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笑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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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笑令-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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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大聪本来还有些惊恐,听到这里,他顿感身心放松,这人吹牛太过了。他冷笑,像是听到鬼故事一般,鄙夷地看着唐天远,“你爹是唐若龄?”
    又一个耳光扇过来。朱大聪脑子一懵,眼前的星星变多了。
    “敢随便称道我爹的名讳?”唐天远扇完这个耳光,还想扇。
    谭铃音看得快醉了。唐飞龙在假扮唐天远!虽然这样很过瘾,可实在太不安全了!万一被人告一状……啊不不不,真正的唐天远就在眼前,假扮行为应该是经过正主同意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没事”?
    她有些凌乱。
    朱大聪缓了一下,找回神智。他依然不信,故意嗤笑,“唐若……”看到唐飞龙又抬手要扇人,他立刻改口,好汉不吃眼前亏。朱大聪说道,“唐天远是御笔钦点的探花,供职在翰林院,又怎么会跑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县令?你连这些都不知道,还想冒充唐天远?”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唐天远说着,突然向上一摊手。
    郑少封十分默契,把手中一个物事扔过去。
    那物事很重,挟着风声,唐天远头也不回地接住。
    朱大聪定睛一看,那是一方印。啊不,不算一方印,因为印不是正方的,而是长方形的,印泥也不是红的,而是紫的……
    他以为自己因为刚才被扇的两巴掌,出现幻觉了。
    唐天远换了个衬手的姿势抓着印把子,在朱大聪眼前晃了晃,“看好了,这是老子的钦差印。”说着,攥着印把子在朱大聪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尖而硬的一角磕破朱大聪额上的皮肤,伤口很快渗出血来。
    朱大聪不发一言。
    唐天远挪了个位置,又用印体敲朱大聪的头,这回力道加重了些,“老子是奉旨前来此地查办要案,既然当了此地的父母官,就得管此地的太平。”
    朱大聪的头上又多了两个伤口,血流得更凶了,看起来甚是可怖。
    “你身为命官之子,恃强凌弱,逼娶良家女子,劫持普通百姓,罪不容恕。”他说一句,敲朱大聪一下,一番话下来,朱大聪的头上又多了好几个口子。血液争先恐后地流出来,把朱大聪的脸染成了一个血葫芦。
    谭铃音在一旁看得毛骨悚然。这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唐飞龙吗?那个文质彬彬、温和有礼的唐飞龙?眼前这一个,那神色,那气质,根本就是一个天天抄家伙干仗的地痞流氓!这这这……
    看着朱大聪一脑袋的血,谭铃音总感觉他一动不动了。她快吓死了,小心劝道,“别、别把他打死了呀,万一偿命怎么办……”
    唐天远听出她的担忧,他心中一暖,扭脸朝谭铃音笑了一下。本来阴郁冷冽的俊脸一下子暖起来,像是暖春将融的雪。
    谭铃音:“……”她才知道原来他可以在谦谦公子、地痞流氓、多情种子这些角色之间自由切换毫无压力。
    郑少封重重一拍桌子,怒吼,“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眉来眼去了!”
    唐天远便把注意力放回到朱大聪身上。他松开脚,一把薅住朱大聪的衣襟,把他提得后背离地,“说,谭清辰到底在哪里。”
    朱大聪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他,“有本事打死我。”
    “不说?好,有种!”唐天远撸袖子,“我干嘛要打死你,我要把你阉了献给皇上!”他说着,朝郑少封一招手,“过来帮忙!”
    郑少封欢快地应了一声,跑过来要解朱大聪的腰带,一边解一边提出自己的建议,“我觉得不用找刀了,直接揪掉就行。”
    朱大聪有些崩溃,这他妈是一群神经病!一群神经病!
