没兴趣了,还想结一段仙缘吗?”
  “当,当,当!”又是一阵敲门声,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向门口望去,面面相觑。
  “这会是谁?”马文心奇怪地道,“他们不都是回家了吗?”
  王诗玉茫然地摇摇头。
  “我去开门。”夏远走过去,打开门,然后投过来一个异样的目光。
  王诗玉正在奇怪,随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只见,潘洪在没有任何人开口的情况下,豪不客气地走进来。王诗玉的目光在两位男士之间游走,沉默像一枚不定时的炸弹,迫使她尽快做出反应。于是,她走到夏远身边,握住他的手,然后面对潘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平静:“潘洪,你来这里,有事吗?”
  潘洪点起一支烟,看着夏远却对王诗玉道:“我说你怎么总躲着我,原来是破镜重圆了,我该恭喜你啊!”
  王诗玉正绞尽脑汁想化解眼前渐渐凝固的气氛,不料夏远先她一步开口:“你好,潘洪,我想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把我的女朋友照顾得这么好!”
  潘洪不以为然地扬起眉毛,同样客气地道:“不客气,这叫成人之美!”
  “那,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份荣幸,请你吃个便饭?”
  “正有此意,不过,既然到了岛城,我是主你是客,当然是我请你!”
  “但在情理中,你施以援手我受之恩惠,还应该是我请你!”
  潘洪开怀一笑:“夏远,人已经被你抢去了,就不要再和我争一顿饭了!”
  事情的发展并不算坏,王诗玉暗自松了口气。一路之上,借着本地的名胜古迹,两位男士谈得似乎很是融洽,尤其是潘洪,那一脸的和颜悦色简直与之前判若两人。马文心已经忍不住,伏在王诗玉的耳边悄声问道:“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深明大义了?”
  “我和你一样惊奇!”
  三个人被潘洪带到一家富丽堂皇的酒店,一位经理模样的人在潘洪刚踏进大厅便立刻笑脸相迎:“您好,您是先打个前站吗?潘局长什么时候到?”
  “怎么?我爸订坐了?”
  “是的,说是家宴!”
  “哼,”潘洪冷笑一声,“是吗?你倒是比我先知道!不过人吧,不可能只有一个家,你说呢?”
  对方察觉到刚刚的奉承出现了偏差,只好讪讪地赔笑几声,正极力寻找几句幽默的话来润滑一下,门口却一阵骚动,而进来的人仿佛救命稻草一样让他如释重担地笑了:“说曹操曹操就到,潘警官,原来您在和我开玩笑,你们这不是一起来的吗?”
  潘洪一见进来的潘局长似乎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目不转睛地盯着同样惊讶的潘局长和他身后得意洋洋的穆雨。此时,除了王诗玉,没有人懂得潘洪此刻的心情。
  穆雨显然更是没有想到会遇见潘洪,震惊得当即停了下来。潘局长先叹了一口气,然后上前几步对潘洪道:“你也来吃饭吗?那一起吧,正好我想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一下!”
  “在这儿介绍也可以。”
  “这里人来人往的,不方便!”
  “我没什么不方便的!您要是觉得不方便,不介绍也罢,我觉得有些人没必要认识!”
  “潘洪!”潘局长轻喝一声,“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我更知道您要介绍的是什么人!”潘洪的目光中有火苗在跳动。
  潘局长定定地注视着潘洪,忍耐了一会儿才道:“你还是去吧!”
  潘洪死死地盯着潘局长,不甘心地道:“怎么?说不出口吗?您也觉得自己很荒唐是吧?”
  “胡言乱语,我看你真是要疯了!”潘局长的脸涨得通红,能看出他极力地压制着怒火。
  “我是疯了,但您知道我为什么会疯吗?这是拜您所赐!拜您荒唐的行为所赐!堂堂的一局之长,居然要娶一个和自己儿子年龄相仿的女人!”潘洪高亢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已经打算离开的潘局长停下来,转身一巴掌打在潘洪的脸上,瞪着眼睛道:“逆子!”
  王诗玉的心跟着一痛,本能地向前走去,但被夏远拦住。
  此时,穆雨的怒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烧,她好不容易在隐忍多年之后,使这种不见天日的关系变得明朗起来,并且很快就要大白于天下,可潘洪却像一座山挡在了她的面前!穆雨恨不得立刻铲平这座山,可事实却是她不敢动之分毫,不仅如此,她还要笑脸相迎、卑躬屈膝!可是,她心中的怒火横冲直撞,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这使她在注意到不远处的王诗玉以及与她十指相扣的夏远时,计上心头。她看了潘洪一眼,冷哼一声,走到王诗玉面前,不怀好意地道:“呦,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前几天还在潘洪面前献殷勤,这么快又搭上一个?我还真是不明白,是两位男士的度量太大还是你太嚣张,能让你这么明目张胆地脚踏两只船!”
