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在的角度只能看到方青山的后背，僵硬了很久之后渐渐的下沉，然后重重的倒在了地上。陈子寒发了疯一样的跪在方青山身旁，嚎啕大哭，不停地摇晃着方青山的胳膊，求他不要死。
我像只被捆绑的木偶人，不会动不会喊，眼泪也只是悄无声息的往下流。
方青水终于反应了过来，一脚踹开陈子寒，抱起方青山就夺门而出，动作快的我只听到他留下的一句话：“快点跟过来！”
我突然明白过来，跨过陈子寒的身体，就飞奔了出去，心中只有一个祈求，方青山千万不能出事，否则我永远都不能原谅我自己。
我紧紧的跟上方青水，身体健壮的他，抱着同样身材高大的方青山感觉特别的吃力，而姿势也说不出的不和谐。如果现在不是方青山生命垂危，我一定会被眼前这样滑稽的一幕逗笑的。可现在，我只能被逗哭。
坐上车赶到医院的时候，方青水吼来了所有的医生，一连串的动作，我还没反应过来，方青山就被推进了急救室。
我不停的念叨着：“青山会不会有事？那里是不是心脏？他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第3卷 难得无情 108 说我谋杀
我看着方青水身上大片的血渍，总有一种那把刀插进了自己心脏的感觉，疼痛难忍。
看得出方青水自己也很担忧，平时他跟方青山兄弟俩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有时候还很敌对，可毕竟是那么多年的兄弟，就算没有多少的血缘关系，在看到方青山受难的时候，方青水不加思考冲上去就抱走了方青山。
就在他如此担心焦急等待的同时，还不忘安慰我：“没关系的，那里偏离了心脏的位置，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我们送来的及时，不会有事的，放心好吗。”
他的话是在安慰我，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方青山到底有没有生命危险，他也不知道不是么。不然他不会那样狂躁的冲着医院的医生怒吼，不会连自己的手臂什么时候被刮伤都没有感觉到。
我伸手触摸到他流血的部位，他还是忍不住的皱眉了。
“疼吗？”我问他。
“不疼，擦伤而已。”他故作轻松的回答，可我却抬头看见了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手背上划了一条六七厘米的伤口，血，也一直在流。来的路上，我以为这些血都是从方青山的身上流出来的，没想到竟然是他的。
我立马叫住了过往的护士，“他的手受伤了，能不能帮忙包扎一下？”
方青水连忙推脱：“没事，小伤而已。我按一会就止血了。倒是你，难道你没有感觉到你的脸一直在流血吗？”
不由分说，他直接拉着我的手，拽到护士的跟前，“麻烦你带这位小姐去处理一下脸上的伤口。”
护士点了点头：“好的，请跟我来。”
刚一转身，就看见门口处走进来几个警察，为首的就是林警官。
其实很怕见到林警官，只要见到他就表示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而且跟刑事案件有关。这次也是一样，只是我没想到的是，陈子寒报的案，说我和方青水联合起来谋杀她和方青山。
林警官无奈的问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方家的内部矛盾还没有解决好吗？为什么那个女人会告你们谋杀？”
我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试问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她最爱的男人很有可能死在她的刀下，她却能镇定的反咬我们一口，真是想象不到啊。
我本想开口解释，方青水却上前接话：“林警官，是我让我哥受伤的，这件事跟梦琪没有关系。”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方青水叫方青山‘我哥’，真的，据他们俩一致的说辞，方青水从小到大都没有喊过方青山一句哥哥。这一次开口，却不知方青山还有没有机会听见。
林警官看着方青水：“据陈子寒的口供，确实是你推使她身子往前倾，才让手里的水果刀插进了方青山的左肩位置。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杀方青山，也不可能会杀方青山。”
他顿了一顿，沉声说：“说实话，我知道是她在说谎，也相信你们俩的为人，但我们警察办案讲究的是证据，所以，还是得麻烦你们跟我走一趟。”
“可是。”方青水犹豫了，看了我一眼，为难的对林警官说：“我跟你走可以吗？梦琪脸上受了伤，需要及时处理，如果很需要她的口供的话，可以等她的伤口处理好了再叫她过去。”
我的眼眶中已经涌出了满满的眼泪，这个时候他还这样的关心我，我咬着牙，坚强的摇头：“我没事，我跟你一起去。”
走到方青水的身边，第一次，主动挽着他的手臂。算是安慰，也算是一种依赖。
林警官让身后的护士帮我简单的贴了块纱布，我们就一起去了趟警局。
到了那里的时候，陈子寒已经坐在了那里，触目惊心的是，她浑身都是血，我一眼就看到她的左手手腕缠上了厚厚的绷带。
为什么？明明我走的时候，她毫发未伤。
小叔子也只是踢了她一脚，不至于浑身是血。
坐在她的对面，我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杀气来自她的眼神。没等林警官坐下来，她就发了疯一样的爬上桌子拉扯我的头发：“都是你这个疯女人要杀我，如果不是你，我的青山就不会出事，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