    不行,不能和神经病硬碰硬。他本觉得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不敢把他怎么样,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要是真的揪掉他的小*……
    朱大聪无助地挣扎,“我我我我说!我说!”不就是一个人质吗,他本来也没想把谭清辰怎么样。
    “说吧,到底在哪里。”
    “长福客栈地字三号房。”
    谭铃音身体一松,“我去找清辰!”说着拉开门往外跑。
    唐天远丢开朱大聪,对郑少封说,“这里先交给你了。”说完跑出去追谭铃音。
    郑少封叫来几个衙役,让他们给朱大聪松绑,然后把人扔进牢房先关起来。至于怎么处理这个人,那就要看唐天远的心情了。
    眼看着朱大聪被拖走,郑少封又补了一句,“今天的事胆敢泄露半句,你就等着进宫伺候皇上吧!”
    朱大聪吓得脸色发白。
    处理完朱大聪,郑少封才发现屋里还有两个人。
    不怪他发现得晚,主要原因是那两个人已经跪下了,他低下头才能看到。
    这是谭师爷的父母,郑少封对他们客客气气的,双手扶起来,“你们……跪什么呀……”
    “唐大人,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谭能文自言自语道。
    郑少封哭笑不得,“您站起来看看,我可不是唐天远那坏小子。我是郑少封。”
    谭能文夫妇跪了半天,两腿又麻又软,郑少封费好半天劲才把他们扶起来。
    “郑少封?”谭能文自言自语道,总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对,郑少封,”郑少封怕他不理解,想了想,解释道,“那个,我爹也是首辅,不过是前任首辅。”
    扑通!两口子又跪下了。
    郑少封:“……”
    谭铃音在长福客栈找到了清辰,他被人绑了手脚之后又绑在床上。谭铃音给他松了绑,心疼地搂着他,“好了清辰,没事了。”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谭清辰本来也没多害怕,但他就是不想放开她。她站在床边,他坐在床上,搂着她的腰,脸埋在她的小腹上。
    唐天远追过来,看到这个画面。他心里酸酸的,挺不是个滋味。他走过来打断他们,“走吧,先回去。”
    谭铃音扶起清辰,“清辰,是县令大人救了你,快道谢。”
    谭清辰朝唐天远比划了一个表达感谢的手势。
    唐天远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走吧,我还有事情同你们商量。”
    谭清辰跟着二人回了县衙,先去见了养父母。
    现在又剩下谭铃音跟唐天远两个人了。谭铃音想到方才县令大人为她做的牺牲,又是感动又是担忧,“大人,你假扮唐天远的事……”
    “我没有假扮唐天远。”
    “……”谭铃音很佩服他睁眼说瞎话的勇气。
    唐天远正色,“我就是唐天远。”
    谭铃音深情地摸了摸他的脸。他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神,脑子一热,低头想亲她,不料她偏头躲开,软香小手顺着他的脸爬向他的额头,在额头上使劲摸了摸。
    果然有些烫。
    “怎么办呀,中邪了!”谭铃音的声音发抖,因焦急而带了些哭腔。
☆、第63章 
    谭铃音说他中邪了。
    唐天远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口;上不来下不去。他很想把这胡说八道的小丫头蹂躏一番;可是看她急得手足无措的样子;他又不忍心。
    无奈之下;唐天远只好带着谭铃音去找郑少封。
    谭铃音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她总觉得他浑身笼罩着一层郁气;像是一团看不见的雾,想必是因为中邪之后精神反常所致。
    找到郑少封;唐天远说道,“郑兄;麻烦你告诉音音我到底是谁。”
    郑少封因为“音音”这两个字扯了一下嘴角。他看到唐天远身后的谭铃音正一脸担忧;也不知道这俩人又搞什么鬼。
    “你自己不知道你是谁?”郑少封反问。
    “你直接告诉她,我是不是唐天远。”
    郑少封又看了一眼谭铃音;她正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脑袋,眼睛瞟着唐天远;意思是他脑子有病了。
    郑少封明白是怎么回事,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你也有今天!”