  王诗玉没有料到这场意外会牵扯到自己身上,她看着穆雨目中无人的样子压住翻涌的气血,对着早已被她轻视的潘局长,冷冷地道:“果然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潘局长,这是你的官威吗?你就这么放任你身边的人无理取闹?!”
  “你倒是会东拉西扯,”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王诗玉毫不客气地打断穆雨,“东拉西扯的人是你吧!”
  “呦!”穆雨瞟了一眼夏远,“火气不小啊,觉得今天有人给你撑腰,我不敢把你怎么样吗?”
  马文心在穆雨走过来时就怒视着这个令人生厌的女人,看着她咄咄逼人的目光,不满意王诗玉不愠不火的态度便伸手把她拉到身后,对着穆雨大声道:“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再让我们开开眼!我们已经领教过你的巴掌了,没什么不能承受的!就怕你还没有胆量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暴露出你真实的嘴脸!哼,狐假虎威也不是那么容易吧!”
  此言一出,夏远与潘洪均是一惊,不约而同地看向王诗玉。王诗玉目光闪烁,环顾四周观望的人,不愿多说,拉起夏远和马文心转身向门口走去。潘洪冲过来拦住她:“等等,把事情说清楚!”
  “没什么好说的,都过去了,请你让开!”
  潘洪纹丝不动,固执地挡在前面。
  “潘洪,别这样,我很感激你帮过我,而我对你也只有感激!”王诗玉望了一眼潘局长,继续道,“如果你的家人认为我这样出身的人连感激也不配的话,那请你不要再来找我,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抱歉,我一直不知道你们发生过什么,你清楚那时候我人事不省!”潘洪非常冷静,冷静得露出残酷,察觉到异样的夏远本能地把王诗玉护在身后。
  周围观望的人也感到了潘洪身上的戾气,自动散去,只有潘局长快步上前,试图熄灭潘洪燃起的危险的火苗。可惜,他的制止还是晚了一步,潘洪像一阵风一样冲到穆雨面前,一把揪住她,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挥了下去,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之中。穆雨的叫声还未及出口,就被潘洪推到在地继而拳脚相加。
  潘局长再也顾不上形象,奋力地想制服疯狂的潘洪,可惜他连潘洪的一只胳膊都抵挡不住,随后赶来的几个保安接二连三被潘洪打到在地。王诗玉傻傻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深知潘洪的心事,更了解潘洪的身手,看着他在穆雨身上尽情发泄,连忙招呼夏远上前一起制止已经丧失理性的潘洪。
  马文心不理解地拉住她:“你别管,这事和我们没有关系!这种女人不值得同情!”
  王诗玉急切地道:“我不是同情她,我同情的是潘洪,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王诗玉甩开马文心的手,走到潘洪身边,大声地叫着他的名字,可潘洪就像没有了灵魂的躯壳,毫无反应;或者此时他的灵魂已经被他母亲幽怨的眼睛占据,只剩下满腔的怒火与仇恨!王诗玉被无情地甩开,可她不加思索地又奔上前去,看着已经走火入魔的潘洪,抡起手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在他走神的片刻,激动地喊道:“潘洪,你妈妈绝对不是让你这么活着!你这样如果出了事,你怎么和她的在天之灵交代!”
  潘洪的眼神终于动了一下,收住高高举起的拳头。王诗玉连忙蹲下扶起已经不省人事的穆雨,交到气喘吁吁的潘局长手中,示意他赶快去医院。潘局伸手叫来经理低声交代了几句,经理心领神会,带着穆雨先行离开。
  潘局长这才走到像石雕一样的潘洪面前,有些心力交瘁地叫了一声:“儿子!”
  潘洪的双眼退了颜色,目光慢慢地落在潘局长的脸上,张着嘴半响方道:“爸,对不起,我又给您抹黑了!”
  潘局长极力控制住微微发抖的身体,重重地拍着潘洪的肩膀:“走,回家!”
  经过王诗玉的身边时,潘局长停了下来,目视前方无力地道:“抱歉,我没有管教好我的儿子!所以,有件事拜托你,不管他和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当真!”
  望着匆匆离开的潘洪父子,王诗玉心潮起伏,事情发生得突然、离奇,前后不过几分钟,却有多少故事在其中,可她偏偏什么也不能说!
  走在清冷的大街上,夏远的脑海中全是王诗玉奋不顾身阻拦潘洪的情景,还有她那劝阻潘洪时奇怪的理由,而马文心一样思考着这个理由和潘局长离去前的最后一句话,两个人都想问一问王诗玉到底知道了什么,可谁也不愿先开口。三个人的沉默似乎比天气更冷,王诗玉终于忍耐不住,率先打破:“有件事,原本在未得到潘洪的允许之前,我不应该泄露出来,但是如果我不说,你们一定百般猜测,尤其是你,夏远,恐怕你没法解开心中的结!”
  王诗玉仰望星辰寥寥的天空,有些感伤:“潘洪,其实挺可怜的,他妈妈三年前自杀了,他一直活在这个阴影里!”
  “什么?!”马文心瞪起眼睛,“真不敢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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