我无奈，自己反而成了她口中的疯女人，说实话，在得知婆婆杀的不是真正的陈子寒而是陈子寒的替身冤魂陈子欣的时候，我还松了一口气，庆幸死的不是陈子寒，毕竟我没有跟陈子欣接触过，比起死一个熟人，倒是一个陌生人比较不会让人心伤。
可现在，我真巴不得婆婆没有杀错人，如果那天陈子寒稍微早一点到的话，可能之后的一切都会变了。
林警官从她身后将她拉回座位，方青水也挡在了我身前怒视着她。
“这里是警局，要发疯出去发去！”林警官一声呵斥，她也不再说话了。静静的坐在对面，用眼神凌迟着我。
我低着头，不是不敢看她的眼神，而是不想看到那双让我做恶梦的眉眼。
“你先说一下，事情的起因经过，注意你的陈词，每一句都会被记录，要是有一句说谎就是扰乱司法公正，是要接受处罚的。”
我当然懂林警官这话中的意思，他刻意的强调后半句，无非就是警告陈子寒不要说谎。
可陈子寒哪是那种会受要挟的女人，她扯起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口气轻佻：“坐在我面前的肖梦琪，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女人，我在酒吧被三个男人围攻，她见死不救，害我被他们轮奸。到了宾馆的房间，她还出言挑衅我，教唆我杀了方青山。我当然没有如她愿，谁知方青水突然冒了出来，直接从背后推了我一把，才将刀子插进了我身前方青山的胸口。都是他们，是他们杀的方青山！”
林警官做着简单的记录，然后看向我和方青水，“你们呢，她说的可属实？”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方青水忽然冷声问：“那请问陈小姐，你当时为什么要拿水果刀？你不知道那是一件凶器吗？”
第3卷 难得无情 109 青山醒了
方青水的世界里细致入微，他总能在我最慌乱无措的时候注意到对方的死结，当时那把水果刀上面全部都是陈子寒的指纹，从证据方面来说，她的控词没有一点可参考性。
林警官也看向陈子寒，等待她的回答。
陈子寒变得慌乱，结结巴巴的解释：“那，那只是一把水果刀而已，我，我本来是，我本来是准备自杀的，我自杀总可以吧，谁知道他们那么狠毒，连我寻死都要干涉，还为此伤害了青山。”
她忽然来了底气，大概是觉得她现在这个说法已经天衣无缝了，声音也凌厉大声起来：“如果青山有什么危险，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而且我相信警察也会还他一个公道，别以为你们俩联合起来就能嚣张多久。”
听了她这样的话，林警官也不耐烦了，敲了敲桌子，警告她：“要我说几遍，这里是警局，别动不动就大声嚷嚷，还有，说话就好好说，你刚才那番话，对方随时可以控告你恐吓他们。”
不知道陈子寒有没有感觉到，林警官从一开始就站在我们这边，她这个时候胡乱添油加醋的描述当时经过，没有一点点的好处，说不定最后的最后，我们可以反过来控告她杀人。至少杀我未遂是真实的。
我唯一担心的事，毕竟那道门是方青水踹开的，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调查清楚的话，会不会追加他的刑事责任？现在确实有点害怕陈子寒说出实话，那样对方青水很不利。
陈子寒依旧天马行空的讲述着一些有的没的的场景，像说书一样，林警官也是听的云里雾里，一会我们要杀她，一会又变成我们要杀方青山，而我们为什么要杀方青山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干脆说，方青山是捉到我和方青水偷情的罪证，我们见奸情被拆穿，所以动了杀人灭口的歹念。
真是好笑死了。
她以为这个世界上的公道都是她一张嘴巴说出来的，她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方青山会醒过来，然后与我们统一战线，亲手将她送入精神病院。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方青山醒过来是第二天的傍晚，我和方青水在林警官的监控之下去医院看了他。而陈子寒由于情绪不稳定被留在了警局的招待室。
当然，这个时候的她已经成了第一嫌犯。
所幸的是方青山的身体并无大碍，他受伤的部位距离心脏位置偏离了半公分的距离。还好，陈子寒的身高比他矮小，不过也还是受了严重的内伤。刀子虽然没有插进多深，却也流了很多血。
要不然方青水送来的及时，怕是真的危险了。
我们全部的人站在他的床头，沉默着。
方青水看到我们，由漫无表情渐渐的转为微笑，半晌才轻声的说出一句含糊不清却依稀听得出内容的话：“这样也挺好，挺好。”
只是我们都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林警官开口问：“什么挺好？”
他胸口处被固定了，所以只能平躺着不能倚靠。看向我和方青水的时候，显得有点吃力。我大概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小声的替他回答了：“他是看到我和方青水在一起，所以说挺好。”
我们都了然的点头，谁也不说话了，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放佛这个空间突然进入了一个悲伤的童话故事里。
良久之后，林警官还是打破了平静，他恢复讯问的口吻问方青山：“关于你被袭击的事件，是陈子寒报的案，据她口述，是方青水与肖梦琪两人联合起来故意杀害你们，不知道她说的你认不认可？”