    唐天远的耐心几乎被消磨殆尽。他抱着手臂,阴测测地看着郑少封,“你不是不知道我是手段。”
    郑少封小心肝儿一颤,“行了行了,怕了你了。”他说着,走过去,把唐天远的肩膀一揽,两人面对着谭铃音。
    “谭妹子,不好意思,哥之前在这小子的恳求下欺骗了你,我真名其实是郑少封,这位,”郑少封指指身旁的人,“才是大名鼎鼎的唐天远。”
    唐天远的神色缓和了一些。
    谭铃音的表情像见了鬼一样。
    “音音?”唐天远试探着叫了她一声,他向她走过去,“对不起,我之前确实……”
    “别过来!”谭铃音突然后退一步,戒备地看着他。
    唐天远心中一痛,“音音,你听我说。”
    “别过来,”谭铃音摇着头后退,她现在脑子里很乱,无数画面噼里啪啦地闪过,千头万绪张牙舞爪,她痛苦地捂着脑袋,“我需要冷静一下。”
    说完,抱头跑了。
    唐天远皱眉看着她的背影,并未追上去。他需要给她一点时间接受这个事实。
    郑少封撞了一下他的胳膊,幸灾乐祸,“嘿!玩儿砸了吧?”
    唐天远似笑非笑地斜了他一眼,“我要是玩儿砸了,一定找个人砸一砸。”
    郑少封惊恐地退开几步,和他保持距离。
    唐天远想到一事,问道,“那个朱大聪呢,你怎么处理了?”
    “关起来了。你自己发落。”
    唐天远点头,“劫持人质这种罪名可大可小,单看人质及其家属是想调解还是想追究了。”
    郑少封有些奇怪,“你在和我讨论刑律?”
    唐天远幽幽叹了口气,“也不知那朱大聪能不能逃过命劫。”
    这次轮到郑少封见鬼了,他忍不住走上前摸了一下唐天远的头,掌心尚未触碰到唐天远额上皮肤,已经被他挥手拍开。
    郑少封收回手,说道,“我现在怀疑谭妹子的担忧是对的,你可能脑子里真的长虫了。那谭清辰在朱大聪手里也没受伤,你不会真的要把人赶尽杀绝吧?再怎么说也是济南知府的儿子,好歹留他一条狗命,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你说对不对?”
    唐天远摆摆手,“这事可由不得我,我说过,得看人质和家属的意思。你想不想知道谭清辰到底是谁?”
    “你脑子长虫了。”
    “……”唐天远也不生气,又问道,“你记不记得田七?”
    “废话嘛……想当初咱几个可是京城四公子,那个风光啊,”郑少封说着,又有些感慨,“后来田七那小子变了姑娘,成了皇后。你也好了,有了谭妹子。小王爷云游天下,不知见过多少美人了,就只有我,到现在连个红颜知己都没混上。”
    唐天远解释道,“我是说,你记不记得田七丢过一个弟弟?”
    “自然记得,那是她挺小时候的事儿了,说来很惨,我还陪她去辽东找过她弟呢。事隔那么多年,哪可能找得到——”郑少封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唐天远,“你是说……?”
    唐天远点点头,“谭清辰很可能是皇后娘娘失散多年的弟弟。”
    这话像个威力无比的炮仗,把郑少封的炸得精神恍惚。他捂着额头,“冷静,冷静!”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在原地飞快踱着步子。终于,他停下来,看着唐天远,用一个结论解释了所有的怪异,“你脑子长虫了!”
    唐天远摇头,“此事太过巧合,确实让人难以相信。而且我现在也并无十足把握,一切要等仔细问过谭叔才知道。”
    郑少封现在不想理唐天远。他觉得这个人有必要先看看大夫,吃几服药。
    他带着一种震惊之后的飘飘然的情绪,去找糖糖玩儿了。
    ***
    谭铃音也很飘飘然——她是惊吓导致的飘飘然。
    唐飞龙竟然是唐天远,这是唐天远亲口说的。啊不,是那个之前她以为是唐天远的人,亲口说唐飞龙是唐天远……
    妈呀,好乱!
    谭铃音差一点以为这是那两个人联手表演的恶作剧,可是她突然想到许多被她忽略过的细节。
    他有唐天远的真迹,且他的笔迹神似唐天远;
    他自称不认识唐天远,可是后来“唐天远”来了之后,和他交情不是一般的好;
    他十分反感她以唐天远为原型写话本小说;
    他的吃穿用度很好,至少远高于她这个层次的人,可见是养尊处优惯了;
    他的丫鬟,尤其是香瓜,谈吐中经常带着一种优越感,连礼部侍郎家的千金在她眼中都只是一般般的存在……
    他的眼光、他的格局、他的胸襟,好像也远不止局限于一个普通进士、七品县令的水准;
    他有资格娶礼部侍郎家的嫡女;
    他……
    哦,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是来查办黄金之案的。那么多黄金,皇上不可能随便交给一个人来办,必须是大有来头的、信得过的、有能力的。
    总之,他真的是唐天远。
    谭铃音觉得自己够蠢的,非要等对方坦言,她才能发觉。
    可是谁能想到唐天远竟然是这样的呀!她无语问苍天。
    再一想,其实像郑少封那样的唐天远更不对劲好嘛!她再次无语问苍天。
    根本就是这个世界不正常!不是她的错!
    于是谭铃音有些释然。
    释然之后是愤懑。真是的,他竟然一直把她蒙在鼓里,她总觉得自己像猴子一样被人耍。他们都知道真相,唯有她,围着郑少封团团转,把他当偶像膜拜,好几次,她取笑唐飞龙的时候都是以郑少封那个版本的唐天远为正面榜样。
    他当时一定笑死她了!
    谭铃音越想越觉惭愧,她没脸见人了。
    她的羞惭让她更加埋怨唐天远。虽然道理上她也知道他不能轻易表明身份,可是她现在处在这样无地自容的境地,那就是他不好!
    谭铃音突然想到一件更可怕的事。
    傻子也能看出来,她之前写的书都是以唐天远为原型的,里面颇有一些让人脸红的暧昧情节。她当时觉得反正唐天远的名字就是“远在天边”的意思,所以她可着劲儿的意淫,一点节操也不保留。
    唐天远是正主,他之前点名要找妙妙生,还几次三番地要求她不要再写书,可见他是看过那些书的。
    就算没看过,《唐飞龙西行记》他可是倒背如流的。
    谭铃音被阴了《唐飞龙西行记》之后,一度以“我写的是唐天远又不是唐飞龙”来自我催眠,好与唐飞龙划清界限。
    其实唐飞龙和唐天远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总之……啊啊啊啊啊!!!
    唐天远找到谭铃音时,看到她正捂着脑袋在原地乱转,一边自言自语着,“我要去死我要去死我要去死!”
    唐天远生怕吓到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离着两三步远,谭铃音发现了他。她现在是一点也不想看到他,转身就跑。
    唐天远忙追上来,“音音,等一下!”
    谭铃音哪里管他,兜了两圈,跑出院子。
    唐天远追过去,到门口的时候,眼珠一转,在门槛上绊了一跤。绊一跤还不过瘾,摔倒之后,他自己抬脑袋往青石砖面上轻轻磕了一下。
    “哎呦!”唐天远惨叫。
    谭铃音听到叫声,回头一看,也顾不上生气了。她急急忙忙跑回去扶他。
    唐天远装模作样地呻…吟一声,他坐在地上,脑袋抵在谭铃音的怀里,不愿起来。她的胸怀又鼓又软,他又想流鼻血了。
    谭铃音看到他的额头轻了一小块,她有些心疼,轻声问道,“疼吗?”
    唐天远心里那个甜啊,表面上却有气无力地答,“不疼,就是有点晕。”
    谭铃音怕真磕坏他的脑袋,“我先扶你回房,然后去叫大夫。”
    唐天远却赖在地上不肯配合。他抓着谭铃音的手,柔声说道,“音音,别生气了好吗?”
    谭铃音抽回手,脸有些红,“谁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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