方青山的全身都被棉被覆盖只露出了一张脸，而那张脸却被氧气瓶覆盖了几乎一半，但从他的眉眼里，我依然能看得出他的震惊，渐而转为理解，我记得他受伤前跟我说的每一段话，因为每个字都戳中我的心，我记得他说过，他太了解陈子寒的脾气，之所以会处处包容她，是因为陈子寒曾经患过忧郁症，可能现在依然有。而这一切的症结都源自他。
我能理解方青山的处境，曾经也是相爱的两个人，如今在陈子寒的努力下重新在一起了，可是他们的心却永远的隔开了几个世纪的距离。方青山和陈子寒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分开，我从来没有问过，也没有机会问。也希望方青山能就这个案子给我一个交代。
他呼出的气体如数喷在氧气罩内部，形成了一团团的水雾，为了说话方便，他伸手扯掉了氧气罩，我们想要阻止，身后的医生却忽然开口了：“没关系，病人想说话就摘掉一会好了。”
然后他开始将整件事交待的清清楚楚：“林警官，当时事情是这样的，可能幽幽没有告诉你们的是，那天晚上她被三个陌生男人糟蹋了，她在最后的时候拨通了我的电话，却什么也不说，我找了好久，才在她经常去的酒吧后巷里找到了她，那时候她就像一个被扯碎了的布娃娃，缩成一团坐在墙角里。我说的带她去医院，她摇头，我说报警，她也摇头，我说去我家休息，她还是摇头。后来她只跟我说了一句话：把肖梦琪找来，我要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报复我很好玩吗？”
原来就是这句话，让方青山以为，是我找人侮辱了陈子寒。不知道陈子寒当时说这句话是故意想将罪名推移到我头上来，还是指别的什么事情想要问我。根据方青山的回忆，陈子寒在那样的关头，口中不断地喊着我的名字，听得出来，她很恨我。
我们谁都知道，陈子寒为什么会这样，她无非是对方青山的爱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
“然后呢？”林警官平静的问。
方青山继续说：“然后我就将她带到附近的那个宾馆，打电话叫来了梦琪。那晚我对梦琪说了很多，包括幽幽曾经患病的时，也跟她说了很多心里话，说我是真的爱她，而不是为了刺激幽幽才要跟她结婚。然后都被幽幽听见了。她就拿起水果刀想要。。。”他停顿了一下，“想要刺杀我。”
第3卷 难得无情 110 婆婆日记
不是这样的，他明明知道陈子寒拿着水果刀是要杀我的，为什么要说谎，我焦急的看着林警官，却始终没有张开嘴。
方青山当然不给我任何插嘴的时间，他加快了语速，一句一句说：“是的，当时幽幽是想杀了我，可她没有勇气，下不了狠手，刀子就一直举在那里，我想夺过她手里的水果刀，这才跟她纠缠起来，后来一不小心，拉扯之后我跌倒了，她手里的刀子就插进我的身体了。警官，其实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意外的。跟梦琪无关，跟青水更加的没有关系，她也没有真的要杀我，是我自己大意了。”
他这段话的用意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不仅维护了我和方青水，还维护了陈子寒。可能这个世界上，除了他的父母，我们三个是他最最放心不下的人，也是最不愿意看到我们受伤的。所以他这么说，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们当然都是最好不过了，就怕是陈子寒一定要追究到底。
林警官自然也明白我们这其中的人物关系，也了解这件事大概真实的原尾，就他而言，当然也是希望这件事能就此了结的，一来省下了精力去调查，二来他也不想看到我们当中有人受牵连，毕竟房间里没有监控头，这个案件继续下去谁也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只能根据我们当事人的口供拼凑成事实。
他合上笔记本，站起身跟我们说：“差不多我们已经知道了，回去之后会整理你们所有人的口供，不出意外的话，这件事应该能就此了结了，只要方青山的身体没大碍就好，都是自己人，你们真有什么问题就私下解决吧。”
准备走的时候，又退回来看着方青山：“对了，你那个幽幽的情绪好像很不稳定，最好劝她去医院检查检查，还有，麻烦你转告她，能自己处理好的问题，最好自己处理，可千万不要什么事都找警察，我们也很忙。”
两个警察走了之后，医生也上前将氧气罩重新扣回方青山的嘴边，也跟着退了出去。
房间只留下我和方青水，原本也是打算要走的，还没开口交待方青山保重身体，他就喊住了我们：“梦琪，青水，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方青山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客套话，让我和方青水都慌乱了，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还没等我们想好下面的话，方青山继续说：“我想我这辈子都要和幽幽绑在一起了，梦琪，对不起，我没有尽到做你丈夫的责任，害你受了这么多的苦，现在我们也离婚了，你当然有权利追求你自己的幸福。”
他转脸面对一直沉默如冰的方青水：“青水，我们俩同母不同父，从小到大关系都不好，其实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让我骄傲的弟弟，我也没有做好哥哥的角色，小时候还害你受了那么多欺负。爸他其实挺喜欢你的，只是不愿意表现出来，你写的每一本